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要吃大福,吃两个!”
咒灵是诞生于人类极负面情绪的怪物,它们天生与人类敌对。
——对这个充满槽点的设定,檀真昼有许多的不理解。
首先咒灵诞生不可怕,可怕的是咒灵居然要杀人,假设一下,如果咒灵能把人都鲨光了,没有了人就没有了负面情绪,没有负面情绪就不会诞生新的咒灵——除非咒灵能自己繁殖,否则,这显然是违背生物繁衍本能的。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那就咒灵不算生物……吧。
最近天气太热,宅家的时间里,读的书有亿点点多的檀真昼表示不理解,但尊重,希望未来能有和咒术师探讨的机会。
站在最近的至高点上,银白发丝扬起,半空中的小樱花自远处疾驰而来,降落到檀真昼手臂上。
与此同时,笼罩横滨的风喧嚣了起来。
那一刻,几乎是整个横滨的人都觉得自己被风创了一下。相隔半个城市之外,灯火通明的异能特务科,刚刚集结好人员准备展开救援的种田长官原地闷出一口血。
辅助助理官大吃了一惊,呼叫警戒的同时赶忙上前关怀,没等他开口,身后的监控人员大声惊叫出来:“咒灵,咒灵消失了……”
监控城市的电子地图内,代表着咒灵能量体的红点,在眨眼间被消除了近百分之七十。
所有人都愣住了,种田长官看了一眼,抬手抹去唇角血迹的同时忍不住大笑出来,笑着笑着,电话响了。
是檀真昼。
“檀君……”
“恭维的话可以不用说了,”檀真昼站了起身,肩上的小樱花因此飞了起来,“记得给钱,我的雇佣费很贵的。还有,打钱要快啊,我刚刚招了一个新成员,现在很是担心没有办法给他发工资呐——啊,等等,你不会不想给钱吧?”
种田长官:“……”
檀真昼:“……”
尴尬的沉默蔓延着。
檀真昼退了一步,“好吧,你们也不容易,我也不是不懂得体谅官方的人。那这样吧,你们发挥一点意识的能动作用,在这个夏天结束之前,办个夏日祭什么的。这个夏天太热了,你没发现人们都热得吃不下饭了吗,大家真的很需要一些能放松心情的娱乐活动啊!”
种田长官:“……”
没人吃不下饭!在这种高压环境下办活动才真正让人吃不下饭!
电话里传出种田长官咬牙切齿的声音,“好的。如您所愿,阁下!”
——所以说,到底哪个混蛋吃不下饭!!
高空的风还没有消逝,柔和地扬起他银白的发丝,露出那双像风一样带着笑意的天青色眼睛。
*
地面上,在所有看得见的人眼里,那百鬼夜行一样的可怖场面突然被打破了,所有低于二级的咒灵灰飞一样消融在空气里,而高于二级的也都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穿梭在街头清理漏网咒灵的织田作之助,在看清这一幕时,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拂面而来的风确实比想象中凛冽,让人有种想吐血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个人对他身上的每个细胞都狠狠地打了一拳。他听说过檀真昼很强,官方认证的强,据说关于他的资料,是异能特务科里最高级别的机密之一。
但,尽管有心理准备,眼前这一幕依旧超过了他的认知。
在理论上,异能者和咒术师虽然都能看到咒灵,但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力量体系。咒术师的术式能够对咒灵造成伤害,携带咒力的普通攻击也能对咒灵造成伤害,但异能力者只有异能攻击能对咒灵造成伤害,普通攻击,比如拳脚、□□、冷兵器等,对咒灵的伤害则要微弱很多。
不然,咒术界专用的咒具之类的武器就不会买的那么贵了。
他的异能‘天衣无缝’是辅助预测类型,能看到五秒以上六秒以下的未来,输出手段只有体术和双枪,咒灵在他眼中属于很弱但需要打很久的乌龟型怪物。所以,当他知道要打咒灵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彻夜鏖战的准备了,谁能想到……织田作重新看向空旷的街道,咒灵的气息依旧浓烈,但刺耳的咒灵吼叫几乎已经听不到了。
就这么一瞬之间……忽然,呯——地一声枪响。
就在织田作愣神的时刻,一颗子弹擦着他的侧脸击中了另一头匍匐在地的二级咒灵,他没动,因为天衣无缝没有启示。
“发呆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啊,抱歉,不小心思考了起来。”
织田作转过身,看到了缓缓走来的太宰。
太宰仰头凝望夜空,“你知道风的属性的什么吗?”
织田作不解。
“是振动,也是扩散。”
织田作露出了然的表情,原来是无差别AOE攻击,难怪他每个细胞都觉得被创到了。
“一般来说,没有智商的咒灵是不可能离开自己的诞生地的,”太宰迈开脚步,阴翳无光的鸢眸垂了下来,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走吧,得去搞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引发这样的事情。”
*
从某种层面上讲,织田作之助觉得自己并没有答应檀真昼的请求。
加入一个组织对曾经作为自由杀手的他来说是不可想象的,不过……织田作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清晰的脉络展现在眼前,耳边仿佛还能听到雨滴落下的声音。半个月前,一场大雨后,他在那个常去的咖啡厅里,遇见了一位拄着手杖的胡子绅士,他告诉自己:
——“写小说就等于写人,也就是写人是怎么活的,怎么死的。”[4]
他知道人怎么死,但不知道人怎么活。
啊,是啊,他有了新的目标,他已经不是只会掠夺生命的杀手了,那,加入一个组织也不是不可以。
织田作对自己说道。
何况,这个组织还有他熟识的江户川乱步。
只是……
织田作抬起眼眸看向走在前方的太宰。夏日的夜晚,只穿着一件简单白衬衫的他显得有些单薄,低沉的气压萦绕周边,给人带来恐惧的威慑力——跟他们分开行动之前,不,或者应该说,跟檀真昼离开前完全不同。
他想了想,问:“像这样大范围的猎杀咒灵,会让檀君变得衰弱、失去力量或者引发别的不可预估的后果吗?”
“当然不会。”
织田作哦了一声。
看向他的鸢眸突然微微下压,太宰的语气却很轻,带着诱导的意味。“为什么要这样问呢?”
织田作犹豫了一下,很诚恳地回答:“因为觉得你现在好像不太高兴,看起来很担心的样子,大概是因为你们的关系很好吧——为什么突然不走了?”
突然停下的太宰对上那双天然中带着明显的困惑的蓝色眼睛,半晌,猝不及防地笑了出来。
“我说你这个家伙,还挺有意思的,”他摆了摆手,继续往前走,“难怪真昼大半年前就想着要挖你了。”
织田作:“……?”
大半年前?
“不必在意,一个笨蛋的假装很完美的隐藏手段而已。”
紧接着,他们穿过了长街,十字路口前,乱步和与谢野已经在等候着了。
一身侦探装的乱步高高地挥着手,“这边这边!前面就是被投毒的公寓楼了。”
与谢野看了一眼太宰身后,“真昼呢,他怎么没来?”
“他要晚一点,还有一些黏黏糊糊的漏网之鱼要处理。”
*
漆黑的高层公寓内,仿佛能把光都吞噬的浓雾阻隔视线,代表着不详的森冷阴暗仿佛能穿透身体扎进灵魂一样。
这是一座简单公寓楼,供应的是在横滨生存着平凡而努力的普通人,往常的这个时间,生活在这里的人应该沉浸梦想,而现在,这里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
仿佛呓语一样的声音远远传来,一同响起的还有细碎的刮擦声,不知道是哪一层楼,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一道谨慎移动的人影猛地往前一翻滚,擦着刀锋般的胫节躲过咀嚼口器。
逃过一劫的坂口安吾骤然转身连开三枪,但,没有用,子弹没入咒灵体内就像石子没入海底。面前螳螂一样的咒灵已经催生出了灵智,普通的武器攻击对它来说就像挠痒痒一样,鼓出体外的漆黑可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安吾。
安吾依旧举着枪,平静地站着,他已经无法后退了。
在他身后的房间里,一个年轻的女性半边身体都被腐蚀了,肺部的喘息沉重,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意识。
视线对上的那一刻,螳螂咒灵挥动镰刀状的胫节猛地朝着安吾扎去,安吾反应了过来,他抬手用枪格挡。
当啷的撞击响声空旷的回荡着,坚硬的金属被擦出火光,下一瞬,镰刀刃尖穿破了手-枪,扎进安吾胸口里,巨大的推力将他砸进半开着门的房间里。
灰尘扬起,血腥气传了出来。
“坂口君……”虚弱的女声响起,“记得要、要帮我照顾好那两个孩子……”
空气里有挣扎的响动,长这么大只干过文职的安吾平静的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地都止不住吐槽的心,他人都要死在这里了,为什么还要搞临终托孤啊?
与此同时,公寓楼的大门被推开,几道脚步声走了进去。
“在横滨,有一个叫龙组的不入流非法武装组织,首领是个很普通的中年人,比狠戾甚至比不上死去的井上社社长,他的组员也都很普通,只有一个仅次于首领的干部是操纵冰的异能者,”太宰一边走一边说着自己知道的情报,“事件的转变在一个月前,操纵冰的异能者捡回了一个戴眼镜的少年。”
“少年为了报答异能者,运用自己在管理上的才能,轻易地为龙组积攒了大量财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引起了港口黑手党的注意。”
“是那个首领自己透露出去的,”乱步补充道,“大概是为了防止异能者和少年联手把他架空吧,不得不说,他们这些大人还真是奇奇怪怪的。”
再然后就是冰系异能者为了防止少年被港口黑手党迫害,并协助他逃跑——安吾理所当然的跑了,因为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按照他和老师的计划,安吾会在展示自己的才能之后开始亡命之旅,在疯魔的港口黑手党的追捕下躲躲藏藏一段时间,然后光明正大地去到小别墅寻求庇护,以此达成卧底任务。
至此,一切都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港口黑手党不知道从哪里得到冰系异能者的公寓位置,并丧心病狂地在水箱里投了毒;更不正常的是,不幸遇难的人们居然在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养出了一个准特级的咒灵。
怎么说呢,所有的事情,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有谁在背后推了一把似的。
满身血迹的安吾躺在地上,昏过去前由衷地想,他或许不应该回来查看冰系异能者的状况的,至少不应该一个人来。
他应该冲到小别墅,把那个混蛋超越者拎过来的!
*
檀真昼穿梭在午夜的横滨街头上。
因为躁动的咒灵,今晚的横滨尤其安静,闻名外界的横滨街头特产销声匿迹,会动的只有嚎叫的咒灵们。凛冽的风盘桓着,绝对的压制下,二级咒灵们完全没有了抵抗的能力,一级咒灵也失去了抵抗之心,檀真昼轻轻松松地将街道清理干净。
回程的路上,檀真昼正想着给太宰他们打个电话,问问他们要不要吃宵夜时,忽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喂——”
檀真昼转过身,看见一个眼熟的小巧的身影从黑暗里走出来。
“对就是你,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头上缝着——啊,是你啊。”中原中也认出了檀真昼肩上的小樱花。
檀真昼也对着他点头致意。
两人没有什么交情,但鉴于檀真昼曾为了太宰的睡眠劳心劳力清理擂钵街咒灵的举动,他偶尔会跟在擂钵街巡街的中原中也碰面,秉承着王不见王的原则,他们还没有正经地对过话。
“见过什么?”檀真昼接起最开始的话题。
中原中也也想起了自己的目的。
“一个头上缝着缝合线的中年男人,我看他不对劲,好像和那些躁动的咒灵有关系,”他沉默了一下,“抱歉,这次咒灵袭击小别墅可能都是这个男人操纵的。他一直生活在羊的附近,平时相处并没有异样,我没想到……”
“这样啊,一个头顶缝合线的男人,”檀真昼闻言,侧着头聆听了一会儿风声,“没听见,下次遇到了我帮你杀。”
“也好……等等!”中原中也错愕地看着檀真昼,“还,还是努力查一下,我刚刚说的话都只是我的怀疑而已,并不能成为证据的。”
檀真昼摆摆手,笑了起来,“没关系,头顶缝合线这种个性装扮一看就不是好人,哦,对了,你知道那里有好吃的宵夜吗?”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为什么你会觉得我知道?”
他只是一个在贫民街挣扎生存的小孩子,温饱都还没完全解决啊!
檀真昼像是吃了一惊,“不是吧,你们都不吃宵夜的吗?”
中原中也:“……不吃。”
在相顾无言的尴尬里,两人道了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又花了一点时间,檀真昼终于在靠近东京地界的地方找到了一家好吃的小店,等打包好夜宵已经是下半夜了。
小别墅里无人休息,大家都等在客厅里,檀真昼拎着东西进门,刚开口就突兀地对上了安吾的眼睛。
“……”
“……”
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檀真昼眨了眨眼,佯装不认识地问:“这位是?”
在厨房洗手的太宰没能看到他的表情,倒是乱步诧异地歪了歪头。与谢野简单的把他们一路的见闻说了出来。
“……等我们上到公寓楼的时候,那位冰系异能者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那只差一点到达特级的咒灵因为之前被冰系异能打伤,而后又在织田先生的围堵中被太宰消灭,再之后我们就在废弃的房间里发现了差一点去世的坂口君。”
而后,与谢野用异能救了濒临死亡的坂口安吾。
坐在客厅里,凭借着已知的信息推测出事件原貌:
在港口黑手党对着水箱下毒时,头顶缝合线的中年男人——加茂宪伦将一个螳螂形状的咒灵和一根咒术界诅咒之王两面宿傩的手指放在一起,藏进公寓中。那只咒灵在宿傩手指的激发下,吸收了公寓枉死之人死前的怨恨,以极快的速度晋升到准特级,与此同时,他还用了别的办法将擂钵街的咒灵一齐驱赶了出来。
最终,造成了今晚的事故。
“可是,”与谢野有些不能理解,“他的目的是什么?”
横滨是国内异能者的聚集地,极度排斥外来的异能者,更不用说咒术师。而且,这个咒术师千里迢迢混进横滨,难道就为了养一个活不过明天就会被嘎掉的咒灵?还是为了发动一个注定被檀真昼遏制的‘百鬼夜行’?
难不成他觉得檀真昼并不归属于政府,笃定他不会出手?
可退一步讲,就算檀真昼没有出手,擂钵街另一边还有一个刚刚扬名的‘重力使’,有他在,一般人也不可能在擂钵街搞事。
所有矛盾的线索放到一起,只差一个关键点就能连成线,与谢野越苦恼就越不明白,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满脸不悦的乱步和太宰。
沉默了半天的坂口安吾没忍住,开口解释:“还有一个可能,也许那个人本就是为了檀真昼来的。可能是为了窃取檀真昼的情报,或者,更直接一点,就是为了窃取檀真昼本人来的——看来‘风的眷属’这个名号已经响亮得出圈了。”
与谢野:“……”
檀真昼:“……”
“就算是乱步大人,也是会生气的。”乱步鼓起了脸。
“呵,还真是很敢想呢~”太宰也冷哼了一声。
“倒也不……”
檀真昼刚开口就收到了两束怒视,他立刻收声并自己给自己手动禁言。
紧接着,愤怒的乱步和太宰就凭实力告诉众人为什么不能惹剧本组,他们先是用电脑搜寻比对近二十年出现的头顶缝合线的人,然后通过人物共同点以及行为分析判定这是不是咒术界非法邪-教组织,最后,得出这些头顶缝合线的人完全没有交集的结论,他们不像一个组织,倒像是同一个人。
檀真昼目瞪口呆地看着太宰和乱步三言两语地扒掉羂索的马甲,震惊地都说不出话了。
“所以说,这是咒术界可以通过侵占别人身体达成受-肉的特级咒灵?”
与谢野和檀真昼一样震惊,该怎么说这个胆大包天的咒灵呢,他到底是多膨胀才觉得自己能杀掉檀真昼取而代之啊。
另一边目睹一切的坂口安吾也有些吃惊,不是吃惊太宰轻易入侵厚生省得到头顶缝合线的人的数据,而是吃惊他和乱步两人居然顷刻就抓住关键点,并看破所有的事情。忽然的,他想起了他的老师种田长官交代他的话。
——只要让他们成长起来,他们就会是让世界震惊的人。
他垂下眼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惊讶,原先因为被迫卧底而压抑在心底的不满消散了许多。
时间已经很晚了。
趁着宵夜还温热,已经感到疲惫的众人随便分一分,稍微补充能量后,就各自去休息了。檀真昼抽空快速洗了个澡,回到房间时不意外地看到了窝在懒人沙发上玩游戏机的太宰。
“好慢啊。”
太宰没抬头,依旧摆弄着手里的游戏机。
“嗯,有点太累了,”檀真昼应了一声,边走边打散还有点湿润的头发,同时抽走太宰手里即将开下一盘的游戏机,“该睡觉了。”
太宰裹着被子抗议地在床上滚了一圈,但檀真昼不为所动,坚定地关掉了灯。
月光洒入昏暗的室内,安静的躺了一会儿,睁着眼睛不肯睡觉的太宰反手将被子踹下地板。
“睡不着,”他坐了起来,“今天那只咒灵是真的很丑,绿得发黑,黑得发绿,浑身上下还长着细细的绒毛,啊——是多看一眼就会爆炸的程度!而且!我居然摸了它!!”
‘人间失格’是接触才能生效,换言之,他只有亲手接触咒灵,才能把咒灵从这个世界上抹消——以前还在津轻的时候,他最讨厌的就是咒灵进入他的安全社交距离,夏天最热咒灵最多的时候,他就会让檀真昼一天二十四小时地用风盾把他包起来,以达到隔离的目的。
太宰一边说着一边嫌弃地摆手,就算他回来后反反复复洗手洗了半个小时,他依然觉得不干净,躺在床边的檀真昼一边抓住他嫌弃得恨不得甩下来的手,一边很认真地听完他的话,“牺牲这么大?那明天吃蟹肉饭?”
太宰没回答。
房间里很突兀地安静了下来。
月光下,近在咫尺的鸢色眼眸透出一种清泠的光,乍一眼看去会让人忍不住探究他在想什么,而一旦行动就会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空调的机箱发出轻微的响声,年幼的他们安静地待在月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让人安心的温热穿过掌心。
“那个缝合线我一个能打十个。”
作为曾经开过上帝视角的三次元居民,檀真昼知道羂索侵夺别人身体的条件,所以受肉什么的完全不用担心。
太宰治还是没有说话。
檀真昼笑了一下,他坐了起来,先是打开空调降低温度,然后把地上的被子捡起来整个的将太宰盖住,单薄的被单像是能隔绝外界的空气一样,裹在中央的太宰一言不发地蠕动了两下,成功把自己裹成了一只茧。
“果然还是吃蟹肉饭吧,我听到了风的声音,明天会是个下雨天,假设一下,如果有一天我因为咒灵太丑被创成植物人,又或者中了异能者的暗算导致昏迷不醒等等……你可以尝试叫我的名字,就像小时候一样。”
只要你叫,只要我听到,那我就一定会应答。
这是一个宰厨以生命立下的誓言!
地板上的月光渐渐西移,黎明到来的间隙,太宰突然从被子里探出一个头,鸢色的眼睛变得十分阴沉。
“不要,”哼唧了一声,他耍赖似的就地滚了起来,“我要吃大福,要吃两个!”
至于那些想抢他的东西的人,哼,只要敢来,他绝对会把对方的头拧下来的。
绝对!
……
第二天临近中午,小别墅一个起床的人都没有,困到不行的檀真昼打着哈欠出现在门口,接下送大福的宅急便,又打着哈欠关上门回到客厅时,赫然被沙发上躺着的安吾吓了一跳。
安吾也被他吓醒了,两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瞪了两分钟。
檀真昼很是震惊:“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安吾只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您觉得呢?”
檀真昼:“……”
然后两人又瞪了两分钟,同样打着哈欠的太宰和乱步走下楼,不久,与谢野和织田作也醒了过来,众人吃着大福聚集在客厅。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加入我们?”
“因为曾在龙组待过的事,我至今还在港口黑手党的追捕名单上,”安吾环顾着在座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几人,由心而生一种疲惫,他敏锐地感受到了未来的不平静,“我可以为你们做事,以我的才能,我想我能帮到你们。”
大厅安静了一下,织田作默默地把大福吃完,然后也举起了手,“如果你们不介意我不再是一个杀手的话,我想我也可以接受邀请加入你们。”
听到这话,昏昏欲睡的檀真昼眼睛都亮了。他缓缓坐直身体,郑重地握住织田作的手,“欢迎加入我们,至于你……”
檀真昼转向安吾。
“也不是不可以,我们还是非常人性化非常欢迎人才的——如果非要加入我们的话,先来个八百字夸夸吧,就当做是入职小测试了。”
安吾人都呆滞了,他看了看织田作,又看了看自己,忍了忍,没忍住,“为什么他这么轻易就通过了,我就要做入职小测试啊!”
简直不要太过分,而且,夸奖什么的,当着面说出来不要太羞耻好吗!
安吾有种掉头就走的感觉,但正常人的责任心绊住了他走向大门的脚步,他怒视着一脸无辜的檀真昼。
这个混蛋首领,他真的受够了!
明明是他自己和老师提出的要求,结果他来了又千方百计的设置门槛,要不是他要求太多,他也不至于在龙组混了一圈,又登上港口黑手党的黑名单,而现在,就差临门一脚了,他居然还能提出这种要求!
“真不是欺负你,这是我们组织的性质。”檀真昼眨了眨眼,伸手握拳抵在胸前,“我们组织建立的初衷,就是为了告诉世人,剧本组是最牛逼的!对吧,织田作,你肯定也是这样觉得的吧!”
织田作认真地想了想,点头。“乱步先生确实非常厉害。太宰也是。”
无数吐槽的话堵在嘴边,就在安吾要揭竿而起的时候,一直安静坐着的与谢野张口就开始夸乱步,洋洋洒洒八百字,不带重复的,说完,她愧疚地看着安吾,“是这样,其实我也想加入来着。”
安吾:“……”
安吾:“…………”
求学十五载,安吾从未觉得自己的语言如此匮乏,他连八百个完全不重复的夸奖都找不到,跌跌撞撞地把夸夸说完,他抑郁地躲在厨房一角思考人生。
拿零食经过的乱步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仔细想想,后面加入的人比你可怜多了,他们不止要说八百个字,还得是和你的、与谢野的完全不同才行——这样一想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安吾露出死鱼眼:“……”
乱步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能怪真昼,要知道他可是无数次要把组织更名为‘太宰后援会’的人。”
安吾的眼神彻底死了。
第一届成员入籍大会正式宣告结束。
基于包吃包住的原则,与谢野、织田作和安吾分别选了自己的房间,与谢野选了一楼靠近书房的一间,织田作则是二楼和檀真昼对门,剩下的安吾没得选,只能在三楼的三间房间里随便选了一间。
收拾好之后,又采购了一些必备生活物品。为了庆贺,贼心不死太宰和乱步又想在家做饭,他们在檀真昼的欲言又止以及其他人的不解中采购好食材,然后成功地把厨房给炸了。
真炸了。
早有预料的檀真昼立刻给好心且优秀的房产中介打电话,呼叫了一排清洁工。
等到厨房整理好,太宰和乱步还猫在客厅里,嘴里喃喃自语着“不应该啊”、“哪里出了问题”以及“下次一定行”。
饭点已经过去大半,无力折腾的一伙只能收拾收拾,光顾咖啡厅店长。
吃完饭回来,临睡前,太宰捧着一大堆文件,乐呵乐呵地敲开了安吾的门,郑重地交接了组织内的一切财务账本,困惑的安吾回到房间,刚坐下就看到满屏只出不进的赤字。
……谢谢,有种想当场叛逃的美感。
…………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都还没升起,小别墅突兀地响起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闹铃声。没睡醒的众人被汇聚到客厅,看到了顶着两个浓重黑眼圈的安吾。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小黑板出现在电视机前,一夜未睡地安吾已经变成了魔鬼的样子,他用力地拍着手里的赤字账本,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我有几个问题——”
“首先,咱们组织到底叫什么?”
客厅里一阵沉默。
檀真昼想了想,刚要遵从本心,就被太宰和乱步一起按住。
安吾捂着头,忍住当场中风的心情。
“算了,下一个。咱们组织的业务到底是什么?”
客厅里又是一阵沉默。
“不是吧,港口黑手党都知道要收保护费,你们连业务都没有?”
难怪会一直财政赤字!
安吾咬牙切齿地,“那么今天的会议主题就是:找到一个切实可行的,能够赚钱的业务!否则,我们就要按因为没钱交水电而不得不露宿街头了!”
客厅里更沉默了。
“那,我们也去收保护费……”
檀真昼虚弱地举起手,满座一起平静地看着他。
这是不可能的,他们组织目前就两个能打的,剩下三个脑力派和一个后勤组。
与谢野也开口:“开个诊所?”
满座又一起平静地看着她。
织田作也尝试发言:“那开个定食店卖咖喱饭?”
满座……满座都麻木了。
太阳慢慢升了起来,花园的露水都散去了,都还没人想出切实可行的办法,坐在沙发上靠着檀真昼睡了一个回笼觉的太宰,缓缓睁开露在绷带外的眼睛,“开会开到哪里了?”
安吾:“……”
檀真昼警惕地看着随时可能飞过来的账本,小心提醒道:“财政,是财政。”
太宰哦了一声,又打了个哈欠:“其实收保护费也不是不行,不过要换个对象。”
不解的众人困惑地看着他。
夏天还没到尽头,灼热的太阳仍旧像是要把地面上的一切都烤化一样。
午后的港口几乎没有人,檀真昼枕着双臂漫不经心地往前走,安静的小樱花停在太宰的肩上,黑色的豆豆眼警惕地观望四周。
他们平静地往前走着,忽然远远地听到了枪击声。
对于广津柳浪来说,今天是身为港口黑手党成员的平静的一天,他带着黑蜥蜴按照计划抵达港口接收从大洋彼岸运来的新武器,然而刚刚验完货交完钱,送货人立刻翻脸,打算黑吃黑。
搞笑,他们是港口黑手党欸!
一般只有他们黑吃黑别的人。
于是,一言不合,双方开干。
不到半个小时,成名已久的黑蜥蜴就取得绝对的优势,并准备接受胜利的果实。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得海面有风涌来。
在这样沉寂的夏日午后,有风涌来——他愣了一下,迅速回头。
只见高叠着的集装箱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两个人,一个黑发鸢眸,面色平静;另一个白发青瞳,肩上站着一只海鸥。
他抬起手和他们打招呼。“老爷子,好久不见了,还有各位。从海上回来之后,过得还好吗?”
在这样沉寂的夏日午后,黑蜥蜴如坠冰窟。
过了好一会儿,广津柳浪敛去所有神情,恭敬地弯腰背手做了个绅士礼,“承蒙阁下挂念,我等都还健康的活着。”
说到活着两个字时,他稍稍加重了一点语气。
……
从港口回来,已经接近傍晚了。
一望无际的潮水退去,露出黢黑的礁石群,海鸥绕堤飞行着,小樱花受到吸引,也腾飞到空中,与同类一起时不时发出鸣叫声。
檀真昼在广场冰淇淋车里选了两个香草味的甜筒,两人就靠在海岸边放空地欣赏着海天交接处变幻无常的白云。
观赏了一会儿,檀真昼没忍住叹了一口气。
太宰转头看向他。
“怎么了?”
檀真昼又叹了一口气,他从口袋里翻出刚刚到手的银行卡——在港口目睹黑手党黑吃黑后,他们也加入了其中,成功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绝对的武力压制下,广津柳浪没有丝毫挣扎,很快地将准备好的现金交递出来,并诚恳地表示这是感谢费,感谢两天前,檀真昼不辞辛劳的遏制一场可能毁灭城市的灾难——他们虽然是黑手党,但还是很关心城市发展的。
檀真昼听了恨不得给他鼓掌,不愧是在if线里能做到三朝元老的人!
于是,组织的第一笔启动资金成功到手。
檀真昼看着辛勤劳动换来的巨款,幽幽说出了自己的感悟:“只有这种时候,我才会由衷地觉得,自己还是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小学生!”
海浪拍击着岸边。
真情实感的檀真昼逗笑了太宰,爽朗的笑声扬起,穿过海浪,让腾飞在半空的小樱花不解地歪了歪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安吾(暴躁):这个财政赤字——混蛋们都给我去挣钱!
檀真昼(不解):我还是个宝宝,为什么要去挣钱?!
[4]引用于小野犬小说2
第25章 “这是我毕生的请求了!”
作为当之无愧的最强内政人员之一,安吾在拿到第一笔启动资金后,精准得投资了几笔一看就很有前景的产业,成功将摇摇欲碎的组织拉回温饱线之上。
檀真昼得知此事时非常感动,他终于不用下海黑吃黑。现在的他,是见到广津柳浪先生就会忍不住羞愧的存在。
在八月的尽头,灼热的夏风终于有了消退的痕迹。
这段时间里,乱步依然每天跟着社长奔波工作,凭借着一眼就能看破真相的才能,他迅速地在警视界扬名,官方人员无法处理的案子都会通过社长委托到他手里,就连异能特务科也偶尔会委派他一些与异能者有关的事情。
与谢野也在社长的邀请下加入侦探社,入社前她对监护人明言了已经加入檀真昼组织的事情,社长听了之后突兀地想起第一次见檀真昼时的场景。
之后的相处里,檀真昼一直是随和的、很好说话的样子,偶尔与人交流也诚意满满,但他一直都无法忘记那双天青色的平静到几乎漠然的眼睛——他看着在做许多好事,但其实心里并不在意所做之事的结果,因为他做的所有事都只是为了给太宰提供好的生存空间。
简言之,就是为太宰套上了一层除了他之外的‘复活甲’。
这一点上,异能特务科的熟识种田山头火也表示同意。他们在一次小聚上谈论起乱步和太宰,种田山头火隐晦地朝他询问二者的情况。
点到为止的闲谈打探里,联系入侵横滨的咒灵事件,社长明白了檀真昼和异能特务科的交易或许和太宰、乱步有关,这是唯二需要檀真昼庇护的人,而他的做法是以交易的方式,要求官方为这二者提供绝对的庇护。
从今往后,只要异能特务科还想让檀真昼帮助他们,或者不让檀真昼发疯叛逃一了百了,他们就必须作为太宰和乱步的坚实后盾存在,偶尔还要帮着清理烂摊子、提供必须的援助什么的,这简直是——
他有点说不上话来。
他忽然意识到,这是个从小就和早慧的太宰一起成长的人,也是早慧的,他们之间,某种层面上看是互通的,是一致的,是同样令人担忧的。
社长叹了一口气,因为他忽然明白了与谢野能得到檀真昼认可的真相,他语重心长地说道:“那作为同伴,你要好好的和他们相处,有需要帮助的事情可以来找我。”
与谢野不明所以,但同意了。
同时,安吾也收到了自家老师要求他和太宰、乱步好好相处的讯息;乱步他接受,但太宰是真的让人头大,谁能想到这个堪堪一米五的刚毕业的小学生是挑起横滨夜晚混乱的人呢?
是的,没错,最近的横滨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但里世界被搅成一团浆糊,小组织忽然之间互相倾轧就不说了,就连诸如高濑会和突然失去海外支援的GSS等大组织都开始下场收割——只疯了一个港口黑手党的横滨之夜就够让人闻风丧胆了,很难想象全员一起发疯的样子吧!
而,这些都是这位太宰君每天在横滨大街小巷到处闲逛的结果啊!
虽然他已经不用在异能特务科处理文件了,但同时忙到头秃的工作还收漏了一点到他手上,想到这些突然增多的工作,他真的恨不得拿个绳子把太宰绑在家里!
最绝望的日子里,他试过把太宰房间的钥匙融掉,让他不能出门只能待在家里。但紧接着,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根铁丝,对着门锁捣鼓了五分钟,锁……开了,从那以后全世界的门都对他敞开了。
就甜美的离谱!!!
你说有这个能力做点什么不好?
……算了,不就是每天多工作两个小时嘛,看开了,人果然还是要和自己达成和解的。
怀着这样的心情,安吾深深吸了一口气,拉开房间的门,踩着朝阳下楼。
楼下只有檀真昼一个人在,安吾环视了一眼四周,问:“他们呢?”
捏着新鲜的鱼在喂小樱花的檀真昼回答他:“乱步和与谢野去侦探社上班了,阿治和织田作出去玩了,厨房里有三明治和煎蛋,说起来安吾你最近起床越来越晚了,要早点睡啊,不然会长不高的。”
听到这句话,原本人淡如菊的安吾忽然心态核平了,他瞬间蹦了起来,愤怒的语气差点把檀真昼喷出二里地,“你以为这都是因为什么啊!”
十五岁的他承受了太多太多!
很害怕突然失去内政官的檀真昼立刻给他倒了一杯冰水,“冷静冷静,看开就好了。”
安吾:“……”
安吾尝试讲道理:“你就没有试过,让他安静的在家待一天吗?他前几天都闲逛到东京去了,咒术界那边差点没把他抓起来!”虽然很明显抓不住。
檀真昼立刻直起身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无论在哪里太宰都是绝对自由的,我存在的意义就是让他能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
安吾:“……”
马德,痴汉,给爷死!
重新平静下来的安吾平静地吃完早餐,临出门前想起了昨天自家老师提起的事,他拎着公文包一边在玄关换鞋,一边随口说道:“你要求的夏日祭已经筹备好了,时间在五天后。”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懒洋洋的檀真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支棱了起来,那双平静的天青色眼眸前所未有的锐利,难以忽视的、让人忍不住心生畏惧和臣服的气势弥漫在这片小小的室内空间里。
下一秒,檀真昼下达了他成为首领后的第一个指令:“今晚全员集合。安吾啊,浴衣的经费你肯定已经批下来了吧?”
安吾:“…………”
再说一遍,马德,痴汉,给爷死!!
*
“欸,为什么我一定要穿这个啊!”
太宰捏着一块黑色的布料道。
夜晚的小别墅灯火通明,眼含热泪的裁衣师像个鹌鹑一样缩在角落里,其余的人,包括社长都已经选好了自己用于做浴衣的布料,唯有面前黑发鸢眼的少年兴致缺缺。
“因为不穿浴衣的夏日祭是不完美的!”檀真昼笃定。
“我也没说要去夏日祭啊。”冷漠的太宰吐出了冷漠的话。
檀真昼顿时眼含热泪,他单膝跪地握着太宰的手,“拜托了,这是我毕生的请求了!”
太宰:“……”
其余人:“……”
安吾实在没忍住撇过脸,喃喃道:“好丢人,真的好丢人!”
拿着白色条纹布料的织田作想了想,表达了自己的认可:“但是去夏日祭的话,果然还是穿浴衣会更合适吧。”
“这不是合不合适的问题啊,你清醒一点,织田作!这是槽点太多了的问题!!”
檀真昼的司马昭之心,连那边的裁衣师都感受到了!
最终,在半哄半骗,甚至承诺了半年份的蟹肉饭之后,太宰挑挑拣拣选了一块黑色的布料。时间紧迫,战战兢兢了一晚上的裁衣师抱着样品布料飞快地跑出小别墅,并在夏日祭到来之前将赶制好的浴衣送了回来。
夏日祭的这天傍晚,换上浴衣的他们从小别墅出发,最兴奋的与谢野和乱步走在最前面,两人兴致勃勃地说着一会儿要去捞金鱼、吃鲷鱼烧,他们之后是太宰、安吾和织田作,三人闲聊着,没一会儿兴致缺缺的太宰就把安吾气到半死,两人隔着一个织田作开始互相拉扯。
也许是因为无赖派天生的引力,他们的关系在打打闹闹中突飞猛进;主要是织田作太天然黑了,太宰的坏心眼一旦能说得通,他就会立即跟进——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半夜三更把安吾从工作状态里抓出来了。
走在最后的是社长和还不太习惯穿着浴衣的檀真昼。
夏日祭的地点定在海岸边的街道上,距离小别墅不算远。大概是因为横滨很少有这样的活动,来参加的游客以及商贩都有些拘谨,害怕那些非法武装组织当场提枪,但随着气氛攀升,街道变得热闹,他们也慢慢放开了。
乱步拽着一身绯色浴衣的与谢野穿过拥挤的人群,被惊飞的小樱花跟着他们一起跑到鲷鱼烧的小摊前,紧接着又到买糖的摊子前买了两个苹果糖,最后停在捞金鱼的水池前。金鱼摊主见他们是两个半大的孩子,很和蔼地拿出两个纸捞网,问:“要试试吗?”
难得的休息时间,暴躁的安吾也变得平和了,他捏着一杯关东煮和织田作分享,远远坠在身后几乎淹没在人群里的檀真昼问太宰,“有什么想吃的吗?”
依旧没什么兴致的太宰半脚踩在阴影里,鸢眸看向喧闹的夏日祭人群,最后转向微笑着的檀真昼,思绪飘飞的那刻,太宰想,白发垂落,这身天青色的浴衣穿在从没穿过传统服饰的檀真昼身上,还意外地挺好看的。
“嘛,”太宰的尾音翘了起来,“那就也要一份关东煮吧。”
檀真昼点了头,在买关东煮的小摊前,远远看到戴着蓝色腕带的少年们带着从未有过的笑容呼朋引伴地跑过,其中还有某个熟悉的褚发身影。
带着关东煮回来时,太宰正懒洋洋的靠在灯下,那盏不算明亮的灯散发出柔和的光,光透过细碎的黑发洒在黑色的浴衣上,檀真昼把关东煮递过去。很快地,祭典到了尾声。
烟花在人们高喊的倒数之中升向天空,绚烂的色彩一瞬间将空远而深邃的黑夜填补,地上的人群欢闹起来。
没有经过约定,但各自逛了许久的半大少年们一前一后地来到潮水翻涌的海边,湿润的细沙被踩在脚下,小樱花腾空鸣叫着,他们靠在嶙峋的礁石堆上仰望夜空,风扬起浴衣的衣摆,遥远的烟火也见证着,命运的长河就此刻下他们的名字。
海岸之上,摇着白色蝙蝠扇的种田长官走到社长身边,他们一同看向远处的少年们。
种田长官低声笑了笑,像是怀念又像是感慨,“不如我们也去喝一杯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太宰内心OS:他穿这身衣服还挺好看的,不亏。
第26章 “一个充满垃圾的地方。”
时间飞逝,十月的末尾褪去炎热,带上了属于秋天的凉意。
宫城的休息日清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推着婴儿车往家附近的公园走去,沿途遇到买菜归来的邻居主妇,互相打了招呼。
拎着菜篮子的主妇们看着远去的祖孙俩忍住不感叹起来:“虎杖先生真是可怜,年纪轻轻儿子和媳妇儿就接连去世了,留下一个一岁多的孙子。”
“谁说不是呢,香织太太也是很可怜的人,据说很小的时候就发生意外在额头上留下会影响容貌的缝合线,等到结婚了才刚怀孕丈夫又去世了,更可怜的是她不辞辛劳生下孩子后,也很快地车祸去世了。”
两个主妇对视了一眼,互相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惋惜。
“正巧我们家今天做咖喱饭,不如多准备一些给虎杖先生送去吧。”
“那我家就多熬点汤吧,香浓的汤配咖喱最好了,希望虎杖先生能打起精神来。”
没能听到这些话的虎杖倭助依旧平静地往公园走,坐在婴儿车里的虎杖悠仁睁着棕红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充满未知的世界。
公园里已经有很多孩子在玩耍了,虎杖倭助把悠仁抱下婴儿车,健壮的悠仁撒着欢冲进小孩子堆里,虎杖倭助的目光追随着他扫过孩子们,都很眼熟,是附近常来玩的孩子——等等,多了一个……
远处的悠仁一头撞上一个抱着球的少年,而后被反震地跌到地上,疼痛的懵圈之后,小小的眼睛迅速涌上湿润。虎杖倭助赶忙走了过去,同时抱着球的黑发鸢眸的少年,带着天使般的微笑蹲下身和悠仁对视:“没事吧?”
悠仁被这样的笑迷惑住了,虎杖倭助赶忙抱起他并道歉:“是悠仁不小心。”
话刚说出口,就见到这位衣着精致的陌生少年眼睛亮了起来:“香织姐姐的悠仁吗?”
“香织……姐姐?”
虎杖家。
一杯热茶端上桌,虎杖倭助看着陌生的少年举着得体地在悠仁母亲的供龛前点香。
回来的一路上,这位天使般的少年介绍过自己,说他名叫太宰,年幼走失时受到过悠仁母亲的帮助,之前一直想来拜见,但没有找到机会。
上完香的太宰回到桌前,两人再度交谈起来,交谈的内容多是与悠仁母亲有关的事。自家庭变故之后,许久没有和人交流的虎杖倭助完全没有意识到谈话正被少年引导着,也完全没有意识到少年藏在眼底的推敲论断。
小小的虎杖悠仁在榻榻米上高兴地爬来爬去,没有人知道那些藏在黑暗里的,见不得人的关键秘密,正通过细枝末节的线索,被眼前之人被缓缓揭开。
也许是感受到了太宰的真挚,虎杖倭助甚至允许太宰单独查看了悠仁母亲的遗物,太宰诚恳地道谢,并在其中找到了有关虎杖香织,或者说,加茂香织的照片,还有照片后面的关于虎杖悠仁的身体数据。
太宰低声笑了笑。
“看来这也是受-肉的目标之一了……”
日渐正午,太宰在饭点前道别离去。
虎杖家的门缓缓合上,天使般诚挚的笑容慢慢从太宰脸上淡去,取而代之是一种无趣的散漫,他朝着电车站的方向走去,半空的小樱花降落到他肩上。
“咒术界果然是一个充满垃圾的地方……”
小樱花低低地鸣叫了一声。
“知道了知道了,”太宰漫不经心地开口,“但是你是共犯啦,要是被真昼知道的话,一定会被赶走的吧~”
止不住瑟缩了一下小樱花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这么说的,到时候他就会有别的鸟哦。”
沉默的小樱花微不可闻地叫了一声,仿佛已经顺着太宰的话堕入深渊,连羽毛都失去了颜色。
与此同时,东京某座古老的宅院内。
一身正装的夜蛾正道被引领着朝庭院走去,跟在身旁的半田辅助监督有些惴惴不安,“夜蛾先生,高层为什么要召见您呢?”
夜蛾正道想起了他提交的教师任职申请,神色隐晦地朝着半田摇头。
很快的,他们被带到了一间和室内。高竖的屏风遮蔽视线,室内已经有一个人在了,夜蛾认得他,是御三家里加茂家的弟子,名叫加茂宪伦,和一百多年前那位称为史上最恶的术士同名——本应该因名字被排挤的他,不知为何却成为了高层心腹。
在经过津轻的事件后,夜蛾正道就没有了小看任何人的意思,他朝着加茂宪伦点了点头。
高层和加茂宪伦的对话并没有因为夜蛾正道的到来而停止的意思,夜蛾正道也顺势站在原地听了起来,然而只听了一会儿,他就忍不住皱起了眉。
“……经过查证,那位号称‘风的眷属’的少年有一位一同长大的至交好友,如果我们能控制他,想必就能让‘风’离开横滨为我们所用了。”加茂宪伦垂下眼眸,掩盖住唇边的笑意。
屏风后传来一声傲慢的冷哼。
“要不是因为五条悟的诞生,使得近年来高级咒灵越来越多,咒术界极度缺乏人手,我们也用不到一个只能杀掉二级咒灵的小鬼。那么,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先把那个普通人小鬼绑回来吧,正好眼线来报,那个小鬼频繁地离开横滨,在东京大街小巷里游荡着。”
“是。”
在夜蛾正道震惊的目光中,加茂宪伦应了下来,又说了几句恭维的话把高层哄高兴,随后,高兴的高层同意了夜蛾正道入职东京咒术高中的申请。
离开会客室,夜蛾正道几步追上了还没走远的加茂宪伦。
“加茂君,你们刚刚说的,是那位来自横滨的异能者?那么说,那场轰动咒术界的咒灵暴动是人为……”
他没能说完。
“夜蛾君,”加茂宪伦微笑地打断了他,“我们都只是为高层做事罢了,大人物们的决定可不是我们能置喙的。”
说完,他道了一声失礼,得体的离去了。
离开阴沉的古宅,一直跟在旁边的半田君终于忍不住了:“那场咒灵暴动据说扫荡了整个横滨市,如果不是那位‘风的眷属’,半个城市的人都会因此死去……我们咒术界一向和异能者进水不犯河水,高层为何会这样?”
夜蛾正道想到了离去的加茂宪伦,不住地叹了一口气。
随着五条家神子长成,咒灵的整体实力也在攀升,反应迟钝的咒术界无法应对,多次误判造成了大量的咒术师死去,他正是因为察觉到了这种情况,才会主动申请入职东京咒术高中,想着成为一名老师后,就能培养更多的能在灾祸中活下去的学生……
飞驰的车子消失在视野里。距离古老的宅院不远处,加茂宪伦从阴影下走了出来,他低声笑了笑,从和服里拿出手机,拨出电话。
很快的,电话里传出了熟悉的声音。
“嗯,是的,事情正如我们所预料的那样,只要按照计划控制住那位太宰君,剩下的事就如同探囊取物一样……那么,接下来就请多多关照了,费奥多尔君——”
*
下午,东京。
秋日的阳光铺照在繁华的街头巷尾,人来人往的银座街道,号称全东京最好吃的甜点店门前排着长长的队伍。
喧闹的人群和嘈杂的交谈声里,只有一个十三四岁,带着小圆墨镜的,独自站立的白发少年显得格格不入。很快排到了他,他照例点了几个毛豆生奶油大福,但店员一脸歉疚地看着他:“抱歉,这款口味的大福已经卖完了,您要尝尝别的吗?”
好不容易逃家的他露出了不满的表情,那一刻,空气仿佛静止了一瞬,少年挂在鼻梁上的小圆墨镜缓缓滑了下来,露出一双璀璨的苍天之瞳。
痛失所爱,只能退一步买了两个草莓大福的五条悟走出人群,明亮的阳光落在他蜻蜓纹的和服上。
“要不要去横滨看看那个所谓的最强异能者,不过……”五条悟勾起一抹嚣张到极致的笑,“最强的肯定还是老子!”
与此同时,提着蛋糕和大福的檀真昼等到了姗姗来迟的太宰,两人朝着电车站走去。
青空下,电车飞驰而过,在沿途留下刺耳的鸣笛声。夜幕降临,小别墅里,乱步度过了他的十五岁生日,他如愿地吃到了太宰许诺的会半夜帮他排队购买的生日蛋糕,虽然负责排队的是檀真昼。
之后几天,接连下了好几场雨,秋意散去,冬天到了。
某一天晚上,乱步拿着两张请帖回到小别墅,表示东京的某位政府官员为表感谢要邀请他和社长去做客,但不巧的是,京都有件他们不得不去处理的案子。
太宰含笑地和乱步对视了一眼,伸手接过这张风雨欲来的请帖。
“既然这样,就由我和真昼去东京吧。”
乱步也点了点头。
就这样,檀真昼再度踏上去往东京的电车,下了车出站,全身上下都写着精英的管事为他们拉开了车门。
车子缓缓移动起来,通过后视镜司机额头的缝合线清晰地袒露着,他们扫了一眼,互相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费奥多尔:等一下,作为幕后黑手,我先打一张请君入瓮。
太宰:等一下,作为幕后推手,我先把撬墙角的人老家摸了。
檀真昼:这是你喜欢的大福吗,不好意西啦,它现在是我的了。
五条悟:虽然你很强,最强的人果然是老子。
(主打一个人人都在不同的频道。)
第27章 “最都市传说的那件。”
同一时间,去往京都的路上。
社长看着手里刚买的报纸,纸质的页面用最大的版幅描绘了一个东京议员成功当选的信息,而这个议员就是最初邀请他和乱步的议员。不知怎么地,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京都的行程很早之前就安排好了,那位议员在明知如此的情况下,为何一定要邀请他们呢?
而且,说实话,他们甚至称不上熟识——那是他还从事保镖工作的事,那时的他刚拒绝好友福地的邀请,脱离政府成为自由保镖,就是在那时他曾受雇于这位议员,不过当时的议员先生还不像现在这样炙手可热。
所以说,这份邀请为什么发到了他的手里,甚至言辞恳切地请求他们务必参加。
想不通,他抬头看了看百无聊赖的乱步,道:“那份邀请函是不是有问题?”
乱步抬起了头,动作篇幅稍大,让他头顶的侦探帽都歪了歪。
“社长你不用担心啦,不会出事的,”乱步刚想敷衍,结果一扭头看到捧着粗点心上供,一脸‘你好,我想知道’的与谢野,“……真是的,好吧好吧,只能说一点点。”
“你们还记得那件冲着真昼来的咒灵事件嘛,虽然没有发生不可挽回的事,但毕竟是我们的首领啊,如果不反击的话,岂不是被人看轻了?”乱步不满地哼了一声,“所以太宰花了一点时间,把那位叫‘加茂宪伦’的所有的身份都扒了出来。”
与谢野哦了一声:“难怪最近网络上出现了那么多头顶缝合线的人,他们都是加茂宪伦的身份之一吗?”
“不是哦,那些都是太宰雇人演的。”
与谢野:“……???”
这又是为什么?
“计划的一部分啦,”乱步捏起粗点心吃了一口,“在那件事情里,太宰可是最生气的,生气到让我都感觉有点头疼了呢。用真昼的话讲就是气得快黑化了,要不是真昼中途把他拐去夏日祭里洗涤了一圈,可能我们现在就要给咒术界送花圈了。”
等等,目瞪口呆的与谢野开始回顾她的夏天。
太宰很生气吗?
没有吧!
虽然那段时间的横滨黑夜有点乱,异能特务科忙得像条狗一样;虽然那段时间的太宰总往东京跑,偶尔还会带几个咒术师尾巴回到横滨,但他出门回来都会给同伴带吃的欸,虽然不知道吃的是哪里来的……难道,这就是黑化读条吗??
与谢野不理解,与谢野大为震惊!
乱步一眼看出了她的想法。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啦,毕竟你和太宰相处的时间还不够。话又说回来,咒术界真的烂得像一坨狗屎一样,里面的人就像没有发育脑子的巨大婴儿一样,我们才不会花费力气帮他们梳理病症呢,我们从始至终想做的都只有报复而已!没错就是报复哒!”
对于一个藏匿于黑暗的窃权者,最好的报复就是将他想要隐瞒的一切秘密公布于众,乱步高兴地扬起手,粗点心还没放到嘴里,就蓦地被抽走了。
“乱步!”社长没收了乱步的所有粗点心,“不能说脏话。”
乱步:“……”
与谢野:“……”
没能忍住,与谢野捂着嘴闷笑出来。
*
去往议员庄园的路上,太宰以闲聊的语气打开话题。
也许是他们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天真模样让‘精英’管事放松了警惕,他止不住用高高在上的语气炫耀无业出身的自己现在多么的体面,而这一切都要感谢他自己的努力以及赋予他新生的议员。
随后他又说了一些议员的好话,包括但不限于他是怎么凭借着优秀的样貌和学识拜入上一届议员的门庭,而后和老师的女儿一见钟情结婚生子之类的不为人知的八卦。
在这种一听就很没营养的八卦让檀真昼忍不住差点睡着,好在在他睡着之前,目的地到了。
这是一座藏在东京郊外一座孤山上的庄园,内外连通的渠道只有一座铁索吊桥。
檀真昼下了车,迎面看到了还是小学生的工藤新一,以及他拳打南山的幼驯染毛利兰,而后又在不远处看到了和他们一起来的毛利小五郎。
“……”
有点意外,但好像又不是很意外。
从他听到东京、郊外孤山、出行只有一条路这些关键词时,就应该想到的!
太宰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边问道:“晕车?”
檀真昼认真道:“晕人。”
太宰:“……”
他们抵达的时间不算早,到了后又等了半个小时,庄园的主人依旧没有出现,穿着燕尾服的管家出面住持大局,给每个来宾分配房间。
檀真昼和太宰分到的房间位于三楼中央,打开窗口可以看到不远处的黑洞洞的悬崖,晚风从山涧穿过,带来不同寻常的鸣响声。
“底下有东西。”檀真昼听了一会儿风声。
太宰盘腿坐在窗边打游戏,闻言都没抬头,“这座庄园太干净了,居然连一只黏糊糊恶心人的蝇头都没有,走吧,先去吃晚饭。”
他们拉开门,正巧住在对面的毛利一家也拉开了门。双方互相笑了一下,当做打招呼,然而工藤新一却快步冲过来一把拉住了檀真昼,“大哥哥我记得你,还有这个绑着绷带的哥哥,你们是正一的朋友~”
檀真昼也不好装作不认识了,几人结伴下一楼。太宰又在套情报,三两句话就轻飘飘的就把毛利小五郎哄得很高兴,把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都说完了,连一旁的毛利兰都没能拦住他。
被工藤新一拽着往前的檀真昼露出了一点无奈的表情,只要愿意,太宰他无所不能——这是宰厨的信仰!
来到一楼餐厅,赴约的来宾基本已经聚集在这里了。
庄园的主人依旧没有出现,那位得体的管家掌控着全局,太宰在进门后就溜达没影了,檀真昼没什么胃口,在桌上拿了一盘沙拉。
工藤新一依旧寸步不离地跟着,檀真昼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他找到一个无人的时机蹲下去和小死神对视着。
工藤新一毕竟还是一个真正的小学生,不像他和太宰已经毕业了。所以,很快的,工藤败下阵来,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我听说过横滨的事。”
“横滨每天都发生很多事,你说的是哪一件?”
“……最都市传说的那件。”
“……?”
工藤新一急了,他凑到檀真昼耳边,压低了声音:“就是有关咒灵那件!”
檀真昼惊诧地看向他:“你从哪里听来的?”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庄园的主人……”工藤新一纠结了一下,大概是自己也觉得很离谱,“在评选议员时,庄园的主人并不是得票最高的候选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结果出来的前一天晚上,他的竞争者突然被发现死在密闭的家中,而且死状极其惨烈。”
工藤新一一边牢牢地观察着檀真昼有可能出现的微表情,一边说出最后的推论。
“这太不可思议了,如果是自杀,那不可能在遭受致命伤的情况下把自己的躯体弄得…七零八落,可是如果不是自杀,那杀害他的凶手就只能是不可存在之物。”
潜意识里,工藤新一其实不希望从檀真昼口里得到答案。他一直认为世界是正常的,是科学的,是有迹可循的;但目前发生的一切都太让人震惊,他甚至有些害怕檀真昼告诉他世界有另一面。
好在,檀真昼绷住了。他揉着工藤新一的脑袋,道:“有这么好的脑洞做什么侦探,去写小说不好吗?”
工藤新一:“……”
一句话成功甩掉小尾巴,檀真昼回到了房间。
第二天,天气骤然冷了下来,北风凛冽地吹着,午后甚至下起了雪。庄园的主人依旧没有出现,有些带着目的来的客人开始寻衅滋事,不停地质问议员什么时候能来。
傍晚的时候,工藤新一又来了。他先是在檀真昼身边找了一圈,然后不解地问:“那位绷带大哥哥怎么不在?”
檀真昼还没回答,忽然,楼下一阵骚动,那位失踪已久的议员终于到了。
得体的管家迅速召集了所有的客人,并在客厅开起演讲会。檀真昼和工藤新一是最后到的,而他们刚一进门,浓重的咒灵腥臭气息扑面而来。
消失已久的太宰缓步走到他身侧。
人群掩映下,光彩照人的议员站在一幅巨大的悲天悯人的神绘彩图下,热闹的欢呼声络绎不绝,但在檀真昼和太宰眼里,讲台上没有灯光,没有话筒,甚至没有人,只有一只丑陋至极的特级咒灵,垂涎欲滴地看着座下每一个人。
咒灵的气息从绘画里漫溢出来。
“难怪之前找不到,原来是一直被随身携带着啊。”太宰懒懒地抬起眼皮。
“所以,”檀真昼指着台上的议员,“他现在是人还是咒灵?”
话音落下,热闹的欢呼停止了。
所有的人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露出狂热而可怖的目光,目不转睛地盯着太宰。
空气顿了一下,倏忽间,风猛烈地刮了起来。
刮得工藤新一人都站不稳了,不受影响的太宰无语地转过头,只听到檀真昼幽幽地开口:“他们为什么只瞪着你?是觉得我的脾气比较好吗?”
说着,他侧过头,露出反派的狰狞表情。
“再看杀了你们哦!”
第28章 “我们可是非法组织欸。”
工藤新一觉得自己很受伤。
他觉得刚刚的自己像块小丑破布一样在空中飘着,真-飘着。
诡谲的风在封闭的客厅吹起来之后,他亲眼看到,那些听了演讲的人就像失了智一样朝着绷带小哥哥扑来。下一瞬,风扬了起来,他觉得自己都没眨眼,突兀地,空气中就出现了非常浓烈的血腥气。
在顷刻之间,那些丢失神志的人们,全都的失去了移动的能力——从那些过于利落的伤口以及还没消失的风势上看,很难说里面没有藏匿报复的情绪。
丝毫不受影响的太宰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在神绘图的引诱下,人类的弱点被无限放大,自私、贪欲、无知、盲从……一只又一只咒灵从人类的情绪里孕育出来,而后又被肆虐的风刃刀成无数片,嘶吼还没张开,腥臭的血液就四溅开来。
仍不知发生什么的人们抱着受伤的躯体倒在地上,不停地哀嚎起来。
至丑陋的一面让太宰露出了嫌恶的表情,他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后一跳,躲开飞溅过来的咒灵血滴,然后转身朝着走廊走去,离开前拽起工藤新一往天上一丢,脱手的那一刻,身后默契的檀真昼用风把他卷了起来。
“真是讨人厌啊……”声音散没在唇齿间,太宰对着檀真昼摆手。
檀真昼有些不满地鼓起了脸,但,随后,客厅里肆虐的风被减缓下来,失去行动力的人们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虽然没能找到那个东西,但和预料中差不多,这里果然闻到了讨人厌的老鼠味呢~”
嗯?费奥多尔?
檀真昼顿了一下,飞速地思索起来。
在工藤新一无法看到的维度里,他最先刀解的是那只依附在议员身上的特级咒灵。这只咒灵的气息非常淡,像是被短期催化出来的,智商低得几乎只剩下捕食欲。
但那幅画并不是催化源头,他探查过,能催化咒灵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的手指并不在画里——咒术高层的目的一直以来都很明显,哪怕是檀真昼都能轻易窥探出来。
他们无非是想创造一个能给他带来麻烦的特级咒灵,然后在重创他的同时也恫吓手无寸铁的太宰,最好是能把太宰吓到精神失常——在那群傲慢的咒术高层眼里,太宰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很好控制的小孩子——如果琴酒在这里,他或许有话想说吧。
等到普普通通的他们因为打不过咒灵而手足无措无计可施的时候,他们再派人从天而降,从而达到收复控制他们的目的。
老实说,能想出这种计谋的人真是人间鬼才。真不愧是咒术高层!
而羂索的目的就更简单了,只要他在对抗咒灵的途中发生了一点失误,他就会伺机偷袭,然后重创甚至杀死他,以达成能受-肉他,并入侵异能特务科的目的。
然而,问题就出现在这里了,用于制造咒灵的宿傩手指并没有出现,这使得议员带来的咒灵格外孱弱,毫无一战之力,这是不合理的,咒术高层和羂索都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檀真昼看向太宰。
“就是你想的那样,那么现在先调整一下计划,”太宰呵呵地笑了一声,他仰起头和半空中的工藤新一对视,“你还记得你是为什么来到这里的吗?”
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为了找到议员候补死亡的真相。”
太宰弯起眼睛:“没错哒,那么你现在赶快去找吧~”
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更迷茫了,然而太宰说走就走,完全没有让檀真昼放他下来的意思。
“如果有魔人参与其中,那事情就变得麻烦起来了呢,”拎着‘气球’的檀真昼叹息,“本来还以为只要把加茂宪伦吸引过来,暴揍一顿,让你消消气就可以了的……”
太宰撇开头,很不高兴的样子。“我可没说只揍一顿就可以了。那才不算报复!”
依旧被卷在半空的工藤新一被迫听着两人闲聊,露出了死掉的眼神。
浓烈的血气翻涌着在他们的身后,在那如同修罗地狱一样的客厅里,工藤新一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失去神志的人们露出了更疯狂和痴迷的,如同朝圣一样的神情,他们不停地试图朝着台上那副神绘图挪去。
然而,下一刻,那副仿佛能魅惑人类的神绘图就在风中被撕得粉碎。
他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甚至无法挪动自己的身体,他只能无助地在风里一圈又一圈地翻滚着,有好几次他差点砸在天花板上。
这么大的势能,如果真的撞到了天花板,可能不死也要半残废的!
就这样上上下下,上上下下,从客厅到长廊,等到落下来的时候,他已经感受不到震惊之类的负面情绪了了,他只想抱着墙角吐出来。
朋友你们被飓风吹起来过吗?落地后的工藤新一忍不住给朋友发哭诉短信,真的是飓风,人卷在里面就像并不会觉得自己在历经爱丽丝冒险记,只会觉得小脑失活,五脏移位,除了恶心呕吐什么都不想干。
这条信息一经发出,就收到了无数的哈哈哈,那些值得信赖的友人们甚至还回信反问他是不是参加真心话大冒险还输了,只有野原正一一副我都明白的样子问他是不是见到檀哥了。
工藤新一看到这条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聪明如他,这个时候已经能听到世界观破碎的声音了。
——只能说不愧是你,横滨!!
穿廊而过的风并未平息,反而以另一种暗流涌动的姿态盘桓在四周。
好不容易落地的工藤新一惊疑不定地抬头四顾,视线落在仿佛闲庭散步一样的檀真昼和太宰身上,忍了忍,没忍住,小声地问:“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他迈过长廊转角,磨磨蹭蹭地往前走。
从被丢出客厅起,他其实一直想很回头确认小兰的安全,但他又不太敢,从世界观破碎到重塑,他的过人的头脑迅速地梳理了整件事,那个充斥着哀嚎声的客厅一定存在着什么他看不见的东西,那些使得听到演讲的人失去神志,变得具有攻击性。
天空已经完全被夜色掩盖,沉寂的庄园有种让人窒息的沉寂,无声的风在此流动着。
听到工藤新一的话,檀真昼侧头听了一会儿,“毛利先生的话,喝多了正在楼上房间休息,小兰在照顾他,不过我不建议你现在就过去。”
工藤新一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衣服沾满了血迹。
回想起刚刚那一幕,哪怕再年少老成,作为一个才上一年级的小学生,工藤新一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害怕,他不再说话,一边老实地缩在檀真昼身后当小尾巴,一边偷摸地给远在市区的野原正一发信息询问他家檀哥靠不靠谱,会不会一个不高兴就把人嘎了?
收到消息的野原正一虽然不理解,但毫不吝啬的用小学一年级的文化不带重复地写了三百字小夸夸赞扬檀真昼的英勇无畏,然后,在最后一句话反向委托工藤新一询问檀真昼他什么时候能回横滨看望乱步。
工藤新一一整个无语住了。
还问呢,他怕自己一开口就血溅当场!为了保住他年仅八岁的小命,他决定假装没看见,刚要收起手机,忽然,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
“大概要等他能力拔山兮的时候吧。”
“力拔山兮——这句话是下辈子再见的意思吗?”
“是哦,”太宰竖起一根手指,小小地比划了一下,“虽然他没什么长处,但是只要能跟得上只考九十九分的笨蛋真昼,那么就算毕业了吧。”
檀真昼哭笑不得地开口:“虽然是事实没错了,但在他们的小学,考九十九分是会被表扬的,对吧,小一一?”
被这个亲昵的称呼雷了一下,工藤新一一帧一帧地回头,露出一双死鱼眼。
原本应该走在他前面的两人,此时正若无其事地站在他身后交谈了起来。所以说……他们是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的?!他们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么严肃的时候为什么要就这种无聊的问题探讨起来啊?
累了,毁灭吧。
高度紧张之后,工藤新一甚至都提不起害怕的心情了。他捡起了自己掉落的san值,又变回了那个伟光正的死神小侦探。
罪魁祸首之一太宰欣慰地看了他一眼,道:“既然已经恢复好了,那就从现在开始工作吧!”
年仅八岁的工藤新一:“?”
即将十二岁的太宰丝毫没有愧疚之心。
“在刚刚的客厅里,你看到那副神绘图了吗——啊,等等等,首先问一下,你刚刚在客厅里看到的景象是什么样子的?”
工藤新一顿了一下,描绘了自己看到的场景,他无法看到咒灵,描述的内容着重在突然失去神志的人和那副图……等等,他忽然想不起来那幅图是什么模样的了。
“想不起来也没事,先把你知道的信息说一说。”
其实他知道的信息,太宰都差不多知道了。因为在他们第一天见面时,毛利大叔就因为被哄得高兴,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出来。
工藤新一想了想,补充道:“最开始的时候,是死去的议员候补的妻子找到了毛利叔叔,想请求他帮忙调查议员候补死亡的真相——她说自己的丈夫是个很开朗的人,而且一直都没有异常的行为,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自杀的。”
“之后,我们接下了这个案子,并逐渐查到,议员候补确实没有异常的行为,反而是月见山先生,也就是当选的这位,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工藤新一露出了一种匪夷所思的表情,“我们查到,他在竞选演讲之后,频繁地拜访一位头顶缝合线的先生,那位先生给了他许多,诸如那副神绘图一样,比较……神神叨叨的东西。”
檀真昼和太宰对视了一眼。
工藤新一继续说道:“再之后,原本因政见不受支持的月见山先生一举反超议员候补,成功当选,在他当选前夕,候补先生被发现死在密闭的家中,这就是我们来到这里的原因了。”
太宰弯起眼睛:“原来是这样,所以,你们是来寻找月见山先生从加茂宪伦手里得到的东西的?”
工藤新一:“……对。”
“真勇敢呐。值得一朵幼儿园小红花。”
嘲讽的语气,让工藤新一红了脸,他忍不住辩解起来:“一开始我们也没想到——所以这个世界是真的有所谓的咒灵是吗?”
“不止有咒灵哦~”太宰选择泯灭良心,再次恶狠狠地创向小孩子摇摇欲坠的三观,“横滨的异能者也是存在的哦,啊,对了!听说遥远的意大利还有另一种神奇的力量,那里的人们只要怀抱着向死之心爆掉衣服,就一定能做到所有想做的事情呢,真的是很斯巴拉西,对吧对吧~”
工藤新一:“……”
檀真昼:“……”
远在意大利总部的水产教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好吧好吧,闲聊到此为止,”太宰收起了玩闹之心,朝着前方走去,“第一站,先找找送我们来的那位管事吧!他一看就知道很多事情的样子,应该是这边,刚刚进客厅的时候我可是没有发现他的身影,居然缺席了这样重要的讲话,真是太不应该了。”
工藤新一……工藤新一已经有点麻木了,因为刚刚的客厅满打满算有两百人,太宰他居然一眼就记住了所有关键信息嘛。
再次被震惊的工藤新一跟着檀真昼和太宰往庄园的地下室走去。
那是一个很隐晦的地方,下沉的楼梯尽头还挂着一把厚重的锁,工藤新一记住锁的样子,正准备去找钥匙,就看到太宰拿出一根小铁丝在锁前捣鼓了一下,锁开了。
工藤新一:“……”
可以,明白,理解,横滨都市传说之一是吧!
昏暗的地下室指点着一盏小灯,三人走了进去,在尽头处,堆满葡萄酒木桶边上看到了抱着头瑟瑟发抖的管事。
此时的他和一天前判若两人,满眼血丝,从里到外都是被恐惧重创的样子。
“小柴先生,您还认得我吗?”
太宰蹲下去和他对视着。
小柴先生听到声音先是抖了一下,然后发现来人并不是他害怕的那个后,病急乱投医似的,四肢并用地想要扑到太宰身上,可惜动作刚起就被檀真昼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
浓烈的杀气下,惊恐的小柴先生更惊恐了。
“现在,我有几个问题,请您一定要好好回答啊~”太宰眯眼笑了起来,“首先,月见山先生,啊,也就是您口里和老师的女儿结婚并入赘了的议员先生,他是以什么报酬促使你为他工作的呢?”
被吓得精神失常的小柴先生再也没有了初见时,高高在上的炫耀的样子。
“不,不能说……不,你带我出去,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就什么都告诉你!”小柴先生说着,但旋即又想到了什么,恐惧地颤抖起来,“不,出不去了,走不出去了!唯一能通行的铁桥已经断掉了。”
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
檀真昼:“……”
啊,真是很熟悉的事故发展啊。
然而太宰只是看着小柴先生,平静的鸢色眼眸像是能看透灵魂一样,只过一会儿,便听到他淡漠地开口。“是因为你那个过于严厉的父亲?你讨厌他一直管教着你,于是想要找办法杀了他,然后继承他的财产?”
小柴先生控制不住地瞪大了眼睛。
“原来如此,”太宰的眼底更漠然了,“议员先生原来是许诺了要交给你掌控力量的办法啊?但你现在后悔了,因为,你发现试图利用咒灵的人只会被咒灵吃掉,啊,真是可怜的人啊……”
在小柴先生几近崩溃的神情了,太宰撇开他站了起来。
落在最后的工藤新一看了看地上嚎哭的小柴先生,又看了看离去的太宰和檀真昼,迷茫在眼里蔓延开。
不是,等等,刚刚到底发现了什么?
太宰是怎么发现小柴先生和他父亲的关系的?
而且,为什么三句话就摧毁了一个成年人的心理防线!这是可以被允许的吗!对此,三观再次被创的工藤新一追了出去。
门外一如既往的沉寂,晚风在一墙之隔的野外低鸣着,仿佛整个庄园只有他们三个活人一样。
太宰对于他的询问十分理直气壮:“为什么不可以呢,我们又不是什么好人,我们组织可是官方认证的非法组织欸!”
檀真昼:“……”
“他说的对。”檀真昼转过头,认真地中肯地看着工藤新一,“但是,我们不收小学生,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我、我才没有要加入的意思!你们不也才小学毕业的年纪!而且,我也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而已!”
工藤新一一边说一边看向不远处。
走廊转角边上,太宰正翻出手机给远在东京市内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打电话,简单地说了刚刚发生的所有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檀真昼:是这样的,我们不收小学生的。
工藤新一:这个年纪的你们凭什么嫌弃小学生?!
第29章 “那是我组织的首领。”
远在东京市区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正准备下班回家接野原正一出门吃饭时,手机响了。
身边的萩原研二看了一眼,有些惊诧:“太宰?是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也有可能是找正一吧?”松田阵平一边摇头一边接起电话。
“喂,太宰,是……”
闲聊的话截然而断。
十分钟后,挂断电话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夺路般冲入长官的办公室。
平凡的米花町,喧闹的警笛声伴奏一样穿过拥挤的晚高峰大街。
一栋曾经平凡祥和的民宅区,因一名议员候选的死亡变得萧条,夜晚降临至此,没有灯光的房子像是吞噬光线的怪物一般蛰伏在巷子转角,下车的萩原研二和同事们迅速地将案发现场重新包围起来,而松田阵平则领着另一队人悄悄绕到一百米外的另一栋一户建。
那里同样没有灯光,负责领队的松田阵平没有懈怠,他拿着枪谨慎地踹开户门,却发现里头静悄悄的,只有桌上摆着一杯早已凉透了的茶。
一街之隔的商业住宅区内,昏暗的房间里仅有电脑透出些微光亮,一个微微驼着背的病弱少年靠在桌上,目光停在飞速闪动的网页上。
“传播的速度太快了,是异能特务科嘛……原来如此……”
他缱绻地缩回椅子上,被惯性啃咬着的指甲渗出一些腥咸的血液。
“看来很快就能找到这里了。”
费奥多尔站了起来,凌乱的头发遮住一部分视线,但他依旧精准地销毁了电脑上的所有痕迹,拉开门离去前,电话响起。
加茂宪伦的名字映入眼底。
“费奥多尔君,目前一切都很正常,你是在东京市内吗?”
作为一个苟了近千年的反派咒灵,谨慎是刻在羂索基因里的天赋,因此纵使突然找上门来的费奥多尔目前还算可靠——半年前,在他按照咒术高层的要求,计划试图檀真昼的实力时,这个自称费奥多尔的少年找到了他。
随后,他们一起精进了计划方案,他负责执行并监管掌控,而总是贫血体弱的费奥多尔君则一如最初说好的那样,什么都不管,只索求一个最佳的观察位置。
羂索对这个发展很满意,但他依旧会在每天空闲之于查看费奥多尔有没有脱离掌控。
不久前关闭的电脑页面在脑中闪过,费奥多尔勾起了一个带着讽意的笑,“嗯,是呢~那就祝君武运昌隆。”
挂断电话后,费奥多尔迈过阴暗的街角,如同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少年一样融入人群,与此同时,带着人的松田阵平闯入那间开着电脑的房间。
*
郊区外的庄园大门前。
山间的雾气通过风吹来,檀真昼和太宰神色凝重地对视着。
“为什么这个小子还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你,”太宰率先开始质疑,“他难道不应该抱着破碎的三观哭唧唧地跑到监护人那里寻求庇护吗?”
檀真昼也觉得很困惑。
“或许,这种事情我们可以直接询问当事人。”说着,他低下头对上工藤新一死了一半的眼神。“给我一个你必须跟着我们的理由。”
还没有习惯撒谎的工藤新一闪躲着眼神,艰难地找出一个借口。
“庄园里还不安全,还有很多的咒灵。”
太宰:“……”
檀真昼:“……”
刚脱口,工藤新一就恨不得把那些话重新吃回去。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围着庄园里逛了一圈,但并没有找到那件能找引发事故的宿傩手指,随后,他就猜到檀真昼要去山另一边的山涧凹地,因为整座山,只有那里还没有被搜寻过。
所以说,不用多想,那里肯定比庄园危险一千倍。
工藤新一懊恼地垂下头,但又不死心。
“我想跟着你们去,我会躲得远远的。你们不必为我的安全负责!这个凶杀案对你们来说或许很平常,但却是我第一次遇见,或许也是最后一次……跟着你们去是我唯一能找到真相的机会。”
檀真昼:“……”
工藤新一:“……”
檀真昼:“你是不是忘了你才八岁。”
立这种flag会不会太早了?!
被点破的工藤新一更懊恼了,羞愧的脸红到脖子根,眼睛里全是‘这个人怎么回事’的吐槽。
两个人互相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森林里瞪眼,目睹全程的太宰忍不住闷声笑了起来,笑声被夜风吹高。
“想跟着就跟着吧,”太宰率先往前走,同时心情很好地恫吓小孩,“如果你死在咒灵手上就会变成黏糊糊的一坨肉,超级难看的~”
获得许可的工藤新一不给檀真昼一点反悔的机会,飞似的追上去。
“我不怕,我会躲得很远的!也不会拖你们的后腿的!”
檀真昼看着缓缓走远的两人,笑了笑快步跟上去。
在林间小道弥漫着,工藤新一蹒跚地往前走,他的前面是太宰,后面是檀真昼,手电的微光只能找到身前一小片地方,而他们要去的是山地的凹地。
“我还是不明白,”重塑三观的工藤新一不住地逮着太宰问问题,“所以,你联系了在东京的警察朋友就能抓到幕后黑手吗?”
太宰露出一脸看傻子的神情。
“你在想什么?这怎么可能,他肯定早跑了。”
工藤新一半月眼:“……那你为什么还要叫人上门围堵。”
“当然是为了告诉他,我知道他在那里啊。”
“……哈?”工藤新一依旧不死心,“可是你为什么会知道他在那里呢?”
“这种事笨蛋都能想明白吧!你不会比笨蛋还笨吧?”
一向觉得自己在智慧上远超同龄人的工藤新一:“……”
夜风在林间回荡,无数的讯息通过风传到檀真昼耳中,他低声叫了一声太宰的名字,两人调转了方向,檀真昼开始带路。
工藤新一依旧在中间,接受庇护。
又过了一会儿,再次受创的工藤新一自闭了两分钟,反应过来:“等一下,你们不是说你们是非法组织吗?为什么会认识警察而且能调动警方的力量啊?”
檀真昼:“……”
太宰:“……”
他啧了一声,侧过头,露出虚假的温和微笑。
“你刚刚问我什么?哦,为什么会知道他在那里,很简单啊,因为是我的话,我会出现在那里。”
工藤新一:“……”
不,别转移话题啊!他现在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非法组织能调用警方力量!
*
深夜。
因为太宰的一通电话,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又忙到大半夜——别问为什么爆破组的成员要去谋杀案现场提取资料,问就是太宰的嘱托,可惜的是他们没能抓到人。
重新处理好案发现场的事项后,回到警视厅的两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下班,离开前路过经过信息科,看见了半年前入职的后辈正对着电脑抓耳挠腮。
被勾起好奇心的萩原研二没忍住,问:“怎么了这是?”
“前辈,救命!!”小后辈哭丧着脸一头磕在桌面上,“我要死了!为什么现在违法犯罪都喜欢网络公开啊!是怕我们逮不住他们吗?”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对视了一眼,“……所以,是发生了什么?”
“两个小时前,网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名叫议员候补之死的直播视频,里头是一群头顶缝合线的邪-教成员——你们不知道,大概是半年前,这个教会突然出现,低调地吸引了大片信徒,但随后却发生了许多信徒死亡的案件,我们都猜测案件与教会方有关,只是没有证据。”
小后辈打开了自己做的记录文档,上面记录了上百例存疑案件。
“而就在一个月前,这些成员一反常态的,频繁的在网上留下自己的踪迹,并散布一些真真假假的超自然讯息,甚至还声称是他们运用了超自然的力量杀死了议员候补,还说的有模有样的。”
松田阵平皱起眉:“然后呢?”
“这种霍乱朝纲的事一听就全是假的,很容易引导未成年人走向违法道路的,我们身为信息科成员当然要将他们绳之以法啦!”没经过社会毒打的小后辈义正严词,“但是我们加班了一个月,都解析不出那些IP地主。然后,我想着既然查不出来,那不如直接问对方。”
“……”
“……”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大为震惊,小后辈继续说道。
“结果,对方真的给了我一个地址欸!还顺便给我展示了一下他们教会执照,创办人信息,以及这一个月里他们通过害人牟利迅速吸引教徒的证据,就,还挺真诚。”
“……?”
“……?”
“不过虽然是这样,但邪-教不还是邪-教!于是我就把地址交给了长官,现在他们带队去抓人了,留我一个人在这里,说是让我继续追踪。”
松田阵平两人的已经无法描述此刻的心情了。
他们想了想,迅速在这一堆槽点满满的事情中,抓住关键,“所以,对方给你的地址在哪里?创办的人是谁?”
“地址就在东京,是一户备受关照的大户人家,好像是姓加茂,对,创办人叫加茂宪伦——这时候的我反应过来了,不是对方真诚,而这个教会本身就很奇怪,就好像……”
小后辈努力地组织词汇。
“就好像是在有两方人在打擂台一样!其中一方在吸引狂热信徒,另一方却在散布谣言和证据,网民们被这些信息引导,慢慢变成了一半的人在拥护教会,另一半的人在唾弃教会……”
*
与此同时,远在横滨的安吾从电脑面前抬起头,露出硕大的黑眼圈。
心有歉疚的种田长官咳了一声,道:“要不,你先休息一下?”
安吾捏着眉骨摇头,“正是关键的时候。往大了说对方损害的是横滨的利益,往小了说……”
安吾顿了顿。
“……那是我组织的首领。”
身为组织的颜面,如果轻易地被人欺负而不反抗,那岂不是显得他们像个软柿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种田长官:我的乖宝,咱们休息一下?
安吾:等一下,让我先和太宰打完这波配合!
ps:没错哒!这里魔改了种田长官。他现在和社长一样是养崽狂人,别问,问就是想给安吾一个家(滑稽狗头)
第30章 “我们只是借用一下而已。”
与此同时,东京咒术高中教师楼内。
沉睡梦乡的夜蛾正道被一通电话吵醒。
是辅助监督半田,他坐了起来。
“怎么了?”
“夜蛾先生,是任务。窗检测到,东京郊外突然出现了一只特级咒灵。”
特级咒灵四个字当头打来,夜蛾正道一秒清醒,半晌没说得出话。
半田辅助监督仿佛很能体会他的无语,也好一会儿没说话。
特级咒灵,看名字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可以在地上随便乱捡的野鸡大白菜。
咒灵依托于人类的负面情绪成长,它从诞生之初就有迹可循,而窗存在的意义就是观测这些成长的咒灵,并在他们产生危害前汇报给咒术师,让咒术师将其击杀。
所以说,为什么会突然出现特级?在特级长成特级前,窗都在干什么?
夜蛾正道一边飞快地下床披衣,一边查看发来的任务信息,任务描述的地方是东京郊外的一座人烟稀少的孤山,还有近两百多人被困在里面?
哪怕是见过世面的夜蛾都忍不住震惊起来。他催促着半田来接他,多耽搁一秒,就多一分危机。
而同一时间,警视厅的警车成队穿过茫茫黑夜,停在加茂家古老的宅院前。
为首的警视正正了正衣领,带着搜查令上前敲门。
*
另一边,东京的十字街头。
红绿灯数次转变,费奥多尔静静地站着,忽然地,他听到了一声海鸥的鸣叫。海鸥从半空降落,他顺着海鸥降落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角驼色披风。
“久等了,”轻快的少年音扬起,“费奥多尔君。”
是抱着粗点心的乱步,以及负责保护乱步的织田作。
“啊,”费奥多尔应了一声,“确实好久不见了。”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海上,于太宰的互相博弈中他得到了关于檀真昼的资料,而后他和太宰一起落水,他被果戈里捞了起来。
托太宰的福,他耗时三个月的心血血本无归,他不得不从另外的地方寻找可供死屋之鼠运作的资金,于是,他把目光放到那个上演天使死亡事件的世纪大剧场里,也就是在那里,他见识到了乱步的才能。[5]
想到这里,费奥多尔狭长的眼眸带上了一点笑意,两人隔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互相对视着。
“在你被警察追逐的两个小时里,网上已经闹翻天啦,”乱步捡了一块粗点心丢进嘴里,“在你抽走资金后,邪-教的名头扣到了那位加茂先生头上,现在他已经被全境逮捕了。”
“嗯,能猜得到。”费奥多尔点头。
从他接起加茂宪伦最后一通电话起,这件事里关于他的足迹都已经被抹除的一干二净了。
“是异能特务科的力量吧,有这个部门在背后支持,那些想和咒术高层分取利益的官员们都会支持逮捕加茂先生的——没想到你们组织随便一个成员,居然是特务科的成员呢。”
费奥多尔呵呵地笑出来。
所以说,由此希望加茂先生能一切安好呐,毕竟就算他能侥幸从檀君手里逃出来,显然也已经不能再在社会里立足下去了——这像太宰所希望的那样。
从一开始,太宰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冲着让加茂宪伦社会性死亡去的,他从来没有主观地想夺取加茂宪伦的生命。
太宰是个极度聪慧的人,能轻易看破藏匿人心之中的伪善和丑恶,只是他还在忍受着——檀真昼就像他的一把锁,牢牢将他挡在遵纪守法的边缘。
也许某一天,无法再忍受人类无尽的卑劣和丑恶,找不到生存意义的太宰会越过这条负罪感的线,但,至少不是现在。
“还真是,十分令人感动的,不可分割的情谊呢……”
费奥多尔低笑了一声,随即和乱步道别,隐没于喧闹的人群。
*
深夜的风比想象中要冷,无人的盘山路,夜蛾正道催促着开车的半田辅助监督。
随着距离靠近,他们已经能感受到咒灵的气息了。
因为同样担忧着山上的情况,半田也顾不上交通规则,将油门踩到底,然而就在车开到距离山顶不远的地方,一道影子猝不及防的闪过。
下意识的,半田猛地扭转方向盘,轮胎在地面擦出火花,气囊也弹了出来。
得益于绝佳的开车技术,他们的车在转了几个圈后,稳稳地停住,保住一条小命的半田赶忙去看后座的夜蛾正道,却见夜蛾正道定定地看着车窗外。
他顺着这道的目光看了过去。窗外的场景映入眼底,那一刹那,他就仿佛大冬天被人被浇了一桶冰水。
微弱的车灯在黑夜里闪烁着,车窗外是密密麻麻的人群——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因为他们身上统一地背着诡异而扭曲的咒灵,二者就如同最亲密最扭曲的存在一般,带着同一种痴迷神色,一步一步朝着山顶走去。
半田倒抽了一口气,开始算自己能给家人留下多少遗产。
活着出去或许不敢想了,这些咒灵最少都是二级,完全不是他这种术式都没有的低能力者能办到的。
就在这时,夜蛾正道拉开车门,飞似的朝着山上跑去。
“你退远点,然后下个帐!”
声音遗留在车厢里,术式运转着,风从耳边刮来,带走温度的同时,也给人一种凛冽的刺痛感。他没有管路过的咒灵,路过的咒灵也没有管他,但这样的情况却让他的心沉到谷底。
他只在一个地方见过一次这样的情况,那就是让他在病床上躺了半年的津轻。
津轻是个很封闭的地方,人们麻木而压抑,咒灵依附生长在每个人身上,但却不知为何,那里的咒灵仿佛被什么压制着,以至于不得不压抑本性和人类和平相处,这导致的结果是,一旦压制消失,咒灵就会展开极致的反扑。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他想到了那两个仅仅只见过一面的孩子,在一个满是咒灵的世界里,那是唯二没有滋生咒灵的孩子。
从病床上苏醒之后,他再次回到津轻。
那个封闭压抑的地方改变了面貌,大部分人选择移居外地,只剩一些恋旧的老年人还在,他花了一点时间一一造访那些老年人,然后得知除了那两个孩子之外,这场灾难无人伤亡。而又因为没有找到尸体,那两个孩子最后被判定为失踪。
——在那样的咒灵暴动中,找不到尸体才正常。
夜蛾正道原本想为那两个孩子举办葬礼,但在咨询他们的父母时,却得到了满不在乎的答案,他们的父母甚至拿不出一张和孩子相关的照片,最后是他花费了许多时间,从学校的废墟里找到了一张属于他们的班级照。
而今,他再一次的,遇到这样的情况。
危机感充斥在每个细胞中,他以为等待着他的会是另一场死战,然而登过山顶,越过那道断裂的铁桥,他看到的却是更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山顶只有一座庄园,庄园前是一片大大的空地。
满场的咒灵围成一个缺口的半圆,就像是被人为制造的斗兽场一般,令人惶恐的咒灵被投放入内,疯狂追逐猎杀着他的熟悉的同事——加茂宪伦。
夜蛾正道:“……?”
这是什么情况?
说好的特级呢?
夜蛾正道谨慎地没有选择立刻出手,他看着加茂宪伦上窜下跳的躲,费劲心力的猎杀完一只咒灵又一只咒灵,活像一个人在对抗一整个咒灵暴动一样。
等等——
咒灵暴动?
夜蛾正道震惊地看向场中唯二的两个少年。
没有咒灵靠近的缺口处,一黑一白两个少年凭风而立。
就在这一刻,夜蛾正道忽然有种掉头就走的冲动。拜托,他和加茂宪伦也就是同事而已,又不是舍命相交的伙伴,干什么这么真情实感的给他拼命啊!
更不用说,这都是他自己惹来的!
所以说,为什么没事去挑衅人家的超越者?活腻了吧!
目睹一切的太宰懒懒地抛着手里的物品,边上的咒灵也跟着一动一动的。夜蛾正道有些好奇,结果不看还好,定睛一看发现是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
夜蛾正道:“……”
一口气没喘上来,太宰看到了他,他双手一合,高兴的喊起来,“真昼,主角到了!是报仇的时间了!”
而特级咒物宿傩的手指毫无排面地,啪嗒一声摔到地上。
回应他的集体狂暴的咒灵,场中央早已力竭的加茂宪伦咒骂了一声,再度陷入苦战中,他自始至终都没明白事情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明明他按照计划过来的,他原以为能看到檀真昼慌忙逃窜的模样,但等待他的只有拿着宿傩手指从山底回来的三个小屁孩。
随即,他们一句屁话都没说就朝他攻来。甚至檀真昼还有空操纵异能,把没有反手能力的工藤新一送回屋内。
一开始他是感叹的,甚至为檀真昼的能力为欣喜!因为只要他能杀死檀真昼,那么异能界就尽在掌控了。
但,很快的,他发现事情并不简单,檀真昼并不是只能杀二级的咒灵——在横滨的时候,他选择秒杀二级,是因为他的攻击是无差别攻击,用力过猛的话很容易把普通人也嘎了。
再然后就是现在这个场面了。
夜蛾正道还迷茫着,就见证了什么叫掀开你的头盖骨,看看你的脑花。
他震惊地看着那只会说话的脑花——至少特级级别的咒灵,从加茂宪伦的脑阔里跳了出来,一边叫骂着,一边朝黑暗的山沟里跳去——他发誓,一辈子没见过这么会跑的脑花!
残留在地上的尸体上,缝合线清晰可见,好像明白了什么的夜蛾正道他震惊地看着制造这一切的两个少年。
气氛有些凝重,但檀真昼和太宰全然不在意。
“那么剩下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了,关于那只黏糊糊的脑花的资料之后会发给你。”太宰摆了摆手,朝着檀真昼走去。
檀真昼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等一下!”福至心灵的,夜蛾正道开口喊道,“这些咒灵……”
“欸?这些咒灵可都是这座庄园原产的,跟我们没有关系哦,我们只是借用一下而已。”太宰说道。
“我明白,”夜蛾正道点头,异能者和咒术师一样无法诞生咒灵,“但是……”
别丢给他一个人啊!!!
他不想再进医院躺半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
[5]是原作小说2的总结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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