第31章 王爷不可以
施懿坐在床边,温柔地给凌秋桑取下了发冠,一头青丝洒满了龙凤锦被。
他向来温和的眼神里,罕见地流露出几分幽深。
那份幽深里似乎又包含了太多的情绪,片刻后,那些复杂的情绪都化成了满满的爱慕。
他看着凌秋桑因为紧张而自然紧绷的后背,不由得心底一乐,忍不住想要逗弄他一番。
“我的亲爱的陛下,让臣伺候您沐浴更衣吧。”
凌秋桑红着耳根子,轻轻地踹了他一脚,“哥哥又在想什么坏东西?”
施懿一挑眉,“怎么能是坏东西?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我的陛下。”
凌秋桑放弃了,双臂摊平,“来吧,我亲爱的皇后,给朕沐浴更衣。”
施懿的笑声从胸腔里迸发出来,低沉又迷人,凌秋桑就算不看的表情,就知道他此刻肯定很愉悦。
耳根子更红了怎么办?
明明都已经那什么过了,凌秋桑却莫名其妙在新婚之夜感到一丝羞涩。
施懿没辜负凌秋桑的主动,亲自给他脱了龙袍,抱他去了浴池。
别说,皇帝的浴室真心豪华,浴池也很大,水温恰好合适,据说是引来的活水温泉。
“不,不要在水里。”凌秋桑被温泉泡得昏昏欲睡,感受到施懿把他揽在了怀里,还是忍不住僵硬了一瞬。
施懿再次轻笑,“洗澡不要在水里,桑桑难道想躺床上让我帮你洗吗?”
凌秋桑靠在他的胸口,都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突然间想起,施懿今天的笑容好像特别多。
不是往常那种温文尔雅的浅笑,似乎是发自内心的快乐。
“哥哥,跟我成亲,这么高兴的吗?”凌秋桑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施懿也不在意,反问道:“难道桑桑不高兴?”
嗯……也不能这么说,凌秋桑其实也是兴奋和期待过的,去了那么多世界,这结婚确实是头一次。而且还是和自己喜欢的人,能不激动和期待吗?
但这不是今天的繁文缛节太多,搞得现在太疲惫了嘛。
凌秋桑见施懿眼底的喜悦,也说不出什么煞风景的话,“高兴的,我很高兴。”
他补充道:“要不然等我们蜜月结束,回到养老世界,再办一次西式的婚礼,请几个关系还不错的宿主朋友过来热闹热闹,正式告诉大家,我们结婚了。”
“哪有先蜜月,后结婚的?”施懿笑着,“不过桑桑要是想要婚礼的话,我愿意配合。”
凌秋桑轻捶了他一拳,哼了一声,“别以为我听不出你话里的期待。”
施懿不否认,自顾自地帮凌秋桑洗了个澡,期间也没有动手动脚,仿若一个正人君子。
诶,不对,仿若一位尽心伺候皇帝的爱妃。
咳咳。
“合卺酒。”
凌秋桑刚躺下,红色的寝衣与锦被融为一体,半露出来的脖颈和脚踝显得更加白嫩可口了。
像个吸人阳气的妖精。
他有些紧张地等待新婚之夜,但施懿似乎并不着急,端来了早就准备好的葫芦瓢。
“合卺酒还没喝,桑桑,之后还要结发。”
凌秋桑歪着脑袋,此刻他仿佛才明白,在施懿的心里,或许今天的婚礼,并不是做给别人看的,也不是在完成任务。
否则他们现在都关上门了,还喝什么合卺酒,还结什么发?
他的懿哥似乎想要按照这里规矩,认认真真地完成这场婚礼所有的仪式。
凌秋桑心底触动,接过合卺酒的葫芦瓢,清了清嗓子,“喝了合卺酒,甜甜蜜蜜到白头。”
喜嬷嬷早就被他们给赶出去了,既然施懿想要走完所有的流程,那就只有他自己上阵了。
施懿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与他共饮。
一杯薄酒下肚,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两人都越发的光彩照人,喜上眉梢。
接下来是结发,一人剪下一束头发,用红线捆绑在一起。
凌秋桑红着耳根子,再次开口,“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施懿轻笑出声,“想要和桑桑白首不离。”
凌秋桑别扭开口,“哥哥,你今天是不是吃糖了,怎么老是说这种话。”
甜甜的,又有点酸酸的。
让凌秋桑不由得想当初他们在一起的过程是不是太草率了一点?
他向来洒脱,不在乎仪式感,而且又是第一次谈恋爱,没经验,所以也就忽略了这些细节,但是他从来没有问过施懿的想法,而施懿似乎也永远以他的选择为主。
被人宠着,这感觉真的很不错,但感情还是要双向才能长久。
想来,哥哥如果原本就是古代人的话,应该是很在乎拜堂成亲的。
想到这,他放好了结发的锦盒,主动攀上了施懿的脖颈,仰头吻了过去。
新婚之夜呢,不要辜负这良宵。
施懿似乎永远不会让他失望,他温柔地留住了这个吻,缱绻又缠.绵。
烛光缱绻,红色的寝衣扔到了窗外,浪漫温柔的床幔也放了下来,里面传来悉悉簌簌的响动,听着就让人面红耳赤。
过了没一会儿,一直手伸出床幔,摸索着拿起了一罐瓷白的小瓶子,再次缩回了床幔。
又过了一会儿。
“有,有一点点疼。”说话的人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这里的脂.膏不如以往的好用,桑桑有带之前用的吗?”
凌秋桑静声,当初就是为了逃离那啥才出来度蜜月的,他还真没把那些东西放戒指里。
施懿叹息一声,侧躺了过去,把人的手牵了过去,“桑桑帮帮我。”
到底是不想伤到了他的桑桑。
“哥哥?”
施懿握着他的手动作,“桑桑,要专心。”
凌秋桑抿唇,“哥哥不想做吗?”
施懿柔声,吻了吻他的小脑袋瓜,“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要走,不是吗?”
不急这一天两天,额今天箭在弦上了,那换个方式也是一样的。
第一次那三天三夜,最开始确实是有酒精背锅,让他失控,可是后来的不顾一切却是他心之所想,他等那天太久了。
无人知晓在那漫长的岁月里,他找了眼前人有多久,原本只想守在他身边,却不曾想,这人会来主动招惹他。
可是现在他却不急了,他在了,他就在身边,触手可及。
而且……桑桑似乎对那种事情有些心理阴影了,而他也担心自己做起来又收不住。
再则,桑桑今天确实是辛苦了,在古代做皇帝也不容易。
结束之后,他有亲自给他的皇帝陛下擦了手心,然后团吧团吧,把凌秋桑揉进自己的怀里,“乖,明天还有正事。”
凌秋桑心里堵了一下,不是被施懿堵了,是被他自己堵了。
好像,施懿爱他更多一点,自己反而过于随意了一些。
算了,不想了。
他不是个纠结的人,谁爱谁更多,这是小孩子才会顾虑的问题。
他也团吧团吧,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下了。
龙凤花烛,燃了整夜,昭示着这一场荒唐却又充满爱意的新婚之夜,龙凤锦被里没有翻起红浪,却枕稳衾温。
天色将明,小太监叫门,他们才悠悠转醒,伺候的太监鱼贯而入,全都埋着脑袋。
凌秋桑撑着胳膊坐了起来,却突然发现无名指上多了一枚素雅的琥珀戒指。
这是……
凌秋桑挑着眉看着施懿,“哥哥又给我创造小惊喜了?”
“喜欢吗?”
凌秋桑吧唧一口亲在了戒指上,表达了自己的喜悦。
唔,他突然发现,这种仪式感还是很有必要的,小心脏砰砰的。
“把皇后的凤袍拿来。”凌秋桑吩咐小太监,“今日皇后同朕一起去上朝。”
小太监们战战兢兢,里面不乏有太后的眼线,此刻心情复杂,却也不敢反驳劝诫。
哪有带皇后去上朝的?
凌秋桑可不管那么多,洗漱过后,还非要按着施懿坐在镜子前,要给他梳头。
“幸好我不是姑娘,否则桑桑是不是还要给我描个眉?”施懿由他折腾,温润的眉眼里全是爱意。
凌秋桑手持玉梳,动作温柔,“男孩子想描眉也不是不可以,哥哥要是喜欢,我也可以是试试的。”
他记得某一世做过美妆博主,虽然很久没化妆了,但手艺应该还是在的。
“不了吧,桑桑。”施懿笑道:“别为难我了。”
凌秋桑也笑,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像模像样地给施懿挽上了头发,但是最后上发簪的时候,凌秋桑却从一旁的锦盒里拿出一顶别开生面的凤冠,稳稳地给他戴上。
“新婚快乐,哥哥。”声音甜甜的。
施懿看着镜子里两颗靠在一起的脑袋,心绪纷杂,“桑桑从哪里来的凤冠?”
还恰好是男士的,并非是传统皇后戴的凤冠。
凌秋桑戳着自己太阳穴想了想,“不记得了,之前一直收在了戒指里,结婚前一天才找出来。”
施懿没再说话,只是久久地看着镜子里头戴凤冠的自己。
“陛下,时辰不早了。”太监催促,“该上朝了。”
哎,皇帝连个婚假都没有,也太可怜了。
“走吧。”凌秋桑大手一挥,今天还有大战要打。
正殿上,臣子和太后都已经到了,看见凌秋桑带着施懿进来,大多都不约而同地都皱了眉头。
“皇上这是何意?”太后有些稳不住了,“哪有上朝带着皇后的?”
凌秋桑也不惧,“朕昨日才大婚,暂且离不了皇后,想要皇后时时刻刻陪在朕的身边。”
“这于理不合。”左相站出来痛斥,“后宫不得干政,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王爷,不,皇后既然入了宫,就该有后妃的规矩。”
几个太后党的跟着附和,就像皇上带皇后上朝是犯了弥天大罪似的。
凌秋桑才不管这些老头儿的逼逼赖赖,拉着施懿就跟他一起坐在了龙椅上。
众臣再次震惊。
龙椅,岂是随便可以坐的?
可偏偏龙椅上的两个人都不在乎。
“朕是皇帝,还是你是皇帝?”有时候皇帝这身份还是很有用的。
他不屑地问左相,“左相你这是在教朕做事?”
尽管左相不服,也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但是却不敢公然挑衅。
凌秋桑哼笑一声,“皇后原本就是摄政王,自古以来的第一位男皇后,来朝堂之上辅佐朕,于情于理都是合适的,好了,上朝吧。”
他没再给人反驳的机会。
太后黑了脸,“皇后日后莫要忘了晨昏定省,念在你们昨日大婚,本宫今日便不计较了。”
哟,这是要给媳妇儿立规矩了?
可是这太后算哪门子的婆母?
原主小皇帝的亲身母妃在他登基的第二年就病逝了。
“太后娘娘。”凌秋桑转过身,懒洋洋道:“朕身子骨差,皇后比朕先起床,必然会吵到朕睡觉,这晨昏定省,还是免了吧。”
当着所有大臣的面,傀儡皇帝第一次没给太后面子,不少大臣都埋下了脑袋。
太后的脸更黑了,但现在却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如果这两人真的结盟成了一条心,就必须想办法分化摄政王的权力了。
太后给左相使了个眼神,左相会意,可还没等他站出来,朝堂之上站最后面的一位臣子抢先他一步。
“臣有本启奏。”
凌秋桑也抢先太后一步,“你是谁?以前好像没见过你?”
“臣乃禹州知府,戚诚。”戚诚直接行了个大礼,“臣要状告禹州刺史中饱私囊,贪污受贿。”
刺史不在,但刺史是太后党的,戚诚的话音刚落,就有同党开始反驳,说刺史如何如何尽忠职守。
凌秋桑就看着他们吵,吵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你有何证据?”
戚诚双手呈上,“陛下,证据都在这里了,禹州常年水患,朝中年年拨款,却从来没有落在兴修水利上,顶多是发生水患之后,用几车麦麸米糠分发给受灾百姓,剩余的银两全部被刺史大肆挥霍。”
戚诚呕心沥血,“臣年年上报,却年年得不到回应,这才不得不千里迢迢上京,路上遭遇了不止一次的截杀,臣只想直接奏明圣上,望圣上给禹州百姓一个安宁。”
小太监呈上奏折,凌秋桑快速看了一遍,怒气冲天,直接把奏折扔了下去。
‘恰好’砸在了左相的脑袋上,“左相也看看吧。”
左相额角鼓起一个包,特别滑稽,他跪在地上,越看脸越黑,证据都摆在这里了,他知道那禹州刺史的保不住了,只能缄默不言。
其他太后党看左相的脸色,也不敢再求情,纷纷低头,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来了,也不由得猜测这皇帝今天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有这戚诚,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刻进京告状?
都是值得思考的问题。
“来人,去禹州把刺史给朕赐死。”凌秋桑抖了个机灵,只是有点儿没明白这个世界为什么有了知府还会有个刺史。
放到现代,不都是省长的职务吗?
施懿忍俊不禁,暗中拍了拍他的手背,让他收着点儿,别太浪了。
凌秋桑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戚诚是吧,朕命你暂代刺史一职,抄了原刺史的家,充作水利修建,如果抄家的钱不够这些年贪污的数额,那就找他的宗族,这钱必须给朕还回来,若还不上,继续抄,抄了还不够,那其家族世代不能科举,不可经商,把钱还清了再说。”
这是要赶尽杀绝啊,众大臣心有戚戚。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往常都是当摆设的傀儡皇帝居然能这么雷厉风行,颇有几分帝王气魄了。
戚诚跪地接旨。
不少太后党都稍微松了一口气,看来这皇帝还是太年幼,一个小小的刺史,如何能贪墨这么多银钱?还不是有人在背后撑腰。
看来这个皇帝是没打算追究,所以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那刺史永远地闭嘴。
这事情看起来就这么了了。
接着有另外的大臣上奏了一点不痛不痒的事情,凌秋桑也听得认真,虽然大多数是太后和左相在谈,但他时不时也会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不少人心里怕是都有数了。
今天看来是有大事情要发生了。
果不其然,琐事奏得差不多了,文官以大理寺卿为首,武官以蓝御为首,纷纷站了出来。
大理寺卿,“圣上如今也算是成家了,是不是该考虑一下立业了。”
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老臣也算是看着陛下长大的,虽然陛下找了个男皇后,但今日臣见陛下与皇后也算是恩爱有加,老臣也放心了,只是……”
他顿了顿,把目光投向太后,“当初先皇驾崩之前,特意嘱托老臣与其他几位大臣一起辅佐陛下,前些年陛下还算年幼,又有太后辅政,姑且让陛下先沉下心来学习如何治理国家,现如今,陛下都已经成婚了,臣认为,可以让陛下亲政了。”
蓝御也跟着启奏,“臣十七岁便能上阵杀敌寇,立战功,陛下今年都及冠了,确实该亲政了,这些年陛下每日早朝,听诸位大臣与太后娘娘商议朝政,应当也是有不少收获的。”
他抬起头,“臣相信,陛下定然能做好一国之君。”
再有三三两两的臣子站了出来,附议陛下亲政。
太后的脸已经黑了,敢情今天是在这里等着呢。
左相气定神闲,“诸位老臣应当是知道的,先皇说要让陛下能成功处理一两件政事之后,太后娘娘才能还政,否则就是对不起这大晋江山,对不起先皇的嘱托。”
大理寺卿也不动如山,“这些年,太后娘娘也没给陛下安排像样的政事,你要陛下如何处理?无中生有吗?”
左相就开始举例了,前年,去年,今年,都试过让陛下处理朝政,但结果却不尽如人意巴拉巴拉。
蓝御嗤笑一声,掏出一本账册,“到底是陛下处理的方式有问题,还是底下办事的人阳奉阴违?臣这里倒是有一份有趣的账本,诸位大臣不妨看一看。”
这账本就是前些年傀儡皇帝试着处理朝政而拨下去的款项,这些钱花都哪儿去了?其中,包括建筑材料以次充好,官员中饱私囊,贪污受贿等等等等。
每一条都清晰地记录在册。
这是当初负责‘分赃’的那位官员为了避免日后纠纷,偷偷记录下来的,原本想给自己留一道保障,却没想到成了催命符。
这一本账本,半个朝堂上的人都沾边了,可奇怪的是,其中没有左相的名字,也没人知道蓝御是怎么拿到的。
只有凌秋桑会心一笑,心说蓝御这小系统还是很不错的,他原本只是想让蓝御今天在朝堂上给太后党找点儿麻烦,没想到蓝御也是会搞事情的。
这下好了,貌似更有趣了。
只是很遗憾啊,这写账本的官儿,胆子小了点儿,只用了一个特殊符号代替左相,左相那厮狡猾,必然不会承认,只凭这个,还没法扳倒左相。
啧,不急,慢慢来。
“臣请陛下严惩涉事官员。”蓝御恭敬道。
摄政王党和保皇党的几个老家伙也跟着附议。
这些涉事官员,无一不是太后党的,当初有左相的授意,不能把小皇帝的事情办成了,那他们自然就放飞自我了,有左相撑腰,左相后面又是先皇钦命辅政的太后娘娘,他们还怕什么?
可是现在证据确凿,他们连喊冤叫屈的机会都没有。
记录账本的大臣心态都崩了,直接就扑着跪倒在左相面前,抱着左相的大腿就开始哭喊,“相爷,您要救救小的,小的都是听您的命令办事啊。”
左相暗骂了一声蠢货,一脚将人踹开,“你这罪臣休要信口雌黄,污蔑本官对你有何好处?”
随后,左相也跪下了,“臣请陛下严惩此人。”
凌秋桑眉毛一挑,“既然证据确凿了,来人,给朕抄了他的家,至于你,你们……”
他指着痛哭流涕的大臣,“连同其余涉事官员,全部关押天牢,大理寺卿亲自审理,朕倒要看看,你们究竟背着朕,还做了什么好事情,呵。”
凌秋桑发起狠来,还是有很有气势的。
不管他是不是为了做任务,不管他是不是想要收回政权,他都最讨厌这些贪官污吏了。
这些人眼里,只有权力美色金银,哪管百姓的死活?
朝堂上一半的大臣都要被关押,还全是太后党,这让左相怎么可能同意,而且这些大臣背后的宗族世家也不可能轻易罢休。
“陛下。”左相的态度难免诚恳了几分,也谦卑了几分,“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如此多的大臣下狱,怕是不妥,不若抄家,贬职,再给他们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哈。”凌秋桑扬眉,“你不说,朕还忘了,三年一度的秋闱刚过,明年春闱,应当就会有不少新鲜血液加入朝堂。”
潜台词是朕不缺这几个贪官污吏,长得丑还玩得花,站大殿上都碍眼。
至于背后的宗族世家,他们现在更应该去找左相和太后的麻烦,谁不知道他只是个傀儡皇帝呢?
他道:“吏部理个章程,看看哪些人能暂代职位的。”
吏部负责官员调配,吏部尚书也恰好是保皇党。
总体说来,这六部,除了兵部是摄政王的人,户部是太后党的人,其他的都是保皇党。
先皇还算是有先见之明的。
罢黜官员的事情说完了,朝堂上空了一半,现在该说正事了。
“太后娘娘,咱们再来说说,朕要亲政的话,您这次准备给朕安排什么样的差事?”
雷厉风行,话说也毫不客气,太后的脸比便秘三天还难看。
施懿这个皇后也第一次开口,“若是太简单的政事,就算陛下办成了,怕也是难以服众,还望太后娘娘好生想一想。”
第32章 王爷不可以
话都放在这里了,不能太简单,但是也不能太难,如果太难的话,明显就是太后要为难一个刚亲政的小皇帝了,难免会招人诟病。
太后不想还政,她还想给自己的亲儿子铺路,但也不能摆在明面上让百姓看了笑话。
可是太后却不可能轻易放过皇帝,做了这么多年的听政太后,就算是不为自己的儿子考虑,她自己也是不想归还政权的。
尝过权力巅峰的感觉,又如何能接受屈居他人之下?
而且太后心里也清楚,如果一旦皇帝亲政,最先清理的就是她太后党的人。
今日就已经砍了她一半的爪牙了,不能不防了。
“皇后说得对。”她义正严辞道:“太过于简单,也体现不了陛下的实力,所以本宫所思右想,便拿今日朝堂上的事情来考一考陛下吧。”
她看着禹州知府戚诚,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既然禹州年年水患,不若陛下从这里下手。”
“哦?太后娘娘详述一下。”凌秋桑完全不担心。
“禹州除了水患之外,还算是个富庶之地,人杰地灵,出了不少才子佳人,如果陛下能想办法让百姓免于水患之苦,想必百姓们都会认可陛下的能力,届时本宫归还政权,也能让人心服口服。”
治理水患,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花的时间长,少则几年,多则几十年,否则是办不成的。
而这禹州,更是老大难的问题了。
保皇党和摄政王党的脸色都不好看,要是再等个几年,朝堂上不知道又要有多少的风云变幻。
不少摄政王党和保皇党都站出来表达这任务不算合理,请太后另出考题。
今天清理了部分太后党的人,朝堂上站着的,大部分都是摄政王党和保皇党,全都站出来了,太后也不能置之不理。
太后似乎考虑了一下,然后道,“治理水患,确实非一朝一夕的事情,那便再来一件简单的事情,北方如今干旱,现已入秋了,气温依旧拔高不下,赈灾粮送过去了,百姓现在不至于饿死,但热死的人却是不少。”
他看着小皇帝,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如果陛下能让北方的百姓不再热死,那本宫便立刻归还政权。”
在这古代,四季变迁,严寒酷暑,乃是上天注定的,如何能在夏天凉爽度日呢?
宫里还好,每年的冬天都会大量地储存冰块,夏天就能取用,普通百姓哪来的冰块?
赈灾的粮食能四方征集购买,但是这冰块,总不能送外地调配过去吧?怕是还不到半路就化成水了。
不过,这都到秋天了,哪怕气温再怎么高涨,也抵不过冬季的来临,迟早罢了。
于是太后又补充道:“这任务就以一月为限,如何?”
太后这算盘珠子哗啦啦响,吵得凌秋桑耳朵疼,对别人来说,治理水患,兴修水利,可能确实是有点儿难,但是对他来说……
他只想送太后一个高级嘲讽:就这?
至于让北方的百姓解暑,不要再热死人了,这就更简单了。
送分题,完全不慌。
“那就这么办吧。”凌秋桑拍板儿决定,他点名:“工部何在?先说说禹州水患的事情。”
工部尚书贺古堂上前,“陛下有何吩咐?”
他是个保皇党,陛下第一次亲政,他拼着一把老骨头,也必然要支持一下陛下的。
“禹州年年水患,工部为何不作为?”兴修水利,这可都是工部的工作。
贺古堂脸黑,“这禹州水患乃是天灾,不仅是本朝,前朝也依旧如此,而且禹州地势特殊,泥土松软,臣等也无能为力,只能等水患发生再补救。”
顿了顿,他目光不善地看着左相:“户部每年拨下来的款项有限,其中还被贪墨了不少,我们工部也是有心无力啊。”
凌秋桑大怒,“既然如何,你工部为何不上报?”
贺古堂刚才还在想皇帝是不是终于硬气起来了,想要收拾太后党了,结果没想到小皇帝居然找他麻烦。
他哪里是没有上报,可朝政之前都被太后把持,他的奏折多半也被左相给压下来了,而且他也拿不出左相党的贪墨证据,上报了也无用。
他叹息一声,“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朕要你有何用?”凌秋桑骂完之后,撑着下巴,似乎在考虑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工部尚书年纪大了,禹州是个不错的养老的地方,当官不为百姓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红薯已经被礼部尚书拿去种了,那工部尚书就去禹州种树吧。”
荒唐啊,荒唐,这陛下简直是荒唐。
那礼部尚书反对立男皇后,被贬去赈灾,这还算有个说法,要是灾情得到控制,那也是礼部尚书的政绩了,回京之后,就算不升官,赏赐是绝对不少的。
但这工部尚书为什么被贬?
还被贬去种树???这是什么道理???
禹州几乎年年水患,前前后后不知道多少代工部官员前赴后继,改善情况的也只是寥寥无几,只说这几年,哪怕是没有那刺史的贪污,工部的能力也是有限的。
前些年这事情没爆出来,顶多说一句工部怠政,一般来说,罚一罚俸禄也就算了。
特别是这工部尚书还是保皇党,皇上这话说出来也太让人心寒了。
工部尚书贺古堂却似乎意识到一点什么,能在工部坐到尚书的职位,除了背后的世家,那跟他本身的能力还是有关系的。
他想了想,并未像其他人以为的那般叫屈叫冤,而是恭敬地接了圣上的旨意。
凌秋桑暗中点头,这工部的老头儿还是有点儿用的。
“行了,种杨树和柳树吧。”凌秋桑挥手,“工部尚书这位置还是给你留着,把树种好了再回来,你理个章程,去找户部拨款。”
户部那老头儿老神在在的站出来,“陛下,前些日子,修缮皇陵,行宫修建,以及陛下亲口批的一百万两赈灾银和一百万两军饷,如今户部已经捉襟见肘了,拨不出款项去种树了。”
户部,就是一个国家的钱袋子,前面能随便拿出百万两银子去修建陵寝,去修建行宫,必然还是有钱的。
现在说没钱,无非是这太后党把持了国库,不想让皇上顺利完成任务。
刚才蓝御拿出来的账本,户部下面不少官员都落马了,这户部尚书倒是谨慎,没捉到他的小辫子。
但是户部是什么,就是为国家赚钱的部门。
凌秋桑前些天也没闲着,还是略微查了一下大晋这个国家的历史和当朝的官员。
说实话,大晋之前是真的挺富有的,还亏得开国皇帝和之后的那几个皇帝的积累。
那时候的大晋还真称得上是盛世繁华。
别的不说,这国家就没缺过钱。
但是这后面几代皇帝就不太行了,再到凌秋桑这一代,要不是国库有底蕴,这国家得被败家太后党给弄破产了。
赈灾的钱不能动,百姓才是一个国家的根基。
边关粮草也不能动,往年粮草不足也就算了,他凌秋桑来了,就没有让边关将士饿着肚子保家卫国的道理。
加上今天落马的大臣,抄了他们的家,应该也能有不少钱,不过他要做的事情,光是抄了大臣的家,应该是不够的。
所以他琢磨了一下,“朕还年轻,再活个几十年都没问题,皇陵的事情先等等,还有修行宫的钱,都给朕挪出来种树。”
行宫就不说了,但是这皇陵暂停修建,似乎不太合适,一般来说,皇帝登基就要开始准备皇陵的修建了。
太后党巴不得他早点死,好让他传位给太后的亲儿子,这皇陵也确实是早就在修建了,但这年年改建,这里需要重新做,那里需要重新建。
凌秋桑心里门儿清,不找些借口,怎么找户部拨款?底下的人怎么贪墨?
呵,都要给朕还回来。
又有人站出来说暂停修建皇陵,于理不合巴拉巴拉。
凌秋桑一掌拍在了桌上,啪的一声,桌子四分五裂,摔了个细碎。
“于理不合?又是于理不合?这朝堂上于理不合的事情还少了吗?”
凌秋桑站起身,从台阶上一步一步地往下走。
每一步都给人十足的压迫感。
“半个朝堂的官员都在贪墨国库的钱粮,百姓凄苦你们看不见,朕不过就是暂停修建皇陵罢了,有何不可?”
他指着空了一半的朝堂,又指了另外一半还在朝堂上的大臣,“真当朕是不敢动你们了吗?你们可还记得,这国家姓什么?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百官噤若寒蝉,通通跪地趴伏,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不管是哪一派的大臣,对傀儡皇帝的印象都是软弱可欺,身子骨儿也差,可是没想到他居然能一巴掌拍碎一张实木桌,气势还这么足。
百官心里同时起了个想法,这朝堂,怕是真的要变天了。
就连太后和左相也不免心惊,这事情的发展确实逃脱了他们的预料。
不行,得想办法补救了。
施懿倒是悠然看着他们家桑桑,不得不说,桑桑比他更适合做皇帝。
或许这么说也不对,如果这次是施懿穿成了皇帝,这朝堂上今天得被鲜血淹没,他虽不是暴君,但从来都不是表面这么温润仁慈。
在他眼里,在皇权至上的古代,只要能把国家建设起来,百姓能吃饱饭就够了,达到目的就行,至于达到目的的过程,并不重要。
杀几个大臣罢了,有的是人顶上来。
这么做的后果,无可厚非的,在百姓心中难免留下一个残暴的印象。
还是桑桑仁慈一些,虽然也有些不按套路出牌,但是很显然,这次朝堂大换血,罢黜那么多贪官,百姓也要称赞一声陛下英明。
鉴于凌秋桑这个皇帝发了火,早朝就此终止,他点了工部尚书和蓝御去御书房开小会。
治理水患,也从来不是光种树就能解决的。
禹州地处南方,每年降雨量大,江河湖海也多,而北方却缺水,每隔几年都有一场旱灾,今年就特别严重。
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南水北调,这样的话,禹州水位下降,水患也就很难发生了,而北方也能有水可用,但这是一个大工程,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可以先把计划做出来。
目前的首要目的是让禹州百姓免受水患之苦。
凌秋桑找来了禹州的舆图,查看了发生水患的地理位置,倒是和上个世界的蜀省和渝省有八/九分的相似,而蜀省和渝省都有一项非常伟大的水利工程。
都x堰,三x大坝。
三x大坝就不说了,现在的人力物力,完全达不到,但是都x堰还有操作的可能性。
毕竟都x堰本来就是上个世界的古代人建成的。
这事情就简单了,根据这里的实际情况,然后抄个作业而已,都不用怎么动脑子。
但是这个古代世界的人力物力和上个世界不能比,还得从长计议。
凌秋桑让太监上了笔墨,比着舆图上的地势,粗略地画了个草图,施懿一眼了然。
他们家桑桑前两日还在吐槽要在这个世界待很久,转头就给自己找了这么复杂的事情来办。
工部尚书还是有点儿本事的,他看着皇帝陛下画图纸,眼神越来越惊恐,过了一会儿,惊恐转换成了惊喜。
这,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皇帝吗?
蓝御这个武将也凑了过来,兴修水利,人工有限,必然会用到火.药开山辟路,所以他原本就是等着皇帝给他派任务。
结果这一看,他的瞳孔就微缩了一下,下意识地说出口,“这不是都x堰吗?”
凌秋桑和施懿都听见了,却默不作声,他们原本就没打算打听人家的信息,可这傻子,自己就说出来了。
工部尚书没听清,“什么堰?世子爷说的是?”
“没什么。”蓝御摆手,“还是先看陛下画的图纸吧。”
凌秋桑一边画图纸,一边掰开了揉碎了,用这个时代能做到的工艺技术,仔仔细细地给工部尚书讲解。
让工部尚书去种树就是个幌子,兴修水利才是重点,这事情也必然只能交给贺古堂全权负责。
他们现在能用的人太少了。
施懿在一旁时不时地补充两句,把凌秋桑没顾及到的细节补充完整。
贺古堂越听越是心惊,原来陛下这些年都是在韬光养晦吗?
陛下如此大才,应当要流芳百世的才对。
都怪太后党误了他们这么英明神武的陛下啊,贺古堂在心底感叹。
还有这摄政王,他原本以为皇上和摄政王不和,现在看来,或许两人早就达成了某种合作关系?
也或许,男皇后只是一个幌子?
一时之间,贺古堂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也庆幸自己这些年立场坚定,没受太后党的蛊惑。
凌秋桑讲得口干舌燥,一杯清茶适时递到了他的嘴边,“先歇会儿,剩下的本王来与尚书大人说说。”
“好。”凌秋桑抱着杯子吨吨吨。
贺古堂捋了捋胡须,“皇后娘娘也歇息一会儿吧,臣还有些细节需要自己琢磨一会儿。”
“噗~咳咳咳。”凌秋桑被户部尚书的一句皇后娘娘惊了个天塌地陷紫荆锤。
施懿也无奈,微微摇头,一边给凌秋桑顺气,一边跟贺古堂说:“尚书还是称本王为王爷吧。”
贺古堂也不扭捏,“是,王爷。”
他看着图,琢磨了一会儿,如果这能办到,无疑是造福千秋万代的政绩,青史留名。
“陛下,这工程量大,人力物力财力,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施懿接过话头,“人工,可以采用以工代赈的方式,世子应该懂吧?”
蓝御颔首,“先说简单的,打个比方,一家出一个男丁,家里赋税免一半,出两位男丁,赋税全免,具体细节,还可以再行商讨。”
百姓每年交完赋税,剩的粮食也只够一家人吃的,甚至还有不少百姓把种的大米和小麦拿去换成最不值钱的粗粮,这才勉强能够一家人一年勉强饱腹的口粮。
这出人工就免赋税,贺古堂都能想象到百姓会如何选择了,谁家还没有几个男丁呢?
贺古堂又是一阵惊涛,怎么这武将也这么能干了?是他年纪大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思想了?
他想了想,“这工程少不了开山,怕是也难,耗时太长了。”
蓝御:“末将手里的天雷可助尚书一臂之力,只要把天雷的威力调整大一些,开山填海都不是问题。”
贺古堂今天已经惊得不能再惊了,这天下,以后还是年轻人的天下啊。
“还有这修建堤坝的材料。”贺古堂说,“寻常修建城墙房屋,多是用糯米黏合泥土,这堤坝日日在水中冲泡,若是用这法子,怕是撑不了多少年。”
“这好办。”施懿接过话题,“本王之前听说过一种叫水泥的东西,用来充作粘合剂最合适不过了,前些日子将此研究出来了,用来黏合,严丝合缝,还防水防潮。”
蓝御也颔首表示认可,“臣也听说过水泥,除了修建大坝,用来修建房屋,铺平道路,都是极好的材料。”
两人都这么说了,还如此的笃定,贺古堂虽然没有听说过这水泥,却也相信了几分,大不了修建之前再试验几次。
现在就还剩钱的问题了。
“至于钱。”施懿和凌秋桑相视一笑,十分默契。
“国库要是不够了,把宫里的琉璃瓦抠出去卖了吧。”
实在不行,他们也能自己烧玻璃,先不要惠及大众,专门赚富人和世家子弟的钱。
啧,硬要说起来,他们手里赚钱小秘方还多着呢。
“这?”贺古堂是无奈又无语,他不是不懂变通的人,心中也感慨陛下对百姓的付出,连自己的家都拆,谁能说他不是一个明君呢?
但“这怕是又要被朝臣死谏了。”
凌秋桑无所畏惧,“皇宫是朕的皇宫,不过就是琉璃瓦,与琉璃瓦比起来,自然是百姓的生命财产更重要。”
贺古堂顿时跪地行了个大礼,“臣替天下百姓先谢过陛下了。”
凌秋桑的图纸足够完整,现代世界的都x堰,前后修建一共用了20余年,但他们不可能等这么久。
有了前人的经验积累,他们也轻松许多,少走很多弯路,至少能缩短大半的工期。
但是凌秋桑等不了这么久,他需要把政权拿回来才能干自己的事儿。
“陛下。”贺古堂说,“今年把杨柳树种下去,至少也要等到明年才看得到一部分的成果。”
足够多的树木能减少土地的流失,自然能减缓水患的发生,但今年种下去,树木都还很脆弱,不一定能抵挡得住水患的冲击。
这也是个问题。
凌秋桑想了想,“先修建沟渠吧,堵不如疏,把江水分流,减轻水量压力。”
分流这事贺古堂明白,往常其他地方发生水患,也差不多都是这么做的,他恭敬领旨,又说起这让北方不再热死人的问题。
凌秋桑一挑眉,看着蓝御,“世子以前看小说吗?制冰会吧?”
蓝御本就是理科生,他颔首,“这事情末将可以差心腹去北方协助礼部尚书,就是这北方原本就大旱缺水?如何解决?”
现在北方大旱,水量也就足够百姓日常饮用,还得节约着来,根本没有多余的水源,恐怕不够大量制冰到家家都能用上的地步,否则也不可能导致农田无水灌溉,全都枯死了。
凌秋桑想了想,“挖井吧,多打井,打深一些,朕这里有一个钻井的方法,能比现在的好用一些。”
蓝御点点头,“这事情臣亲自过去跑一趟吧。”
如果只是制冰,交给下面的人去办就行了,但是还要打井,他担心下面的人看不懂皇上的图纸和方法。
还有一件事情,蓝御突然想到,舆论和人心。
皇帝要收回政权,如果在民间声望高,那也能顺利一些,这事情还的要他这个懂行的人去才行。
贺古堂云里雾里,打井他能理解,“这看小说是什么?制冰又是?”
冰块还能人工造出来?
蓝御没答小说的问题,只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硝石制冰的原理。
贺古堂很震惊,但也有些可惜,“若这制冰之法不公布出去,国库也能多一份收益啊。”
这京城离北方不远,今年的夏天也热,到了这秋天,也只是略微凉爽了几分。
如果能人工造出冰块,京城里的达官贵人怕是不吝钱财,必然抢购。
凌秋桑:“朕正有此意,朕准备再成立一个商部,专门为国家赚钱的部门。”
第33章 王爷不可以
如今朝堂六部,工部,吏部,礼部,兵部,户部,刑部,各司其职,但户部已经倒戈太后党了。
这户部,本来就是为国家创收,但这些年,除了农税商税,基本上就没有别的收入了,就靠老本支撑。
坐吃山空,不可取。
现在还不到直接宰了户部的时机,不若就重新成立一个新的部门。
施懿补充了一下商部的概念,贺古堂听得津津有味,不由得想,若是陛下早就亲政了,这国家是否会更繁荣几分。
几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问题,这小会才散去。
贺古堂第二天就带领人马出发了,蓝御那边也没耽搁,调配了一队亲兵,出发前往北方了。
不让百姓继续热死,这任务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得抓紧了。
凌秋桑把事情交代下去了,他自己也没闲着。
原主的母妃在原主登基的第二年就病逝,原主早就察觉到不对劲了,这些年也一直在找证据,还有原主的身体健康问题。
原主小时候确实落过水,但是宫里好吃好喝的,有太监宫女伺候,又有太医调理身体,不应该到现在还一副病秧子身体。
凌秋桑只继承了原主病弱苍白的外表,并没有真的继承他的体弱,所以到底是不是被人下了毒,还得花时间查。
凌秋桑的原主培养了几十个暗卫,这时候就该他们出场的时候了,用他们去查这种隐秘的事情,最合适不过了。
还有一点很重要。
既然朝臣都认为他以前是在韬光养晦,那么现在就到了锋芒毕露的阶段了。
太后党阴谋诡计多,那他就用阳谋,光明正大地开始跟太后党打起了擂台,这天下本来就是这个皇帝的天下,他要让朝臣看看,他这个皇帝从来都不是个摆设。
成立商部的事情,不出意外的,遭到了朝臣的反对。
凌秋桑这个皇帝呵笑一声,“反对无效,这件事情,朕准备交给皇后去办,让皇后胜任商部尚书的职位,诸位若是不服,打得过皇后再说。”
神他妈打得过皇后再说。
有这么做皇帝的吗?尽管皇后是个男人,另外一层身份还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但是自古以来就没有皇后到前朝来当官的。
太后更是一脸不怠,“后宫不得干政,如今陛下还特意为皇后成立一个商部,怕是难以服众,平日里放纵陛下带上皇后一起上朝也就罢了,这皇后当官,本宫必然不会应允。”
凌秋桑无所畏惧,“那这样,太后娘娘让户部给朕准备两千万两白银,朕就不成立商部了。”
太后心头一梗,两千万两白银,做梦还快一点。
不过这皇上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很简单。”凌秋桑轻松道:“搞基建,基础建设稳固了,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男皇后大家都能接受了,皇后出来当官,又有什么问题?”
他说得好有道理,但是又实在离谱。
前段时间清理了不少朝臣,现在太后党也低调了不少,这时候摄政王党和保皇党就支棱起来了。
特别是摄政王党,之前他们还想不明白主子为什么会突然放弃造反,现在貌似能懂个大概了。
要说个实在话,造反成了,他们有从龙之功,但日子还是那么过,但是要没成呢?他们都难逃一死,还祸及家人父母妻儿。
有平安的日子选择,谁还想去过刀口舔血的日子?
如今主子能和小皇帝共同治理天下,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比较依照他们来看,小皇帝最近性情大变,每每开口都能震惊朝堂,这必然是他们主子在背后指点。
四舍五入,这皇后跟皇上也没什么差别了。
有了摄政王党的支持,这商部成立的事情,在朝堂上争吵半个月之后,算是初步成立了,后续的要等出宫考察之后再确定。
下朝之后,凌秋桑让太监送来了比较低调的常服。
“桑桑出宫可要带人?”施懿也跟着换了一身。
凌秋桑突然间想到,来这里之后,他都好久没跟施懿撒娇了。
于是他又像一只小猫似的,偏着脑袋在施懿肩膀上蹭了蹭,“有哥哥保护我呀,就不带电灯泡了。”
施懿纵容,“好,今日我给你做护卫。”
凌秋桑脑子里的废料一闪而过,冷漠护卫和偷溜出家的小少爷好像还挺好嗑的,嘿嘿。
施懿仿佛永远都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忍不住捏了他的后脖颈,“桑桑。”
语气有点儿危险,凌秋桑一秒变脸,“哥哥,我们赶紧出去叭。”
施懿纵容。
来这里这么久了,还是他们第一次出宫。
不得不说,大晋是真的有钱,至少曾经是真的很有钱,又是在京城,一出宫没走多远就见十分繁华的亭台楼阁。
青石板路两旁的商品,琳琅满目,还有不少小摊贩的叫卖声。
京城里的百姓们的精神面貌也很不错,不是大家所想象的古代人都瘦小干瘪。
尽管凌秋桑去过的世界不少了,但是他依旧带着欣赏的眼光去看待这个世界。
他也没有目的地,今天就是出来视察了,走到哪儿算哪儿,施懿就在一旁跟着,帮他付钱,帮他拿东西。
显然一副贴身侍卫的做派。
尽管凌秋桑穿得低调,但依旧掩盖不住他浑然天成的贵气,再加上精致的长相,引得路人频频回首。
而施懿这个护卫就更不得了了,谁家护卫长这样啊?谁家护卫有这气魄啊?
可是看着这护卫任劳任怨的前面的小公子各种忙碌,他们又看不懂了。
凌秋桑稍微慢了两步,跟并排一起走,“哥哥,他们都在看你诶,我刚听见有人说你这样的,做护卫太可惜了,要是找个高门望寡吃软饭都比现在过得好。”
施懿也不在意他们的调侃,“只想吃桑桑的软饭。”
“嘻嘻。”凌秋桑在施懿面前似乎永远是被保护的,他乐呵呵的,“那行,我养哥哥。”
施懿配合他点头,“那我等着桑桑养我。”
“唔。”凌秋桑把手里剩的半串冰糖葫芦递到施懿嘴边,“养你养你,先吃个山楂开开胃。”
施懿就笑,叼过冰糖葫芦就吃了,两人黏黏糊糊吃完了糖葫芦,也不在乎他人的眼光。
有人在他们背后,啧啧两声,原来这是两个断袖。
路人的眼光终于不在他们的身上流连了。
凌秋桑这才说起正事,“哥哥,你怎么看?”
“可以做高端产品。”
专门赚富人,高官,世家子弟的钱。
凌秋桑瞬间就懂了施懿的意思,“玻璃可以先搞一搞,香水,精油皂,穿越者必备的都可以搞一搞。”
施懿也是这个意思,先走高端路线,给国库多赚点钱,他们才好持续发展下去。
没钱万事难啊。
至于惠及百姓的东西,慢慢来吧。
而如果他们把这些产品的价格定低一些,走低端路线,让普通小百姓都能用得起,但其实对百姓的生活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和改善。
没有香皂,他们也有胰子,有草木灰可以用,至于玻璃和香水这种东西,他们本身就不太能用得上。
奔波在温饱线上的百姓,谁还有闲情去在意自己身上香不香,用玻璃杯陶冶情操呢?
所以定价低,反而会成为拦住富人的门槛。
这时代,三六九等,有钱有地位的人,其实不屑和百姓用一样的东西,他们会认为这样会辱没了他们的身份。
“诶,前面有人在说书,我们去听听。”凌秋桑拉着施懿就往前冲,“我好像听见什么战神了,说的是蓝御吧。”
这个时代,百姓的娱乐方式少,有个在路边卖艺的说书人,里三层外三层地挤着,凌秋桑不算矮,力气也不小,但就是挤不进去。
都是百姓呢,怕伤到他们,他一个皇帝总不能做恶霸行径。
凌秋桑踮起脚尖,支棱着耳朵,听得不清楚。
那说书人好像是在说北方干旱的事情。
“这么快就传过来了?”凌秋桑还有点儿好奇。
这里离北方近,快马加鞭也就两三天的路程,蓝御去了半个多月了,制冰和打井应该都初见成效了。
“想看?”施懿挤在凌秋桑的身后,为他抵挡了不少挤过来的百姓。
凌秋桑嗯嗯点头,“有时候看不见,听觉也会受到影响。”
施懿点了点他的鼻子,下一秒就直接将人举起来,稳稳地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百姓的目光瞬间被他们吸引,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凌秋桑瞬间脸红,这不是在思想开放的现代世界了,坐肩膀什么的,有亿点点羞耻。
“放,放我下来。”凌秋桑赧然,“大家都看着呢。”
施懿八风不动,“不必在意。”
说书先生都被他们给惊到了,口中的故事也停顿了一下,幸好专业素质过硬,只停了三秒,他又继续开始说了。
“话说,那蓝御,蓝将军,刚到北方就组织百姓钻井,也不知道那蓝将军上如何做到的,钻出来的井足足比平常的井深了一丈有余,这下咱们北方的百姓不用担心没水喝了。”
说书人声情并茂,“据说啊,这蓝御将军那钻井的法子是……”
他指了指皇宫的方向,“是那位想出来的。”
哗,百姓顿时就震惊了。
他们前段时间还津津乐道男皇后的事情,但实际上这男皇后还是女皇后,都对他们的生活没有影响。
但这钻井,可是惠及他们日常生活的,是那个小皇帝想出来的,怎么就这么让人不信呢?
有人发出自己的质疑,“他都住在高门大墙的宫里,如何能懂得我们百姓钻井求水的事情?”
“不信不信。”有人嘿了一声,“说书的,你该不会是编故事吧?”
说书的不慌,拿出自己的户籍文书,“你们可看好了啊,我自己就是北方人,北方灾情已经在礼部尚书大人的管理中得到了控制,我是昨日才来京城谋生的。”
有了户籍文书,本地人亲自来说,可信度又高了一些。
所以那钻井的方法,还真是陛下想出来的,了不得啊,也不知道他们这里什么时候能用得上这钻井的法子。
有人又问:“我听说,太后娘娘给陛下出的考题是不让百姓再热死了?光有水,这也不够吧?”
井水冬暖夏凉,多喝水确实可以解暑,但天气太热了,影响到他们这里都还很热,可想而知,北方热死人也不足为奇。
说书人露出一个神秘的表情,压低了声音,“接下来,就是我要说的重点了,蓝将军用了个法子,能把水结成冰。”
嚯!这怎么可能呢?
他们只见过冰化成水的,水冻成冰也只有冬天最冷的时候,这大夏天的,要如何把水变成冰?
这怕不是什么仙术吧?
围观的吃瓜群众没有一个相信的,纷纷唾弃说书人吹牛不打草稿。
“我就知道你们不信。”那说书人又神秘兮兮的,“那蓝将军说了,这是陛下想出来的法子,原本是打算留着给国库赚钱的,你瞧,这大夏天的,冰块多贵,要是留着卖钱,那些大官儿有钱人肯定趋之若鹜。”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今年热啊,冰块比往年的价格都要贵上几分,高官富人都只能省着用。
百姓就更用不上这么金贵的东西了。
说书人气质十分昂扬,仿佛他才是那个发明用水制冰的人,他道:“但是陛下让蓝将军把这制冰的法子公布给了我们北方的灾民,成本极其低廉,几乎每个家庭都用得起。”
有人好奇,“说书的,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把水变成冰块的?”
要是真能成,他们这些京城的百姓是不是也能在炎热的夏天用上冰块了?
“不急不急。”说书人是知道怎么吊人家胃口的,“咱们先来说说陛下。”
或许是大晋开国皇帝出身平民,所以打下天下之后,并没有限制百姓讨论皇室,也不搞文字狱那一套。
在开国皇帝眼里,功绩就是要让人传唱的。
听书的百姓不满,陛下有什么好说的?
虽然他们普通人不怎么讨论皇室的问题,但也知道这陛下是个傀儡皇帝,做主的是太后娘娘,陛下这才刚开始实习亲政呢,如果办不好,还是只能继续做傀儡皇帝。
说书人道:“大家可真的都想错了,陛下远不是我们相信中的那么……”
他跷起大拇指,然后往下比了比。
虽然没有文字狱,但也不好太明目张胆。
他道:“陛下那是在韬光养晦呢,你们想想,前段时间抓了好多贪官污吏,有人反对,但陛下说一不二,硬是顶着世家和相爷的压力,非要把那些贪官污吏抓了,还咱们百姓一个公平。”
百姓们点点头,确实是如此,他们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都明白,贪官把国库的钱都贪墨了,也贪百姓的钱,他们赚点钱容易吗?
别的不说,就说最近,上街摆摊儿都没有人来收保护费了,别以为他们不知道那些收保护费的恶霸背后都有大人物支撑。
现在好了,他们也能安安心心地摆摊儿做生意了。
说书人继续说,“咱们陛下才是真正为百姓着想的好皇帝啊。”
百姓们这次都点头认可了说书人的说法。
“话再说回北方灾情的事情。”说书人扬眉,“大家都知道礼部尚书是被贬去北方赈灾的吧?走之前,听说陛下还给了他一批粮食种子,让尚书大人种不到亩产两千斤就别回来了。”
嚯,话音刚落就有人说荒唐。
看他的穿着,应该是一个庄稼汉。
庄稼汉义愤填膺,“你们可知,我家中还算富庶,二十亩地,全家人日日精心伺候,拔草捉虫,施肥,不敢怠慢,最好的产量也就三石出头。”
一石差不多一百二十斤,三石出头,也就是四百斤的样子。
他们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亩产两千斤是什么概念。
说书人抬了抬手,让他别慌,“别的我不说,亩产两千斤,在下也没听说过,但是你们猜怎么着,这北方干旱,虽不至于千里焦土,但田里的庄稼确实都枯死得差不多了。”
他得意地看着在场的百姓,“但是,陛下给尚书大人的那一批粮种,全部种活了,现在都发芽了,其中还有一个粮种叫什么红薯,那绿油油的藤蔓,一日一个模样,十分茂盛,还能扦插,藤蔓埋在土里,都能继续发芽生长。”
这说明什么,说明就算这粮种不能亩产两千斤,但那个粮种是十分耐旱的,在干旱的土地上也能生长。
不少人心中都掀起了波澜,别的不说,多一种耐旱的粮食,他们未来也多一份保障。
就说今年的北方干旱,他们也担心干旱会祸及京城周边。
说书人继续说,“你们可知道这粮种是怎么来的?据说啊,是陛下在一本书上看到海外有高产量的食物,偷偷派人出海去带回来的,为的就是让百姓们都能吃饱饭。”
海外,是个神秘又危险的地方,去过的人寥寥无几。
有老叟叹息,“看来,咱们以前确实是错怪陛下了,陛下才是真正心系百姓的好皇帝啊。”
百姓们心中也有想法了,这粮种都能在旱地里生长,那亩产两千斤,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了。
不少人的脸上都泛起了激动的红晕。
紧接着,说书人又细数了皇上让礼部尚书和蓝御将军在北方实施的各种政策。
无一不是褒奖。
百姓们听得入神,有这么一个好皇帝,他们也努努力,以后也能过上好日子了。
凌秋桑还坐在施懿的肩膀上,他弯着身子,“我怎么觉得蓝御这一套很熟悉啊。”
施懿嗯了一声,“炒作,民心。”
古代信息传播速度太慢了,要收回政权,百姓心中的声望是很重要的,民心所向,才能让人心服口服。
他们之前也不是没想到这一茬,就是还没来得及实施,原本想着等北方旱灾控制住了,再说,没想到蓝御的执行力这么强。
不错不错,这样也好。
凌秋桑点点头,“别说,有这么个帮手,我们也轻松不少。”
他都能想到,今天这说书先生的话,明天就会传遍整个京城,再过些日子,这些话也能口口相传,传到天下百姓的耳朵里。
这说书的说到最后,口干舌燥,有人适时给他送了一杯茶水。
“先生,你还没说那把水变成冰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递茶那人是旁边开茶水铺子的,他都能想到,如果有他有冰块,生意应该会更上一层楼。
说书人喝了茶,从怀里掏出一块石头,“有水吗?谁给我一盆水?在下亲自给大伙儿表演一下如何让水变成冰。”
“有有有。”一位卖鱼的老婆子把自己的鱼桶递了上去,桶里就剩了一条翻白肚的巴掌大小的小鱼。
老婆子说,“这鱼死了,卖不出去,先生要是不介意,就用这桶里的水。”
说书人说了句好,然后就把手里的石头给扔到了鱼桶里,“大家看好了。”
有人认出那是药房偶尔会加在药里的硝石,不由得凑近了看。
这硝石便宜啊,但是就用硝石就能把水变成冰?这怎么就让人难以置信呢?
可是那些怀疑的眼神渐渐地就从桶里的水慢慢结晶里变成了惊喜。
“这这这!!!真的可以把水变成冰。”
“看,变成冰了,真的变成冰了,太不可思议了。”
“就这么简单吗?”
“我知道这个,这是硝石,只用硝石就能练水成冰吗?”
“药房里有硝石卖吧?咱们也买回家试试。”
……
说书人大笑三声,“看吧,现在大家知道在下没有骗人了吧,这真的是陛下让蓝御将军教给百姓的,如今我们北方人家里几乎人人都准备了硝石,在下离开北方之前,已经没听到有人再热死了。”
嚯!!!
有人大声疾呼,“这岂不是说太后娘娘给陛下的第一道考题就算是过关了?”
“是啊是啊。”有人高声应和,“陛下可以亲政了吧?我们要陛下亲政,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第34章 王爷不可以
凌秋桑和施懿看出一点门道。
这几人似乎在打配合,东一句西一句都是意指他们希望陛下可以亲政,只有陛下才能带领他们过上好日子,陛下是好皇帝
十分地能煽动人心,百姓们纷纷拍手叫好。
陛下是好皇帝啊,制冰的法子就这么教给了他们老百姓,他们老百姓以后也能过个凉爽的夏天了,他们只要一想到在炎热的夏季,在房间里放一盆冰块,那日子该有多惬意了。
有不少心思机敏的,已经想到如何用这制冰的法子给自家添点儿进项了。
这些都是陛下给他们带来的。
还有说书人方才说的桩桩件件,都能看出来陛下是真的是从他们老百姓的日常在出发努力,都是想让他们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好皇帝啊,这一定是个好皇帝,百姓们抚掌称赞。
不少以前受过压迫的百姓都在暗骂太后党的官员了,希望陛下能早日夺回政权,还民间一个太平盛世。
说书人目露满意,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一下,“先说好,这硝石制的冰不能直接吃,吃了会生病,如果大家要吃冰的话,大家可以在桶里再放个盆,盆里再放干净的水,这样就能吃了。”
“谢过先生了。”百姓们纷纷向说书人拱手行礼,感谢他教他们制冰。
说书人摆摆手,十分洒脱地害了一声,“别谢我呀,要谢就谢咱们的陛下吧,就算今日没有再下教大家制冰,相信陛下近日也会派人来教大家。”
“是级是极。”
北方百姓比他们过得苦,让北方百姓先享受到冰块也是应该的。
就算陛下不派人来教,北方百姓都知道了,迟早会传到京城了,也迟早会传遍全国。
“好了,今天的书说完了,诸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学了个制冰的法子,百姓们也没吝啬,一两个铜板打赏,他们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说书人也不嫌弃,收了大家的铜板,端方大气地给大家行了一礼,“在下也要走了,诸位散开吧,要买硝石的赶紧了,别让人家买完了。”
人群一哄而散,奔向各大药房,施懿和凌秋桑也退到了一边,让百姓们先走。
“二位贵人,可否借一步说话。”说书人走到两人面前,谦谦君子,拱手一拜。
凌秋桑和施懿对视了一眼,他们能看到这人眼中的顾虑和期盼,“你知道我们是谁?”
说书人颔首,不卑不亢,“在下是蓝御将军的军师。”
嚯,自己人啊。
三人找了个酒楼包间,上了酒菜,屏退了伺候的小二哥。
“草民拜见陛下和皇后娘娘。”说书人行了个大礼,“在下霍平,瑞和四年的举人,也是北易州的解元。”
瑞和是国号,也就是凌秋桑登基的第四年的举人。
施懿扶额,没再纠结这个皇后娘娘的称呼,左右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反正他这娘娘不娘就行了。
凌秋桑忍俊不禁,他挥手赐座,““起来,坐吧,在宫外就不讲究虚礼了,宣扬制冰,这事情是蓝御教你办的?”
“正是。”霍平忐忑落座,如实禀告了最近北方赈灾的进展,以及蓝御教给他做的事情,其中包括如何在民间传播陛下的德政,如何宣扬陛下的仁善等等。
凌秋桑点点头,蓝御确实有点儿本事,看不出来是第一次做任务,想来人家在原本的世界应该也是人中龙凤了。
这一套炒作,跟娱乐圈有得一比了。
他问霍平,“你既是举人,为何不继续考了?”
举人去做幕僚的不少,但这霍平都是解元了,解元的学识,再怎么说都能考上进士,为什么不考了,反而去做了军师?
霍平又是砰的一声跪地,行了个大礼,“草民求陛下申冤,瑞和五年春天,草民进京赶考,进士不说探囊取物,但也有七八分的把握,至少同进士能有再下的一席之地……”
那年的考题他相当有把握,但放榜之时却榜上无名。
他那时那就有所怀疑了,问了不少同时赶考的举人,跟他们对了答案,没理由比他差的还考上了,他反而落榜了。
于是他就留在京中,暗中调查,这一查才知道,他的卷子被人调包了,他准备继续查下去,可是就此遭到了劫杀。
运气好,剩了一口气,被路过的镇国公救了回去,保下一命,却也身受重伤,养了一年多才慢慢养好。
之后他便不再鲁莽行事了,他没有背景,也不想给镇国公府带去麻烦,索性就留在镇国公府做了幕僚,之后跟着世子爷蓝御出征,做了军师。
但这些年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当初调换试卷的事情,他已经有证据了,但人微言轻,太后党只手遮天,此事也盘根错节,涉及了数位朝中大臣,而这些大臣的背后也有世家背景,他又不愿让救命恩人镇国公府去冒险。
这次回京办事,是他主动揽下的任务,为的就是找到机会面见皇上,他要告御状。
凌秋桑颔首,“若你说的属实,朕定然还你一个公道。”
霍平连磕三个响头,他出身平民,科举是他们家族唯一的出路,为了让他读书科举,几乎是举全族之力。
想到吃糠咽菜的父母弟妹,想到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给他凑路费的乡亲,如果不讨回一个公道,他无颜面对家中父老乡亲。
凌秋桑让他起来,准备好证据,找个合适的机会,直接去朝堂上指正,要的就是一击必杀。
霍平更激动了。
紧接着凌秋桑又想到,“现在只有你调换试卷找到了证据,恐怕这事情不止你这一起,那帮吃白干饭的死家伙,有一就有二,绝对不止你一个人有冤屈。”
霍平颔首,“这些年草民也查到几个同样遭遇的,但是……”
被调包试卷的举人都是偏远地区无权无势的学子,有的人被重金封口,有的人胆子小,不敢与权贵作对,只能偷摸回乡,再也不敢参加科举了,还有些性子刚烈的,已经被暗杀了。
凌秋桑眉毛皱起一个小山丘,拳头捏得咔咔作响,显然是又生气了。
自从来了这个世界,凌秋桑生了好几场大气了。
上个世界,他们都还只是生一下原主的气,这个世界,呵,傻逼玩意儿太多了。
施懿给他拍拍背,“乖,别气,这科举确实该整顿了。”
这时代的科举选拔方式还有很多漏洞,钻空子,走捷径的权贵是数不胜数。
有施懿的安抚,凌秋桑好受多了,他不顾形象,柔柔地靠在施懿怀里,“你说,这世界为什么要有这么多贪官污吏?”
他叹息着,“要是没有贪官,这国家也能建设得更好,大家也能过上更好的日子,平平安安的,这不好吗?非要恶事做尽。”
施懿轻笑,“不是所有人都跟陛下一样有一颗仁慈的心,他们贪欲重,总是不满足,今日敢贪百两银子,明日就敢为了千两白银去杀人灭口。”
凌秋桑哼唧一声,“看来,不光是科举,这朝堂也该彻底整顿一下了,哥哥,你觉得组建内阁的可能性如何?”
施懿考虑了一下,“有实施的可能性,内阁也确实更适合以后的发展,具体的细节要再商量,至少我们先把政权拿回来再说。”
两人的对话丝毫没有避讳霍平,霍平低着头,不敢言语。
这时代,尊卑还是深入人心的,但帝后二人的对话却在他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但他知道,他这次赌对了。
凌秋桑跟施懿腻歪了一会儿,这才又跟霍平说起正事。
他拿了一块自己的玉佩出来,“你去把你之前找到的那些被调包试卷的人都给我弄进京来,蓝御应该留得有人马给你,务必注意自己的安全,要做,就要让他们彻底翻不了身。”
“是,草民遵旨。”霍平想了想,又说:“蓝将军让我在民间宣扬陛下政绩的事情,是否还要继续?”
“当然要继续了。”凌秋桑说,“你正好借着这个名头出京,也能为你的行程做个掩护。”
正经由头,人家霍平是去宣扬陛下德政的,任何人都拿他没办法,特别是他手里还拿着陛下钦赐的玉佩。
除非太后党是想一不做二不休地彻底跟他撕破脸。
霍平拿着玉佩,脚步虚浮,略显激动地离开了。
凌秋桑勉强吃了几口酒楼的饭菜,顺便吐槽两句,“除了这道鱼还行,其他菜是真难吃啊,把菜做这么难吃,真的是浪费食物。”
要说这鱼,凌秋桑还总觉得自己在哪儿吃过,味道有些熟悉,想不起来了。
想来,做鱼的方式也就那么几种,说不定是在某个任务世界吃过差不多味道的呢。
施懿笑,“那桑桑想吃什么?回宫给你做。”
凌秋桑咽了咽口水,要说他自己厨艺好,但施懿的厨艺才是真的好,古今中外各种菜式,就没有施懿不会做的。
“都可以,哥哥做什么我就吃什么。”他好奇:“哥哥,你以前是不是做过御厨啊或者美食家这样的任务?”
施懿点点头,也没细说,“还想去哪里转转?时间还早。”
“走吧。”凌秋桑把鱼扒拉了个干净,半条鱼肉喂进了施懿的嘴里,“吃完再去城西贫民窟看看,要不是身份不方便,我还想出京去看看。”
皇帝在朝堂上挥斥方遒,但是不深入民间,真的很难看到百姓的疾苦。
幸好他们经历的世界多,其中去过的古代世界也不少,有经验的累积,目前还算是游刃有余。
但是有机会的话,他们两人还是更倾向出去全国各地看看,这样才能根据每个地方不同的风俗,地貌,区域经济等,给出相应最合适的政策。
两人离开酒楼之后,继续了他们的京城一日游。
一黑衣人见他们开始往回走,这才偷偷闪身离开。
凌秋桑嘻了一声,“哥哥,他该把我们今天玩了一天的消息带给太后了吧?”
那黑衣人跟踪他们,他们从出皇宫就知道了,但那人也谨慎,不敢靠得太近。
而他们的谈话,那人也听不见,只知道皇帝和皇后在京城玩乐了一整天。
至于和霍平去酒楼的那一段,也直接让系统在那人脑海里和谐掉了,在黑衣人看来,就是两人去酒楼吃了个饭。
也不知道太后知道他们只是单纯地出来玩了一趟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促狭鬼。”施懿掐他的小脸蛋,“我想大概是不太好看。”
太后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看。
整个人都快黑掉了,“你确定他们没有见什么人?也没有去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单纯地在京城里逛了逛?还买了不少小玩意儿?”
黑衣人是太后养的暗卫,也是太后的面首,他也疑惑,但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仔细想了想,他又把说书人的事情讲了讲,包括怎么制冰。
太后黑着脸,这是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如今北方没有人再热死,那就证明那傀儡皇帝的任务完成了,她得要归还政权了。
不,不可以。
她又招来暗卫,“你去左相府,让我爹进宫一趟。”
“是。”暗卫闪身消失。
太后手里的帕子是揉了又揉,自从摄政王自荐皇后之位之后,她就诸事不顺,所有的事情都逐渐偏离她的计划。
原本以为两人是在互相侮辱对方,她同意这场赐婚,也是为了看他们互相残杀,她好坐收渔利。
结果没想到两人之间还真有那么点情意。
这也就意味着,两人至少是结盟的状态。
左相来得很快,屏退了所有伺候的宫人。
“父亲,我们得要商量新的对策了。”
左相也黑着脸,这些年除了偶尔在摄政王那边吃瘪之外,其余的都顺风顺水,没想到,最近形势巨变。
他想了想,“干脆……”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又道:“你给他下的毒,如今情况如何?”
太后费解,“那药最多一月用一次,用多了就会被太医查出来,按理说,这都十年了,这毒也该到爆发的时间了,可最近本宫却发现他气色好了许多,是不是他发现了什么?这几月都偷偷避开了?”
那毒药只要把握好计量,而且常年吃,才能有效,任你医术再高明也查不出,平时顶多是身子骨比寻常人差一些,比较容易生病。
只有让毒素累积到一个高度,才会彻底爆发,然后便无药可医,直接暴毙。
到时候,太医也查不出任何端倪。
可是这毒有个弊端,就是停药之后,那毒就会随着身体慢慢排出去。
左相沉思了一下,“我们已经布局太久了,如果真的让他亲政,恐怕你我都没有活路了。”
清算是迟早的事儿。
“如今愈儿也九岁多了,当年这傀儡皇帝登基也不过十岁,只要这傀儡皇帝没了,我们的愈儿登基便顺理成章,想个法子,加大毒药的用量,让他在半月之内暴毙。”
太后到底是女人,直接杀了皇帝,总归是怕事情败露。
左相又道:“怕什么?皇帝原本都好好的,摄政王每日与他出双入对,皇帝突然暴毙,摄政王才是最大的怀疑对象。”
是了,摄政王之前就有谋逆之心了,他们也收到过风声,只是那摄政王突然改变了策略,进宫当了皇后,让人摸不着头脑。
如今这摄政王暗杀了皇帝,似乎也说得过去,到时候大臣们群起而攻,众口铄金。
太后的眼神坚定了几分,“这事情本宫会去办的,到时候事发,摄政王必然不会认罪,恐怕还要有兵权支持才妥当。”
左相也头疼,“兵权全在镇国公手里,我们要用兵怕是不能,只能动用私兵了,这次不成功便成仁,要趁蓝御回来之前动手。”
蓝御不在,老镇国公已经不管朝政了,前些日子更是外出游山玩水,颐养天年去了,如此一来,京中将领都不能大规模调用兵马,更不能带着兵马入宫。
真要有将士不要命,强行带兵入宫,那究竟是护驾还是造反,到时候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而宫中也就是一帮没打过仗,没见过血的侍卫,不足为惧。
这些年他们暗中也养了不少私兵,初具规模,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这次,务必要将傀儡皇帝和摄政王一举歼灭。
“哈哈哈哈哈哈哈。”凌秋桑听着系统偷听回来的汇报,差点儿笑疯了。
030麻木,“我是系统,不是你的暗卫,下次不会再帮你做这种事情了。”
凌秋桑哄着小系统,他突然间发现,这系统是真有用啊,比暗卫好用多了,让系统去偷听,偷拍,没人能发现得了。
哈哈哈哈!!!
“小系统,你看啊,你也是为了让我们早点儿完成任务,是不?但是你也清楚,我们是度蜜月来的,这任务本来就去强加给我们的,所以你也要适时帮个小忙,让任务顺利进行下去,而且啊,这个世界的任务明显超出了初级任务的范畴。”
他恩威并重,又哄又骗。
“你再看啊,我是身穿的,要不是你今天跟我说毒药的事情,我万一一时大意,真的吃了他们给我准备的毒药,那岂不是一命呜呼?到时候任务还怎么做?到时候哥哥是怪你们系统,还是怪太后党呢?”
施懿配合,“要做任务可以,但一切的前提都是要保证我们的安全。”
“好,好吧。”030怂了吧唧的妥协了,并且在心中叹息,想当年,他030系统,也是在系统界十分优秀的存在了。
带过的宿主无一不是大佬,宿主们也对他礼貌有加。
可偏偏这两个大佬,是真的纯纯把他当工具人啊。
没办法没办法,打不过就只能加入了。
哦,对了,030又掏出小本本开始记录bug,呜呜,这个世界的bug怎么比上个世界的还多啊。
真是太欺负统了。
即便是如此,凌秋桑还是没放过系统,“你给蓝御的系统发个信息,把我们这边的情况跟蓝御说一下,让他差不多比着时间回来。”
030倔强:“我不,我又不是你们的传呼机。”
“你乖一点啦。”凌秋桑最会哄系统了,“这个世界的任务积分,分一半给你,怎么样?”
030有点儿犹豫,这世界bug太多,他得到的积分就越少。
“刚刚才说了要配合我们做任务的。”凌秋桑指指点点,“你排行这么靠前的系统该不会是说话不算话吧?”
030再次叹息着妥协,“说好了啊,积分要分我一半的。”
凌秋桑给了他肯定地回答,他又不差这点儿积分。
哄完了小系统,凌秋桑也要跟施懿商量一下后面的安排了。
这毒药,是吃,还是不吃?
而两人的意见也是第一次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凌秋桑的意思是吃,反正他不可能会死,他有的是保命的手段,所以不如将计就计,将太后党一网打尽。
但是施懿却不愿意让他冒一分一毫的危险。
“哥哥,你就相信我啦。”凌秋桑试图撒娇,“我肯定不会有事的,你看,前段时间,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已经吃过那个什么毒药了,咱俩不是都没发觉嘛?而且我也没事呀。”
能逃得过他们的眼睛和嗅觉的毒药,要么是毒性不够,要么是藏得很深。
施懿油盐不进,“这次他们加大了计量,就是为了让你突然暴毙,你如何知道这毒药对你无法产生影响?”
凌秋桑还想再说什么,又被施懿打断了。
“桑桑,这三千大世界,三千小世界,我们虽然去过不少的世界了,在千万名宿主里也是佼佼者,但是依旧有我们不曾触及过的领域,桑桑,我不允许你处于任何的危险当中。”
施懿的话说得有些重,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严肃地与凌秋桑对话。
凌秋桑起初还有些不爽,想当年,他一个人闯荡各种世界,什么危险没见过?每次他都能化险为夷,平安度过的。
不过就是吃个毒药,多大点屁事儿?用得着上纲上线?
他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让任务更顺利地进行下吗?
可是当他直视到施懿的眼睛,那几分火气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那双永远温柔如水的眼眸里,蕴藏了他看不懂的担忧,不,那不仅仅是担忧,或者用害怕两个字来形容更为贴切。
他捂着自己的心脏,他不太懂这样的情绪,只能想这大概才是被人放在眼里,放在心底,被万分珍视的感觉吗?
这种感觉,真的比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来得更让人澎湃。
“好啦。”凌秋桑妥协,“我听哥哥的,到时候我借着衣袖的遮挡,把东西收进戒指里,假装自己吃掉了,然后我们再见机行事。”
施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桑桑,你要答应我,永远不要让自己置于未知的危险。”
凌秋桑乖巧举手发誓,“我发誓,我答应哥哥。”
“你啊。”施懿觉得自己永远拿面前这只皮皮虾没办法。
凌秋桑嘻嘻,靠了过去,“哥哥疼我嘛。”
施懿顺势将人搂进怀里,“这几日的吃食必然要多注意了。”
他们的饭菜都会有太监先试毒,但原主被投了这么多年的毒都没被发现,排除试毒小太监的问题,那就是这毒根本就无法靠基础的方式检验出来。
凌秋桑嗯嗯着点头,“我知道的,一定注意,对了哥哥,商部的事情,准备得如何了?”
施懿:“都很顺利,我这个原主之前培养了不少人才,也信得过,前期工作都交给他们了,过两天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凌秋桑放心,施懿是top1大神,只是组建商部,做生意而已,应该是驾轻就熟的。
两个人分工合作,才能更快地完成任务。
凌秋桑叹息,上个世界还能飞机高铁到处跑,这里……到处跑也不是不行。
如果不是怕系统疯了,他是可以御剑飞行的,咳咳。
“宿主,我疯不疯的不重要。”系统察觉到他的想法,“但我劝你冷静,要是被百姓看到他们的皇帝在天上飞,估计三观都要碎了,这个世界可没有修仙的条件。”
凌秋桑:“……”
施懿忍俊不禁,“等拿回政权,组建内阁处理朝政,我们再出发去微服私访。”
“好哦。”凌秋桑已经迫不及待了。
太后也没让他等太久,就在他们说完的第二天下午。
凌秋桑小小地午睡了一会儿,醒来之后,习惯性地叫太监给他上了一壶凉茶。
小太监进门的时候,双腿都有些发抖,虽然极力忍耐了,但还是没逃过凌秋桑和施懿的眼睛。
而小太监并不面生,还是原主颇为信任的那个,并不是他们之前就知道的那两个太后眼线,凌秋桑叹息。
从前原主也会偷偷地派这个小太监出宫帮他办点事情,小太监也办得挺好,小皇帝苟活在太后的监视之下,虽是主仆关系,小太监对原主的帮扶,次数冒着生命危险帮他办事,原主都是记在心里的。
不知道这小太监这次到底是受了什么蛊惑,还是从前埋得太深,原主不曾发现?
被信任的人背叛,原主知道了也会很难受的吧。
凌秋桑只感慨了一秒,然后就端起了茶杯,轻嗅了一下,这次剂量够大,确实是他以前没见识过的毒药,解起来有些麻烦,果然还是哥哥考虑得周到。
袖口宽大,足以遮挡他的动作,把里面的茶水全部都收进了空间戒指里去。
施懿暗中松了一口气,生怕他的桑桑临时变卦。
没办法,他家桑桑的老六形象实在是太深入人心了。
凌秋桑一杯‘喝完’,像是不满足,“再来一杯,天热,凉茶解暑。”
小太监颤抖了一下,然后鼓足勇气,“陛下,凉茶虽好,但也切莫贪杯,奴才还是给您换热茶吧。”
哦,这还是有点儿良心的,却也不多。
凌秋桑也不为难他了,这太监姑且先留着,以后让原主回来再处置吧。
唔,他其实并不是那么的喜欢打打杀杀。
施懿的嘴角勾了勾,心最硬的是他的桑桑,心最软的也是他的桑桑。
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矛盾的存在?
这毒吃了也不会立刻发作,估摸着还有几天。
趁着这几天,凌秋桑又和施懿跑了一趟刚组建的商部,巡视了一圈儿,还不错。
玻璃杯烧了一仓库了,都是按照这个时代审美来烧制的,基本上都是茶具,餐具这一类的,没有搞标新立异那一套。
这一批应该能卖不少钱了,应该暂时能补缺禹州治理水患的费用了。
凌秋桑在心底骂了自己两句奸商,然后笑得一脸灿烂,“贵精不贵多,咱们限量发行,来一场饥饿营销。”
施懿轻笑,“还有别的。”
有仆人适时送上几个巨大的锦盒,“王爷,这是您吩咐的彩色玻璃茶具,如今就烧出来三套。”
凌秋桑眉毛一挑,瞬间就理解了施懿的意思,“可以啊,哥哥。”
“这几套拿来拍卖。”施懿说,“你不是想修路吗?多的钱没有,暂时把京城的路修了,应该不成问题。”
凌秋桑嘻嘻,“还是哥哥厉害,佩服佩服。”
“还有精油皂和香水也做出来一批,其余的不急,慢慢添加,争取每个月都能有新品上市。”施懿说,“先拍卖,打出商部国营商铺的名号,然后再开业。”
等到京城里的名声打出去了,顺势再去外地故技重施。
虽然京城最为富有,但任何地方都不缺有钱人,他们去一个地方,就在一个地方赚一笔钱,赚到的钱也恰好可以用于当地的基建。
凌秋桑自信点头,“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施懿,“桑桑,你这是取之于富人,用之于百姓。”
“差不多,差不多。”
他们这里顺风顺水,但整个京城的黑暗中都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云谲波诡。
好戏要开场了。
这天,霍平终于带着几个曾经被调换试卷的举人秘密回到了京城,宣扬陛下德政的事情交给了蓝御的另外一个心腹。
施懿的人亲自把霍平等人安全的护了起来。
翌日一早,凌秋桑照着镜子,左看右看,“哥哥,我这脸色是不是太红润了一点?”
看起来不太像要突然暴毙的模样。
施懿端详了一下,“其实也就是正常人的气色,桑桑要是不放心,我帮你上一层脂粉,掩盖一下?”
凌秋桑摆头拒绝,“不,我不要,脂粉听起来娘兮兮的,”
不适合他。
转头他又掏出一瓶粉底,“嘿,我用这个。”
施懿:“……”这不都是一样的东西吗?难道是粉底听起来比脂粉要爷们儿一点?
他常常觉得自己跟不上桑桑的脑回路。
大殿之上,朝臣们心思各异。
看见施懿扶着一脸惨白的皇帝进来,各自又有了猜想。
吏部侍郎最近负责调配被罢黜官员空出来的职位,进了几次宫,也了解到了他们这位年轻的陛下的雄才大略。
此刻难免有些担忧,难得失礼的早朝开始前询问一声,“皇上,可是身子不爽利?”
凌秋桑顿了顿,“无事,昨夜与皇后操劳许久,今日难免有些乏累。”
半夜能操劳什么,这怎么能拿到朝堂上来说?
众臣:“……”
礼部尚书:我就不该多问这一句。
太后党:“……”确定只是如此?
并没有操劳到的施懿:“……”
一句话堵了一群人。
“咳。”凌秋桑气定神闲坐在龙椅上,“开始上朝吧,朕的身子还算硬朗,许久没有生病了,劳爱卿的关心了。”
“臣,不敢当。”
早朝开始。
大理寺卿站出来,“陛下,先前与太后娘娘说好的考题,禹州水患的治理虽然耗时长,但工部尚书传回来的奏折也说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中了,但北方百姓不再热死的问题却是已经彻底解决了,这一点就连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了。”
他颇为崇拜地看着他们年轻的皇帝,“如此,陛下这一桩政事是否是合格了?太后娘娘也该归还政权了。”
凌秋桑被这老头子的眼神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咳,爱卿说得有道理,太后娘娘,朕已经完成了任务,如今您看?”
另外的保皇党也站了出来,“臣等请陛下亲政,请太后娘娘还政于陛下。”
紧接着武将这一派也跟着复议。
原本以为要有一场硬仗要打,可朝堂上剩下的那些太后党全部缄口不语,就连左相也没站出来反对。
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过了半晌,太后起身,撩开垂帘,走了出来,“皇儿到底也该叫本宫一声母后,本宫这些年自然也当亲子一般养育陛下,如今见到陛下能独当一面,本宫也放心了。”
她命人送来了先皇留下的还政升职,交给了凌秋桑。
她冠冕堂皇,“今日本宫便在此还政于陛下,希望陛下能业精于勤,切莫荒废朝政,陛下与皇后感情好,本宫自然也是欢喜的,但也希望陛下过上一两年能广开后宫,选些秀女入宫,为陛下开枝散叶……”
太后的殷殷叮嘱,朝堂上任何人都觉得没有问题,这怎么听都像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叮嘱。
虽然他们一人是太后,一人是皇上,皇权高于一切,而这个皇帝也确实是从妃子身边过继到了太后身下。
还有一个孝字当前。
凌秋桑心说,他还真是被孝到了。
别人看不出端倪,他和哥哥还能不懂太后党打的是什么主意吗?
他只想说:就这?
呵,静观其变就是。
凌秋桑接了还政的圣旨,“朕必不负父皇的嘱托。”
完全没接太后的茬,太后的脸色难看了几分,却也忍着没有发作。
“本宫也有一个不情之情,还望陛下成全。”太后让了几分,“本宫这些年也算是呕心沥血了,如今年岁也不轻了,既然陛下亲政了,本宫也该颐养天年了,前些年修建的行宫,陛下不若赐给本宫养老。”
这时候左相也站了出来,“臣也准备告老还乡,愿陛下恩准。”
在保皇党和摄政王党看来,这就是太后党急流勇退,担心陛下亲政会拿他们开刀,索性还不如主动请辞,留下几分颜面。
这么看,似乎没有任何毛病,太后党前段时间就元气大伤,怕是不能继续跟陛下抗衡,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凌秋桑眉毛一挑,“此乃大事,太后娘娘操持朝政,辛苦多年,单只要一个行宫,怕是不够体现朕的孝心,待今日下朝之后,朕再与皇后商议一番,必然会让太后娘娘满意。”
他又看着左相,“左相都是三朝元老了,如今虽已年迈,也算是老当益壮,听说你前段时间才新的了个儿子,辞官之事,稍后再议。”
年迈的左相:“……”你他妈才老当益壮。
太后嘴角浮过一丝讥讽,“那本宫就静候佳音了。”
说罢她又退回帘后,“今日是本宫最后一次垂帘听政,有始有终,诸位继续议朝吧。”
朝堂上最近没有什么大事,今日陛下亲政,也没拿琐事来烦扰陛下的心情,只说了几件不痛不痒的事情。
这时候,翰林院大学士站了出来,“陛下,明年春闱将至,朝堂上如今空缺了不少职位,所以臣以为,明年的科举会试,是否能降低一些难度?”
这大臣们交头接耳,降低难度,确实能多录用一些学子,但是同时也无法判定学子的水准。
水准不够,是否能胜任官职也是个大问题。
这时候,末尾的一个小官儿也站了出来,“说起科举,臣昨日收到一封状纸,状告多名大臣徇私舞弊,为家中子侄调换科举试卷,移花接木,让那真正有才学之人落榜,之后再加以威胁,重金收买,甚至是暗杀,叫那些学子敢怒不敢言,请陛下还平民学子们一个公道。”
凌秋桑不着痕迹地看了一下地下的官员,不少人的眼神都有些飘忽。
他嘴角勾了勾,“你上前来细说一下。”
那小官上前,“臣以为兹事体大,不敢贸然断案,今日特意到朝堂上来,还望陛下定夺此事。”
凌秋桑嗯了一声,“你把状纸还有证据都呈上来给朕看看。”
“是。”那小官儿呈上证据之后,又道:“臣也把几位当事人带来了,如今在宫外候命,”
凌秋桑快速翻阅,然后又递给了施懿,“皇后也看看吧。”
虽然他们之前都听霍平说过这事情了,但看到如此多的案例,还是不免气愤。
第35章 王爷不可以
这国家,真的是从根部就开始腐坏了。
被移花接木的那些官员子弟,虽然在殿试上表现一般,只捞了一个同进士的位置,但是这些同进士又被各种运作,分配到了各种部门任职。
再加上通过自己考上来的那些太后党的世家子弟。
或许他们只是分配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官位,但他却密密麻麻,如同千里蚁穴那般,盘根错节,一点一点地蚕食大晋江山的根基。
凌秋桑长吁了一口气,想起两个原主,他们只知道两个原主后来上演了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的相爱相杀,但这朝堂最后到底如何了,他们也不知道。
不知道原主摄政王造反的最后有没有彻底肃清这些毒瘤。
施懿看完之后,让太监把这奏折和状纸都拿了下去,“诸位大臣也看看吧,这就是你们做的好事。”
他的话并不重,却无端让人感受到了无形的压迫感。
有涉事的官员心理素质低的,直接给跪了,跪得结结实实。
左相也满头大汗,他也没想到这小皇帝会去查这种事情,他家里子侄安排了好几个,也不知道在不在这里面。
如今,他只能先稳住。
也不知道这皇帝的毒到底何时才爆发,看小皇帝的脸色,应该就是今日了。
只要周旋住这一时半刻……
左相的内心os都还没结束,龙椅上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众人顺声看过去,之间本就脸色惨白的小皇帝,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随后是皇后紧张的惊呼,“桑桑!!!快,传太医,传太医!!”
朝堂上一片慌乱,怎么会?皇上虽然看着脸色不太好,但怎么会突然吐血?
左相和太后脸上的愁云散去,故作惊慌,纷纷涌向了凌秋桑的位置。
凌秋桑吐过血之后就晕死了过去,没有人知道他情况如何了。
朝堂上乱成一团。
施懿被手指伸到凌秋桑鼻尖下探了探,顿时便颤抖不止,众人一看,心下大骇。
皇上驾崩了?
可,这,这怎么可能呢?
不,这不可能。
此时无人再关心科举舞弊的事情了,纷纷跪地,保皇党更是痛哭不已。
怎么会?明明今天陛下都可以开始亲政了,怎么会突然暴毙?他们不敢相信。
说不定只是身子骨差,只是暂且晕过去了呢?
可是赶来的太医却磨灭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太医颤颤巍巍跪倒在地,“陛下,陛下驾崩了。”
轰~满堂寂静。
这时候一位太后党官员站了出来,“陛下突然暴毙,属实让人痛心,然,陛下年岁尚轻,还未有子嗣,但国不可一日无君,诸位大臣,是否可以商讨一下,由谁来即位更合适?”
现有的皇子,还是当初的那几个,一个痴呆傻子,根本无人在意。
一个外族公主生的,今年也十七八岁了,但他这些年也十分低调,根本不参手朝堂,做了个闲散王爷,成日娇妻美妾饮酒作乐,而且就他这身份也不可能有这个机会。
还有一个原是先皇的贵妃娘娘生的,年岁也差不多十七八,但这些年,贵妃的外戚早就被太后党一丁一点地拔除掉了,朝堂上毫无根基可言。
而那位皇子,也早早领了封地,如今根本就不在京城,不足为惧。
现如今,就还剩了太后生下的先皇遗腹子,现如今九岁。
谁更合适?大家心里已经有数了,原本颓丧的太后党官员此刻也直起了脊背,这段时间,他们被保皇党和摄政王党打压得太惨了,今日必然要出这一口气。
大臣们八百个心眼子,有的已经在开始给自己盘算后路了。
保皇党的几个老头儿,以及他们的后代,心如死灰,若真让太后的儿子即位,这朝堂将不会再有他们世家子弟的位置了。
至于摄政王党的,倒还算淡定,皇帝没了,他们还有摄政王这个主子,主子原本早就有反了这朝堂的心思了。
他们也相信摄政王这个主子不会把江山拱手让给太后党,必然会有后手。
可就在这时候,太后一脸怒容,站了出来,“来人,把皇后给本宫拿下。”
施懿也不惧,“太后这是何意?”
“皇上身子骨虽然差了一些,但日日有太医院调理,从未出过差错,皇后与皇上成婚一月有余,日日朝夕相对,皇上突然暴毙,皇后难道不该给百官,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吗?”
说罢,她又指着太医,“望太医好好检查,陛下到底因何暴毙。”
太医颤颤巍巍,“陛下,陛下是中了毒啊,且是奇毒,臣从未见过。”
太后趾高气扬,“皇后,你如今还有什么话可以狡辩?陛下的一日三餐都有太监试毒,而今,这毒从何而来?必然也只有你皇后有这个机会,来人,把皇后给本宫拿下。”
她目光如淬毒一般,“若皇后拘捕,就地格杀,让他与陛下陪葬。”
摄政王党的官员严阵以待,蠢蠢欲动,被施懿的眼神给按下去了。
施懿没躲,任由两个侍卫拘住了他的双臂。
他施施然道:“本王也很好奇,陛下暴毙,今后这龙椅由谁来坐?请太后明示,本王好歹世袭摄政,哪怕是子孙爵位断绝在本王这里,太后娘娘也要让本王死个明白。”
太后本能地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这摄政王为什么会这么配合?
但是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也没有退缩的余地了。
谁来做皇帝,这不是她现在该说的话,甚至左相也默不作声。
只有几个臣子站了出来,像模像样的每个皇子王爷的挨个分析,甚至连先皇的几个兄弟还有兄弟的子嗣都拉出来分析个透彻。
从学识,风评,外戚家世,年岁等等。
最后冠冕堂皇地得出了一个结果,太后娘娘的五皇子是现如今最适合即位之人。
这时候又有人站出来,“不过五皇子现在年岁还小,臣等恳请太后娘娘继续垂帘听政。”
太后似乎有些为难,“可是本宫方才才还政给陛下,虽然陛下被皇后这奸贼害死,但先皇圣旨已然交出,属实没有继续垂帘听政的道理了。”
大臣们又一劝再劝,太后这才做出一副是你们非要我垂帘听政,不是我自己愿意的模样,然后同意了听政请求。
“太后娘娘,既然已经说定了五皇子即位,登基之事,应当要尽快,有言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而瑞帝陛下的后事也应该要立马准备了,最后还有皇后,毒杀陛下,必然不能轻易放过。”
“爱卿说得有理。”太后大义凛然,“陛下虽与皇后成婚不久,但诸位都能看出来陛下偏爱皇后,就连上朝都要日日一起,虽然皇后毒杀了陛下,但本宫也想成全陛下的情意,不若就赐皇后毒酒一杯,让他陪陛下一起去了吧。”
众大臣复议,显然是很满意的,只有保皇党和摄政王党怒不可遏。
可就在这时候,施懿却突然狞笑出声,“太后娘娘这一盘棋下得真是漂亮。”
太后凝眉,“你这妖人,迫害陛下还不够,还想要陷害本宫吗?”
施懿又道:“究竟是不是陷害,本王也想给诸位大臣看一样东西。”
说着,他就要从怀里掏出什么,原本钳制住他的两个侍卫也已然松手。
太后心道不妙,左相反应更快。
“来人,摄政王要谋害太后,就地格杀。”
大殿之上,瞬间冲进来许多持刀的侍卫。
但仔细一看,这些侍卫的配置完全不是原本侍卫该有的模样,最明显的是他们的胸口处都有一朵不是特别明显的标记。
原本的侍卫里本就有他们太后党的人,这次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调配了不少私兵冲入其中。
不少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已然意识到了什么,胆小的已经躲后面去了,不怕死的几个瞬间就怒了。
开始辱骂太后党。
施懿手上的动作一顿,又把准备拿出来的‘东西’,揣回了怀里。
嘴角勾起一抹美妙的弧度,“左相和太后,私自带兵入宫,应如何处置?”
左相党反应过来,上当了。
但如今,左相和太后都没有退路了,继续指挥私兵,“皇后谋害陛下,证据确凿,就地格杀。”
私兵得了命令,一个个不要命的提刀就要往前冲。
说是私兵算抬举他们了,这就是太后党私下培养的死侍,每个人的身手都高出寻常侍卫一大截,刀刀都狠戾非常。
而原本在大殿上的几个侍卫已经彻底蒙圈儿了。
怎么回事?他们当中也不是没有注意到新来这批人的衣服上有标记,但是被人用这是新款给挡了回去,所以也就没有细想过。
到现在,他们才知道不对劲,难怪,那么多兄弟突然被调离别的岗位,一次性补充了这么多的新人。
他们也提着刀,但是没有皇上的命令,他们也不敢随便动手,更何况,这朝堂上以后是谁说了算还不一定呢。
再观望一下 ?
摄政王党有不少的武官,已经明白了,当机立断,空手夺白刃,杀了回去。
施懿丝毫不惧,抽出一旁侍卫的长刀,身法凌厉,一刀一个小朋友,啊呸,一刀一个侍卫。
那一批又一批的死侍,根本进不了他的身。
所有人都惊呆了,似乎没想到摄政王居然有这么好的身手。
不过瞬息,大殿之上的风云再次变换,过了许久,也像是只过了瞬息,冲进大殿的死侍已经倒了一地,大殿也已经被鲜血染红。
太后党见事情控制不住,立马高呼,“摄政王谋反了。”
左相也发出了自己的信号,不成功便成仁。
今日之后,归顺者,尚能留他们一条命,反抗者,就地格杀。
历史,从来都是成功之人谱写的。
都到了这个地步,没有退后的余地了。
瞬间,铺天盖地的死侍涌入。
左相像是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连装也不装了,“王爷,如今瑞帝驾崩,兵符在蓝御手中,而蓝御还在北方赈灾,大殿之上就几个不成气候的武官,本官劝你实相,自裁于殿前,本官也好对外宣称王爷心系瑞帝,在瑞帝死后自愿陪葬,留你一个全尸。”
太后被左右暗卫护在中间,“乱臣贼子,还不束手就擒?”
他指着东躲西藏的文臣们,“若归顺,新帝登基,从龙之功,若反抗,与谋反无二。”
太后党的人躲在太后身边,直接就跪了,俯首称臣。
其余的,要么是这段时间吏部新提拔上来的,要么是还在反杀的摄政王党,还有几个保皇党。
保皇党已经心存死志,他们心里清楚,就算是今天归顺,他日也迟早被清算,还不如以死明志,留下个清白。
摄政王党自然是以摄政王为首,摄政王都还提着刀在砍杀,他们也没有退缩的道理。
太后党有机会做皇帝,他们王爷也是有机会的,就是可惜了今天准备不足,他们也有私兵,现如今也只能先控制住局面,日后反杀。
束手就擒是不可能的。
至于吏部新提拔上来的那些,有些墙头草已经动摇了,犹豫片刻后,还是踱步去了太后那边。
整个朝堂,似乎形势明了。
摄政王党还在拼死抵抗,保皇党已经放弃,跪在了凌秋桑的‘遗体’面前,新提拔上来的官员,剩了不到一半,也跟着跪在了凌秋桑面前。
不断涌入的私兵死侍,摄政王党似乎也渐渐不敌。
太后和左相更嚣张了,“若你们现在停手,还留你们家□□儿一命。”
摄政王党不甘心啊。
可就在这时候,原本躺在龙椅上的皇帝突然坐起身来,声音懒洋洋的,嘴边还挂着血迹,“你们在朕的尸体前打打杀杀,怕是不合适吧?”
轰~!
所有人的动作都静止了。
施懿顺手砍杀面前的死侍,然后退到了凌秋桑面前,“桑桑,不是说好了?”
说好了等他把太后党拿下再醒过来。
凌秋桑嘴角的血液显得唇色更加旖旎,“忍不住了嘛,哥哥。”
说罢,他便抬手夺走了施懿手中的长刀,冲入人群,杀了个痛快。
身法竟然比施懿还有凌厉几分,刀刀致命,如同鬼魅一般穿梭在乱党死侍之中。
没有人看过这样的杀法。
此刻,他们眼中的傀儡皇帝彻底脱掉了傀儡二字,他是帝王,天生的帝王,文治武功,全都满级。
保皇党流下了激动的泪水,不枉他们这些年的坚持。
不过瞬息,那些死侍就吓破了胆,握着刀,不敢再上前。
太后党如同活见鬼,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
“怎么会?”左相更是沉不住气,他指着凌秋桑的近身小太监,“是你,是你把茶水换了。”
小太监扑通跪地,“奴才对不起皇上,奴才甘愿一死,还望陛下看着奴才尽心伺候您这么多年的份上,救一救奴才的母亲。”
哗,在场的大臣都是心智健全的,瞬间就明白了原来下毒的是左相和太后。
然后他们就迷茫了。
特别是最后倒戈的那些。
皇上没死,还摆了太后一道,并且傀儡皇帝也不是真的傀儡,数十个死侍就这么死在了他的刀下。
说这些已经无用了,左相吹响了勺子,宫变就在此刻,马蹄声,箭矢破空的声音,喊打喊杀的声音,充斥在整个殿外。
左相党和太后党已经笑开了,没想到吧,他们还有私兵。
如今兵符不在,尽管皇帝能亲自调兵,但这皇帝困于大殿,不可能有机会再调兵遣将了。
但下一瞬,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一支箭矢穿过殿上的人群,直直射进了左相的肩膀,左相肩膀上的鲜血彭涌而出,为这巍峨的大殿再增三分颜色。
蓝御穿着铠甲,带着精兵入内,“臣救驾来迟,大殿之外的乱贼皆已诛杀。”
士气大盛,大殿之上的死侍很快就被诛杀干净。
左相党和太后这才知道后怕,身边只堪堪剩了几个暗卫,根本无力回天。
今日,是他们败了。
施懿闲适地给凌秋桑擦干净了嘴角的血迹,凌秋桑这才闲庭信步走下台阶。
所有人都明白了,今日是皇上和皇后给他们演了一场戏,配角就是太后党,而太后党输了个彻底。
蓝御嗖嗖两下,袖箭迅猛,太后党身边的暗卫也尽数诛杀。
“太后。”凌秋桑走到太后面前,“如今是何感受?朕原以为你给朕下毒,坚持十年,也算是有恒心了,可今日怎的如此沉不住气?都没亲自来看看朕是否断气。”
太后眼中闪过不甘,却也回天乏术,于是便破口大骂:“你这贱婢之子,有何资格做这天下之主?本宫的儿子才是天命所归,才是皇室正统。”
她指着那些保皇党,“你们口口声声保皇,结果连谁该做皇帝都弄不清楚,本宫原本就是东宫皇后,本宫的孩子才是先帝嫡子,你们应该要拥本宫的儿子做皇帝才对。”
太后几近疯魔,“他一个宫女生的孽种,凭什么做皇帝?做了这些年的傀儡皇帝,已经是他的福分了,凭什么,凭什么?”
凌秋桑叹了口气,“立长立嫡,本就都符合规矩,当年父皇突发疾病,传位于朕,朕是长子,这有何不可?而若是你真心为百姓考虑,努力发展建设国家,朕也不是非要做这个皇帝不可。”
他从施懿那边拿过一封密信,“可是你瞧,你们这些年做了什么?贪污国库大半钱财,子侄在民间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百姓无处申冤。”
他看着殿上的大臣们,“前些年太后欺朕年幼,不肯还政也就罢了,还结党营私,中饱私囊,你们可还记得这天下姓什么?可还记得天下百姓疾苦?可还记得开国圣祖出身平民,一生都为百姓而呕心沥血?”
此刻,他心中莫名涌出一种不甘和痛苦的情绪。
施懿走到他的身旁,“陛下莫要生气。”
凌秋桑瞬间脱离不甘和痛苦的情绪,“哥哥说得对。”
他转身,再次变成了那雷厉风行的帝王,“蓝御,左相逼宫谋反,将他拿下细查,涉事官员全部缉拿,审理清楚之后,斩立决,至于太后,给朕下毒长达十年之久,谋害朕的母妃,先囚禁冷宫,等候发落。”
蓝御应是,带着精兵把左相一干人等全部拿下。
左相党的官员慌了,纷纷跪地求饶。
“陛下,臣等也是受了左相的蛊惑,臣固然有罪,但罪不至死啊,求陛下饶命。”
“陛下,臣要检举左相贪墨国库三万两白银。”
“陛下……”
……
凌秋桑也不急,挥了挥手,让蓝御先停下,“哦,对了,太后逼宫之前,我们在讨论什么来着?”
“回陛下,是在讨论科举,以及科举舞弊之事。”
“那好。”凌秋桑重新坐上龙椅,“宣苦主入宫。”
他呵笑一声,“今日心情好,那便把该清算的清算了吧,谁贪污,谁受贿,谁舞弊,谁欺男霸女,谁结党营私,今日都好好说道说道,别说朕冤枉好人,明日朕想休息,不想上朝。”
刚才还在求饶的官员面如死灰。
凌秋桑撑着下巴,百无聊赖,让人先把殿上的死侍尸体清理干净,然后又看着太后党一干人等。
“你们现在可以说了,要检举的赶紧检举,要自首的赶紧自首,朕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话音刚落,大殿之上就上演起了狗咬狗的戏码。
谁都不想死。
如果他们只是单纯地支持左相,无非是与保皇党的政见不同,就是站错队罢了,被贬官,被罢黜,被抄家,多少能留下一条命,至少不会祸及家人。
但是再涉及到别的案件,数罪并罚,那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他们心里都清楚自己这些年做过什么。
心里也抱着侥幸,说不定陛下没有证据,那他们是不是可以逃过一劫?
可是他们忘了,他们身边的人也都想活,检举他人可以从轻发落,这时候所谓的至爱亲朋,便成了刽子手。
霍平带着一帮曾经被调换过试卷的举人,战战兢兢地在宫外听了许久的打打杀杀,一会儿是宫变,一会儿是反杀,有好几个文弱书生都快吓得尿裤子了。
终于听到宣召,这才放心下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彻底明了了。
凌秋桑先是清算了科举舞弊的事情,涉事官员,该砍头的砍头,其中居然还有两个保皇党的。
他没有手软,根据情节严重程度,全部抄家流放。
还有之前太后党狗咬狗检举出来的案件,统统依法处置。
朝堂上这次是真的空了一半,还要连同那些没资格上朝,分散在各个部门的小官儿。
这次是彻底收回了政权。
无涉事的官员,全部都心有戚戚又略带兴奋地回家了,也不知道等候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是升官呢?还是褒奖呢?
大殿已经被清理了个干净,若非是血腥味经久不散,丝毫看不出这大殿上演过一场屠杀。
凌秋桑难得有些颓丧,他没回书房,也没回寝殿,靠坐在龙椅上,“哥哥,其实我不喜欢杀人的。”
也很讨厌血的味道。
施懿猜到他大概是曾经在某个世界有阴影了,他将人按倒在自己的腿上,轻柔地给他按摩着头顶的穴位,缓解他的紧绷。
“桑桑其实不必在意,杀掉的都是贪官污吏,没了贪官,百姓的日子才会好过。”
凌秋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一次性杀了这么多人,难免有些心理不适。
可是他也就emo了一会儿,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脆弱的人,也不是玻璃心。
经历了那么多世界,早就无坚不摧了。
他坐起身,脸上也重新挂上了笑容,“哥哥,那些涉事的官员,有些还在审理,交给刑部处理就行了,接下来几天都不上朝了,我们要不要出去玩儿呀?”
施懿忍俊不禁,但他也钦佩于凌秋桑的自我调节的能力。
他道:“太后的儿子还没处理?你看要如何?”
太后的儿子才九岁,凌秋桑穿到这里来之后,也没见过他几次,但每次见面,那孩子还算是有礼,似乎没被太后养歪。
或许,这太后曾经也是真的想把这孩子培养成帝王的吧。
说是孩子无辜,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太后党明面上是肃清了,但暗地里,难保不会有毒瘤。
凌秋桑摇摇头,“囚禁皇子府吧,暂且留他一命,以后等原主回来再处理吧,也希望他自己能想明白是他母后和外祖父做错了事情。”
“桑桑还是心软。”施懿评价他,“不过这么做也好。”
杀了那么多大臣,尽管是贪官污吏,但也难免给百姓留下残暴的印象,如果留下这个皇子,也能挽回几分。
凌秋桑可没想这么多。
“不想了不想了。”他挥挥手,“明天我要出宫去玩儿。”
施懿提醒他,“蓝御还要找你述职,说北方灾情的事情。”
凌秋桑:“……”做皇帝好忙,想摆烂。
但是不能!
凌秋桑不爽,就找系统开刀了。
“030,你说说,任务要保住国家,发展壮大,你总要给我一个进度条吧?别说现在这个古代世界了,就算上一个世界,也不能完全地说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现在外敌他们不用操心了,有蓝御,内政也收权了,就等着发展了。
修桥铺路,发展经济,民生,农业,医疗,学习,逐步推广扩张。
看起来都不难,他们也做过类似的任务,这身份还是皇帝,要做什么,也都方便许多。
但总要有个限度吧?
万一这狗屁任务非要他们做到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还要车马亨通,家家有余钱余粮……这特么到老死都完不成。
可别忘了,他的初衷是要来度蜜月的,没真想在这个世界耗上个几十年。
030也颓丧,“宿主啊,真的没有明确的标准,任务完成就会有提示,你们自己看着来吧。”
这世界的bug好多好多,呜呜呜,补都补不完了。
凌秋桑可不干了,“我反正不管,如果不给我们一个进度条,那我们就先去玩两年再说,今天为了完成任务,杀这么多人,给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我需要时间才能化解。”
施懿在一旁勾着嘴角,眉目里全是柔情。
030都快炸毛了,“宿主,你最开始说好的,让我给你们搞出通讯系统就行了,现在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这通讯系统搞出来之后,也没用过,相当于鸡肋,原本凌秋桑想的是一人在宫里,一人在宫外,不能时时在一起,有个便捷的联系方式肯定会方便一点。
现在他们都天天在一起了,反而不太能用得上。
不过这话不能跟030说,免得030又把这功能给收回去了。
凌秋桑摊手,“我没有出尔反尔呀,我就是要求一个任务的进度条,毕竟这任务可太宏大了,你也不想跟我们在这个世界待上四五十年,直至老死才还下一个世界吧?你要赚积分,待一辈子,属实是浪费时间了。”
030似乎有点儿纠结,但貌似有些松动了。
凌秋桑再接再厉,“你看啊,有了进度条,我们也知道该从哪里努力,对不对,而且我们要是花的时间太长,原主回来的时候都垂垂老矣了,他们回来就谈黄昏恋吗?这也不合适啊。总归国家是他们,我们打好基础,他们回来再继续发展,这才是正确的。”
“好吧。”030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我会去跟上面申请的。”
凌秋桑给了施懿一个可爱的wink。
施懿顺利接收,忍俊不禁。
这样也好。
蓝御协助刑部审查了部分落马的官员,带兵去抄了数十位大臣的家,那一箱又一箱的金银财宝抬出来,差点儿亮瞎了吃瓜老百姓的眼睛。
老百姓吃瓜的同时也纷纷唾弃起了这些贪官污吏,直呼陛下做得好,做得妙。
蓝御在这种时候也不忘了给凌秋桑拉人气,“陛下说了,这些抄家得来的钱财,全部都用到百姓的身上。”
百姓不太懂什么叫把钱花在他们身上。
有人壮起胆子问:“是要给我们发钱吗?”还有这种好事?
蓝御摇头,“不是这样的,直接发钱给你们,你们过些日子也就用完了,所以陛下会把这些钱用来修路建桥,修建工厂,改良农具,或者用于教育事业等等。”
百姓们听不明白,只知道钱不落在自己口袋里,那就跟自己没有关系。
有人在人群中嗤笑一声,道:“说个半天还是跟我们没有关系呗,他们那些权贵,哪管百姓的死活。”
蓝御也不恼,继续解释,“把路修好了,修成平坦无泥泞的路面,大家以后雨天出门也不用一觉泥土了,想要出门做生意,车马行驶也能更快,大大节省时间。”
这听起来有点儿意思?
但百姓也只以为是修成石板路,石板路确实是比泥土路好走一些。
蓝御:“修建工厂,也就是作坊,有了作坊,大家也能凭本事进去做工,自己赚钱,不会手艺也没关系,哪怕是去打扫卫生,去厂房给工人做饭,这都是能赚钱的活计,这难道不比一次性给你们几百文钱,要强得多吗?”
正所谓,授人渔不如授人以渔。
做工,出去找工作,百姓们还不太能理解,平日里穷苦老百姓能找到的活计是什么,男的做苦力,女的浆洗衣裳,再进一步,酒楼店小二。
能识文断字的,工作会体面一点,比如说账房先生这一类的。
要是去人家府上做工,那就得签契约了,死契也就是卖身契了,一次性买断。
如果主家大方的话,每月还能领一点月银,但不会太多,有很多人想存钱给自己赎身,存个十年二十年,存够了,拿回卖身契,成为自由身,回头一发现,似乎好像白给人家做了几十年的工。
活契会好一点,也就是长工,但这种工作要么很辛苦,要么就是底层百姓接触不到的。
更有可能,被坑骗,做了工,拿不到钱。
蓝御好像特别会洗.脑,“这是国营的工厂,大家不用担心被坑骗,至于具体做什么,大家等通知就行了,修路搭桥,也要工人,简而言之,陛下是要给大家创造工作条件,让大家都有钱赚。”
这么说的话,百姓就好理解得多了。
有个穿长衫的书生好奇,“用于教育事业,又是什么意思?”
蓝御笑道:“陛下知道平民百姓想要识文断字很难,束脩,笔墨纸砚都要钱,也不是小数目,但是陛下一定会帮助大家解决这个难题,比如家境贫寒的学子可以勤工俭学,可以申请助学贷款,或者成绩足够优异,直接减免学费等等,这位学子尽可放心。”
书生若有所思,“那草民便先谢过陛下了。”
其他百姓脸上也挂上了沉思的面容,如果这个蓝将军说的是真的,那以后他们的日子是不是就要好起来了?
特别是他们这里还是京城,他们基本上都是京城周边进城谋生的。
蓝御见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也就带人拉着抄家得来的金银财宝送进了宫里。
耽搁了好几天,他还没来得及述职。
凌秋桑看着这些金银财宝,连连咋舌,“难怪那户部的余款不多了,都被这些人给贪完了。”
或许是知道皇帝和摄政王都是跟他一样是外来人口,在没人的时候,蓝御也能松懈几分,适当地开个玩笑。
“这钱要是能带回去,我得成首富了。”
凌秋桑笑他,“等你把任务昨晚,得到的收获可不比这少。”
接触了这么久了,凌秋桑虽然没问,但大概也猜到了蓝御在原本的世界大概也就二十多岁,还是妥妥的年轻人呢。
施懿也跟着传授一点经验:“如果你准备要回原本的世界,在小世界赚的积分,该兑换奖品的时候就兑换,有些是能带回去的。”
蓝御点点头,有两个前辈的指点,他也突然觉得前路没有那么迷茫了。
说正事。
“北方的干旱已经控制住了,红薯土豆和玉米都种活了,今年北方入冬晚,在我回来之前,气温也只是略微下降了一些,等到收获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顶多是有点儿影响产量。
凌秋桑心中有数,这原本都是他在养老世界菜市场随便买的,但养老世界能有普通人吗?
粮食也都是经过农业大佬们改良过的。
产量和口感都提升不少,存活率也高,留种继续种也不会失去活性。
只不过,也可惜,红薯土豆玉米都不能长期作为主食来食用。
他这里大米小麦都有,但都是精装脱壳的,没法播种了。
施懿却突然想到,“占城稻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凌秋桑眼前一亮,对哦,久了不做任务,他都快忘了利用本世界的物资了。
蓝御打开舆图,都是地球上,大概是时光割裂不同,简单来说,都是平行时空,地名的叫法不同罢了,大致的地理位置是差别不大的。
就像之前禹州水患,他们能直接套用都x堰一样。
只是可惜,占城稻目前所在的位置,还不在大晋的国土内。
“也不急这一时半刻的。”凌秋桑说,“先派人去找吧,有红薯土豆玉米了,也能缓解一下百姓的食物压力,至少不担心饿肚子了,哪怕是再发生什么灾难,这三种食物都能救命。”
是这个道理。
北方的事情暂且解决了,就等礼部尚书的好消息了。
但是禹州水患的事情,还有艰难的旅程,这天高地远的,上次收到工部尚书贺古堂的奏折都已经是半个多月前的事情。
通讯真是个麻烦的事情儿。
不过那边也说是进展顺利,树苗选的都是三到五年树龄的,虽然运输麻烦,这种树存活率高。
引流的水渠也在开始修建了,凌秋桑给足了权利和钱,工部尚书也不是个贪的,不缺钱,又有水泥作为辅助,人工也是用的以工代赈,办起事来自然事半功倍。
进展看起来都很顺利,就看明年春汛了。
每年禹州的水患大多都发生在春天,想来是那边山多,虽然地处西南,但是海拔高,冬天也下雪,每年春天山上的雪化了之后,就会汇入河流,对河道产生压力。
希望今年的补救能有用吧。
施懿:“桑桑就是个爱操心的。”
凌秋桑嘻嘻,“我这不是想早点儿完成任务嘛。”
施懿掐他小耳朵,“明天商部第一场慈善拍卖会,去不去?”
凌秋桑眼前一亮,终于有好玩的事情了,“我去。”
第36章 王爷不可以
商部第一场慈善拍卖会,场地设置在了原本的左相府里,左相被抄家砍头,家眷也多为充军流放,这宅子自然也就空了下来,雕梁画栋,好不繁华。
不少人都在揣测这是不是皇上皇后故意的,为的就是敲打他们,好让他们别太贪心?
但其实凌秋桑和施懿并没有别的意思,商部是施懿负责,凌秋桑也是才知道场地选在了左相府,而施懿也就是单纯地觉得这府邸够大,能容纳下他们邀请的冤大头……
咳咳。
且先不说这两个搞事情的正主,还是说收到请柬的那些高官富商。
还有这慈善拍卖会,是什么意思?
不少收到请柬的府邸里都有些愁云惨淡。
拍卖,他们大致能懂,价高者得,拍卖的物件据说是商部搞出来的琉璃。
琉璃本就高价了,但大多数有底蕴的家族都不在乎那么一两件琉璃物品,谁家库房里还没有几件藏品呢?
皇后亲自督办的这一场拍卖,他们多少都愿意给点面子,但是这点面子给多少才是问题。
给少了,不像话,也丢脸,给多了,他们也肉痛啊,别看当官的都体面,但官员的俸禄是真的不多,勉强够一家子人的嚼用。
多余的,要么是夫人的嫁妆经营,要么是族中有生意分成,当官的本身是不能做生意的。
他们在还政清算之后,官位还在,不少人还升了官,就足以证明他们不是贪官污吏,家中良田铺子有一些,但是能拿出来的现银确实不多。
还有富商,商字原本就排在末等,除了有几个臭钱,地位实在不高,平日里想跟高门大户结交一下,他们都得求爷爷告奶奶的装孙子,甚至不惜送自家女儿出去联姻做小妾。
而国家每次有什么问题,都拿他们这些生意人开刀,捐款捐粮,最后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但是这次收到的请柬是什么?是皇后亲自写的,上面还有凤印,说是请柬,但这跟懿旨也没什么区别了吧?
想不去都不行,但是他们也不是不想去,主要是担心这是鸿门宴。
慈善拍卖会?拍卖会跟慈善能有什么关系?
各方收到请柬的人员,尽管心事重重,但也带足了银票,以备不时之需。
在这世道,勋贵人家的脸面远比钱财重要得多,而富商就简单多了,要是能在此攀上商部,也就是攀上了皇后,无非是拿钱开道。
他们平日里送出去的钱粮还少了吗?无非是想找个靠山,选谁不是选?要搞就搞个大的。
秋高气爽,昔日左相权势滔天,府邸的花园也不比御花园差了,高官富商们带着请帖,被小厮们引进入内,每户人家都有座号,座位上茶点,冰鉴,样样不少。
可谓是十分周全。
而这些茶具,都是无色的透光琉璃,茶壶里的茶水清晰可见,别有一番风味,看着也精致,应该是价格不菲,众人欢喜不已。
有人好奇,“如此贵重的琉璃,怎的用来待客?”
今日人多眼杂,要是摔坏了,要如何是好?就算不差这点钱,但也不好如此糟蹋了。
小厮解释,“这一类的无色琉璃,过几日就会在商部的国营商铺里售卖了,价格虽不低,但也算不得稀罕,小的之前听皇后说过一嘴,估摸着也就百两银子一套,今天上拍的彩色琉璃才是精品呢。”
百两银子就能买到如此剔透的琉璃?
众人对这次拍卖更为期待了。
但奇怪的是,除了那些富商,其余收到请柬的,除了几位爵爷,王爷,世子,郡王这种身份的亲自过来了,其他的基本上来的都是家里的夫人,官员本身是没有来的。
凌秋桑一想就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了,才罚了那么多贪官,今天摆明了就是为了钱来,这些收到请柬的官员要是亲自来了,那免不了被闲人说道。
派家里的夫人前来,倒也无可厚非,谁家夫人还没点嫁妆呢?家里中篑也多为这些夫人掌管。
等人都到得差不多了,施懿才款款现身早就搭建好的台子上,比着现代拍卖会的方式搭建的。
台后设有屏风,凌秋桑今天不方便出面,就坐在后头吃茶赏花。
众人要起身行礼,被施懿给挡了回去,“今天邀诸位前来,一是本王的商部烧制琉璃时,运气好,得了几套通体透亮的彩色琉璃,且因为工艺难得,只得了三套,故此,今日特设拍卖会,价高者得。”
台下众人心思各异,琉璃本就难得,但色泽多少是有些浑浊,通体透亮的彩色琉璃又该是多么罕见?再看桌上的无色琉璃,期待感拉满。
谁不喜爱宝贝呢?
就是怕大出血,这琉璃再好看,也不能填饱肚子,更不能日日穿戴在身上,只能放家里供着。
犹犹豫豫。
施懿将众人的表情收入眼底,“然,此次拍卖会所得,尽数用于京城的基础建设,例如官舍,道路桥梁等,以及在京城的城东南西北,会各修建两所官学,每一笔银两的用处都会公之于众,也好叫百姓知道诸位的付出。”
这话说得漂亮,台下的人眼睛都亮了。
他们现在可不怕银子被贪墨了,皇上才开始亲政,才杀了那么多贪官,所以不管是谁负责去修路修学舍,都是不敢顶风作案的。
而他们这些花了钱的,还能在民间得个好听的名声,还是那话,有些时候,钱财那就是比不上颜面和名声。
就是这琉璃就三套?他们这一两百号人,要如何分配?
还有那些高官侯爵,以及皇室分支,如果这些人想要,那么身份低一些的,或者是商贾,又如何敢抢呢?
这不是得罪人吗?
施懿话不多,把意思传达下去了之后,又让侍从给每一桌都送去了小册子,其中细节问题都在小册子上写明了。
此次拍卖会不是明拍,而是暗拍,每人只有一次出价的机会,想好心理价位之后,写在册子上,价高者得。
这就是考验心态的问题了。
不少人都在心中唾骂摄政王不做人。
而那些商贾却颇为满意这样的安排,世人皆知商贾满身铜臭,可是没有他们这些商贾,南方的商品如何卖到北方,北方的商品如何销售到南方?
每次天灾国难的,他们商贾都出了钱,却也依旧没有改善名声。
他们也想要为商贾正一正名,一想到自己买琉璃花掉的钱会用于基础建设,还会公之于众,他们的钱包已经饥渴难耐了。
施懿可不管这些,“既然诸位都已知晓拍卖的规矩了,那么现在就上第一套茶具,这套茶具本王取名青蔼。”
几名美婢小心翼翼地捧着锦盘,鱼贯而出,端方站在了台前,锦盘上的琉璃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嚯,不是一件,是整整一套茶具。
茶杯,茶碗,茶壶,茶盖,茶碟,茶桶,公道杯,再看色泽,氤氲透紫,通体透亮,乃是极品啊。
摄政王取这青蔼二字,取得是极好。
并且,这一套琉璃茶具,恐怕是在大晋仅此一套,当然了,其余两套还没上场的,暂且不论。
美婢捧着锦盘,步步生莲,又往台下走去,从客座中间的小道上,慢慢走过,让众人都能近距离地欣赏这套青蔼茶具。
原本只是想着大致是套着茶具的琉璃摆件,顶多在手中把玩,现在一看,一整套啊,还能耐高温,府里来了贵客,用来待客,多有面子。
不少人心中都有了成算。
茶具欣赏完了之后,施懿抬手,“起拍价是一万两白银,诸位都有一炷香考虑的时间,一炷香之后,会有小厮取回册子,祝大家好运。”
舞台后方,凌秋桑懒洋洋地吃着糕点,听到脚步声也没睁眼。
“怎么样?哥哥。”他问,“今天能搞多少钱?”
施懿琢磨了一下,“三五百万两应该是没问题的。”
凌秋桑点点头,“禹州的水利修建,基本上是无底洞,前段时间抄家得来的银子,刚刚够前期工程启动,大致也能稍微缓和一两年的时间。”
今天这筹集来银两,用来京城的基础建设,应该不是问题。
“招商的事情呢?”凌秋桑说,“香皂精油这些前期铺货都准备好了吗?”
施懿浅笑,“桑桑就是这么爱操心,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凌秋桑叹气,“我也不是爱操心,就是成天在宫里无聊,我们要微服私访,至少都要等到开年春闱之后了。”
这还有小几个月的时间呢。
“稍安毋躁。”施懿道:“我这边正好趁着这几个月把国营商铺的名声打开,工作都安排下去,还有商部要招商融资,你那边也正好琢磨组建内阁的事情。”
是这个道理,有事情忙着,凌秋桑也就不会无聊了。
很快,一炷香的时间到了,施懿俯身在凌秋桑脸颊上留下一枚轻吻,“桑桑先休息片刻。”
小厮已经将小册子全部收取了回来,施懿也没故弄玄虚,让人当场记录,然后公布青蔼的得主。
得主是京城富商,做布匹发家的,家中生意几乎遍布全国,在京城的名声也向来不错,简而言之,是个有家底的。
成拍价是一百八十八万两。
属实是大手笔了。
不少人心中暗叹,起拍价才一万两,多数人都只填了个十几二十万两,有家底的,也就一百万两出头。
说个实在话,琉璃虽贵重,这青蔼也难得,但今天这已经是过分溢价,甚至能说是离谱,按照当朝琉璃的价格,这一套的估价也就大概十万两出头的样子。
这富商摆明是想拿钱开道,家底不够的,还真抢不过。
富商姓张,叫张良一,他站起颇为富态的身子,对着大家拱了拱手,“诸位大人们承认了。”
有人调侃他家底深厚,后面两套就不要跟他们抢了,张良一也懂做人和做生意的道理,笑呵呵地就应下。
也就是说,后面的两套,他不准备竞拍了。
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众人也多了几分底气。
施懿让小厮细细打包好了之后,规规矩矩地给张良一送了下去,随之送过去的还有赠品。
三瓶晶莹剔透的琉璃瓶,瓶子里有液体晃动,还有十几块清香扑鼻的东西,有些像是香胰子。
不说香胰子,就说这三个琉璃瓶本身就应该价值不菲了,这赠品有点大手笔了啊。
虽有家底,刚才也难免心疼了一下的张良一瞬间就舒服多了。
“这是何物?”
“回张老爷。”小厮都是培训过的,“这是王爷准备的赠礼,三瓶香水,一瓶是桂花香,一瓶牡丹香,一瓶青竹香,还有十二花色的精油香皂,不日国商部的营商铺开业,这些东西都有售卖。”
张良一不愧是生意人,瞬间就抓住了商机,想要再问什么,却不好在这里开口。
紧接着,第二套上台起拍。
第二套取名胭脂,通体透出一层绯色,同样是极品,特别是在场的夫人们,心潮澎湃,拿下的决心更盛了。
起拍价一样,众人摩拳擦掌。
施懿又退回了后台。
凌秋桑这会儿正在跟030拉扯,还是关于任务进度条的事情。
030把进度条申请下来了,但是凌秋桑看了一下,他们来这里这么久,做了这么多事情,进度条还不满百分之十。
030苦口婆心,“现在总体说来,你们也只是收回了政权,处置了一批贪官污吏,控制住了北方的旱灾,南方禹州的水患也只能算刚开始,从大局来看,这百分之九点五的进度条已经很不错了。”
凌秋桑噘嘴不满,却也知道030这进度条没毛病。
这大晋的江山确实是千疮百孔了,这次落马了那么多官员,到现在还没补齐呢,估计负责官员调配的吏部也在头疼吧。
“一步步慢慢来吧。”施懿见不得凌秋桑不开心,“如果不想做任务,都交给我。”
凌秋桑眉毛一挑,“嘿嘿,哥哥,要不要我们效仿一下原主,你把我关起来,没事的时候我就‘逃’跑,然后出去玩一圈,玩得差不多了,你再把我‘抓’回来,朝政什么的,你本来就是摄政王,还是皇后,交给你处理,大臣就算有意见,也不敢多说什么。”
施懿:“……桑桑,大可不必。”
想到这,施懿还是觉得尽快组建内阁吧,把政事都分摊下去,凌秋桑也就轻松了,空闲时间,远处去不了,出宫在京城周边玩一玩还是可以的。
得细琢磨了。
一炷香时间很快就到了,第二套胭脂的得主是一位公主,凌秋桑还得叫她一声姑姑。
是先皇的妹妹,本朝有规定,尚公主就不能当官了,所以这位公主的驸马也是一位商人,早年家是这位大公主自己选的。
小日子过得也滋润,一双儿女如今也孝顺。
胭脂的成拍价比青蔼还高一点,正正好两百万两,同胭脂送下去的也是一套赠品,跟刚才张良一的赠品是一样的。
不少人都心生羡慕。
众人对第三套琉璃茶具的期待感更高了,众所周知,最后上拍的,一定是压轴的。
施懿也没有辜负众人的期待,第三套琉璃取名朝霞,七彩霞光,才是真的熠熠生辉。
没有人不为这朝霞折服心神。
实在是太漂亮了,就连最开始见到朝霞的凌秋桑都觉得确实是很漂亮。
施懿差点儿都准备给凌秋桑留下了,最后凌秋桑还是看在钱的份上,放弃了这朝霞。
又不是烧不出来了。
而且在见识无数的凌秋桑看来,这朝霞其实还是有些瑕疵的,缠磨着施懿给他少一套独一无二的精品。
施懿从来没有拒绝过他。
朝霞一出,前面两套都略显失色。
不过由青蔼和胭脂的竞拍价打底,不少人就算是喜欢这朝霞,也不敢轻易出价了。
特别是家底薄的,想都不要想了,只能甘心沦为陪衬,想着国营商铺开业之后,买两套无色琉璃回家也是极好的。
小册子收上来之后,记录的小厮手都在颤抖,刚才就见识了大场面,但现在这才是真的吓人。
地下的人也在揣测到底是谁能将朝霞收入囊中。
有人猜是某某郡王,有人猜是某某富商。
但出乎意料的,朝霞的得主是一位年轻人,嗯,姑且说是年轻人吧,看起来应该不超过三十岁。
成拍价五百万两,直接惊掉了众人的下巴,大多人都不认识这个年轻人,还以为是什么新贵。
但朝中老人就有数了。
这年轻人的来头并不小,左相是落马了,但早年间其实还有一位右相,右相也颇得先帝的重用,这位右相还做过两年凌秋桑原主的帝师。
可是后来党派之争愈演愈烈,这位右相潜心学问与民生,被党派之争搞得心神俱疲,怒而挂印辞官。
其嫡子原也青年翘楚,前途不可限量,还是那年的状元热门人选,但自己的父亲都辞官了,他也紧随其后,直接弃文从商。
而这位朝霞得主,正是右相的嫡子,瞿书棠,还真别说,优秀的人在哪儿都很优秀。
瞿书棠弃文从商之后,原本一家子的书呆子,家中底蕴也一般,可以说是白手起家,短短几年时间,财力就足以与京城首富抗衡。
这些年,左相一家独大,自然不会让人分权,这右相的位置自然就空置下来了。
凌秋桑之前就调查过这位瞿书棠了,是个有才之人,施懿也有意招揽他进商部,今天请他过来竞拍,也是一场试探。
如今看来,这瞿书棠也是接下了帝后二人的好意。
商为末等,书香门第,朝中清流沦为商贾,若不是无可奈何,又怎么会如此极端呢?
好在这时代并不限制商人子弟科举,重新招纳,也不显得突兀。
而且凌秋桑组建内阁,也有意让右相重新出山,担任第一任的内阁首辅。
这样的结果,凌秋桑和施懿都很满意。
三套琉璃茶具,直接换了八百八十八万两白银,也是巧了,蛮吉利的数字。
鸟枪换大炮也不过如此了。
施懿最后站上台,“诸位放心,此次筹集的银两的用处,一分一毫都会记录在册并公之于众,届时,用于修建道路的,也会在路口设立功德碑,用于其他基础建设的亦然。”
功德碑啊,这可不仅仅是公之于众了,功德碑千年不腐,后世人也能知道他们出了钱。
这名声谁不想要?
“王爷,既然是做慈善,修桥修路修学堂,都是福泽后代的好事情,臣妇不才,却也想出一份力,不若臣妇就将桌上的透明茶具买下,臣妇愿意给慈善事业凑一个整,出一百一十二万两白银。”
有人暗中咋舌,说这妇人脑子灵活,他们怎么就想不到呢?
不过这也没关系,他们还有机会。
“臣也自愿捐款五十万两。”
“臣妇捐三十万两。”
“本王愿意捐款一百万两。”
……
好似那钱都不是钱了。
可见这京城的有钱人就是多啊。
但施懿没着急应下,“诸位不必着急,京城前期的基础建设,今日三套琉璃的资金已经足够了,后续修缮维护,也有商部赚钱出资。”
有人脑子赚得快,“臣愿出资建设京城到北方的官道。”
这又是一条新思路啊,京城这边的钱够了,但大晋国土面积不小,他们还能出资建设别的城市州府,众人纷纷进言,生怕漏掉了自己。
施懿还是八方不动,“诸位切莫着急,之后再有宝贝竞拍还是会通知大家的。”
这彩色琉璃能烧出三套,就能再烧出三套,甚至是数套,顶多是难得一些。
不过难得才好啊,难得才显得稀有,才更有价值。
众人这才满意,到时候有宝贝可得,还能上功德碑,岂不是两全其美?
于是大家也就不急这一时半刻了,还是暗中筹钱才好,以备下次竞拍。
拍卖会结束之后,成功竞拍的三个人都被施懿遣人通知留下了,剩下的人,也没让他们空手而归,统统都准备了伴手礼,一瓶香水,两块精油香皂。
留下的这三人心思各异,不知道这摄政王是什么意思,总不能是让他们把琉璃还回去吧?
好在施懿和凌秋桑虽然经常不怎么做人,但也还有点儿底线。
凌秋桑这时候也终于现身,三人要行礼,他也没拒绝,结结实实地受了三人的大礼。
有时候必须要有些威严,皇帝太仁慈太平易近人,并不一定是好事情。
“三位都是聪明人,朕与皇后单独留下你们,你们心里应该也有数了。”
第37章 王爷不可以
三人先是面面相觑,然后迅速在心中盘算帝后二人的用意。
“可是为了这无色琉璃和香皂香水的销售问题?”瞿书棠不愧是当年的状元热门人选,直接点题,不搞那一套弯弯绕绕。
施懿颔首认可,“这香水以及香皂已经建立了好几个工厂,产量颇高,本王不仅是想在京城销售,商部有意在每座城市都设立国营商铺,无色琉璃价高,贵精不贵多。”
都是生意人,也是聪明人,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国营商铺,收入尽归国库,但是商铺谁去经营?经营商铺总有抽成吧?商部自然不会让他们白忙活。
而且经营的物品总不能只是琉璃,香水以及香皂,其他货物,他们是不是可以自行补齐?
或者商部以后还会有新的新鲜商品面世?
这都是经商的学问。
张良一率先垂范,“草民愿承担梁州府所有的城镇商铺,铺子,装修,草民可一力承担。”
他家底虽然深厚,但也不可能包揽全国的国营商铺,也是留有余地,树大招风的道理他自然懂。
负责一个梁州府,不显突兀,他老家也是那边的,背靠宗族,总要方便许多。
“三位莫急。”施懿娓娓道来。
要包揽国营商铺,自然要加入商部成立的商会,入了商会之后也有好处,一是一定程度上减免商税,二是有商部令牌,行商进入别的城池地界,会有保护,以及部分便利。
但是进入商会的条件却不简单,除了最基础的不能一物卖二价,哄抬价格之外,还不能有不良记录,犯罪记录,除此之外,每年还要缴纳一笔入会费。
今天这些收到请柬的,都是凌秋桑和施懿提前调查过背景的了,这些基础条件都是合格的。
再加上,商铺虽然归他们经销商经营,但账房先生却是商部直接委派。
其他细节条款也不少,总之是双方一个约束,也是制衡。
与后世的合同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张良一想要包揽家乡的商铺的设想就在条款里破灭了,科举委派地方官,都是不能回乡任职的,这商部入了商会,也是一样的。
就像张良一想的那样,他的宗族就在梁州府,现在又入了商部成立的商会,每个州府也只会有一个经销商,长此以往,岂不是他张良一的生意在梁州府一家独大。
要其他商人如何做生意?要如何生存?
张良一瞬间就明白了这些条款的意义,“是草民想岔了,皇上恕罪。”
凌秋桑挥挥手,“不必在意,商部全部交与摄政王处理,细节问题,你们只管与他商量。”
张良一松了一口气,另选了别的州府,也是一个富庶的地方,这次施懿没再反对,与他商议细节,然后签订合同。
行动派,高效率。
公主考虑了一下,“本宫虽是公主,却不怎么参与家中生意,家中生意都是夫君在打理,此事本宫还需回府与夫君商议。”
“这是自然。”施懿将合同递给她,“公主可与驸马爷考虑清楚之后再行定夺,此次消息还未透露出去,暂时就几个名额。”
前期名额少,也是为了试水。
公主颔首,她明白施懿的意思,消息还没透露,今天也是因为他们三个大出血了一场,所以他们有先优先选择经销地的机会。
要是考虑太久,等招商消息公布出去,富庶的地方都被别的商人选了去,那就只能选犄角旮旯的穷苦州府了。
到时候赚的钱少,可别羡慕他人赚得多。
公主心里有了成算,准备辞行,先回家。
走的时候看了看凌秋桑,心情也颇为复杂,她虽是长辈,却也不敢以长辈自居。
她出嫁时,这侄子才几岁,又是宫女所生的庶出,当初属实谈不上多疼爱这个侄子,所以这小皇帝对她来说太陌生了。
只能微微颔首示意。
凌秋桑也没让她不自在,反而拉近了一下这位公主的距离,“姑姑回府之后,不若先用一用这精油香皂,用来洗脸洗澡,可让肌肤保持水润滑腻。”
这些配方都是凌秋桑他们改良过的了,不存在过敏这种情况,属于是老少皆宜了。
公主眼前一亮,京城靠近北方,秋冬都十分干燥,要是这香皂能滋润肌肤,必然会遭到哄抢。
而这香皂十二花色,不光是女子能用,男人、老人、小孩也有合适的香型。
“臣妇就先行告退了。”马不停蹄地想要回家通知夫君了。
公主离开之后,张良一签完合同之后也离开了,还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就不留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现在就剩了瞿书棠。
“瞿老板如何?”施懿没先谈招纳的事情。
但瞿书棠显然是个聪明人,也是个直球选手,“不知草民可否进商部,商部的工厂需要管理,草民自认还有几分管理的本事。”
他们查了瞿书棠,瞿书棠自然也查了商部。
商部从拍板定下的第二天,就在京郊修建起了厂房,如今只修建了一部分,也在运作中了,但是看他们圈出来的土地,规模绝对不会太小。
是以,商部是多于六部新成立的部门,官员调配还不是十分的完善。
现在去某个一官半职,应该是不难。
施懿勾起嘴角,“本王喜欢聪明人。”
“你说什么?哥哥。”凌秋桑的声音变得危险,“喜欢聪明人?嗯?”
施懿哽了一下,但哄人的话,那是张口就来,“在本王眼里,桑桑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上天入地,都没有人比得过桑桑的聪明才智。”
凌秋桑哼哼两声,“这还差不多。”
打情骂俏,丝毫不顾瞿书棠的死活。
瞿书棠直接木着一张脸装瞎子。
凌秋桑见了之后,稍微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不好意思,“瞿老板不要介意,继续说事情吧。”
施懿忍俊不禁,“十日之后,会商部有一场入职考试,商部侍郎之位,瞿老板若是有心,尽可去试一试。”
这是他们商量过后的决定,瞿书棠有才华,还会做生意,要是放在以前,户部是他最好的出去,但现在商部却更适合瞿书棠。
至于现在的户部,以后就只负责税收,户籍,粮饷等等,算是财务部门,既然户部不会赚钱,那就好好管账吧。
瞿书棠猛地一抬头,他原以为混个管事,算是商部小吏,以后能慢慢发展就不错了,没想到会是商部侍郎的职位。
如今的商部尚书是施懿担任,他要是做了商部侍郎,在商部也就是一人之下的职位了。
哪怕是参加科举,哪怕是状元,也没有直接做一部侍郎这官位的,这可是正三品的官位啊。
不心动是假的,二十年寒窗苦读,自然是想要在朝堂上博得一席之地,像父亲那般为天下百姓谋福祉。
更何况,父亲辞官之后,成日郁郁寡欢,他也想要父亲开怀一笑。
如今机会就摆在眼前了。
“可,草民只有举人功名,怕是难以服众。”
凌秋桑开口,“瞿老板就不要谦虚了,当年你若是继续参加科举,状元也如探囊取物,而且这次的考试,也不单是为商部补缺人才,其他六部也有类似的考试,明日就会发榜通知了,商部先考,其他部门紧随其后。”
杀了那么多贪官污吏,朝堂上都空了一大半,春闱还得等明年,难不成这几个月就不办公了?
再加上,明年春闱选出来的官员都是没有经验的,当个地方官或许可以,但直接高官加身却是不可取的。
首先就是老官儿必然不服,而新人也未必撑得起这些重要的职位。
所以他们倾向于让现有的官员自愿参加各部门的考试,如果已经有进士功名的,对目前职位不太满意,想去其他部门发展的,尽可以去试试。
要是有本事的,想同时担任两个职位,领两份俸禄,也不是不可以。
物尽其用,人也是一样的。
还有些本就是等着派官调配的,和一些没多大用处也没多少前途的闲职,他们也能自己去考,为自己博一个前程。
如此一来,原来被左相党打压的,才华无处施展的,该提拔就提拔,达不到升官标准的,去参加考试,总能多一分出路。
当然了,以上这些都是针对进士的,没有考上进士的,像瞿书棠这种只有举人功名的,每届会试前五十的举子都能直接参加考试,考试通过,直接进各部门任职。
不过为了公平起见,举人考的官位,有一年的实习期,如果实习期无所建树,碌碌无为,甚至是犯了明显的错误,那就只能说再见了,下届重考吧,要么再重新去参加科举。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凌秋桑和施懿就是要让这些人卷起来,只靠他们两个人,想要完成任务,不知道得花多少时间了。
暂且补上一部分职位,明年春闱之后,再行补足,也不至于这几个月各个部门的政事无人打理。
只是可惜,这古代信息传播不方便,出行交通车马慢,这次考试也只能在京城以及周边选拔人才了,对外地的学子不是特别公平。
但是也不急,凌秋桑和施懿商量过了,春闱之后,再举办一场选官考试,还是跟这次一样,到时候大家都多一次机会。
那些才华或许不算出众,但某个方面特别厉害的学子,也能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瞿书棠震惊于帝后二人的大胆,这无异于一场革新了。
凌秋桑无所畏惧,“记住,朕要的是会干实事的官员,而不是吟诗作赋的大才子。”
瞿书棠犹如当头棒喝,“谢陛下和王爷给草民这个机会,草民定当竭尽全力。”
凌秋桑满意点头,“都要做官了,家里的生意怕是只能交给旁支亲戚了或者自家夫人了。”
这也是提点他两句。
就算凌秋桑不说,瞿书棠这个聪明人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但他还是承了帝后二人的好意。
临走了,凌秋桑又叫住他。
“对了,老师他老人家这些年可好?”
右相虽然只教过凌秋桑原主两年,但这一声老师,还是担得起的。
瞿书棠眼眶子有些发热,原来陛下还记得他父亲,“他老人家一切尚好。”
凌秋桑看他这表情,就知道右相或许不太好,看来,得找时间亲自去看看这位先生了。
商部选拔官员的考试消息,在拍卖会的第二天就闹得沸沸扬扬,民间众说纷纭。
朝堂上倒是没人反对考试,都知道现在缺人缺得厉害。
商部本就是新成立的,标新立异一点,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
问题就在于,考试通知上的报考条件中有一条——年满十八周岁,男女不限。
嘶~!
女子也能当官?这不符合常理。
而且女子原本就没有功名,与前面条件中的要求至少是举人功名前五十名似乎相悖了。
凌秋桑给出的解释很简单,“之前没有女子当官,不代表以后不能有,并且,以前原本就没有女子科举,如何来女举人?不若给她们一次机会,某些岗位,女子比男子更合适。”
比如香皂作坊,日后做工的都是女子,在这个男女大防严苛的时代,显然是女管事更合适。
其实他们可以想到,这次报名的女子估计微乎其微,甚至有可能一个人都没有。
但是没办法。
凌秋桑实在是不喜欢这种把女子拘在后宅相夫教子,依附男子生存的时代。
他是搞不明白,明明人都是从女性肚子里爬出来的,为什么还要让女性的社会地位低男人一等?
那些瞧不起女性的男子,难不成他们是亲爹生出来的吗?
他只是这个时代的过客,能做的不多,想要直接挑战男权时代,这是一件长久的战争,他能做的,只是在此刻撕开一个口子,让女性们看到希望,自己站起来。
而这个时代的女性,也不乏有优秀能干的,待在后宅,太浪费人才了。
凌秋桑给出了解释,不管朝臣们是否信服,不管百姓是否信服,反正通知是发出去了。
就看女孩子们这次能不能支棱起来,走出后宅。
十天之后就要考试,京城周边都热闹起来了,无数学子小官都蠢蠢欲动。
又有消息传出,其他六部之后也有考试,所以来商部报名的人不算多,如凌秋桑想的那样,报名的女子是一个都没有。
凌秋桑也不急,还有好几天呢,他和施懿带着厚礼去拜访前右相了。
就他们俩单独去的,连个伺候的太监小厮都没带。
右相瞿墨,辞官之后不喜欢被打扰,儿子有本事赚钱,就在京郊给他建了一座大宅,不像左相府那么繁华,多了几分雅致。
宅子外面还连着湖泊,风景也好,凌秋桑去的时候,瞿墨正在湖边钓鱼。
见皇帝和摄政王来了,瞿墨也没起身,权当做不认识,“两位小友,这片湖泊已经被我家承包了,小友要是想钓鱼,去另外一边吧。”
凌秋桑笑嘻嘻,今天准备齐全,转身就从笼厢里掏出与当代完全不符的一条鱼竿和饵料。
瞿墨的眼睛亮了亮,这是什么鱼竿?他儿子瞿书棠知道他喜欢钓鱼打发时间,给他搜罗了不少好鱼竿。
但是从没见过这样的。
不过他稳住了,转头继续盯着自己的鱼漂。
不动声色。
“老师,学生来陪您钓鱼。”
瞿墨也没搭理,更是没应下老师这个称呼,只是也没撵两人离开,凌秋桑和施懿也不急,自顾自地在一旁坐下了。
两人在养老世界的时候,就时常约着一起去钓鱼,河钓海钓都有经验,而且他们还有自带的鱼竿。
钓鱼的饵料是施懿特意调制的,刚撒下去,周边的鱼儿都争先恐后游过来抢食。
凌秋桑顺势下竿,须臾之间,那鱼竿尾端的鱼漂就急速下坠,他迅速收杆,一条四五斤重的鲤鱼上岸,在草地上活蹦乱跳。
“嘻~哥哥,你看,今天运气不错诶。”凌秋桑招呼施懿,“你快把笼箱拿出来吊岸边水里,别让鱼死了。”
施懿任劳任怨,帮他取下鲤鱼,放进笼厢,又给他重新挂上饵料。
瞿墨看着自己一下午了依旧空空如也的鱼篓,张了张嘴,然后又闭上了。
凌秋桑和施懿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又旁若无人地聊起了钓鱼经验,旁边的瞿墨时而点头,时而沉思。
但凌秋桑这个促狭鬼却只说一半,然后又专心致志地钓鱼了。
一连几杆,没有一杆落空,只看是落杆的时间长短和渔获的大小了。
这才不到半个时辰,笼厢都快满了。
瞿墨脸都绿了,这片湖泊,他几乎日日都在这里钓鱼,三五天能钓上来一两条就不错了。
凌秋桑适可而止,“老师,今晚能不能你去你家吃鱼呀?我想尝尝您府上厨子的手艺。”
瞿墨叹息一声,终是放下了鱼竿,“陛下来找草民,仅是为了钓鱼吃鱼?”
凌秋桑正色,“今天不是陛下找您,是学生探望老师。”
这称谓不同,意义也就不同了。
瞿墨的脸色软和了不少,他虽远离了朝堂,但朝堂上近日以来的风云他也早就知晓了。
心中也难免感慨,当年烂泥扶不上墙的小皇帝,终于长大了。
这段时间他也在想,当年的小皇帝或许并不是烂泥扶不上墙,他是在藏拙,避其锋芒,韬光养晦。
如今才算是找到时机,一举反杀,夺回政权。
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甚至也大笑三声,称赞了一声干得漂亮。
而最近,商部考试的事情,他自然也知晓了,毕竟瞿书棠是他亲儿子,父子俩感情好,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儿子都是愿意回家跟他交流一番的。
他是支持儿子的。
当年他怒而挂印辞官,儿子也跟着弃文从商,到底是他性子太倔强,不懂得圆滑,从而耽误了儿子的前程啊。
如今儿子有这个机会,直任商部侍郎一职。
只是,这小皇帝还来找他这个老头子,意欲何为?
他猜到几分,如今朝堂缺人,前几天有好几个已经致仕的老头儿都被请了回去,但是他却没这份想法了。
如今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钓鱼养老,多潇洒,何故还去蹚朝堂上这一摊浑水?
一行三人回了府邸,凌秋桑从始至终也没说请瞿墨出山的话,反而像个真正的后辈,陪师娘逗乐,一点皇帝的架子都没有。
施懿在一旁,话不多,细节处却也周到。
师娘十多年前见过几次小皇帝,但他都长大了,师娘现在只瞧他眼熟,只当是自家夫君以前的学生过来拜访,起初客客气气,却也被凌秋桑逗得笑得合不拢嘴。
瞿墨的脸色再次柔和几分。
凌秋桑和施懿吃过鱼,陪师娘逗乐了一会儿,然后就离开了。
这些瞿墨反而摸不准他们的想法了。
但是凌秋桑第二天又来了,还是故技重施。
不只是如此,第三天,第四天,他每天下午都和施懿准时到湖边报道,偶尔能碰到瞿书棠,也没聊关于考试的问题,反而问了问生意经,以及各地的民俗风情。
瞿墨一头雾水,这两人该不会真的只是来钓鱼的吧?
凌秋桑心中乐得不行。
这天,凌秋桑没再说什么钓鱼经,反而跟施懿讨论起了内阁的组建问题。
撤掉丞相的职位,把丞相手中的决策权,议政权,行政权分散开来,决策权抓在他们自己手里,议政权分给内阁,行政权交给六部,不,现在是七部了。
此后,内阁和七部各司其职,也不会造成从前左相一家独大的现象了。
凌秋桑和施懿有来有往,分析各种利弊,以及首批内阁官员的选拔,首辅,次辅由谁担任才镇得住场子,还有各种细节问题。
丝毫没避着瞿墨老头儿。
瞿墨老头儿听着听着,总算是明白了两人的意思,既是叹息,又是无奈和好笑。
一个没忍住,在凌秋桑脑袋上敲了个脑瓜嘣儿,“拐弯抹角的。”
尽显亲昵。
显然是凌秋桑和施懿这几天的怀柔政策起效了。
凌秋桑脸皮厚,“我这不是怕老师不愿意出山嘛,只能三顾四顾五顾茅庐,诶,不对,是五顾老师您的豪宅。”
瞿墨老脸微红,豪宅什么的,都是儿子的心意。
至于出山的问题,瞿墨原本想着皇帝或许是请他回去继续担任丞相的职位,他是不愿考虑的,丞相的责任太大太广泛了。
他年纪也不轻了,精力有限呐。
但是这个内阁……着实勾起了他的兴趣。
第38章 王爷不可以
凌秋桑和施懿对视一眼,站起身,对瞿墨恭恭敬敬行了个学生礼。
“老师,学生真心想请您出山担任内阁首辅一职,前些年太后党蚕食大晋根基,如今百废待兴,学生能力有限,学生恳请老师出山帮我。”
施懿也帮腔,“瞿老,内阁首次组建,内阁首辅一职,这朝堂上,除了您,再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了,请您看在天下百姓的份上,出山建业。”
瞿墨叹息一声,到底是心软了,看在天下百姓的份上,也看在这小皇帝屈辱蛰伏多年的份上。
“再与我细说一下这内阁。”
凌秋桑眼前一亮,成了。
终于请到了瞿墨老爷子出山,朝堂上这边,商部的考试时间也到了。
报名的人数比预先想的要客观一些,总共有一百多人,更让人意外的是其中有十二个都是女子。
他们有的来自民间,有的来自官宦家族,还有两个是曾经放出宫的女官,最让人意外的是有一位公主。
这位公主不是先皇的姐妹,是凌秋桑的姐妹,而这位公主的经历又确实曲折。
前几年,这位公主就出嫁了,是太后指婚的。
运气不好,嫁的是左相一党的,官员不能尚公主,嫁的是个无实权但家底丰厚的世袭伯爵,夫妻二人成婚之后,生了一对双生儿女,还算恩爱。
说是无实权,但是家中旁支在朝中当官的不少,太后当初指婚,何尝不是看上了伯爵的家底,拉拢伯爵家的旁支官员,而伯爵府这些年在左相一党的权势漩涡中也有些牵扯。
好在问题不算严重。
这次肃清朝堂,这位伯爵没有被砍头,看在公主的面子上,只撤了爵位,收回伯爵府邸,罚银三百万两,贬为庶民,三代不可入朝为官。
公主毕竟是皇室,爵爷也是锦衣玉食身份尊贵,一朝从权贵成为平民,打击必然很大。
但是这位公主是有成见的,三代不可入朝为官,她转身就跟驸马和离,带着儿女自立门户,然后报名考试。
明眼人都知道和离书是个幌子,公主对驸马还是有感情的,和离之后,两人的宅子还是邻居。
知道那驸马也是被亲戚牵连的,凌秋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更何况,他们现在就是需要有一位有身份地位的女子站出来给天下女子做表率。
这位公主就很好。
只是希望公主在考场上不要掉链子。
一切准备就绪,考生们逐一进场,一人一桌,每桌相距一米多远,没有科举那么严苛,凌秋桑和施懿根本不担心有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作弊。
或者说,他们就没可能作弊。
考试分两场,一场笔试,一场面试。
今天是笔试,考题是施懿出的,商部现在需要的官员,除了商部侍郎,基本内定了瞿书棠,其余的还有好几个官位。
除了传统的左右丞,参议等,还有新岗位,工厂的厂长,副厂长,财务出纳,采购等等。
这其实有些套用某个世界六七十年代的国营工厂的模式。
只是把这些职位变成了小官位。
以后商部必然还会扩张,还会有新的产品面市,最好全国各地都有国营厂房,也好给百姓多提供一些工作岗位。
如今,先把京城的国营厂盘活了再说。
考试的内容,四书五经几乎没有多少占比,算学,实策,经商之道的占比较大。
还有些是施懿从后世公务员考题里扒拉出来,改了改,改成了适合这个时代的题目。
还有些是蓝御提供的,蓝御这傻子,凌秋桑和施懿都快猜到他原本的职业了。
大概是军警这一类的。
他们两人和蓝御相处得一直很愉快,配合也很默契。
没忍住还是提点了几句,“如果以后再在任务世界碰到了别的宿主,先把自己原本的身份捂严实了。”
蓝御有些不明白,都是不同时空的人,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凌秋桑不得不再解释,“你看我们,我们这种完成任务的宿主,没有回到原本的世界,去了退休宿主养老世界,但是如果我们还想去其他世界,基本上只需要跟主系统申请一下就行。”
蓝御像是明白了什么,正色跟两人道了谢。
确实,能成为宿主的,基础人品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在漫长的岁月里,在各种任务,各种世界的设定和浮华里,人人都能保持初心吗?
考场上。
考生们看着这些题目是一头雾水。
来应考的底层官员少,多是举人,本想着这次朝堂缺人,题目不会太难,拿到考卷之后才知道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大部分的题看起来不难,难的是有些题目根本摸不着头脑。
比如说这一题:一头公牛九百斤,木桥的承重只有八百斤,请问牛怎么过河?
这算什么问题?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施懿坐在上堂,颇为惬意地品着香茶,单手轻敲了一下桌面。
“不可交头接耳,考场保持安静,考试时间是两个时辰,中途要去如厕的请举手,考试开始,祝你们好运。”
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
时间有些紧张,众考生也不再耽搁了。
除了那十二个小姐姐,其他的都是至少举人功名了,大部分人基础心理素质还是关过的。
只有少部分人一脸不怠,觉得这样的考题如同儿戏,嗤之以鼻,根本不打算动笔,甚至都后悔来这一趟了,就等着时间到了,然后甩袖离去。
施懿也不搭理,安排了侍卫去巡查监考,自己绕到后方去找凌秋桑了。
凌秋桑正在和瞿墨探讨关于内阁组建的事情,凌秋桑有经验,却也要结合大晋当下的国情,进行一定的修改。
瞿墨说是老爷子,其实也就五十岁出头,只能说在古代算是老人家了,但身子骨还是很硬朗的。
特别是重新回到朝堂,这小老头又燃起了年轻时的那一股冲劲儿,甚至比当初考上状元还多了几分意气风发。
他越是跟凌秋桑聊,越是了解到这位皇帝并不简单,心中也更是钦佩。
施懿进来了,也没打扰两人的交谈,在一旁坐下,温了一壶茶,时不时给两人添上一杯。
时间过得很快,内阁组建的细节已然成型,不出意外的话,明后天就会在朝堂上公布这件事情了。
至于首批内阁成员,除了首辅是瞿墨之外,其他的几位,凌秋桑和瞿墨都一致认为把几个保皇党提了上来,还有几个摄政王党的。
帝王之术,朝堂上还是需要制衡的。
考场上这边,时间到了,该交卷了,其中有几个交白卷的,脸色异常愤慨。
凌秋桑可没有施懿这么好的耐心,直接就问了,“你是智商有问题?为什么一个字没写?”
他没暴露身份,在场考生只有几个人知道他的是皇帝。
显然这个交白卷的不在此列,只认为他是什么官宦子弟。
白卷书生怒而甩袖,“在下熟读四书五经,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报效朝廷,可你们竟然用如此低劣的考题来侮辱我。”
“低劣?”凌秋桑拿起他的白卷,“你指给看,哪道题低劣?还是说你不会做,就只能用出题低劣来为自己挽尊?”
那考生看都没看,“每道题都低劣,若是考四书五经,吟诗作赋,在下不才,前十名还是有把握的。”
凌秋桑呵笑一声,“别的不说,禹州水患,你作首诗把水患给我治了?”
考生脸色一黑,“这是商部考试,与禹州水患有什么关系?”
凌秋桑挑眉,“那好,不提水患,商部是做什么的?你应该知道吧?那你写一篇赋,把钱给我赚回来?”
“商为末等,岂能与我等学子相提并论?售卖自己的诗词,这都是不入流的落魄书生所为。”白卷书生说得义愤填膺,“你这是在羞辱我等,这商部的官不做也罢,待明年,等我考上进士,必然要到金銮殿上状告你们欺辱学子。”
有人反驳,“商部本就是为了给国库赚钱的,考题里多为经商之道也实属正常,你既然看不起商部,为什么还要来考试?”
那白卷学子面红耳赤,当即回怼,“即便是如此,我想考的也是商部的官员,不是如同贩夫走卒那般出去做生意。”
瞿书棠站出来,“今日来参加考试的,无一不是曾经科举场上的佼佼者,难道阁下读书的目的就只是为了做官?”
他冷哼一声,“像阁下这种,即便是做了官,怕也是贪权贪财的污吏罢了。”
被戳破想法的白卷书生,指着后方的那几个女考生,“那她们呢?女子不留在家中相夫教子,还妄想与我们这些寒窗苦读多年的学子一起参加选官考试,难道不是对我们的侮辱吗?”
凌秋桑没打断他们的争执,这样的场面,也是早就预料到的了。
他脸色不变,把几个女考生的试卷抽了出来,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点了一名女考生上前回答问题。
那考生是曾经从宫里放出来的女官,也就是曾经在宫里管理宫女的小管事。
“刚才我问他的问题,你都听见了吧,你来回答一下这几个问题。”
女官身姿端方,先是行了一礼,“考卷上的题目,虽有部分奴家不懂其意,却也明白其中的重要性,比如说算学,丈量房屋田地,或是兴修水利,每一份数据都事关重要,这都和算学息息相关。”
凌秋桑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奴家不也懂兴修水利,但奴家之前家里造房,有一堵墙用眼睛观察不出任何问题,但实际用测量工具才知道,墙体有些倾斜,家父认为问题不大,便让工人继续建房,结果三月之后一场雨,那堵墙就直接塌了。”
用实际情况来表达数据的重要性,以及算学在日常生活中的运用。
凌秋桑赞许地点点头。
女官受到了鼓励,继续说,“做生意更是要用到算学,进货出货,工人的工钱,罚款,奖励,要精确到分毫。”
“说得不错,还有别的感想吗?对于那些摸不着头脑的题目呢?”
女官想了想,“大概是锻炼我们的思维?做生意也好,做官也罢,脑子灵活都是少不了的,光是会四书五经是不够的。”
凌秋桑点点头,“好了,可以了,明天去商部报道吧。”
女官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她其实有很多题都没做呢,本来以为没希望了。
施懿在一旁,纵容地看了凌秋桑一眼,然后对着女官说道:“陛下钦点了你入商部,还不谢恩?”
女官砰的一下就跪了,“谢陛下隆恩。”
其他人也跟着跪下了,他们刚才还在想这年轻人是谁,没想到会是陛下亲临。
随之,刚才的白卷书生也扑通跪下,心里就一个想法,他完了。
哪怕是明年春闱,他能考上进士,怕也是不得陛下的喜欢,仕途也就一眼看到头了。
凌秋桑拿出帝王气势,也没让他们起身,“方才你们有人说得对,商部的成立,就是为了给国库赚钱,少不了要与商贾以及贩夫走卒,甚至是和三教九流打交道。”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跪着的人群中,“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或者这位姑娘对四书五经并不熟络,甚至写的字也如五岁小儿涂鸦,但她却有机敏的头脑,随机应变的能力,并没有因为考题不会不懂,便放弃。”
他目光如炬,用着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朕要的,是能干事实的人才,是能为百姓谋福祉的官员,不是要只会四书五经的才子,这么说,你们明白了吗?”
考生们也如当头棒喝。
凌秋桑发了一通威风,满意了,重新坐了回去,“好了,考试结束,后日就放榜,笔试优秀者直接入职,不必再面试,笔试合格者,还有一次面试的机会。”
考生心有戚戚,离场之后,施懿和凌秋桑这两个行动派收了试卷回后堂就开始批改。
还把瞿墨老头儿拉来做壮丁,“老师,来帮帮忙,时间紧,任务重,光靠我们两个,这两天怕是睡觉的时间都没了。”
瞿墨笑呵呵,“我儿子也考试了,我来批改考卷,怕是不合适吧?”
凌秋桑小孩子气的啧啧两声,“老师,举贤不避亲,再说了……”
他指着最面上的试卷,“这就是书棠师兄的,我看过了,很满意,直接通过。”
瞿书棠弃文从商,从前还是解元,是状元的热门人选,笔力没话说,对于经商的见解也十分独到。
哪怕是那些看起来十分刁钻的问题,他也能给出自己的答案,整张卷子几乎满分。
确实没让他们失望。
这商部的管理,以后交给瞿书棠,他们离开之后,也能放心。
“老师,来帮帮忙,您看着师兄的卷子,对比人家的答案给分就行了。”
瞿墨拿他没办法,摇摇头,投入了批改试卷的行列里。
这套考卷,开考之前,他就已经看过了,他跟考生们一样,有些地方确实摸不着头脑,也想不到这些题目跟做官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但是当他看完七八份试卷的回答之后,似乎就能理解了。
这些摸不着头脑的题目似乎能直接或间接地展示答题者的性格,以及他们的三观。
这一点,在官场上,是十分重要的。
沉思了一会儿,“之后其余六部的考试也如此?”
凌秋桑颔首,“每个部门需要的人才不一样,打个比方说,擅长格物的人,工部就是他最好的去处,安排他去别的部门,他纵然学识逆天,也只能泯然于众生,像师兄这种又会读书又会做生意,多才多艺的人才太少了。”
不着痕迹地吹了个彩虹屁。
瞿墨通体舒畅,自家儿子的能力得到皇上的认可,他当然高兴了。
凌秋桑嘿嘿,“所以啊,老师,之后其六部也会根据部门的实际情况出题,考生们从前的学问,只能说他们的基础文化过关了,并非代表他们能做个好官,能做个干事实的官员。”
瞿墨点点头,“确实是如此。”
三人花了一天多的时间,把考卷批改完成,录取率并不高,一百多个人,最后录取的不到三十人,面试之后,估计还会刷掉几个。
但是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说,再从其他部门的小吏中或者是基层小官抽调几个过来做个部门小管理,小组长这一类的工作,应该是暂时够用了。
令人惊喜的是,来报名的十二个女考生,笔试录取了八个,公主也在其中,并且考卷答得十分漂亮,是除了瞿书棠之外,唯一一个几乎接近满分的答卷。
对于录用女子当官的事情,瞿墨并没有发表看法。
他能看出来,皇帝和皇后来两个人会带给大晋新的生命力,两人大刀阔斧的改革朝政,并非是坏事情。
或许,这样的改革,带给百姓的变化,大家很快就能看到了。
之后的面试就交给了施懿和蓝御。
凌秋桑带着瞿墨杀进朝堂,公布了组建内阁的消息,这一消息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但之前皇上和皇后在朝堂上反杀太后党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再一细想,这内阁似乎听起来还不错,所以几乎无人反对。
从前做官,做到丞相之位,也就是官位到头了,可是丞相就只有两个位置,想要坐上这个位置,哪有那么简单的呢?
再往上,只能是爵位,或者封王了,这更不用想了,除非做出巨大贡献。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努努力似乎也有机会进入内阁。
凌秋桑很满意,就是要让他们这些大臣看到希望,然后卷起来,阁老啊,那大饼可香了。
施懿这边的面试也结束了,刷掉几个只会动笔的书呆子,其余的全部录取,其中也包括那八个通过笔试的女考生,如今分散到了商部的各个部门任职。
先前拍卖会送出去的香水和香皂,还有无色琉璃,也在京城掀起了波澜,受到无数男女老少的追捧。
凌秋桑和施懿趁热打铁,京城第一家国营商铺开业了。
开业当天,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库存足够,半天的销售额就破了百万两。
与此同时,国营招商的消息也传了出去,无数商贾蜂拥而至,施懿虽然忙碌,却也处理得游刃有余。
凌秋桑这边,内阁刚组建,还有许多需要适应的地方,另外其他六部也要陆续考试选拔人才了。
有了之前商部的招考作为先例,其他六部来报名的考生比之前的要多上不少,有不少周边州府城镇的学子收到消息也赶了过来。
同样的,凌秋桑这个皇帝亲口颁布的条例,考生并不限制性别,所以还有不少女孩子来报名考试的。
虽然大多数都是来凑热闹的,但也从中选出了几个能力不输男子的女子。
参加考试的人多,考试的要求也越来越严格,不允许任何关系户的存在,至于作弊,那就更不可能了。
六部的官员考试,一直忙到年底才结束,基本上暂时能维持部门的正常运转了。
凌秋桑和施懿的任务进度条,也因为这段时间的革新,往前走了好大一截。
与此同时,北方传来了好消息。
当初被凌秋桑贬去北方赈灾的礼部尚书终于回来了,还带着几车保护严密的粮食。
是了。
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的晚,而礼部尚书初秋种下去的土豆红薯还有玉米,都赶在了降温下雪之前成功收获。
收获当天,礼部尚书其实并不抱太大的希望,虽然他不事农桑,却也在当地老农口中了解了许多农业知识。
亩产两千斤以上的粮食,确实是闻所未闻。
哪怕是当初他出发前从暗卫手中拿到的种植指南清楚明白地写了产量,他心里依旧没有多少的底气。
可是收获那天,他亲自拿起小锄头挖开一陇沙土,五六个成年□□头那么大的土蛋子滚出来的时候,他也是惊呆了。
同去的老农们也惊呆了。
带去的粮种本就不多,三种粮食加起来还不到一亩地,但是单看这一窝挖出来的量,他们就能算个大概了,或许,这比种植指南中亩产两千斤还要高出一截,大约能有三千斤。
实在是太惊人了。
这三种粮食不光产量高,还耐寒耐旱,简直就是饥荒救星。
礼部尚书不敢耽搁,把收起来的土豆玉米全部保存好,立马出发回京了。
心中畅快无比。
御书房。
凌秋桑似笑非笑,看着礼部尚书,“爱卿现在可还觉得朕是个昏君?”
第39章 王爷不可以
礼部尚书游启华实在是汗颜,恭恭敬敬跪地磕头,承认了是自己太过于狭隘。
特别是这几个月,他虽然在北方,但京城的消息却没有落下,每每都让他震惊不已,起初也是有愤慨,可是一个又一个好消息传来之后,他就再也生不起国家药丸的想法了。
这才是好皇帝啊,这才是值得他们追随的皇帝啊。
凌秋桑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罢了,过去的事情都不要提了。”
这老头儿,除了迂腐了一点,其实还是很不错的,在北方赈灾也没有做甩手掌柜,凡事亲力亲为,深入基层,融入群众。
就连拉回来这几车粮食,也都是他跟着老农们一起下地种出来的,这几个月,除了去赈灾,就差住在田里了。
只要能为百姓做实事,迂腐就迂腐吧,所以凌秋桑也在内阁给这游启华留了一席之地。
游启华更惭愧了,“臣,愧对陛下的信任啊。”
凌秋桑挥了挥手,“好了,不说这个了。”
他可不喜欢跟老头子你来我往上演什么君臣情深。
他抬手,“现在已经到年底了,朕有个任务想交给你,顺便也想听听看你的想法。”
“陛下请说。”
凌秋桑:“你知道的,这批高产量的粮种虽然已经收获一季了,但是想要全国推广,还远远不够。”
当初他放在空间戒指里的那些土豆玉米红薯都是平时买菜买回家的,数量确实不多。
所以这次在北方种下去的,除了红薯可以用藤蔓多次扦插,产量不错以外,土豆和玉米都还远远不够。
他道:“广州府那边的气候好,夏季炎热,冬日也不下雪,所以朕想派人再把这一批粮食送到广州府播种,到来年春季,正好收获,又能多一批粮种了。”
但是人家刚回京,又把人给派出去,这礼部尚书年纪不小了,这马上过年了,都不能跟亲人团聚,如果这老尚书不方便,他也只能想办法派别的人去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领导,也要尊重员工的意愿。
游启华大致是明白了,“臣愿领命,即日出发。”
凌秋桑颔首,表示很欣慰,“这次确实是辛苦爱卿了,但是目前这批粮种事关重大,只有你有经验,交给别人,朕也不放心,除此之外,朕还有别的事情交给你。”
随着粮种送到广州府,还有几套彩色琉璃。
凌秋桑和施懿商量过的,也把国营商铺开到那边去,那边的经销商已经确认好了。
他们还会派商部的官员过去,再去那边进行一次拍卖会,所得的钱财会用于那边的修路修桥,以及修建学堂。
这事情,需要有人监管,这迂腐老头儿就很合适。
游启华明白陛下的苦心,跪地接旨。
一批刚送进京的土豆玉米红薯,还没在库房放热乎,第二天又浩浩荡荡地出发去了广州府。
凌秋桑摊在龙床上,瞅了一眼任务进度条,长舒了一口气。
还是这进度条好啊,心里有个数。
从夏末到严冬,不知不觉,来这里都已经半年了,寝宫的地龙烧得火热。
凌秋桑窝在施懿怀里,小声嘟囔,“本来是度蜜月来的,结果待了这么长时间了。”
施懿轻抚着凌秋桑的长发,“这段时间辛苦桑桑了,等过了年,春闱之后,我们就可以出发去玩了。”
凌秋桑哼哼唧唧,“哥哥也辛苦了,早知道我就不说出来度蜜月了。”
这么辛苦,还不如在养老世界里待着,每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施懿对此并没有发表什么看法,只道:“只要有桑桑在,在哪里都一样。”
凌秋桑抿住唇里的甜意,“哥,你最开始就是古代人吗?”
“为什么会这么问?”
凌秋桑不假思索,“你的气质,你的谈吐,一举一动,还有你的习惯,都像是个地地道道的古代人啊。”
老早就很好奇了,就是没问出口,一是觉得没太多的必要,二是觉得曾经的过往对他们来说,确实不太重要了。
施懿并没有否认自己是古代人的事情,“稍微有些记不清在哪个世界了,桑桑你呢?”
凌秋桑摊手,“大概是现代世界吧,跟上个世界差不多,不过我也记不清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做完任务之后直接去养老世界了。”
重新回归自己的世界,这件事情吧,凌秋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本能地有些排斥。
其实记不得原世界的记忆并不重要,只要他选择回去,系统就能准确无误地恢复他所有的记忆。
施懿的目光有些幽深,“桑桑没想过回去看看吗?我是说换个身份回去看看?”
凌秋桑沉默了一下,“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万一那个世界真的有自己牵挂的家人朋友呢?换个身份回去看看也行。
施懿点到为止,不再追问,又道:“桑桑去了那么多的世界,有没有什么世界比较深刻的?”
“嗯?怎么会这么问?”凌秋桑突然反应过来,“哥哥,我上次问你,我们以前是不是就见过了,你说不止是,哥,到底是什么意思?”
以前在任务世界也不是没有碰到过其他的宿主,只不过那时候系统还没升级到可以身穿,都是魂穿,长成什么样子,那也没个定数。
所以他也不确定是不是遇到过施懿。
施懿显然是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桑桑自己去想。”
语气里多少是有点儿幽怨。
把凌秋桑给整乐了,“哥哥,你是不是怪我把你忘了?还是怪我没认出你来?”
施懿不答,反问,“你那时候第一次半夜来敲我的门,真的是想借酱油?”
凌秋桑卡壳儿,“哥,留点儿面子给我。”
难为情。
成年人了嘛,对方刻意地接近,多少都能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要是不适应或者感觉到不舒服,拒绝就是了,成年人也是要体面的,但是那时候施懿并没有拒绝他的接近,甚至还和他有来有往。
所以这才让他一鼓作气,永不放弃。
施懿忍俊不禁,“好好好,给你留点儿面子。”
凌秋桑哼唧,“说吧,你是不是也早就对我图谋不轨了。”
要不然他这追求人的发展也太顺利了。
施懿模棱两可,“或许不是图谋不轨,原本只是想陪伴。”
凌秋桑顿时愣住了,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施懿不单是很早就认识他了,还想陪在他身边。
其实他比施懿更早到养老世界,那时候他隔壁还不是施懿,但是没过多久,隔壁就搬走了,紧接着施懿就搬了进来。
当时只是浅浅地打了个招呼,彼此交换了姓名,别的信息都没说。
至于施懿是快穿排行榜top1的大佬,这件事他并没有刻意去查,只是在施懿搬过来的前一天,被系统告知自己的排名被挤下去了。
是的,凌秋桑本身的排名就不低,基本上都在第一和第五之间徘徊,如果不是他经常在小世界搞事情,被各种花式扣积分,排名也不至于漂浮不定。
后来还是最后几个世界,他任务完成度高,拿了全积分还拿了奖励积分,这才在退休的时候重新登顶第一。
诶,过去的风光就不提了。
凌秋桑左思右想,还是想不起自己曾经就见过施懿的记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和施懿过去或许就有一段亲密的关系。
哪怕是不是情侣,那也该是很亲近的朋友,或者家人。
否则施懿不会用上陪伴这两个字。
“睡觉吧,别想了。”施懿揉了揉他的太阳穴,“想不起来就不想了,现在,未来,你在,我也在。”
凌秋桑哼哼唧唧,“想不起来就很难受啊,哥哥,你说说看嘛。”
要是不提,他还不想,但这一提起来,他就很难控制住自己不去想。
施懿不说,凌秋桑就扑过去继续哼哼唧唧地撒娇,“你说嘛,你说嘛,你说嘛。”
把撒娇发挥到淋漓尽致。
施懿往常最受不了他撒娇了,但今天却缄口不言,不论凌秋桑在他身上各种阴暗爬行,他都岿然不动。
只淡淡留下一句,“桑桑,我不说,是怕你社死。”
凌秋桑静音了。
社死,什么社死?嗯?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夜已深,烛光温柔又缠.绵。
“还是睡不着?那就做点儿别的事情分散注意力。”
“诶,等等,哥,不,不行”
来这里半年了,这古代世界的作案工具是真的不行,也可能是他的体质对上施懿的体质,实在是太脆皮了。
那是完全承受不住,真要做点什么,他得在躺十天半个月才能缓过气,估计还得血糊拉碴的。
他也不是造不出好用的作案工具,但是这不是为了保护自己,也就没主动提过。
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两个人都过得十分清水。
最多偶尔口口相传一下。
咳咳,有时候吧,凌秋桑自己也是男人,仗着没有作案工具,也仗着施懿绝对不会让他受伤,所以偶尔还会主动去招惹。
这次距离上次,也有半个多月了。
被轻轻一撩,瞬间起火。
“哥~你,别咬我。”
凌秋桑的声音断断续续。
门外候着的太监,全都满脸通红地垂着头,不敢言语,只能默默地想陛下和皇后的感情也太好了吧。
转眼,这新年就到了。
凌秋桑是个合格的领导者,张弛有度,前段时间各位朝臣都辛苦了,这过年呢,他大手一挥,给朝臣们放了半个月的假期。
凌秋桑也得以偷闲,拉着施懿出宫玩儿去了。
京城朱雀街上,平整的水泥路如同玉带一般,四通八达地穿梭在街巷里,街角上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清晰刻画了水泥路修建所用的资金以及出资人,甚至还有参与修建的百姓和军队的名字。
街上的行人摩肩接踵,热闹非凡。
道路两旁的商铺,除了国营商铺人气最旺以外,其他商铺的生意也很好,路边摆摊的百姓也多了不少。
百姓们的脸上都挂着笑容。
凌秋桑和施懿混入其中,偶尔还能听到百姓们的对话。
“现在世道比去年好了,摆摊也不用担心被恶霸收保护费了。”
“谁不是呢,还是咱们的陛下好啊。”
“是啊是啊,京城的巡防营也勤快一些了,小偷小摸的都没有了。”
“话说回来,学堂的事情,你们怎么看?”
“这不好说啊。”
……
凌秋桑知道是什么事情,之前的慈善拍卖说了,京城的东南西北都要修建两所学堂,前段时间也已经完工了,现在也开始招生了,年后就可以去读书了。
现在实施义务教育,确实有些不切实际,但学费定得很便宜,绝大多数的家庭都能负担得起。
初级学堂,收六到十岁零基础的学子,学费是一年五两银子,还包食宿,学生们都需要住宿,一个月放一次假,放五天,读两年就能毕业。
当然了,这毕业也就是个小学生水平,如果不准备继续读了,识文断字,基础数学都没问题的,找个需要识字的体面工作足够了。
中极学堂,收初级学堂毕业的学子和本来就有基础的学子,学费是十两银子,同样也包食宿。
当然了,不愿意住校的本地学子,也能申请走读,学费也会低一点。
高级学堂就是专门为那些要考科举的学子准备的了,请的夫子都是退休大儒,需要自己通过入学考试才行。
至于笔墨纸砚,施懿的商部也解决了,造出了成本低廉又好用的笔墨纸砚,学子们每年都能免费发一套,日常学习基本上够用了,超出的,也能在学堂的小卖部购买,价格十分便宜。
这就是不赚钱的买卖,为了能让更多的人可以读书。
至于学费,本身就很低廉了,哪怕是京城周边农村的百姓也能负担得起,如果实在是困难,也能申请减免,或者是在学校的食堂,小卖部打工抵用学费。
这消息刚发出去的时候,京城百姓都沸腾了。
如今这世道,读书有多难啊,哪怕不是为了科举做官,只是想认几个字,学一下基础算学,也不一定能找到夫子。
这世道,夫子收学生,还得看天赋,看习性,看家世。
哪怕找到了夫子,也未必读得起,除了基本的束脩之外,逢年过节,学生还得给夫子送礼,笔墨纸砚也是不小的开销。
现在,几两银子就能读一年的书了,还包食宿,稍微有点儿脑子的百姓,算算账就知道这学堂是赔本赚吆喝。
不得不感慨陛下英明啊。
无数家长都带着孩子蜂拥而至地去报名,随后问题就来了。
东南西北各有两所学堂,但一所学堂只收男学生,另外一个学堂只收女学生。
收男子的学堂挤都挤不下,收女子的学堂门可罗雀。
这世道啊,有钱人家的姑娘,家里会给他们找女先生,也能识文断字,但更多的是学习女四书,教女子如何管理后宅,如何相夫教子。
穷苦人家的姑娘,基本上就只能做睁眼瞎,除非自家有识字的人,兄弟或者父亲,可以在家里教姑娘学几个字之外,她们是没有地方可以求学的。
起初凌秋桑其实是不想分男校女校的,但奈何这时代对女子太过于严苛了,如果真不分男女校,估计一个女学生都没有。
额,可是现在也差不多。
除了几个朝臣给陛下一个面子,把自家的嫡女和庶女全都送过去了,都是有一定基础的,直接读中班了。
除此之外,还有些商人紧跟脚步,有女儿的也送过去事实,但基本上去的都是嫡女,庶女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穷苦百姓,那更是一个都没有了。
而凌秋桑和施懿办这个学堂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那些读不起书的穷苦百姓。
也是为了那些一生都困在内宅的姑娘。
他原以为,有了女官做前提,以后女子也能做官了,来报名的应该不会少,但实际上还是想错了。
学费不贵,一年就几两银子,但普通百姓的思维里,更愿意送儿子去读书,儿子才是家里的支柱,才是香火的传承,女儿都要嫁出去的,不值当花这个钱。
有读书那功夫,还不如帮家里多做些家务活。
这就是当代的现状,要改变他们的思想真的是任重道远啊。
凌秋桑想到这个,不免头疼,思索着,要不要再降一点女校的学费。
施懿想了想,凑到凌秋桑耳边说了几句话。
凌秋桑眼前一亮,“还是你有办法啊。”
打蛇打七寸。
于是,在凌秋桑和施懿逛完京城的第二天,京城里就多了几个媒婆。
到处寻找识文断字的姑娘,并且放出话,男方那边条件好,指定姑娘必须识字,彩礼钱给得特别高。
可这时代,识字的姑娘是真的难找。
不少百姓就开始思考了,家里的女儿如果识字,以后是不是就能找个好人家了?找了好人家也好帮衬家里的儿子。
这时代的姻亲关系还是密不可分的。
而且,如果别的姑娘都会识字,就自家的姑娘不识字,那以后还怎么找对象?
瞧那些男孩子都去读书了,读过书的男孩子,还能看上大字不识的姑娘吗?
另外,商部的工厂也放出消息,家里有送女儿去学堂的,工厂招工可以优先录用,女子从学堂毕业的,也能进厂工作,如果表现优秀,还能提拔成管事。
这国营厂的管事,是被施懿定了官职的,虽然跟小吏差不多,但是这是实打实的吃国家饭的。
就算不做官,现在能进国营厂工作,那也是一份体面,一份荣耀了。
现在的几个工厂,大多数都是招的女工,做得多就赚得多。
有人细想,读两年书,花十两银子,但是进工厂,勤快一点,一年就能赚十两银子。
嘶~这么一算,大家心里就有成算了。
报名的人开始多了起来。
随后,那位进了商部做官的公主也频繁出现在百姓的视野里,她带着小吏,在京城各处考察,指使小吏做这做那的,而她自己则拿着笔和纸在一旁负责记录。
那模样,可神气了。
其余六部也多少招了些女官,在凌秋桑和施懿的授意下,他们也频繁地出入各种基层百姓的生活里。
让他们看看,女子从来都不输给男子,只要她们有能力,男子也只能做他们的手下,帮她们办事。
无数的姑娘看得心潮澎湃,也想为自己争一口气,于是想尽办法开始去说服家里人。
报名的人越来越多,虽然还是比不上南校,但好歹是跨出了第一步。
凌秋桑也松了一口气,等到这批学子毕业,让大家看到了女子读书的好处,以后也就不愁女校招生了。
过完年,学堂开学了,紧接着三年一度的春闱也到了。
全国各地的举子们涌入京城。
京城是天子脚下,历来都是全国最繁华的地方,可是当他们看到平坦又干净的水泥路时,还是不免震惊了。
不光是如此,这次来参加春闱的,有不少都是以前来过一次或多次的,短短三年,这京城的变化也太大了。
还有,进京赶考中有不少的穷苦学子,京城的消费本来就不低,这段时间客栈食宿都还会涨价,每次考试前的食宿都是很大的开销。
但这次不同,他们刚进京,就有人通知,凭举人的文书证明可以去新建的官舍住宿。
环境虽然算不上优渥,但是这住宿是免费的。
京城的各种变化,脑子灵活的学子们就开始打听了。
得知了这半年以来的改变,他们心里也不免戚戚然,心里也没底。
这个刚亲政的皇帝,跟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位陛下并不喜欢华丽的诗词文章。
朝堂上,也在商议这次春闱的细节。
大晋的科举还没实行糊名制,所以以前才会有那么多作弊的机会。
这次被凌秋桑直接拍板,除了所有试卷糊名之外,还必须再用小吏抄写一遍,这才能送到阅卷官的手中。
出题到放榜,出题人,考官,以及抄写试卷的小吏,都不能走出大门一步,也不能和外人接触,全程由蓝御带军队监管。
除此之外,家里有亲人参加考试的,都不能参与出题以及监考。
大大的防止作弊的可能性。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
考官批改考卷,甚至是出考题,多数也带了自己的喜好,有的人喜欢华丽的诗词,有的人喜欢字写得好的学子,有的人喜欢文章写得好的。
但是这些通通都不在凌秋桑和施懿的考虑范围内。
第40章 王爷不可以
有了之前六部考试招人的前提,朝臣们对科举改革的接受度也高了不少。
而且,显而易见的,通过上次指定招考对应的人才,各部门的工作效率都提升了不少。
由此可见,这人啊,还是要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才能发光发热,只会吟诗作赋的,哪怕是把四书五经倒背如流,都未必能做个称职的官员。
凌秋桑坐在龙椅上,“传统考题,今年就由首辅大人出题,翰林院协同,其余时政考题,全部由朕和皇后出题。”
“臣等,遵旨。”
大家都对这样的安排没有意义。
这之后,吏部尚书站出来,“陛下,之前六部招考都有女考生,这次春闱科举,民间也有女子想要报名,这还请陛下拿个主意。”
现在陛下并不限制女子做官了,但是能来参加春闱的,哪个不是头悬梁锥刺股,寒窗苦读多年,过五关斩六将才能走到这里。
如果女子能直接参加春闱,是不是对其他的学子不公平?
凌秋桑抬了抬手,“今年不急,从明年开始,童生试,女子也能报名,除了各部门特殊招考以外,正常情况下,女子要做官,也需要从童生试开始。”
特殊招考,无非是部门实在是差人了,各地的地方官也能实行这个政策法规。
比如说一个县的县令,县令掌管整个县城,但县城下面还有小镇,小镇一般都是由县丞负责,县丞下面还有县尉,主簿,典史,这官位就可以直接用特殊招考招人。
着实用不着国家派人下去管理。
考上之后再上报吏部核查,比如不能招收本地人,不能和县令有亲属关系,家世清白不能有犯罪史,考官有无收受贿赂等等,核查无误之后就能入职。
但机会不会太多,毕竟也不可能年年斩那么多贪官,各部门也不可能年年都缺人。
凌秋桑虽然想要给女子们一条新的人生道路,但也要考虑到公平公正的原则。
对于皇帝的决议,不少朝臣都松了一口气,这样的决策才是对的,才不会让男学子们产生抗议。
究竟是女子厉害还是男子厉害,考场上见真章,不需要偏颇。
今年科举,陛下和皇后会参与出题的消息不胫而走。
对于京城的各种变化,特别是女子当官,还有去年年底的七部提前招考,学子们虽然有些不满,却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事。
规规矩矩地参加春闱考试。
不出意外的,今年的实策和算学的占比很重,不少学子看到考题之后都哭了。
算学,君子六艺排最后,大多数人也就是个小学生水平,很少有学子精专算学,看考题是一头雾水。
再看实策,策论年年都考,但是今天的是时政啊,考的就是禹州水患。
大多数人都懵逼了,他们都还没做官呢,怎么可能会治水?
凌秋桑叹息,要真会治水,就算是大字不识,他都愿意给对方一个官位。
别看禹州水患抄了都x堰的作业,兴修水利,这是个长期工程,那工部尚书贺古堂次次上书都是找他要人的。
标准答案是有了,但实施起来的步骤繁多,各个细节都需要相应的人才去负责,贺古堂也没有三头六臂。
可以想象到,今年的录取率不会太高,事实也是如此。
往年春闱,基本上都能录取三四百号考生,今年根据陛下的要求,能录取的还不足二百人。
有人提议是不是要放低一些录取标准,被凌秋桑驳回了。
“这次考试之后,七部还会举办一次招考,不必降低录取标准。”
科举考试的内容有限,不可能面面俱到,到时候六部招考,指定职位,指定部门,应该还能选出一些能用的人。
这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接下来就是殿试了。
考生们在大殿之上,第一次面见了这位年轻的帝王,额……还有旁边的男皇后。
虽然有些怪异,但比起接下来的考试就以及微不足道了。
殿试也是凌秋桑亲自出题,题目很简单。
问:科举改革的必要性,以及实施的可能性。
就只有这一篇策论。
考试时间也只有两个时辰,早上八点,到中午十二点,策论三千字以内。
凌秋桑和施懿都是行动派,上午考试,下午批改,殿试当天就宣布排名。
这次是科举改革后的第一次殿试,凌秋桑也想看看学子们的水准,考试的途中还去考场上转悠了几圈儿。
没让他失望,看到了不少让他眼前一亮的回答。
或许有些标新立异,或许有些剑走偏锋,但他要的就是这样的人。
“如何?”
考卷收回来之后,考生们被安排去吃午饭了,凌秋桑和施懿还有一帮内阁大臣抓紧时间批改试卷。
一整个下午,学子们都在焦急地等待着,阅卷官们也忙碌得没有停歇。
前三甲,状元和榜眼探花是凌秋桑和施懿钦定的,二甲往后的排名都是内阁大臣们商议后决定了。
之后传胪大典,鹿鸣宴,官员封官派官,全部交给了内阁。
今年的春闱落下的帷幕,但学子们的热情却没有减退,因为七部还有一次招考,他们都还有一次机会。
这要比往年落榜要等三年再考要合适得多。
确实,有些学子并不擅长写文章,但是他能在别的地方有一技之长,大小也能某个官位,做出成绩之后,也能升官,涨俸禄。
总之,这次春闱算是把目前缺的官员都补齐了,只要管理得当,短时间内不会再出现问题了。
好事一件接一件,去广州府种红薯贺古堂也传来了消息,或许是北方干旱的影响,这个冬天整个国家都不算冷,广州府更是宜居。
三种粮食能保存下来的粮种,至少够三分之一的百姓每家种上一亩地的量了。
再来一季,几乎就可以全国推广了。
除此之外,禹州水患也传来了新的消息。
去年种的树,存活率高达百分之九十,数量也足够,大大减少了水土流失,而今年的春汛,因为有提前修建沟渠引流,虽然依旧涨水了,却没有危及到百姓和村庄。
后续只需要再巩固,等到把水利工程修建完成,禹州就再也不用担心水患了。
这些事情,凌秋桑全部交给了内阁,而他和施懿,终于走出了京城。
嘿嘿,组建内阁就是这点儿方便,除了必要让皇帝出面的大事情,其他政事,内阁都有权利处理。
他们是来这里度蜜月的,不能总在京城里待着,他俩连随从都没有带一个,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安安静静地出发了。
外观低调却设计独特的马车平稳而匀速行驶在管道上,要是注意观察,这马车根本不用人为驾驶,那马匹似乎能自己找路,也能带着车辆避开一切的坑洼路面。
凌秋桑歪躺在豪华的马车里,仰望着全景天窗。
“可终于能出来玩儿了。”
施懿在一旁烹茶,茶香四溢,“尝尝,刚上贡来的明前龙井。”
凌秋桑原本对喝茶没有特殊爱好,但是跟施懿待久了,特别是在大晋的这半年,他也品出一点门道。
“这茶,要是拿到上个世界去,得二三十万一斤了吧。”
施懿微微颔首,“喜欢的话,走的时候带一点。”
“好啊。”凌秋桑想了想,又道:“这世界好像也没别的好东西带走了,就这茶还不错。”
施懿忍俊不禁,“我原主司库里还有不少翡翠,种水都不错,你喜欢的话,带上一些。”
凌秋桑好奇:“他留那么多翡翠干什么?”
“造反。”施懿解释说,“你有没有发现大晋虽然还算富裕,有钱人不少,但是多用白银,很少有人用黄金的。”
“你还别说,真是这样。”
施懿道:“原本摄政王府前百来年跟皇帝斗法,暗中也花掉不少钱,原主父亲更是个谨小慎微的性子,等到原主接收摄政王之后,家底其实已经很空虚了,那时候先皇还在,原主也还年轻,不敢大肆敛财 。”
凌秋桑懂了,金银有价,玉无价。
他知道原摄政王除了有镇国公蓝家的支持以外,也是养了不少私兵的,为的就是造反。
啧啧,也可惜,他们来这里搅局,不少原本的摄政王党官员,如今也都被顺利收编了,原主回来之后估计也没有造反的支持了。
“也不知道原主回来之后感受如何,哈哈哈哈。”凌秋桑促狭得不行,“要是他知道你非但没造反,反而还做了皇后,会不会后悔重生了。”
施懿莞尔,“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得对。”凌秋桑正色道:“不管两个原主以后究竟谁做皇帝,是不是还要相爱相杀都没关系,希望他们能把百姓放在第一位。”
他只是个过客,说实话,对这里属实没有什么深刻的感情,长期待在宫里,对百姓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感。
但是他本质就是这样,天下苦,百姓更苦,如果不是托生帝王家,他也会是芸芸众生里的一份子。
他们不是游戏npc,死了也不会刷新,是活生生的人。
施懿眸色深了深,“桑桑原来经历过什么不愉快吗?”
凌秋桑愣了一下,却也没瞒着,“是一个任务世界。”
在那个任务世界,他也是皇上,只是可惜那原主是个傻逼,比上个世界明朝天子叫门来得更屈辱。
他几乎是把国家拱手让人,为的只是一颗根本不存在的仙丹。
那皇帝发现上当受骗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国门大开,敌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而敌国皇帝却像是耍猴儿似的,没杀原主,反而让他亲眼看看他的国家是如何一点点被毁灭的。
还喜欢在原主面前杀他国家的百姓。
凌秋桑就是那个时候穿过去的,亲眼见到一个老叟在他面前被开膛破肚,那视觉感受,再加上魂穿原主残留的情绪影响,他差点儿当场崩溃。
任务还是复国复仇,差点儿他就想放弃了,真当是地狱模式啊。
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不说这个了。”施懿打断他的回忆,“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没问过你为什么会进入快穿系统。”
“也记不得了。”凌秋桑直言,“之前就跟你说过,我原本世界的事情都记不清了,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施懿的嘴角牵扯了一下,没再继续追问,“进度条多少了?”
说起这个,凌秋桑那可就不困了,“百分之六十多了。”
他道:“如果顺利的话,我们把学堂开到每个州府,再等粮种推广出去,然后边关再让蓝御稳固一下,或者根本就不用担心打仗,大晋必然有周边国家的探子,他们也应该知道我们有炸.药了,杀伤力大。”
短时间应该是不敢进犯大晋了。
就这几个月,边境都和平许多了。
再加上修桥铺路,充盈国库,把国家的基础建设稳定好,这任务也就该完成了。
果然,这系统也没真要他们在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所以进度条的前进还算稳定。
030突然冒头,幽幽说道:“这不是怕再过两年你们都要把这个世界建设成上个世界的六七十年代了吗?”
可以是可以,但没这个必要。
每个世界都有他自己应该要走的方向,如果大晋突然强大到可以俯视众生的地步,哪怕两个原主愿意守成,暗中发展壮大,那之后的皇帝呢?
之后的皇帝能保证不去侵略别的国土,不去扩张国土面积吗?
天下百姓,谁的命不是命?打仗,最终受苦的还是百姓。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不要有战争的发生。
大晋未来要做到的就是强大到无人敢侵略,爱好和平,却也不惧怕任何战争。
所以,只要百姓能吃饱肚子,可以上学,能赚钱,有强有力的武器,这基础就已经足够坚实了,也能甩周边国家几条街了。
凌秋桑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那我们得加快速度了,嘿嘿。”
这古代虽然空气好,风景也好,但看的时间长了,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他们第一站走的是中原,豫州府。
前几朝的都城都在这里,经历过好几次战乱,再加上特殊的地理位置,大平原,风沙也大,这里的百姓过得并不算富足。
但是刚进城,就看见军民挤在一起吃午饭,是大锅饭。
凌秋桑好奇,下马车询问,“官爷,你们怎么在一起吃饭呐?”
一个伍长站出来,“兄弟是外地来的吧?你们州府修学堂了吗?我们这刚开始,大家伙儿上午才报到,中午好好吃一顿,下午就开始动工了。”
几个穿着粗衣麻布的百姓也乐呵呵地点头,“是咯,现在把学堂修建好,下半年,家里的娃子都能来上学了,咱们出苦力,还能免赋税。”
另外一个百姓插嘴,“你家闺女也送来上学不?”
“当然了,现在女子都可以当官了,咱们这好多小官吏都是姑娘,俺家姑娘聪明,说不定以后也能当个小官儿呢。”
几个百姓乐呵呵地聊着天,都看得到他们眼里的欢喜和对未来的期盼。
凌秋桑不动声色,“那你们这有工钱吗?”
“这要啥工钱,皇帝陛下都给咱们免赋税了,娃子上学还这么便宜,咱们哪里还有脸皮子要工钱呢?”
凌秋桑嘴角露出笑意,“大哥说得对。”
那伍长大概是这个小团队的负责人,看出两人穿着不一般,谨慎地问道:“两位公子是来做生意的?还是来走亲访友?或者是参加我们这里的应考?应考的话,暂时不收了,得等下次了。”
凌秋桑笑笑,“我们就是读书人,出来游历的,听说现在陛下喜欢能干实事的官员,像我和我哥虽然家境还算富裕,但极少出门,也很难体会到百姓的辛苦。”
伍长脸上重新挂上笑意,“那确实是该到基层来学习观摩的。”
他见两人也没什么读书人的清高和架子,说话也就随意了一些,“以前咱们见到读书人,哪怕是个小秀才,咱都得躲着走,别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我们兵遇到秀才,那也是有理说不清啊。”
旁边一个小兵插话,“那是,满口之乎者也,俺就是天生嗓门儿大,对他说话声音大了点,秀才都得说俺欺压读书人”
一个百姓乐呵呵,“咱娃子以后读了书,得让他懂礼貌,尊重别人。”
“哟,大哥你这思想觉悟还不错啊。”
伍长挥挥手,让他们接着吃饭去,别耽误正事儿。然后他又让手下打了两碗大锅饭送给凌秋桑和施懿。
“两位兄弟既然是刚到豫州府的,尝尝咱们这儿的特产,虽然比不上酒楼,但味道不差,百姓们都爱吃这个,别嫌弃。”
凌秋桑也笑着接下了,然后学着百姓的样子蹲下,一边吃,一边闲聊,“哪能嫌弃呢,大锅饭才香呢。”
施懿的偶像包袱大概要重一些,他当然没有嫌弃这粗茶淡饭,但是蹲下吃饭那是不可能的。
凌秋桑戏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找伍长唠嗑去了,然后了解到不少的信息。
年初,商部的国营商铺才刚刚入驻,拍卖了两套据说天底下独一份的彩色琉璃,两套就卖了五百多万两银子。
这银子商部协同知府都记录在册,用来修学堂,修路。
凌秋桑进城之后也没见到水泥路啊,好奇地问了一嘴。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伍长脸上都笑开花了,“大人说城里的路还能走,所以先修村子进城的路,修到那个村子,那个村子就负责出劳动力,现在已经修好很多乡村小路了,村里的百姓进城也方便了。”
凌秋桑暗自点头,这里的知府还不错,可以记一笔。
伍长继续说,“我也是刚修完我们村的路,这不是学堂耽搁不得了,下半年就必须要开学,咱得召集人马先修学堂,也好让娃子们有书可以读,别像我们这种大老粗,只能干辛苦的活计。”
施懿又问:“我听说慈善拍卖所得的金钱都会记录清楚,刻在功德碑上,这是真的吗?”
伍长挺起了骄傲的小胸膛,“当然了,钱财记录得清清楚楚,哪怕是一个铜子儿都记下了,咱们参与修路的,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是都记录了某某村修路一共出动了多少百姓等等。”
上了功德碑,再怎么说都是一份荣耀,可以吹嘘给后辈们听了,嘿嘿。
以后就未必有这个机会了,瞧那水泥路,多结实耐.草,三五十年都走不坏。
这次来参加修建学堂,嘿嘿,学堂的功德碑上也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凌秋桑和施懿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然后继续听伍长絮絮叨叨。
“当年,俺们家也是吃不起饭了,才把俺送去当兵的,但是你们知道吗?俺家的田其实不少,就是赋税太高了,交了税,勉强够吃,要是有个病有个灾的,完全负担不起。”
凌秋桑沉默了一下,还真把医疗这事情给忘了,这时代百姓看病不便宜,得想个办法解决。
他拍了拍伍长的肩膀,“现在陛下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让咱们百姓过上好日子,所以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那当然。”伍长听到有人说陛下,显然一个狂热粉,“陛下真的是太厉害了,这才亲政不到一年,就做了那么多的大事儿。”
顿了顿,他又小心翼翼凑过去,“兄弟,你们外地来的,俺打听个事儿,行不?”
“尽管说。”
伍长挠了挠后脑勺,“俺听说陛下找到了亩产两千斤的粮食,这是不是真的啊?如果是真的,咱们这大平原能种吗?”
他以前也种过地,是真没听过见过这么高产的粮食,他前几天听说的时候,都让人家是吹牛,不过心里还是抱着一些希望的。
如果有了这粮食,家里人都能敞开肚皮吃饭了,绝对不会再一天吃两顿,半夜被饿醒了。
凌秋桑笑了笑,“我有听家里长辈说过,这高产量粮食确实是真的,就是现在粮种有限,还不够全国推广,不过你们也别着急,顶多明年,你们这里就能种上了,那粮食基本上不挑土地,沙地都能种活。”
伍长眼睛锃亮,“这可真是太好了,多亏了陛下啊。”
凌秋桑笑笑,不说话。
告别了伍长之后,凌秋桑和施懿就在豫州府逛了几天,这里虽然不算富裕,但已经开始发展起来了。
接下来,他们又出发了,继续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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