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二天一大早,苏恪玠接到了邢铭昭的夺命连环call!

    电话里邢铭昭声嘶力竭地喊:“你人呢!人呢!我就问你昨天晚上你人呢!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你知不知道我在咖啡厅足足等了你一晚上!一晚上!”

    “你给我老实交代!你究竟跟哪个小妖精鬼混去了?连你最默契最忠诚的合作伙伴都抛到脑后了!”

    苏恪玠扭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昏大睡的“小妖精”,忍不住挑了下眉:“抱歉!”

    苏恪玠低声赔罪:“昨天晚上突发状况,确实把你给忘了。我的错。”

    邢铭昭一口气险些没憋上来:“……”听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有事的时候邢律长邢律短,邢律就是天底下最靠谱的合作伙伴!跟小妖精鬼混的时候就完全把他忘到脑后了!

    可怜他一个三十五岁的老男人,在夜晚的咖啡厅里形单影只——别人都是成双成对烛光晚餐,偶尔还点个小提琴手浪漫作伴!

    只有他!一晚上连续喝了十杯咖啡也没等来人!最后连黑眼圈都喝出来了!穿马甲的服务生从他的座位旁边来来回回路过好几趟!邢铭昭都能清楚的看到对方脸上流露出的同情和可怜。

    邢铭昭严重怀疑那个服务生是不是在脑补什么——比如他被女朋友抛弃求复合结果等了一晚上人家都不来之类的狗血八点档!

    一想到自己昨天晚上遭受的精神与身体方面的双重攻击,邢铭昭重重吐出一口气:“苏恪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们两个一起经历过这么多风风雨雨坎坷磨难,现在你就为了一个小妖精弃我于不顾——”

    话没说完就被苏恪玠打断了。

    “二十倍加班费!”苏恪玠清冷淡漠的声音从听筒另一端传进邢铭昭的耳中,犹如天籁一般:“按分钟计费。”

    邢铭昭双眼一亮,亲切说道:“卓越律所邢铭昭竭诚为您服务。您有任何需要请尽管吩咐。”

    苏恪玠没说话。

    邢铭昭连连冷哼,忍不住八卦:“所以你昨天晚上真的是被小妖精缠上了?哪个小妖精这么厉害?下手这么快?”

    这可是整个临海市风头最劲现金流最多的钻石王老五!那些小妖精会盯上苏恪玠邢铭昭完全不奇怪,他奇怪的是苏恪玠看上去那么工作狂性冷淡一人,竟然这么容易上钩的嘛?

    早知道他也试试——啊呸!

    邢铭昭在心底狠狠唾弃了自己一回,还是没忍住的八卦道:“究竟是谁啊?这么容易就把你追到手了……”

    话没说完,邢铭昭灵光一闪:“该不会是霍氏地产那位小霍总吧?”

    苏恪玠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小妖精。大概是被两人讲电话的声音吵到了,个头将近一米九,宽肩窄背大长腿,还有八块腹肌的小妖精在睡梦中狠狠皱了皱眉,蛄蛹着把自己的脑袋插到了枕头下面。

    苏恪玠莞尔,起身走到书房:“你什么时候辞职?”

    正等着听八卦的邢铭昭没反应过来:“……啊?”

    苏恪玠站在宽敞的落地窗前:“我之前就说过,投资公司成立以后,我需要一个精通法律——尤其是擅长争议解决和反垄断业务的律师来帮我,也郑重邀请你成为我的合伙人,你不会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吧?”

    邢铭昭讪讪:“我当然不会怀疑你的诚意。只是你的投资公司刚刚成立,目前也没什么业务……而且我才刚当上卓越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没多久……”

    说句实在的,只要有苏恪玠本人在,投资公司的前景一定会不错。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邢铭昭也不排斥跳槽到苏恪玠的投资公司。但不是现在。而且他也确实舍不得卓越律师事务所合伙人的身份。

    且不提他为了争取这个合伙人的位置付出过多少努力,总不能刚刚上任就辞职。再说了,卓越律所这块金字招牌怎么也比他个人的名号响亮。只要他还在卓越律所一天,他就能顶着卓越律师事务所的金字招牌为自己办事。邢铭昭觉得这个选择有利于所有人。

    苏恪玠耐心听完邢铭昭的顾虑,淡然说道:“恪玠资本的营业牌照是你一手经办的。你应该清楚,这是一家综合性质的投资公司,我们的经营范围包括VC、PE、公募、私募等等。虽然现在还没什么业务,但也只是现在。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拉业务找项目的能力。同样的,一旦公司进入正轨,我也希望我的合作伙伴能够立刻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公司的业务中,而不是被其他一些琐碎事务绊住心神。”

    苏恪玠说到这里,微微停顿,开门见山道:“我能理解你的不舍和犹豫,但我更希望我的合作伙伴能始终把目光盯准前方,而不是留恋过去的辉煌。”

    “如果你是对薪资和分成方面有顾虑,我们可以谈……”

    不等邢铭昭辩解,苏恪玠平淡却又自然的陈述道:“如果你仅仅是因为舍不得卓越律师事务所合伙人这个名头……那我可以向你保证,不久的将来,恪玠资本法务部首席律师邢铭昭的招牌,一定比卓越律师事务所合伙人的招牌更响亮。”

    似乎是被苏恪玠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强大自信震住了,邢铭昭久久没有反应。

    苏恪玠似乎也并不期待邢铭昭会有什么反应,继续平铺直叙道:“想要操盘公募基金必须要有从业资格证。未来一个礼拜,我会抽时间把从业资格证考下来。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彻底解决好你自己的琐事,正式到恪玠资本任职。”

    “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挂断电话前,苏恪玠淡淡说道:“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我们应该是同类。不要让我失望。”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苏恪玠平淡冷静的话语,邢铭昭忽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挂断电话后,苏恪玠彻底清醒了。他看了一眼窗外明媚的天色,直接转去盥洗室洗漱。

    认识这么久,这是苏恪玠第一次来霍渟岳的家里“做客”。这套位于临海市市中心繁华地段,距离霍氏地产办公大楼步行还不到十分钟的高档公寓,大概就是小霍总给自己置办的“单位宿舍”。

    套内面积大概有三百来平,整体装修以黑白灰色调的现代冷硬风格为主,处处彰显出单身男性的存在感——即家里面连多余的拖鞋都没有一双,更不要说洗漱用品。

    好在高档小区的一个特点就是物业服务特别到位。哪怕是半夜三更,只要业主一个电话,照样会有人去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好业主需要的物品并且在第一时间送过来。

    苏恪玠昨天晚上就是一通电话买来了自己所需的各种洗漱用品和一双拖鞋,如今的他正穿着舒适绵软的拖鞋,略微宽大的白T恤和松松垮垮的家居裤,站在天然大理石打造的洗手台前,静静凝视着镜子里面无表情的自己。

    随后他目光一转,微微下移,视线落到了与霍渟岳的水晶刷牙杯并排摆放的一个粉蓝色家用漱口杯上——里面还插着一支超市常规的那种十块钱三支的牙刷。粉粉嫩嫩的颜色确实跟这冷硬奢华的装修风格不太搭调。

    霍渟岳做了一个非常幸福的梦。梦里他跟苏恪玠终于确定了名分,并且在亲朋好友的亲眼见证和祝福下成为一对幸福的恋人。当天晚上两人回到霍渟岳的家,直接上演了一出成年人经常会做的夜晚运动。

    酱酱酿酿酿酿酱酱一直到凌晨,霍渟岳还能记得梦里苏恪玠的触感是那样的真实温暖。他的皮肤白皙,在黑色的床单映衬下恍若一条泛着莹润光芒的美人鱼。霍渟岳记不清自己要了多少次,他沉醉在苏恪玠的温柔和包容里,直接笑醒过来——

    玙熙筝理!

    笑醒了?!

    霍渟岳猛地一睁眼,一脸茫然的坐起身。

    卧室里光线暗淡,气氛安静,只有凌乱的床铺彰显出主人复杂的心情。

    霍渟岳双眉紧皱,苦大仇深地盯着空无一人的床铺,难道昨天晚上经历的一切都是他做的梦?

    这么想着,霍渟岳耳朵一动,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丝声响。

    霍渟岳顿时支棱起来,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出卧室,急的连拖鞋都没穿,就这么大步流星的顺着声音来到厨房门口。一眼就看到了苏恪玠的身影。

    他的身上穿着一套明显不合身的宽松家居服——那是自己的衣服!

    苏恪玠穿的是他的衣服!

    霍渟岳瞬间意识到重点。他眼睛一亮,不知脑补了什么,只觉得一股热流涌上脑海,鼻端顿时一热。

    苏恪玠一回头,就看到了这么没出息的一幕。

    苏恪玠哭笑不得地抽了一张纸巾递过去,调侃道:“上火了?”

    霍渟岳手忙脚乱的擦鼻血,也不嫌丢人,厚着脸皮嘿嘿笑道:“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你的表现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想到某人堪比纯种哈士奇的活泼精力,苏恪玠眉峰一挑,似笑非笑地评价道:“真行啊!”

    霍渟岳闻言一怔,沉浸在脑海深处的记忆随着苏恪玠一句话渐渐苏醒。

    看到霍渟岳不敢置信的神情,苏恪玠点了点头,贴心补充道:“没错,昨天晚上我们两个什么都没发生,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我心理负担很重啊!

    霍渟岳发出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惨嚎!

    他想起昨天晚上苏恪玠亲自给他洗澡!想到苏恪玠在他面前一点点褪去衣衫!想到两人就这么坦诚相见的在同一张床上睡了整整一个晚上!

    孤男寡男!共处一室!鸳鸯戏水!暗室无光!

    他期盼了一年多的美好愿景终于实现了!可是他呢!竟然只顾着躺在床上编故事!竟然什么都没做!

    那一瞬间,霍渟岳的脸上浮现出“错失一百亿”的懊悔不甘!然而更让霍渟岳觉得挫败难言的是,面对同样坦诚相见的自己,苏恪玠竟然也什么都没做!

    “难道你不爱我的肉.体了吗?”霍渟岳猛地抬起头,满脸委屈的冲着苏恪玠发起灵魂质问:“说好的有钱了就来包养我呢?你都花了钱了,为什么不上?难道我的身体对你来说就这么没有吸引力吗?”

    苏恪玠的表情瞬间古怪起来。他真是想破脑袋都没想到霍渟岳会从这种角度兴师问罪!

    ……可真行啊!

    一时间,苏恪玠还真是被这清奇刁钻的问题给问住了。一向运转飞速的大脑瞬间卡壳。

    然而霍渟岳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他惊慌失措内心复杂,只觉得无数惊雷在头顶炸裂,让他无法冷静思考。

    他怎么就什么都没做呢!明明他最心爱的人就在眼前!两人已经正式在亲朋好友面前确定了关系!他也有了名分!还把人带回家洗了澡共处一室同塌而眠……他竟然什么都没做!

    他还喝了那么多酒!不是都说酒壮怂人胆吗?他喝了那么多酒壮胆,而且昨天晚上苏恪玠态度那么好那么配合,如果他想要的话苏恪玠一定……应该……也许会同意的吧?

    可是他竟然什么都没做!

    他为什么没有反应?为什么要躺在浴缸里编故事啊!又不是小学生玩睡衣派对!

    霍渟岳一个深呼吸差点没把自己憋死。恰在此时一个念头倏忽闪过脑海,犹如晴天霹雳兜头劈下来,霍渟岳呼吸一滞,吓得都要在心里咬手绢了。他恍恍惚惚怀疑人生:“……这都不做,难道我是真的不行?! ”

    第42章

    在苏恪玠面前,霍渟岳的心思一向很浅白。苏恪玠几乎能从他不断变换的表情中读出他内心所有的起伏波动。

    这让苏恪玠的表情越发古怪起来。

    霍渟岳已经脑补到快要崩溃了。他一下又一下的低着头,一眼又一眼的观察着自己的情况,表情惊恐的样子可以直接拉去演恐怖片了。

    苏恪玠莞尔,凑到霍渟岳面前,伸手拉下霍渟岳的脖颈,轻轻亲吻着霍渟岳因为害怕抿成一条直线的唇。

    温热的气息一撩而过,那是一个清浅而又克制的轻吻。同样也是霍渟岳的初吻。

    意识到这一点,霍渟岳整个人都僵住了。下一秒,浑身血液不受他控制地往下窜。霍渟岳一个激灵,死死搂住苏恪玠。

    “阿恪……”霍渟岳喃喃地低下头,用高挺的鼻梁亲昵的刮蹭着苏恪玠的鼻尖,笨拙的吻住苏恪玠的唇瓣。

    从来没有跟人这样近距离接触过的霍渟岳小心翼翼地搂住苏恪玠的肩膀。生怕太用力了苏恪玠会感觉到疼痛。又怕一松手苏恪玠就躲开了。因此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身体僵硬的连手臂都不会弯了。

    他小鸡啄米似的亲吻着苏恪玠的唇。一下又一下,只觉得怎么亲都亲不够,却又不敢唐突造次的深入下去。

    苏恪玠轻笑,伸手垫在霍渟岳的后脑勺,微微用力,把人压在冰箱上。

    窗外阳光灿烂,明媚的日光顺着敞开的窗户溜进来,在两人重叠的身影上勾勒出一层薄薄的光晕。

    绵长而又热烈的亲吻过后,苏恪玠轻轻推开仍旧想要纠缠不休的霍渟岳,低声笑道:“你饿不饿?”

    霍渟岳眼巴巴地看着苏恪玠,吞了吞口水:“饿!”

    苏恪玠轻笑:“我也饿了。你去做饭。”

    霍渟岳的表情一僵。显然他说的饿跟苏恪玠说的饿不是一回事。

    苏恪玠勾起手指挠了挠霍渟岳的下巴,温声道:“俗话说得好,饱暖才能思淫.欲——”

    话没说完,霍渟岳不知又想到了哪里,耳尖通红地推开苏恪玠,两步窜到灶台前,撸胳膊挽袖子,还像模像样翻找到一条簇新的米色围裙系上,信誓旦旦道:“我现在就做饭!一定把你喂的饱饱的。”

    话虽如此,霍渟岳其实一点都不会做饭。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家境优渥五谷不分,平常工作再忙一点,估计连下厨房的概念都没有。

    苏恪玠之前就翻过冰箱——里面除了啤酒饮料空空如也,连点鸡蛋菜叶子都没有,就更不要说加班族常备的各种零食小吃和速食半成品。厨房里的很多厨具和餐具根本都没开封。由此也可以推断霍渟岳基本不在家里吃饭。或者饿了就点外卖。

    果然,霍渟岳在灶台前忙活半天,最终还是抄起手机给附近一家五星级酒店打了电话——让他们立刻马上送外卖过来。

    修长的身影站在灶台前忙忙碌碌,在后腰处系成蝴蝶结的围裙更加勾勒出霍渟岳的倒三角身材。苏恪玠心满意足地收回视线,忍笑称赞道:“你穿围裙的模样很好看。”

    霍渟岳猛地转过身,喉结一动,忽然满面通红地冲着苏恪玠道:“我可以只穿围裙给你看。”

    苏恪玠:“……”

    想象到那个场景,不知怎么的苏恪玠忽然觉得厨房里有点热。

    然而从苏恪玠一句话里获得了灵感的霍渟岳已经黏了上来,他男模走秀般一步步走到苏恪玠的面前,一边走一边脱掉身上穿着的家居服,最后只剩下一条围裙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露出块垒分明的胸肌和肱二头肌。

    “想看我的腹肌吗?”霍渟岳凑到苏恪玠面前,微微低下头。他身高一米九,足足比苏恪玠高出大半个头,此刻低头看着苏恪玠,漆黑清亮的眼眸和通红的耳垂便一览无余的呈现在苏恪玠的面前。

    苏恪玠能够看清他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性感的唇瓣,锋利的下颚线,以及因为紧张而不断滚动的喉结。

    霍渟岳做了个深呼吸——这个动作可以让他的腹肌呈现出更加明显的轮廓。虽然苏恪玠看不到。

    霍渟岳伸手握住苏恪玠的手,抓着他的手慢慢伸进空荡荡的围裙里面。让苏恪玠用手指和掌心慢慢感受着八块腹肌的轮廓和温度。

    在旖旎且暧昧的氛围中,霍渟岳缓缓凑到苏恪玠的耳边,压低了嗓音说道:“我还练了腰!”

    霍渟岳还记得苏恪玠之前说过他不喜欢跟腰不好的男人做朋友——虽然霍渟岳对自己的腰腹核心力量很自信,但他有信心可以练得更好,让苏恪玠更满意。

    苏恪玠:“……”

    所有的旖旎冲动在顷刻间消散。苏恪玠有些无语地看着霍渟岳。不明白他怎么能在这种时候一本正经地说出这样的话。

    霍渟岳用手指挠了挠苏恪玠的掌心,也在疑惑他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分神:“是我魅力不够吗?”

    霍渟岳又委屈又难过又不安:“看着我这么美好的肉.体,你怎么还能走神呢?”

    “我在想你的腰到底好到什么程度。”苏恪玠面无表情地抽回自己的手,突然好奇:“如果我当初说的是我不想跟肾不好的男人做朋友,你是不是还得去补肾?”

    霍渟岳的表情瞬间雷劈一样,他不确定的看了看自己肾脏的位置,又看了看:“不能吧!我肾挺好的。我每半年都会去医院做一次全身检查。没有人说我的肾有毛病。”

    苏恪玠彻底无语,正要叹气,只听霍渟岳嘿嘿一笑,温热的身体一整个黏了上来,语气充满暗示的建议道:“要不……你试一下?”

    “毕竟我这颗两颗肾自从出厂以后,还没有验证过这方面的功能呢!”

    霍渟岳说着,仗着自己身高体壮,一步一步的将苏恪玠挤进冰箱与墙壁形成的夹角之间,他两只手臂一边撑着冰箱一边撑着墙壁,看着被他一步一步逼到角落里的苏恪玠,厚着脸皮道:“试一下,试一下呗!”

    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向来冷静自持的苏恪玠也忍不住心神动摇,这可是他自己选的小男朋友。两情相悦情投意合,还有什么不可以呢!

    苏恪玠眼眸微微闪烁,他伸手勾住霍渟岳的脖颈。下一秒,刺耳的门铃声瞬间打破厨房里耳鬓厮磨的暧昧氛围。

    霍渟岳原本荡漾的表情立刻变得凶恶起来,杀气腾腾地看着房门的方向。

    苏恪玠已经忍不住喷笑出声,他伸手推了推霍渟岳:“早饭来了。”

    霍渟岳悻悻哼唧,黏黏糊糊贴在苏恪玠身上,不愿意动。

    苏恪玠继续推他:“快去!别忘了把衣服穿上。”

    霍渟岳真的无语了。他一脸悲催的重新穿上家居服,脚步重重地去开门。

    等在外面的送餐员猝不及防,险些被霍渟岳苦大仇深的眼神吓到扔下餐盒夺命而逃。

    好在强大的职业素养克制了送餐员转身逃跑的冲动。他表情僵硬的勾出一抹职业性的微笑,提起手上拎着的精致外卖打包盒,战战兢兢赔笑道:“客人,您点的早餐。”

    霍渟岳一把抓过早餐,又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塞给送餐小哥,闷闷说道:“谢谢,辛苦了!”

    然后当着送餐小哥的面,“呯”的一声狠狠摔上了房门。

    巨大的摔门声在楼道里回响,震得送餐小哥一个哆嗦。他有些迷惑的看着冰冷关上的房门,又看了看被强行塞进手里的百元小费,满脑子问号:“……这究竟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啊?”

    霍渟岳一脸委屈地提着外卖餐盒回到餐厅,耷拉着头毛手脚麻利的将他点的早餐一一从外卖盒子里拿出来。

    相处这段时间,霍渟岳早就摸清了苏恪玠的饮食习惯和偏好。点的早餐也都是苏恪玠和他自己都爱吃的。

    苏恪玠也上前帮忙。随着两人的动作,晶莹剔透的虾饺、雪白松软的叉烧包、金黄软甜的流沙奶黄包、鲜嫩爽滑的豉汁凤爪,软糯香甜的蒸排骨还有各式各样的海鲜粥和豆浆一一出现在餐桌上,香甜的气息在黑白色调的餐厅蔓延开来,也勾的苏恪玠饥肠辘辘。

    折腾了一早上,他是真的饿了。

    霍渟岳一脸殷勤地给苏恪玠盛海鲜粥,夹虾饺、肉包和凤爪,每夹一样都在嘴里念叨不停:“先喂饱你先喂饱你……”

    苏恪玠当然知道霍渟岳在暗示什么。心下莞尔。

    霍渟岳心不在焉的跟着吃,好不容易熬到了苏恪玠吃完早饭,他立刻蹭上来:“现在可以了吧?”

    看着双眼亮晶晶,仿佛在狂摇尾巴的霍渟岳,苏恪玠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时间:“我这个礼拜要考从业资格证。”

    霍渟岳眨巴眨巴眼睛,艰难问道:“所以……”

    大概是被霍渟岳迫不及待的心情感染了,向来都是工作狂的苏恪玠忽然有些心虚:“所以要好好学习。”

    即便是非常熟悉金融行业的苏恪玠,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牢牢掌握二十年前的证券行业从业资格证的书面考点,所以他必须全力以赴的复习。以免考试不过,影响自己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疯狂摇摆的尾巴突然安静垂落,一直支棱着头毛也都趴了下来,霍渟岳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哦,这样啊……”

    霍渟岳有些失落的往下弯了弯嘴唇,下一秒又打起精神来:“那我陪你学习。”

    苏恪玠看着几个呼吸间就整理好所有情绪,还兴致勃勃要陪他学习的霍渟岳,只觉得向来冷硬的心肠有那么一瞬间的柔软。他微微一笑,眉眼弯弯的看着霍渟岳:“好。”

    第43章

    拥有一个黏人又贴心的小男朋友是什么体验?

    那就是处处都会被照顾的很好。

    霍渟岳虽然不会做饭,但他很会点餐。自从两人正式确定关系以后,霍渟岳就接管了苏恪玠的一日三餐。每天陪着苏恪玠念书时,他都会给苏恪玠准备新鲜可口的果茶冷饮和各种色彩缤纷的水果拼盘。就算苏恪玠一忙起来就废寝忘食,霍渟岳也会按时按点的打电话来催促苏恪玠喝水吃东西。

    早午晚饭就更不用说了。霍氏集团刚刚完成对台基基建的收购,后续还有很多资源要整合处理,作为霍氏地产的执行总裁,霍渟岳其实也很忙。但他再忙也会抽出时间来接苏恪玠一起去吃午饭和晚饭。

    而苏恪玠这边,虽然说要全力以赴的复习备考从业资格证,但他的精力显然不能全部放在念书上。

    恪玠资本刚刚成立,截止到目前为止还是一个空架子。想让公司尽快运转起来,除了担任首席操盘的苏恪玠需要尽快把从业资格证考下来,还得招聘更多人才。

    好在经历过台基基建收购案这个项目以后,苏恪玠在业内早已声名鹊起。很多人都知道苏恪玠成立了自己的金融投资公司,正在招贤纳士。

    根本不用苏恪玠多说,有心人的求职简历早已如雪片般堆满了苏恪玠的个人邮箱。有些人不知道苏恪玠的邮箱,甚至还把简历投到了房产服务网站和农民工维权互助网站,以及邢铭昭挂在卓越律师事务所的个人邮箱里。

    搞得邢铭昭哭笑不得:“我这几天正办离职呢!别人的求职简历都快把我的邮箱炸掉了。”

    苏恪玠忍俊不禁:“那不是正好,可以让你提前熟悉新工作。”

    “我的新工作是人事吗?”邢铭昭愤愤:“你这是压榨!”

    苏恪玠摆摆手,安抚道:“公司新建,还是个草台班子嘛!习惯就好,创业型公司都这样!”

    邢铭昭也跟着笑起来。虽然嘴上抱怨着工作变多了,但其实邢铭昭对这份新工作也有满满的期待。他今年三十五岁,前十年一直都在卓越律师事务所干本职工作,按部就班的升职加薪,人生轨迹一目了然。

    可是现在,他从卓越律所跳槽到恪玠资本。虽然恪玠资本现在还只是一家刚成立没多久的新公司,但是邢铭昭有信心,他在恪玠资本的未来一定会比在卓越律所更加辉煌。

    “对了,”邢铭昭忽然想起什么,冲苏恪玠道:“我的离职手续还没彻底办完呢。知道我要离职,齐律亲自找我谈话,他想让我继续留在卓越律所……至少是挂牌担任名誉律师……我跟他说这事我一个人可做不了主,得跟我新的合作伙伴商量一下。”

    邢铭昭口中的齐律就是卓越律师事务所在临海市分部的负责人,苏恪玠跟对方打过两次交道,知道那也是个精明能干的人。对方会开口挽留邢铭昭,苏恪玠并不意外。

    自从农民工维权互助基金成立以后,在基金会担任董事和首席法律顾问的邢铭昭就一跃成为临海市最有名气,同时也是最受民众欢迎的大律师之一。等到临海市出台新规之后,曾经竭尽全力推动这件事的邢铭昭更是声名大噪。连带着他一直工作的卓越律师事务所也水涨船高,成为民众最熟悉和信任的律师事务所。

    这样的公众认可度对于一家律师事务所来说,无异于是极其重要的无形资产。如今的邢铭昭不仅是卓越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同样也是卓越律师事务所对外宣传时的一块金字招牌。齐律不想放邢铭昭离开,自然有他的考量。

    事实上,苏恪玠也并不在意邢铭昭是否真的会彻底离开卓越律师事务所,他只是希望邢铭昭能把全部精力投入到恪玠资本接下来的项目中。只要能够保证这一点,邢铭昭继续留在卓越律师事务所挂牌任职的选择,反而对苏恪玠更有利——

    至少恪玠资本未来想与卓越律所展开深度合作的话,会更加容易和方便。

    听到苏恪玠的话,邢铭昭莫名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很确定以苏恪玠的精明,应该不会反对他在卓越律所继续挂牌,亲耳听到苏恪玠同意他的做法以后,邢铭昭还是显得很开心。

    追根究底的话,就连邢铭昭自己都不知道他对苏恪玠的忌惮从何而来。明明苏恪玠比他小那么多,两人之前的合作也很愉快。但是在工作的时候邢铭昭是越来越不敢违逆苏恪玠的想法。

    邢铭昭无聊的时候也认真琢磨过,最后把这种忌惮归结于智商的压制——当一个人完全没有办法揣摩另一个人的行为动机和行事手段时,由此产生的忌惮和臣服是与生俱来的。

    每每想到这里,邢铭昭都忍不住庆幸,幸好他和苏恪玠是队友而不是对手。看看苏恪玠的对手——台基基建和宋世坤的下场有多么凄惨,就足以证明邢铭昭的庆幸有多真实。

    就在邢铭昭暗搓搓的为宋世坤的下场感到悲哀时,苏恪玠正在跟宋世坤本人见面。

    得知台基基建被收购的消息以后,宋世坤因为情绪激动犯了心梗,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才出院。

    宋世坤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苏恪玠。

    看着陡然衰老许多的宋世坤,苏恪玠客客气气的寒暄:“宋老先生大病初愈,理应在家里好好调养,怎么会来找我?”

    宋世坤有些复杂地打量着苏恪玠。眼前这个年轻人一如既往的谦虚礼貌,言谈举止克己复礼,看不出一丝烟火气。更加看不出他的胸中其实暗藏丘壑,手段更是老练毒辣。

    留意到宋世坤的视线,苏恪玠展颜一笑,依旧体贴地说道:“您刚刚出院,咖啡和茶都不合适,来一杯温开水怎么样?”

    “客随主便。”宋世坤缓缓开口,语气低沉,落寞中仍然带着一丝往日的霸道蛮横:“反正我来你这儿也不是为了喝茶的。”

    苏恪玠闻言一笑。

    宋世坤自顾自沉默片刻,忽然起了话头:“霍氏收购台基基建以后,我其实有两个选择。其中一个选择是守着我那点股份安安稳稳地做一个富家翁,等着霍氏每年给我分红。”

    苏恪玠眉峰一挑,克制的评价:“以您的行事作风,应该不会安安稳稳的做一个富家翁。”

    “你说的没错!”宋世坤哼了一声,目光炯炯看向苏恪玠:“所以我做出另外一个选择。”

    将手里的股份全部套现。

    霍氏集团刚刚收购台基基建,就算是为了振奋人心,也不会允许台基基建的股价在这个时候大幅度暴跌。宋世坤趁机离场,将手上的股份全部卖给国外一家对台基基建觊觎已久的财团——虽然卖出的价格没有两家相争时那么高,但平均56块钱一股的价格还是让宋世坤一跃成为身价五百五十亿的超级富豪。

    “拿到钱以后,我同样面临两个选择。”宋世坤自顾自说道:“一个是将台基基建最初建造的那几栋写字楼还有本部大楼买下来。反正霍氏收购台基基建的目的只是看重台基基建在海外购置的资产、地皮还有渠道,对台城本部的物业并不感兴趣。”

    但是那些物业和楼盘却是台基基建最初创建的根本,是宋世坤的父亲亲手打造出来的江山。

    宋世坤如果想要保住台基基建的根,买走那些楼盘和物业是最容易的选择。至少这么做的话,可以让他自欺欺人的觉得自己并没有彻底败掉父亲留给他的家业。他只是将自己辛苦半生积攒下来的基业挥霍一空。

    但是宋世坤不想再这样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时代不同了,抱残守缺没有任何意义。”宋世坤目光悠远,他凝视着面前一点点冷却的温开水,缓缓说道:“我还有另外一个选择,那就是拿着那五百多亿的退休金安安稳稳的做一个富家翁。我今年六十六岁,已经是古稀残年的老人。现在退休也没什么不好。”

    说到这里,宋世坤再次看向苏恪玠,目光森然:“可是我又不甘心。”

    “我宋世坤商贾半生,从来只赢不输。六十多年就只败过这么一次。可就是这一次,就让我栽了个大跟头。”

    再次提起这件事,宋世坤的情绪已经平静很多。事实上他在医院躺着的时候,晚上睡不着觉就不停的复盘,将整件事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分析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得出结论——他是败在苏恪玠处心积虑的阳谋下,同样也是败在自己的贪婪和轻信之下。

    如果他不是急于压过霍氏集团的风头,他就不会在明知台基基建现金流紧张的情况下继续高息贷款,最终导致台基基建现金流断裂,一直飞速上涨的股价直接崩盘。

    如果他不是轻信于宋承业和宋家其他几房人,他就不会不防备宋家人背着他偷偷卖股票,还以为大权在握可以高枕无忧,最后反被霍氏集团偷了家。

    可是对于一个老人来说,相信自己的亲人有什么错?对于一个商人来说,贪婪又有什么错?

    “商业竞争有输有赢,胜败皆乃兵家常事。输就是输,输了并不丢人,丢人的是输了以后再也赢不回来。”

    宋世坤栽了这么大一跟头,当然是想赢回来的:“……可我今年已经六十六岁,就算我有雄心从头再来,老天还能给我多少年?”

    他花费半生,将台基基建从一家小小的建筑公司经营成一家市值近千亿的庞然大物,又用一年时间将自己半生的基业败掉。

    而苏恪玠,同样花费一年多的时间,从一介身无分文的穷学生赚到四百四十亿!

    宋世坤说到这里,豁然看向苏恪玠:“我仍旧相信我自己的眼光。就算此时有宏观调控压制房价,房地产业也一定会再次起飞。届时压制后的反弹一定会比之前更加夸张。”

    宋世坤不甘言败,他想从哪里跌到就从哪里爬起来。所以他再次找到苏恪玠。

    “我宋世坤经营半生,从来没试过跟自己的敌人握手言和。因为在我心中他们都不配成为我的敌人。但是你不同。你年轻,有头脑,有城府,更有手段。我很看好你。”

    宋世坤微微一笑:“我听说你成立了一家金融投资公司。想必很缺有实力的合伙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跟我精诚合作一把?”

    苏恪玠难掩错愕地看向宋世坤:“您还想跟我合作?”

    “为什么不呢!”宋世坤深深看了苏恪玠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世人都是健忘的。人们只会记住成功的人,不会记得他在成功之前输得有多惨多狼狈。”

    第44章

    世人不会记得某些人在成功之前输得有多惨多狼狈,但输得一败涂地那个人一定会刻骨铭心。

    不过苏恪玠并不在乎。他能赢宋世坤一次,就能赢他一万次。不管宋世坤是真心求合作,还是虚与委蛇伺机报复,那五百多亿的现金都是真的。

    即便是这一行的新人都知道充裕的现金流对于收购业务有多重要。苏恪玠不会跟钱过不去。

    “看来宋老先生是想做我们的LP?”

    宋世坤微微一怔,显然对金融领域的一些术语并不熟悉。

    苏恪玠耐心细致的为宋世坤解释道:“就是有限合伙人。您出钱投资我们的项目,享有丰厚的收益回报,但不参与公司的经营管理,不负责具体事务。”

    宋世坤眉头一皱,显然并不满意苏恪玠的说法:“我花了五百多个亿投资你的公司,你却说我没有资格参与公司的运营和管理?那我该怎么保证我的收益?你要知道,我就算是把钱交给那些理财经理,他们也会按照我自己的意愿购买基金和股票。”

    苏恪玠微微一笑:“五百五十亿确实不是一笔小数目,您应该慎重考虑。”

    不等宋世坤说话,苏恪玠又徐徐说道:“每一位出资人在投资项目的时候,都会事先做好尽职调查,确保自己的投资不会打水漂。同样的道理,我们恪玠资本也会仔细观察和评价每一位出资人。确保出资人的调性与恪玠资本的经营理念相符合。这样才会保证合作愉快,实现利益最大化。”

    “你的经营理念?”宋世坤嚼嚼字眼,玩味笑道:“你的投资理念是什么?”

    “利益最大化。”苏恪玠淡然说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追求利益。或许很多时候我的做法别人不能理解,他们也不必理解,只需要知道这么做是为了赚钱,并且一定会赚到钱。”

    “这需要出资人对恪玠资本非常信任。因此我们恪玠资本也只接受百亿以上,并且愿意长期合作的LP。”苏恪玠的态度非常耿直,并且不容置喙。

    宋世坤终于体会到了拥有一位态度强硬的合伙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在此之前,只有他强硬拒绝别人的份儿。

    宋世坤摇头苦笑:“时代真是不同了。从前……我是说我们那一代人做生意,都是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的盖房子,从一栋楼到一个楼盘,从小建筑公司再到上市集团,需要几代人的经营才能累积到百亿身价。”

    “可是现在的年轻人,根本无需经历这种从无到有的创建公司,无需经历任何血汗积累,他们只需要选好一个目标,大把的金钱撒下去,就可以在股市上买到这家公司的控股权,再通过拆分和重组的方式赚到更多的钱。”

    宋世坤长吁一口气,犀利的目光稍显惆怅,他看着年轻气盛的苏恪玠,缓缓开口感慨道:“显然破坏的威力要比建造更加强大,时间也更短。”

    这大概就是苏恪玠的赚钱秘诀。宋世坤看不太懂,但他愿意学。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跟着有本事的人学习赚钱的技巧,是要交学费的。我明白这个道理。”宋世坤冲着苏恪玠点了点头:“什么时候签合同?”

    苏恪玠有些意外于宋世坤的果断和迅速,不免追问一句:“您不需要再慎重考虑一下?这可是五百多亿。”

    “对于已经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过多的犹豫不决只能浪费时间。”更何况宋世坤从来都不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从他在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仍然孤注一掷的决定用抬高地价提高利息以换取更多贷款资金收购地皮迅速扩张的举动中就能看出来,他本来就是一个为了利益可以铤而走险的商人。

    “……我曾输的一败涂地,那是因为我不曾真正了解过我的对手,不了解金融投资资本运作,也不了解内地房地产业。更加忽视了宏观调控对于内地房地产业的影响。”

    宋世坤不想过多地沉浸在过去的失败中,但是在失败的经验中汲取教训可以让他更加快速的走向成功。同样,在敌人的身上学习经验更会让宋世坤快速成长。尽管宋世坤今年已经六十六岁高龄,但他不服老,也不认为这世上有什么做生意的手段是他无法理解的。

    见宋世坤主意已定,苏恪玠也不废话,直接叫来邢铭昭,而后耐心询问宋世坤:“您的律师来了吗?”

    宋世坤笑眯眯地看向苏恪玠,故意问道:“不是说恪玠资本对于LP——是这个词对吧?对LP的要求很高吗?你不再继续考察和了解一下你的出资人了?”

    苏恪玠深深地看了宋世坤一眼,同样意味深长又言简意赅地回答道:“不需要。”

    “……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

    因为最了解你的永远都是你的敌人!

    宋世坤突然朗笑出声,苏恪玠的回答似乎让他很得意。他突然觉得,接下来的合作应该比他想象中更加有趣:“我的律师已经来了。”

    宋世坤打电话叫律师进来,同样跟进来的还有前台基基建临海市分公司的执行总裁戴榷德——自从霍氏收购台基基建以后,跟宋世坤有关系的董事全部被清除出董事会,戴榷德也不例外。

    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见到戴榷德,苏恪玠眉峰一挑,好整以暇地招呼道:“戴总,合作愉快。”

    戴榷德闻言苦笑,自抱自泣:“我愉快不愉快的不重要,你觉得愉快就行了。”

    苏恪玠莞尔,饶有兴趣的玩了一个梗:“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戴榷德:“……”

    看着戴榷德苦哈哈的嘴脸,每日更稳稳群夭屋儿耳气五二八一宋世坤冲着苏恪玠微微一笑:“我年纪大了,精力不济,接下来的合作中,有什么琐碎事情你可以直接吩咐阿德处理。”

    苏恪玠稍显意外地说道:“没想到宋老先生心胸如此宽阔。”

    戴榷德闻言又是一苦,忙不迭地开口:“都这种时候了,你就别再挑拨离间了吧?”

    宋世坤哈哈大笑,不以为然地说道:“我这多疑多虑的性格是从年轻的时候就有的,大概这辈子是改不了。不过阿德不一样,他是我的妻弟,也是我器重多年的心腹。之前宋家的人背着我偷偷卖股份套现,只有阿德从始至终没有背叛过我。”

    担任宋世坤的副手多年,戴榷德名下也有台基基建百分之一的股份。在之前那场疯狂的收购案中,连宋世坤自己都扛不住诱惑的趁着高位套现。只有戴榷德死心塌地的守着他那百分之一的股份没有动过。就因为宋世坤当初交代过他股份绝对不能动。

    说实话,就连苏恪玠都没有想到一向贪财好色浑水摸鱼的戴榷德竟然还会有这样“不为钱财所动”的一面。

    看到苏恪玠的表情,宋世坤欣慰的评价道:“他只是蠢,忠心还是有的。”

    戴榷德苦哈哈的一笑,得到姐夫这样的评价,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

    三人闲聊打趣时,双方的律师团就在隔壁的会议室里逐条逐句的审核协议内容。

    恪玠资本虽然刚刚成立没多久,对于出资人的合作章程却是邢铭昭早早就拟好的。以苏恪玠看上去令人倍感春风和煦,实则行事比宋世坤还要强硬三分的做事风格,宋世坤的律师团几乎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按照恪玠资本的要求签订合同。

    最后出炉的合同就是宋世坤出资五百亿,成为恪玠资本的首个私募LP。有鉴于资金数额太高,这笔资金的封闭年限在宋世坤甚至抬出了自己六十六岁高龄,还不知道能活多少年这样的强大理由下,被苏恪玠缩短成五年。自合同签订之日起三年后开放三百亿的本金赎回,后续两年每年开放一次一百亿的本金赎回。

    封闭期间,出资方不得干涉资金运作,恪玠资本有权对资金运作的各项细则进行保密,出资方有知情权,但是恪玠资本有权拒绝信息透露。

    封闭期结束后,出资方可以选择将资金继续委托给恪玠资本管理。如果恪玠资本不想继续管理受托资金,出资方必须赎回。

    在资金封闭期内,如果出资方想要单方面撤资,则需按照撤资金额的30%作为违约金赔偿给恪玠资本,撤资期间产生的红利一并作为违约金的一部分赔偿给恪玠资本……

    单从合约条款来说,恪玠资本对于出资人的要求堪称苛刻。当然苏恪玠也有底气制定如此苛刻的合作条款。更何况恪玠资本对于出资人的条款也不是针对宋世坤一个人,而是一视同仁,平等的对待恪玠资本可能要面对的所有出资人。

    作为一家金融投资公司,苏恪玠对资金的需求是很高。但他可没打算给自己找一群祖宗供着,更不可能接受任何投资人因为出了钱就跑来对他的投资决策指手画脚。

    还是那句话,商业经济,能赚钱的才是祖宗。

    苏恪玠来这世间一趟,是来当财神的,不是来供香火的。供需关系了解一下。

    除此之外,苏恪玠还详细规定了分红派发以及认购费、赎回费、分红提成和管理费等等标准。

    只能说有舍必有得,苏恪玠给出资人定的条款很严苛,每年派发的分红自然也非常丰厚。百分之二十的红利分成几乎可以说是傲视全球,即便是国际上最知名的投行机构也未必能给出这么高的分成待遇……

    最终敲定全部条款已经是在数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经过一个下午的反复磋商和探讨,双方终于签订了合同。

    签完字后,宋世坤将手里的合同交给苏恪玠,同时接过苏恪玠签完字的合同交给戴榷德,笑眯眯地向苏恪玠伸出手:“合作愉快。”

    苏恪玠回握住宋世坤的手,同样笑道:“必定愉快!”

    第45章

    宋世坤做事向来雷厉风行,跟苏恪玠签完合同后,直接就把五百亿资金外加1.5%的认购费7.5亿,共计507.5亿打到了恪玠资本的账户上。

    戴榷德一边给银行打电话转账,一边还不忘跟苏恪玠抱怨:“……你收钱也太黑了。认购费居然要1.5%,你知不知道外面那些基金公司,大于一千万的资金认购费都降到0.3%了……”

    不光是认购费,恪玠资本收取的赎回费、管理费还有分红提成等等费用都要比外面那些基金贵上1到2倍。宋世坤的资金基数又大,哪怕是小数点后面一位数的浮动都庞大到让戴榷德觉得心疼的地步。

    “都说顾客才是上帝,你宰上帝宰的也未免太狠了吧!”

    苏恪玠平铺直叙地接话:“你可以去找外面那些基金公司!”

    戴榷德满腹牢骚被苏恪玠一句话噎回嘴里,直接无语了。

    宋世坤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戴榷德的肩膀,豪气万千的道:“不要在意这点小事。苏总的操盘技术如此精湛,怎么会是外面那些小鱼小虾能比的?”

    戴榷德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干脆不说话了。

    宋世坤又跟苏恪玠寒暄几句,告辞离开。

    毕竟是恪玠资本创建以来接待的第一位LP,还是一位资金五百亿的大客户,苏恪玠看在钱的情分上,直接把宋世坤送到办公大楼外面,还亲自给他开了车门,搀扶宋世坤坐进车里。

    被抢了工作的戴榷德忍不住又是一个白眼扫过去,阴阳怪气道:“苏总真是服务周到细致体贴啊!”

    “应该的。”苏恪玠笑容满面,令人倍感如沐春风地回答道:“顾客就是我们的上帝嘛!当然要以顾客的需求和体验为主。您说呢?”

    看着苏恪玠春风和煦的模样,戴榷德蓦的打了一个寒颤,总觉得苏恪玠嘴上说着“顾客就是上帝”,心里想的恐怕是“送顾客去见上帝”。

    脑海中的警报再次拉响,戴榷德讪讪一笑,连话茬都没接,直接钻进车厢里。

    苏恪玠站在原地,一直目送车子离开,这才转身回公司。

    财务室内,邢铭昭看着已经到账的507.5亿资金,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公司刚刚创建,连团队班底都还没有组建完整就收到了这么大一笔资金,还是苏恪玠最大的对手亲自送上门的。

    可以想象这个消息传开以后,恪玠资本的形象会有多么辉煌。至少在那些身价不菲却又找不到好项目的投资人眼中,把钱交给恪玠资本打理一定会成为他们的最优选择。

    不过——

    邢铭昭一边整理合同一边重重叹息:“恪玠资本的高大形象也是砸钱树立的呀!”

    每年百分之二十的收益分红,也就意味着即便宋世坤的五百亿资金趴在恪玠资本的账上一动不动,苏恪玠也要派发每年一百亿的分红给宋世坤。就算刨除恪玠资本收取的30%的分红提成,那也有七十亿了。

    “什么都不干,每年净赚七十亿!”邢铭昭翻来覆去的念叨:“换做是我,我也乐意。”

    这么一想,苏恪玠的压力还是蛮大的。怪不得合同条款制定的那么苛刻。每年最少七十亿的分红都给出去了,谁还会听投资人在那不懂装懂瞎指挥啊!

    要么学会闭嘴,要么直接滚蛋!这年头,会赚钱的才是大爷!

    念着念着,邢铭昭突发奇想,扭头询问苏恪玠:“我可以把我的钱交给你来打理吗?”

    不等苏恪玠开口,邢铭昭又补充道:“不过我可没有一百亿那么多。我全部财产加起来也就几百万的样子。你要是同意,我就再出两份合同给你签字……就当是你给我的员工福利。”

    邢铭昭一边说话,一边眼巴巴地看着苏恪玠。生怕苏恪玠嫌弃他那点钱少,不值得费心打理。

    苏恪玠坐在办公桌后闭目养神,闻言笑道:“我都可以,只要你不怕亏就行。”

    “哈?”邢铭昭闻言大笑,仿佛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一则笑话:“你现在是在跟我说,你觉得苏恪玠会亏钱吗?”

    苏恪玠略微睁眼看向邢铭昭,也跟着一笑:“你说的没错。不过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如果你只抱着苏恪玠绝不会亏的信念把钱交给我打理,一旦我的投资目标不符合你的认识或预期,你会怎么做?”

    邢铭昭闻言一怔。

    苏恪玠淡然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容易就通过了宋世坤的LP申请吗?”

    邢铭昭想说什么,又觉得自己的想法似乎太草率,犹豫再三,话到嘴边竟然不敢开口了。

    “因为我们两个是同类。”苏恪玠声音悠然:“我们都想赢,但是都不怕输。”

    只有真正不怕输的人才有赢的底气。就像宋世坤三番五次栽在他的手上,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上门来继续跟他谈合作。

    不论两人立场如何,苏恪玠都不得不承认,他很欣赏宋世坤的魄力。欣赏宋世坤要赢就赢彻底,要输也输干脆的雷厉风行。

    这种魄力可不是谁都有的。

    邢铭昭惆怅的叹了一口气:“谁能跟你们这两只狐狸比啊!一个被骗没够,都被骗走一个台基基建了,出院以后第一件事竟然还是找上门来求合作。另外一个更是心机深沉。明明知道宋世坤那个老狐狸心怀不轨,竟然还敢收他的钱。”

    邢铭昭实在看不明白苏恪玠和宋世坤到底想干什么。活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智商有问题。自从遇到苏恪玠,他这颗大好头颅都已经短路好几回了。

    苏恪玠闻言莞尔,他并没有回答邢铭昭的疑问,随口说道:“开户这事看你自己。投多少怎么投,你自己拟合同找我签字。就当做是你的员工福利。”

    不等邢铭昭回应,苏恪玠伸了个懒腰站起身。

    “时间不早了,我先下班。”难得没有工作要处理,苏恪玠抓起车钥匙,一脸轻松地说道:“为了你的员工待遇,今天继续加班吧。”

    邢铭昭闻言呵呵,一双死鱼眼眨也不眨地看着苏恪玠身形轻快地离开办公室,转瞬消失在他的面前。

    霍渟岳的跑车静静停在恪玠资本的楼下。

    当初为了交通便利,苏恪玠在选择办公大楼的时候直接告诉邢铭昭一定要选在市中心最繁华地段。邢铭昭听话照做,选来选去就选到了临海市证券交易所正对面的一栋摩天大楼。

    更加凑巧的是这栋摩天大楼的建造者和拥有者恰好就是霍氏地产。得知自己心爱的人有租赁需求,霍渟岳当天晚上就把整栋楼的房产证拍到苏恪玠面前,非要拽着苏恪玠去过户。

    苏恪玠给霍渟岳赚了两百多亿的零花钱,倒也不在乎这一栋楼的归属。不过在商言商,他可以跟霍渟岳不分彼此,却不想跟霍家有什么资产上的牵扯。所以收购台基基建的项目结束以后,资金充裕的苏恪玠大手一挥,干脆包下一整栋楼。

    饶是如此,苏恪玠还是不太满意。恰好最近房地产业冻结,临海市内多了不少烂尾楼。苏恪玠决定趁着资金充裕,自己买下一栋烂尾楼,建成之后直接留给恪玠资本做办公大楼。

    不过这件事情还得从长计议,至少在选址和施工方面,苏恪玠还得物色信得过的人全权处理。

    “你今天晚上需要加班或者学习吗?”开车路上,霍渟岳迫不及待地说道:“如果没有的话,可不可以把时间都留给我。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苏恪玠回过神,好奇问道:“什么惊喜?”

    他是真的好奇,毕竟以苏恪玠的智商和城府,这个世界上能让他感觉跟不上思路的人并不多——霍渟岳就是其中一个。

    霍渟岳嘿嘿一笑,一脸得意的炫耀道:“你可以猜一猜。友情提示,这个惊喜代表我对你的爱!”

    苏恪玠眨眨眼睛,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天早上……霍渟岳该不会把自己打包成礼物的样子送给他吧?

    “这个主意不错。”深受启迪的霍渟岳冲着苏恪玠眨了眨眼睛:“可以参考。”

    看来不是……

    苏恪玠挑了挑眉,饶有兴味的继续猜道:“你学会做饭了?想要做一顿烛光晚餐给我吃?”

    这么想着,苏恪玠的目光下意识的在街道两旁搜索起药店的位置。

    霍渟岳:“……”

    注意到苏恪玠的反应,霍渟岳勉强笑道:“我会努力学做饭的。”

    又猜错了……

    苏恪玠不动声色地看了霍渟岳一眼。仔细想了想:“你不会定制了戒指吧?”

    霍渟岳额头有点冒汗:“你想要戒指吗?我明天就去定。”

    苏恪玠:“……”

    连续几次都没猜对,彻底激起了苏恪玠的好胜心:“你——”

    话音未落,苏恪玠只觉得身体惯性的往后一仰,亮红色跑车稳稳停在一栋摩天大楼前。

    窗外华灯初上,借助黄昏黯淡的光线,苏恪玠依稀辨认出眼前的摩天大楼有些眼熟。

    霍渟岳已经下车。一派绅士地走到苏恪玠这边替他打开车门:“请。”

    苏恪玠眉峰一挑:“你打算今天晚上请我吃霍氏地产的食堂?”

    霍渟岳笑的神秘兮兮,故意卖关子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十分钟后,苏恪玠安然坐在霍氏地产办公大楼旁边一栋摩天大楼的某间窗明几净的会客室内,面无表情地看着摊开在办公桌上的一摞摞资产转让协议,半晌没有说话。

    霍渟岳坐在苏恪玠的身边,神情张扬又炫耀,天真又深情地冲着苏恪玠说道:“你那么厉害,连台基基建这样的庞然大物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好像没有我的帮助,你也能很好的度过每一个难关。我实在想不到我还能为你做什么。”

    “但我真的爱你。我想让你感受到我对你的爱意,而不是我在油腔滑调花言巧语的哄骗你。”

    可是霍渟岳每每宣之于口的爱意在那份沉甸甸的高达两百一十三亿四千四百万的分红面前,却显得那样的无足轻重渺小可怜。

    所以霍渟岳在经过慎重考虑后,决定实现他当初对苏恪玠的承诺——只要苏恪玠答应跟他在一起,他就将他名下资产全部转到苏恪玠的名下。

    “你已经兑现了你的承诺(即有钱了就包养霍渟岳),我也要兑现我的!”霍渟岳言之凿凿信誓旦旦,将签字笔塞到苏恪玠的手里:“在律师的见证下,签字吧?”

    苏恪玠的表情有些古怪。他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在没有受到任何资本威胁和利益驱动的情况下,心甘情愿的把名下资产全部送给他。

    在霍家的御用律师新奇而又饱含深意的审视目光中,苏恪玠玩味地翻遍了摊开在面前的每一份资产转让协议。随后挑出霍渟岳在霍氏集团和霍氏地产持有的股份协议扔到一边。

    苏恪玠再次低下头,在所有文件上面一一签署了自己的名字。

    霍家的御用律师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幕。直到苏恪玠放下签字笔,重新坐得笔直,他才慎之又慎地收好了每一份协议。

    霍渟岳不甘地问道:“为什么不在我的股份转让协议上面签字?霍氏集团和霍氏地产的股份也很值钱呢。”

    至少值霍渟岳全部身家的一半了。

    “这些就足够了。”苏恪玠十指修长,漫不经心地敲了敲办公桌上被整理得整整齐齐的协议:“我已经感受到你货真价实的爱意,现在我们可以去吃晚饭了吗?”

    霍渟岳还是有些犹豫。

    苏恪玠漫不经心地催促道:“快点,我都饿了。你有在餐厅定位子吗?”

    考虑到苏恪玠的胃不太好,必须按时吃饭。他们今天晚上已经在律所耽搁太久,霍渟岳不再犹豫,他冲着律师点了点头,拽着苏恪玠告辞离开。

    从头到尾,那位御用律师没说一句多余的话。

    苏恪玠倒是很好奇,不知道霍董事长和霍夫人知不知道霍渟岳的决定。

    “他们当然知道。”霍渟岳笑嘻嘻的凑到苏恪玠的面前:“怎么,你担心我爸爸妈妈不同意吗?”

    不等苏恪玠回答,霍渟岳又自顾自地说道:“不用担心。他们影响不了我的决定。”

    霍渟岳握住苏恪玠的手:“我说过爱你,就一定会对你负责一辈子。”

    苏恪玠没有回应霍渟岳的话,只是说道:“明天抽空来一趟恪玠资本,补签一份协议。”

    霍渟岳眨眨眼睛,疑惑问道:“什么协议?”

    “LP合同。”苏恪玠顿了顿,补充道:“封闭期限有点长。”

    霍渟岳摆弄着苏恪玠的手指,好笑的询问:“有多长?”

    “一辈子!”

    第46章

    翌日早上,恪玠资本办公大楼

    “你不是说恪玠资本只接受百亿以上的LP吗?现在算什么?”邢铭昭指着霍渟岳那份价值还不到五十亿的LP合同,义愤填膺地说道。

    苏恪玠瘫在舒适的办公椅上,懒洋洋回答:“算员工家属福利。”

    “是老板家属福利吧!”邢铭昭气鼓鼓道。他熬了一晚上才拟好的员工内部条款,就这么便宜霍渟岳了!

    “还真是傻人有傻福!”邢铭昭已经说不清楚这是他第几次羡慕霍渟岳了:“有些人出生就已经在罗马了,偏偏处个对象还是财神级别的。”难道老天爷偏爱一个人就真的这么明显,不仅给他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还要送他一个下辈子都赚不完的对象!

    一想到霍渟岳明明什么都没做,竟然也能分到两百一十三亿四千四百万的分红,邢铭昭就觉得心痛到无法呼吸。捶胸顿足地问道:“姓霍的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竟然处处想着他,这么好的赚钱机会都惦记着他。”

    更过分的是霍家明明有钱却不肯拿出来——连宋世坤都知道投资五百个亿到恪玠资本,霍家在苏恪玠的身上捞了那么多的好处,竟然一点表示都没有。

    邢铭昭是真的替苏恪玠感到不值。

    “以你的才华和能力,想找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干嘛非要在霍渟岳这一颗树上吊死。”邢铭昭坐到苏恪玠对面,语重心长谆谆善诱:“你还年轻,不明白你的能力意味着什么。千万不要被男人几句不着调的花言巧语蒙蔽了。”

    “你是想真心跟他谈恋爱,也许他想的是怎么哄着你帮他赚钱!”邢铭昭言之凿凿,谈到霍渟岳的时候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我确实很会赚钱。”听到邢铭昭对他的恭维,苏恪玠懒洋洋的挑了挑眉,直接笑纳。

    “这是会赚钱的事吗?”邢铭昭气的直拍桌子:“重点难道不是他霍渟岳分毫不出,主打陪伴吗?”

    听到邢铭昭的吐槽,苏恪玠的表情顷刻变得微妙起来。

    “我看你真是脑子进水了!苏恪玠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竟然将名下资产全部转移到他的名下?还想把霍氏集团和霍氏地产的股份都转给他?”幸好苏恪玠拒绝了后面两项赠予。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同一时间,霍渟岳的发小们也在聚众声讨霍渟岳的恋爱脑:“谈个恋爱而已,差不多就得了。干嘛要赔上自己全部身家?”

    “就是!你们两个还都是男的,也没办法结婚生孩子。现在看着再热乎,也不过是见色起意一时新鲜,根本处不长远的。你要是真的喜欢他,平时多送个包送块表送套房子送辆车都没所谓,干嘛要送他霍氏集团和霍氏地产的股份?真把他的心养大了,谁知道他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老周说的有道理。苏恪玠收购台基基建的手段你也看到了。以他的操盘技巧,他没盯上霍氏集团也就算了,真要是打什么歪主意,你可就是引狼入室后患无穷。”

    “听哥们的劝,两个大男人,平时谈谈心聊聊情也就算了,又不能真在一起过一辈子,谈什么别谈股份——”

    “谁说不能过一辈子了!”霍渟岳等的就是这句话。只见他不知从哪抽出一个被裱得方方正正整整齐齐的合同文本,啪的拍在众人面前:“我跟你们说,我生平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像我们家阿恪那么会赚钱。要不然的话,就应该是我养他。而不是让他养我一辈子。”

    霍渟岳越说越得意,抱着裱框顾影自怜道:“也要感谢我们家老霍和程女士把我生的这么英俊不凡,谁能想到我这辈子竟然还能靠吃软饭被包养走上人生巅峰呢~”

    众发小们一阵恶寒,实在受不了霍渟岳这么炫耀。

    可是霍渟岳的表演才刚刚开始。

    “我只是把我名下的资产全部转移到我们家阿恪的名下而已。我那点钱算什么呀?跟我们家阿恪送给我的两百一十三亿四千四百万的零花钱比起来,简直就是九牛一毫,根本不值一提。”

    “可就是这么一点钱,竟然把我们家阿恪感动到要跟我签LP合同,这一签就是一辈子!”

    霍渟岳修长的手指重重戳在合约年限的位置,把装裱好的合同一一举到众人面前:“你们知道一辈子是什么概念吗?”

    不等众人回答,霍渟岳深情款款道:“那就是一生一世一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也要等三年的一辈子!”

    不等众人恶心地抖落一地鸡皮疙瘩,霍渟岳又追问道:“你们知道LP是什么意思吗?”

    众人刚想回答,霍渟岳自顾自说道:“就是love partner啊。这是我跟阿恪独有的爱情伴侣合同,用我的全部资产换取他对我的财务管理,期限就是一辈子。寓意爱就要爱一辈子。我的钱和我的人这辈子都属于他,他终其一生都要为我负责的一辈子。”

    一群富二代们听得极其崩溃,活了这么久,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LP可以这么解释!

    霍渟岳可真是个人才!

    霍渟岳一边给大家展示他和苏恪玠的爱情伴侣合同,一边冲着大家比心炫耀:“你们仔细看看,认真看看,都看清楚了,这可不是一份普通的LP合同。这分明就是我跟我们家阿恪情比金坚白首不离荣辱与共不可分割的见证啊!”

    “我都懒得说你们!大家都是年轻人,时代不同了,人的思想也应该改变一下。”

    “男人跟男人怎么了?谁规定两个男人就不能有真爱?谁规定两个男人就不能白头偕老过一辈子?就算不能结婚领证又怎么了?能结婚领证有什么了不起的?这年头恋爱自由,婚姻自由,谈恋爱的伴侣随时都可以分手,结了婚的夫妻也随时都可以离婚。更不要说有些人没结婚之前都要玩心眼,搞什么婚前财产公证,摆明了就是不放心另一半。这种婚姻从一开始就不是纯粹的。”

    一众富二代们只觉得心口窝齐刷刷一疼,好像哪里被戳中了。

    “我跟我们家阿恪就不一样了。就算领不到那张结婚证,可是我们两个有LP合同呀!”

    霍渟岳越说越激动,直接抱着裱框站起来了:“你们知道成年人的浪漫是什么?”

    “那就是我赚的钱愿意给他花!全都给他花!”

    “还是那句话!男人的钱在哪儿,他的爱就在哪儿。我愿意把我的资产全部转移到我们家阿恪的名下,我们家阿恪也愿意给我管一辈子钱……这就是双向奔赴!这就是爱呀!”

    看着激动到无与伦比的霍渟岳,一众富二代们面面相觑,恍惚间竟然真的有种被说服了的错觉。

    看着呆若木鸡的一众发小们,霍渟岳心满意足地收好自己的LP合同。随口指使一众富二代们站起身,把装裱好的合同一个一个挂在办公室最显眼的位置:“来来来,大家一起合个影,你们就是我跟我们家阿恪绝美爱情的见证人了!”

    一众富二代们:“……”并不是很想合影,也不想做这个见证呢!

    同一时间,得知霍渟岳竟然把他名下资产全部转移到苏恪玠的名下,一直觉得苏恪玠谈恋爱谈亏了的邢铭昭这才有些顺过气,悻悻说道:“这还差不多……”

    “但我还是觉得你亏了。”邢铭昭想了想,继续阴谋论的补充道:“以你的能力,想赚五十亿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你要小心他是放长线钓大鱼。”

    “那不是更好。”苏恪玠笑眯眯道:“我有所欲,他有所求,这样有来有往,相处的才能长久。”

    很少能看到苏恪玠这么惬意疏懒的模样,邢铭昭微眯着眼睛打量苏恪玠半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你昨天晚上干什么了?”

    苏恪玠瞥了邢铭昭一眼:“好奇呀?”

    邢铭昭百爪挠心似的疯狂点头。他当然好奇!好奇的不得了!

    苏恪玠靠在椅背上,一边转笔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上班时间打探老板的私生活……这种行为应该要扣工资吧?”

    话音未落,只见一阵风从眼前打着旋儿地刮过,办公室的门“呯”的一开一合,邢铭昭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办公室内。

    ——用实际行动表明了什么叫做打工人,绝对不能被扣工资。

    苏恪玠莞尔一笑,拨通内线电话让他的基金经理上来。

    恪玠资本的公募基金经理就是苏恪玠之前在证券公司的那位股票经纪李约。苏恪玠跟他合作过一段时间,觉得这个人业务能力不错,心理素质也蛮好,职业素养更是不必多说。恰好苏恪玠也要成立自己的金融投资公司,索性花费重金把李约连同他手下的团队一起挖了过来。

    这段时间,李约一直按照苏恪玠的吩咐在筹备发行新的公募基金品种。产品已经设计的差不多了,就差去证监会审批,以及审批通过后的一系列流程——全部走下来的话,最快也要三个月的时间。

    对于争分夺秒的金融行业来说,花费这么长时间筹备一款新基金,确实有些漫长。不过苏恪玠并不在意。反正今年的股市因为宏观经济的骤然转冷也跟着大跌,最近一段时间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基本没什么入手的好机会。恪玠资本倒也不急着推出新的基金品种。

    倒是李约自己,看到私募基金在一夜之间拉来了近六百亿的资金,不免有些着急。也想尽快做出一些成绩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不过审批走流程这种事情也不是着急就能一蹴而就的,苏恪玠耐心安抚了李约几句,把人打发出去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风平浪静,苏恪玠按部就班地考完了基金从业资格证考试。他在个人股票账户上的两百一十三亿现金早就在公司成立之初打到了恪玠资本的账户上。拿到从业资格证以后,他就不再是散户,也不能再以个人的身份炒股,只能以公司的名义带着大家一起赚钱。

    苏恪玠过于自恋的感慨听得邢铭昭直起鸡皮疙瘩。他实在按捺不住旺盛的吐槽欲,一把拽住忙着录入合同的耿竟成吐槽起来。

    邢铭昭跳槽到恪玠资本以后,一直跟在邢铭昭身边做助理律师的耿竟成思前想后,也跟着跳槽到恪玠资本。

    见识过苏恪玠“点石成金”的本事过后,耿竟成不再满足于只做一个小小的律师,按部就班朝九晚五的生活。所以他放弃了在卓越律师事务所的光鲜工作,跟着邢铭昭一起跳槽到刚刚成立没多久的恪玠资本。就是想着公司草创,他也算是元老,将来升职加薪的机会也会比别人多。

    耿竟成的想法没有错。果然他刚刚跳槽到恪玠资本没多久,邢铭昭就告诉他公司通过了一项员工内部福利,经理级别以上的员工都可以在恪玠资本注册一个账户——同样的待遇拿到外面,光是认购门槛就有足足一百亿。

    耿竟成虽然不是经理级别的员工,但他也是公司元老,还是苏恪玠的同校同学同寝室友,这点福利待遇肯定少不了他。

    听到邢铭昭的话,熬夜补录合同的耿竟成惊喜到黑眼圈都跟着发光,根本不理会邢铭昭吐槽苏恪玠的话,赶紧打电话让父母筹钱——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把钱交给苏恪玠打理,可比放在银行吃利息划算多了。

    邢铭昭见状,也如醍醐灌顶,再也顾不上吐槽苏恪玠,学着耿竟成的样子也给亲朋好友打电话筹钱。

    第47章

    苏恪玠考完了基金从业资格证,最兴奋的人并不是他自己,而是一直准备着要履行包养义务的霍渟岳!

    他按照发小们当初提供的建议,包下临海市最顶级的空中旋转餐厅,精心准备了烛光晚餐、求爱用的大束玫瑰、定制好的双人戒指——如果不是考虑到苏恪玠脆弱的肠胃,霍渟岳甚至都想自己去后厨煎牛排了。

    浪漫而又丰盛的烛光晚餐之后,霍渟岳还设计了跑车兜风和游艇出海的环节。筹备期间还不停打电话骚扰一众发小们,名为咨询实则炫耀的将自己即将告别处男之身的喜讯告知每一位亲朋好友。把一群人烦的恨不得拉黑霍渟岳。最后所有人都默契地不接电话了。

    霍渟岳打电话没人接,只好一条条地发短信过去,只可惜所有短信都石沉大海杳无音讯。根本无人搭理他。霍渟岳也不在意,美滋滋地揣好手机去接人了。

    “他们都可羡慕我了。”

    接到人后,霍渟岳一边开车往空中旋转餐厅的方向走,一边吹嘘道:“都羡慕我能找到你这样能干又爱我的老婆。他们对我羡慕嫉妒恨,现在开始抱团排挤我。都不肯接我电话回我短信了。但是我不在意,我有你就足够了。”

    苏恪玠安安稳稳坐在副驾驶上,没有说自己下班之前接到了好多通电话,都是吐槽霍渟岳如何不做人的。

    霍渟岳还在兴致勃勃地描述自己设计了多么美好的一个夜晚,又想跟苏恪玠分享自己的劳动成果,又想瞒着苏恪玠给他一个惊喜,要说不说的样子蠢得让人不忍直视:“……今天晚上一定会是特别完美的一个夜晚。我为今天晚上已经准备了好久了。”

    苏恪玠含笑看着霍渟岳,时不时给他一个回应。也没有透露早在霍渟岳拿着浪漫计划跟他的发小们炫耀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忍无可忍地打电话跟他吐槽,顺便将霍渟岳的计划泄露个底朝天。

    霍渟岳毫无察觉,仍然在喋喋不休的跟苏恪玠描述自己的心情有多么激动:“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你不知道我有多着急!”

    霍渟岳毫不掩饰自己的恨嫁情绪:“哪有你这样的‘金主’,钱都花完了也不着急享用自己的小情人。还得小情人主动勾引你!”

    霍渟岳大大方方地说着自己的勾引计划,刚刚把车停到旋转餐厅外面的泊车位,就被一众警察拦住了。

    霍渟岳:“?”

    身穿制服的警察叔叔向两人展示了一下证件,公事公办道:“接到群众举报,有人怀疑苏恪玠先生有金融诈骗的倾向。还请苏先生跟我们走一趟……”

    这下子,就连苏恪玠都懵逼了。他诈骗?他什么时候诈骗了?还金融诈骗……难道是宋家人报警陷害他?

    霍渟岳也急了:“怎么可能?你们知不知道苏恪玠是谁?他可是凭借操盘技巧在股市上狂赚四百四十亿的金融天才。他连台基基建都能收购,怎么可能搞金融诈骗那么不入流的东西?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一定是有人陷害他。是宋世坤那只老狐狸,还是宋承业那个小王八蛋干的?”

    警察叔叔忍俊不禁。他们当然知道苏恪玠是谁,也知道苏恪玠干了什么。毕竟这段时间临海市最出风头的风云人物就是苏恪玠。谁不知道苏恪玠通过收购台基基建这个项目狂赚四百四十亿呢!

    接到举报电话的时候,他们也觉得诧异。觉得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但是职责所限,既然有群众打电话举报,他们就必须将事情弄清楚。

    苏恪玠拍了拍霍渟岳的肩膀,安抚道:“没关系,清者自清,我相信这只是一个误会。警察一定能够还我清白。”

    霍渟岳眉头紧皱,咬牙启齿道:“别让我知道是谁在其中搞鬼。不然的话……”

    破坏了他蓄谋已久的新婚之夜,他可不会好脾气的放过对方!

    送苏恪玠去警局的路上,霍渟岳已经在脑海中上演了惩戒宋家人的十八班手段!

    同一时间,两人的手机也在疯狂震动。消息灵通的合作伙伴和亲朋好友们都在第一时间打来电话,想要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究竟是怎么回事啊,破个处还能被警察抓走!”被霍渟岳恶心好久的发小们好不容易逮到了嘲笑霍渟岳的机会,纷纷发来贺电——哦,不是,是慰问电话,虚情假意的提议道:“我看你有点倒霉啊!出来以后记得用柚子叶烧水去霉运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在旋转餐厅外面被拦下,动静闹得那么大,已经有媒体开始报道了。”相比之下,同样打电话过来的邢铭昭就显得靠谱很多:“我现在也在往警局赶,我没到之前,你可以保持沉默。”

    难得有一天没加班,还要去警局接老板,邢铭昭十分无语。他也在第一时间怀疑是不是宋世坤或者宋家其他人在搞鬼!

    “这也太无聊了吧!”邢铭昭说着说着就有些生气:“他们是想用这种方式败坏恪玠资本的名誉?让其他投资者不敢将资金交给恪玠资本管理?”

    毕竟金融投行,信誉就等同于职业生命。

    苏恪玠不置可否,淡然说道:“一会儿就知道了。”

    他总不会平白无故被人举报。等会儿到了警局,警察也会跟他说清楚。

    半小时后,警察局——

    “……怀疑我利用员工内部福利的名义欺骗员工钱财非法集资金融诈骗?”苏恪玠一脸错愕地看着警察叔叔,想破头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面临这样的指控。

    负责给苏恪玠录笔录的警察先生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们接到的举报是这样的,所以想请苏先生过来说明一下情况。”

    苏恪玠一脸无语地看向着急忙慌赶过来的邢铭昭。邢铭昭也没想到他阴谋论了一路,结果送老板进局子这锅“咔嚓”一下就扣到了他的头上。

    留意到苏恪玠的眼神,邢铭昭顿时急了:“不是我啊!跟我没关系,我怎么可能会举报你!”

    苏恪玠也相信邢铭昭不会干出这么乌龙的事情。

    两人面面相觑。正沉吟间,一道身影踉踉跄跄地跑进警察局。

    “警察叔叔,我来撤案,我老板是清白的。都是我爸妈没有搞清楚……”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耿竟成一脸焦急地站在大厅里,大声嚷嚷道:“都是误会!误会啊!”

    苏恪玠和邢铭昭对视一眼——破案了!

    几分钟后,苏恪玠、邢铭昭一脸无语地坐在警察局大厅里,听着耿竟成面红耳赤地叙述前因后果。

    得知苏恪玠通过员工内部福利以后,耿竟成一门心思的想要筹集更多资金开户。但他大学刚刚毕业,连租房都需要父母支援,手头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只能再次打电话跟父母要钱。

    耿竟成的父母都在外地,因为地域的限制,不能随时随地掌握儿子的情况。只能通过平时打电话聊天了解一下儿子的近况。耿竟成上次打电话回家,是跟家人报备他从卓越律师事务所辞职了,跟着他的带教律师一起跳槽到一家刚刚成立没多久的金融投资公司,那个投资公司还是他的同届同学开的。

    耿竟成在电话里还详细吹嘘了苏恪玠一年狂赚四百四十亿的战绩,但是耿竟成的父母听不懂,或者听懂了也不相信。总觉得儿子张口闭口就是数百亿的资金往来,聊天语气还那么狂热,明显就是被骗了。要不然怎么会放弃在国内一流律所当律师的机会,转而跑去一家刚成立的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上班?

    耿竟成的父母暗暗吐槽,也在电话里表示了对耿竟成的担忧。但是耿竟成不以为然。毕竟他是亲眼见证过苏恪玠是怎么从白手起家狂赚四百四十亿的。他相信只要抱上苏恪玠的大腿,再好好努力,自己也能很快走上升职加薪的人生赢家路。

    耿竟成的父母见怎么都劝不住儿子辞职,只能无奈的接受现实。安慰自己儿子还年轻,趁着年轻在外面闯闯也是好的,就算碰壁那也是经验。

    然后老两口就接到了耿竟成的第二通电话——要他们把家里所有积蓄转过去,他们儿子要在那个刚入职的小公司里开户头!

    电话里耿竟成语气狂热言之凿凿,说把家里这几十万存款交给他同学打理,很快就能变成几百万几千万……

    耿竟成的父母越听越觉得害怕。怀疑儿子是进了传销窝点而不自知。挂断电话后左想右想,还是打电话报了警!

    当地警方正在搞预防金融诈骗的宣传活动,还是蛮重视这件事的。接到报案以后立刻展开调查,同时跟临海市兄弟警局联系,然后临海市的警局就找到了苏恪玠。

    而耿竟成的父母报完警后,因为不放心又给耿竟成打了一通电话。耿竟成这才知道这次的乌龙事件竟然是自家父母搞出来的。他立刻跑来警局给苏恪玠作证。

    耿竟成说到这里,一脸尴尬心虚地看着苏恪玠:“抱歉,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苏恪玠也没想到事情的前因后果居然是这样的。他有些哭笑不得,但也能够理解耿竟成父母的做法。老两口辛苦大半辈子攒了几十万块不容易,再怎么小心谨慎都是应该的。倒是耿竟成——

    “你都大学毕业了,怎么还花父母的钱呢?”苏恪玠拍了拍室友的肩膀:“是不是工资不够花?”

    苏恪玠沉吟片刻,跟邢铭昭说道:“通知人事和财务,恪玠资本所有员工的薪资在原有基础上增加30%,在办公大楼附近租一栋楼给大家当员工宿舍,经理级别以上的员工报销全部行宿费用——包括房贷车贷。”

    他的员工,怎么可以穷到跟家人要钱过日子!这不合理!

    第48章

    这一场乌龙事件耗费大家数个小时的光阴。等到一行人从警察局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明月高悬,夜色寥落,昏黄路灯一盏盏亮起,映照着远处的霓虹灯牌。霍渟岳看着满眼的灯红酒绿,只觉得惨惨戚戚。

    蓄谋已久的新婚之夜就此不了了之,还要被一众发小们嘲笑,霍渟岳看向耿竟成的视线恨不得要刀人。

    耿竟成自知理亏,不停向苏恪玠和霍渟岳道歉。

    霍渟岳眉头紧锁,冲着苏恪玠说道:“我看那个内部员工福利还是算了吧!”

    虽然是乌龙事件,但苏恪玠被警方当众带走的新闻已经在临海市内传开了,各种小道消息在网上蔓延,想必明后两天会传的更广。一定程度上也会影响恪玠资本的名誉。

    再说恪玠资本的员工那么多,想要筹钱蹭苏恪玠操盘技巧的一定不在少数。那些人的家属或许也跟耿竟成的父母一样不明就里担心被骗,情急之下说不好还会报警——霍渟岳可不想这样的乌龙事件再三发生,到时候三人成虎,恪玠资本就更解释不清楚了。

    听到霍渟岳的担忧,耿竟成脸上的羞愧更加明显:“都是我的错,我没想到我爸妈居然会报警……”

    苏恪玠摆了摆手:“你爸妈的担心也有道理。还是我考虑不周。新公司刚成立不久,就让员工出钱开户,听上去确实不太靠谱。”

    听到苏恪玠这么说,耿竟成的脸腾一下红了。他悻悻的看着苏恪玠,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好好一件事情被他搞成这样,如果苏恪玠真的因此取消了员工内部福利,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公司其他同事。还有恪玠资本的名誉,不会真的因为这种乌龙事件有什么影响吧?

    苏恪玠闻言莞尔:“影响倒不至于。公司现在只做私募,那些大资本投钱之前肯定会做好尽职调查,这点误会只要一查就搞清楚了。至于公募基金这块……至少三个月内还没有办法通过审批上线。”

    等到三个月后,这点小事早已时过境迁。就算还有人记得也未必会引发什么波澜。说到底,金融投资还是现金为王。只要恪玠资本能够一路上涨,其他都是小事,根本不重要。

    听到苏恪玠的劝解,耿竟成愧疚之心稍稍退减,但还是觉得无颜面对苏恪玠以及公司其他同事。

    邢铭昭重重地叹了口气,旋即问道:“那这个员工内部福利……”

    苏恪玠想了想道:“暂时取消吧。以项目提成的方式补给大家。”

    邢铭昭俊脸一黑,看向耿竟成的视线也要刀人了。

    耿竟成手脚一麻,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了。

    霍渟岳却觉得神清气爽,揽住苏恪玠的肩膀说道:“时间不早了,阿恪你饿不饿?”

    苏恪玠的视线落在邢铭昭和耿竟成的身上,正想说既然这么晚了,大家一起吃个宵夜。就听霍渟岳抢先开口:“都这么晚了,你们两个赶紧回家休息!明天早上还要上班,千万别熬夜呦!”

    开玩笑,一个乌龙事件把他设计好久的新婚之夜都搅黄了。这两个电灯泡还想打扰他和苏恪玠的二人世界?做梦去吧!

    邢铭昭微眯着眼睛看向霍渟岳。霍渟岳不甘示弱地瞪回去。耿竟成躲在一旁瑟瑟发抖,根本不敢吱一声。

    苏恪玠夹在中间,只好笑着做和事佬:“你们两个去吃夜宵吧。想吃什么随便点,明天找我报销。”

    邢铭昭重重吐出一口气,没好气地说道:“还吃什么夜宵,气都气饱了。”

    说完,径自转身上了车。开到几人跟前的时候,邢铭昭摇下车窗,目光犀利地看向耿竟成:“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上车?”

    耿竟成一个哆嗦,立刻诚惶诚恐的上了车。

    看着渐渐远去的车尾灯,霍渟岳冷哼一声,皱眉说道:“晦气。”

    苏恪玠握住霍渟岳垂在身侧的右手,十指相扣,掌心贴着掌心,温声安抚道:“别这么说。比起千篇一律的新婚之夜,你不觉得今天晚上的经历还挺特别的?”

    霍渟岳偏过头看向苏恪玠。夜幕下苏恪玠的眼眸清亮,俊美的轮廓在暗淡的光影中越发深邃迷人,就连唇角的弧度都被夜色勾勒出几分精致的暧昧,看得霍渟岳怦然心动。

    苏恪玠微微一笑,用手指勾了勾霍渟岳的掌心,暗示道:“打电话给餐厅,叫他们把烛光晚餐挪到游艇上,我们可以省略其他步骤,直接出海吧。”

    霍渟岳双眼一亮,整个人顿时兴奋起来。

    包下空中旋转餐厅吃烛光晚餐,在浪漫的乐队演奏中单膝跪地手捧玫瑰大声告白,饭后载着恋人去兜风,最后乘坐游艇出海过夜。

    霍渟岳精心设计的新婚之夜虽然因为乌龙事件出现了一点点小插曲,却还是赶在零点之前艰难的回到了正轨上。

    两人开着跑车一路赶到码头,霍渟岳的游轮已经整装待发了。大红玫瑰铺满了游艇甲板,连船艏栏杆上都缠满了玫瑰花枝。海风拂过,浓郁的花香随着海风弥漫的到处都是,花瓣洋洋洒洒如同落雨一般,整个码头都洋溢着浪漫的氛围。

    苏恪玠看着眼前的景致,不由会心一笑。

    霍渟岳握住苏恪玠的双手,洋洋得意地问道:“是不是很惊喜?”

    苏恪玠含笑点头。

    霍渟岳乐颠颠说道:“我们上船吧!”

    旋转餐厅的厨师早已提前登上了游艇,按照霍渟岳的吩咐准备好了丰盛的烛光晚餐。

    苏恪玠被霍渟岳捂住双眼,在霍渟岳的护送下踩着厚厚的玫瑰花瓣一路走进起居室。细碎的声响过后,霍渟岳放开苏恪玠,绕到他的前面单膝跪地,一手举着玫瑰花,一手举着早已准备好的定制戒指。

    大概是太紧张了,霍渟岳的手指有些僵硬。试了好几次才打开戒指盒。苏恪玠睁开双眼,就看见霍渟岳单膝跪地,笨拙的将打开的戒指盒放到玫瑰花束的正中央。

    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苏恪玠没等霍渟岳开口,直接问道:“你是准备向我求婚吗?”

    霍渟岳舌头打结似的,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重重的点头,嘴里发出一声声“嗯”!

    苏恪玠笑着接过玫瑰花束,拿起戒指给霍渟岳戴上了。

    霍渟岳:“?!”

    苏恪玠故意笑道:“借花献佛,不介意吧?”

    霍渟岳能说什么呢?他只能苦哈哈地点了点头,硬着头皮道:“我的就是你的。你能亲手给我戴戒指,我太开心了。”

    虽然他更想把戒指戴到苏恪玠的手上。

    苏恪玠忍笑:“我饿了。”

    装修奢华的起居室早已被布置成新房的模样。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起居室中央的一张大床。正中心堆放着心形玫瑰花瓣,沁人的芳香熏得人有些头晕目眩。微弱的烛光在室内摇曳,笼罩着餐桌上的方寸之间。

    霍渟岳引着苏恪玠在餐桌前坐下,按部就班地说道:“那我们先吃晚饭。”

    说着,霍渟岳给苏恪玠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海鲜粥:“小心烫。”到了这个时候,霍渟岳依然不忘践行“先喂饱苏恪玠再喂饱自己”的行事准则。

    苏恪玠有些诧异地看着霍渟岳递过来的海鲜粥,这才发现他在浪漫的烛光晚餐环节更改了菜谱——除了原本的红酒牛排,霍渟岳还不声不响的增加了更容易消化的海鲜粥、虾饺和奶黄包。使得这顿烛光晚餐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的。

    但确实考虑到了苏恪玠脆弱又爱折腾的胃。

    浓郁的海鲜粥滑入口中,温热的暖流登时驱散了夜晚的凉意。苏恪玠不紧不慢地吃着夜宵,抬眼就看见霍渟岳一边用眼睛死死盯着他,一边狼吞虎咽的大口吃牛排。

    那架势,仿佛是在就着苏恪玠下饭一般。

    耳边渐渐传来海浪拍打的声音。不知何时,游轮已经乘着夜色出海。

    辽阔的海天之间,一轮明月高高悬挂在海面上。静谧的深蓝包裹住小小的游轮,那游轮在不断起伏的海浪中沉浮荡漾。

    夜色渐深。

    虽然过程出现了一些乌龙,这天晚上,霍渟岳还是如愿以偿地摆脱掉自己的处男之身。就像苏恪玠说的,两人拥有了一个让人难忘的新婚之夜。

    翌日,苏恪玠没有回公司,他和霍渟岳继续在海上漂流了一天一夜。直至傍晚,游艇披着玫瑰色的霞光徐徐靠岸。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霍渟岳雄赳赳气昂昂地跳上码头,转身冲着苏恪玠伸出手:“老子告别处男之身啦!”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划破傍晚的天空,栖息在码头栏杆上的海鸟振翅高飞,路过行人纷纷驻足而立。

    走在霍渟岳身后的苏恪玠满脸无语,他伸手压了压鸭舌帽,避开码头上行人的灼灼目光。

    霍渟岳嘿嘿傻笑着:“老婆,我好开心呀!”

    说完,又凑到苏恪玠面前,凝视着苏恪玠的眼睛追问:“老婆,我们什么时候去度蜜月?”

    雨!

    熄!

    话音未落,霍渟岳已经克制不住的笑出声来。很显然他整颗脑子都已经被自己充满粉红泡泡的幻想填满了。荡漾之情溢于言表。

    苏恪玠仔细算了算时间和行程安排,认真说道:“最近有点忙,过段时间再说。”

    一直疯狂摇摆的大尾巴陡然僵住,霍渟岳一脸失落的耷拉下脑袋,干巴巴地应道:“哦。”

    苏恪玠眉眼微弯,趁着别人不注意,修长的手指点了点霍渟岳的嘴唇,温声说道:“我周末不加班了,好不好?”

    霍渟岳的双眼噌的一下亮了起来,他听懂了苏恪玠的暗示:“晚上也不加班了好不好?”

    这一点苏恪玠可不敢保证。可他看着可怜巴巴的霍渟岳,竟然有种没有办法狠下心肠拒绝他的迟疑。

    苏恪玠微微叹息,无奈地道:“我尽量。”

    霍渟岳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张扬开来:“我就知道,你特别爱我!”

    第49章

    既然已经确定了名分,还甜甜蜜蜜过完了新婚之夜,霍渟岳趁热打铁,顺势要求苏恪玠搬到他家去住。

    “那套房子离你公司也近。今后我们完全可以睡到自然醒,多好。”霍渟岳眼巴巴看着苏恪玠,说着说着,神情又开始荡漾起来。

    他是真的希望苏恪玠能答应跟他同居。

    身高足有一米九的霍渟岳甩着身后无形的大尾巴,在苏恪玠跟前绕来绕去,耳鬓厮磨腻腻歪歪,就像一头缠着主人带他去遛弯的大型犬似的。

    苏恪玠轻笑,伸手拍了拍霍渟岳的脑袋:“行啊!”

    霍渟岳没有想到苏恪玠这么轻易就答应同居,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那你什么时候搬家,我陪你搬!”

    言下之意,恨不得今天晚上就陪苏恪玠回家搬行李。

    霍渟岳那点小心思根本瞒不住苏恪玠,他也没想遮遮掩掩。

    苏恪玠被霍渟岳炙热滚烫的眼神看得无奈,只好答应道:“明天再说,我总要跟家里人说一声。”

    霍渟岳心满意足:“那我现在送你回家。”

    霍渟岳送苏恪玠回家的时候,恰好碰到苏父苏母请老乡吃饭。苏母亲自掌勺,做了十几道家乡菜,邀请当年跟苏父一起进城打拼的老乡们来吃饭。二十来号人围着大圆桌坐得满满当当,正热热闹闹的推杯换盏,忽然听到门口响动——苏恪玠和霍渟岳的身影齐齐出现在玄关处。

    众人心下一惊,下意识地站起身来,陪笑道:“是阿恪回来了。”

    有人认出了霍渟岳,不免有些惊讶的叫道:“这是……小霍总?”

    霍渟岳笑容灿烂的应了一声,旋即冲着苏父苏母点头打招呼:“伯父好,伯母好,我送阿恪回家,顺便上来看看你们。”

    说着,便将手上的礼品放到客厅茶几上。

    既到了饭时,哪有不请人留下来吃饭的。苏母热情招呼道:“快坐下吧。都是些家常便饭,也没什么好东西,比不上外面那些大饭店的厨师做的菜好吃。还望小霍总不要嫌弃,随便凑合吃一口。正好也尝尝我的手艺。”

    霍渟岳笑道:“怎么会呢。伯母的手艺可不是什么人想吃就能吃到的,能够吃到伯母亲手做的饭,是我的荣幸。”

    苏父一语不发,转头进了厨房,拿了两套新碗筷出来。

    倘若依照霍渟岳自己的意思,他是恨不得昭告天下,向全世界宣告自己是苏恪玠的正牌男友的。可是顾念到苏父苏母以及饭桌上一群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霍渟岳到底没有表现得太放肆,整个吃饭过程中只给苏恪玠剥了五只虾,挑了两块鱼肉的刺,拆了一只螃蟹。然后便满口称赞苏母做的饭菜好吃,果然是家常的味道。

    苏恪玠则按照霍渟岳的口味,给他夹了两回菜。霍渟岳一脸激动地抱着碗筷说道:“还是阿恪最了解我的口味,知道我最爱吃糖醋排骨和红烧鱼。”

    说完,又给苏恪玠剥了一只虾:“阿恪你也吃,多吃点。你最近工作太忙太辛苦,都累瘦了。”

    苏父苏母冷眼瞧着苏恪玠和霍渟岳旁若无人的亲密互动,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霍渟岳从来都没有掩饰过自己对苏恪玠的好感,一有机会更是不分场合见缝插针的示爱,种种张扬举动直接导致外面一些流言蜚语传的沸沸扬扬,某些八卦小报为了销量更是洋洋洒洒连篇累牍的报道两人的绯闻。

    苏父苏母既不是瞎子也不是聋子,当然听说过儿子跟这位小霍总的桃色绯闻。倘若这件事情放到从前——哪怕是苏恪玠刚上大学那会儿,苏父苏母也敢理直气壮地要求苏恪玠尽快跟霍渟岳说清楚,断了这种乱七八糟的关系。说不听就打,再不行就把苏恪玠赶出家门,反正他们老苏家丢不起这个人。

    可自从苏父在工地摔成重伤,苏恪玠凭借一己之力扛起了苏家的门户,不仅替苏父和那些农民工讨回了工资和应有的工伤赔偿,还在一年内开了数家公司,又在股市上狂赚几百个亿……苏父苏母便觉得苏恪玠变了。

    或者说苏家的氛围变了。

    这其中固然有苏恪玠工作繁忙,除了按时拿钱回家很少再跟苏父苏母谈心。更不会像从前那样事无巨细的跟家人分享他在学校的生活,畅想毕业后要努力工作努力赚钱尽早买房,然后将爸妈弟妹都接到大城市来……

    事实上苏恪玠已经做到了原主对家人承诺过的一切。他在顶替原主的身份之后,自然而然的承担起了苏父的医药费;为了让失去一条腿的苏父重振旗鼓,还以苏父的名义创建了农民兄弟装修公司,苏父这辈子都没想过他到了这把年纪还能当上大老板……

    就连苏父苏母做梦都不敢想的留在临海买房子落户口这样的大事,在苏恪玠这里也变成了轻而易举的小事——台基基建的项目收尾后,将股票全部套现的苏恪玠除了将两百一十三亿资金打入恪玠资本的账户,还跟苏父苏母提到买房子的事。

    这套房子苏恪玠自己不打算住,是专门买给苏父苏母还有留在乡下的弟弟妹妹住的。所以在选房子的时候,苏恪玠充分尊重苏父苏母的意见——他们喜欢什么样的采光格局,大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买。苏恪玠只规定了地段——考虑到原身的弟弟妹妹还要念书,苏恪玠硬性规定新房必须要买市中心繁华地段的双学区房。

    至于后续的装修问题,则完全按照苏家老两口的喜好来。反正苏父自己就是装修公司的老板,他喜欢什么风格的装修,直接跟装修队沟通就好。

    得知苏恪玠想要给自己买房子,苏父苏母喜出望外。这段时间也没少拽着关系要好的农民工去各楼盘看房。一来是想炫耀苏恪玠赚了大钱要给他们买房子这件事,二来也是想让大家帮忙参谋一下。

    在苏父苏母看来,在临海市这样繁华的大都市里买房落户绝对是人生大事,苏恪玠不在身边陪着他们,他们总是觉得不踏实。生怕自己买不好。因此几次三番的要求苏恪玠陪着他们去看房。

    苏恪玠工作太忙,还要陪霍渟岳谈恋爱,根本抽不出时间陪苏父苏母去看房。好在他之前陪同炒房团买楼时已经详细调查过临海市开盘在售的各大楼盘,还为此专门开了一家房产服务网站。

    既然苏父苏母有这个需求,苏恪玠便在房产服务网站上抽调了一位金牌销售,专门陪着苏父苏母去各个楼盘看房,顺便讲解每套房子的优缺点。还体贴的告知苏父苏母,如果碰到很好的房源没有办法取舍,那就都买下来。反正以临海市雪崩的房地产现状,现在买楼怎么都不会亏。

    金牌销售有幸能为大老板的父母服务,自然也十分珍惜这个机会。为了给苏父苏母留下一个很好的印象,金牌销售接待苏父苏母之前做足了功课,不仅态度热忱业务精湛,还主动兼职司机,每天早出晚归载着苏父苏母在临海市各大楼盘看房,顺便逛了临海市的各大景点。过分热情周到的态度引得陪同苏父苏母去看房的农民工老乡们交口称赞。

    “果然还是阿恪有本事,你们老两口真是要享福喽!”

    苏父苏母身边认识的所有人都在称赞苏恪玠孝顺有本事,都羡慕他们两口子养出了苏恪玠这么有能耐的儿子。

    苏父苏母自然也觉得面上有光。一边安然享受亲朋好友们对苏恪玠的吹捧和恭维,一边却又忐忑不安的觉得,苏恪玠似乎变了。苏父苏母也说不出苏恪玠到底是哪里变了,如果非要较真的话,大概就是态度变了。不再像从前那样时时刻刻都把父母弟妹记挂在心上,也不再听他们的话了。

    这不是说苏恪玠变得不孝顺了,事实上苏恪玠的所作所为已经算得上是标准的光宗耀祖,就算苏父苏母想要挑剔,也根本挑剔不出什么不好来。可是苏父苏母就是觉得苏恪玠好像变得疏远了。

    从前他们当着孩子的面总能畅所欲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可是现在,看着苏恪玠惯常一副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的温润面孔,苏父苏母想说什么却要再三掂量,生怕哪句话说不对会惹得苏恪玠不高兴。

    这是一种非常莫名其妙但又真实存在的顾虑。苏父苏母偶尔也会觉得自己这种想法没有必要,毕竟苏恪玠从来没在他们面前发过脾气,就连当初苏母财迷心窍私下收取台基基建一百万支票撤诉,害得苏恪玠被全网媒体骂的狗血淋头,他也没有对苏母发怒。反而安慰苏母不必在意外面的流言蜚语,说自己会解决一切问题。事实也证明了苏恪玠没有说大话,他确实圆满解决了那次风波。不仅没被宋世坤坑住,反而狠狠坑了台基基建一把。

    可就是经过那次风波以后,苏父苏母在苏恪玠面前更不敢大声说话了。尤其是苏母,她在面对苏恪玠的时候,总是会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以及一丝丝的恐惧。大概是苏恪玠的转变太大了,以至于她每每打量着儿子熟悉的面容,却只能感受到一阵阵的陌生。

    似乎居住在那副身体里的灵魂已经换了人似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莫名其妙的心态,当苏父苏母从不同人的口中得知了苏恪玠和霍渟岳纠纠缠缠的绯闻时,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规避。仿佛只要他们不问,这件事情就没有真的发生过——直到苏恪玠把人带回了家。

    看着甜甜蜜蜜的两个人,苏父苏母面面相觑欲言又止,最后也没开口说什么。其他人见状,更是谨言慎行。一顿饭吃到最后,竟然诡异的沉默起来。

    第50章

    饭后,一群人坐在客厅里聊天。苏母还切了西瓜端过来。

    苏恪玠想起恪玠资本要买楼的事,随口问道:“装修公司最近生意怎么样?”

    一直闷头啃西瓜的老蔡叔闻言,立刻回答道:“还成吧!上半年一直在给炒房团的老板们装修楼房,他们看在你的面子上,一直都很照顾咱们公司的生意,还给我们介绍了很多新老板。还有房产服务网站那些销售,他们卖房子的时候也给公司拉了不少活儿。”

    尽管房地产业最近不怎么景气,已经买了房子的人还得装修,虽说苏恪玠为了招揽生意,当初给炒房团的人看装修方案的时候特地用批量装修压低了价格,可房价地皮大跳水直接导致下游原材料价格也跟着暴跌,里外里算下来,农民兄弟装修公司非但没亏,反而赚了不老少。上个月光是奖金就分了十来万……

    老蔡叔兴致勃勃地跟苏恪玠介绍装修公司现状,当初跟着老蔡叔一起留在装修公司的老乡们与有荣焉,也跟着七嘴八舌的聊起来。

    “真是没想到,城里的生意这么好做。那些炒房的大老板也太有钱了,几十万的装修方案,说通过就通过了,都不带犹豫的。”

    “给钱也痛快。根本都不用我们催,装修方案一确定,水电一铺,人家直接就把装修款打到公司账上了。”

    “那还不是靠阿恪的面子。要不是有阿恪在,人家认识咱们是谁。”

    “我听说之前阿恪要买台基基建的时候,那些炒房团的老板们还主动借钱给阿恪,不出一个月,光是利息就赚了十个亿。那可是十个亿,多少房子装修不来……”

    “那是,要不是阿恪帮他们赚了那么多钱,他们给咱们结算装修款的时候能给得这么利索?”

    “说来说去,还是咱老苏大哥和老苏大嫂有福气,生了一个这么厉害的儿子。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我说你们家房子也买了,什么时候把老二老三接过来,到时候一家人团团圆圆的,都是城里人了!”

    老乡们越说越羡慕,恨不得自己也能生个苏恪玠这样能干厉害的儿子,全家都有养老保险了。

    苏父苏母听着一众乡亲们的恭维,笑的满面红光。

    苏恪玠适时把越来越偏的话题拽回来:“恪玠资本打算买楼,我想把装修交给你们来做,没问题吧?”

    苏恪玠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苏父。苏父微微一怔,条件反射般开口:“当然没问题。”

    老蔡叔却大惊失色:“大侄子,你咋想的要在这个时候买楼?我们干装修的时候可听那些大老板说了,现在的房地产业可不景气,银行都不给放贷款了。”

    苏恪玠笑着说道:“就是因为房地产业不景气,房价地皮都跌了,我才打算买楼的。反正我是自己用,又不是拿来炒地皮。”

    霍渟岳见缝插针,立刻补充了苏恪玠买楼是为了给员工当宿舍:“我们家阿恪心地善良,知道员工挣得少开销大,所以一个劲儿的提高员工的福利待遇,让他们能够安安心心的工作。”

    众人恍然,老蔡叔笑道:“也对。你是自己拿来用,又不是等着房价涨了转手卖出去,现在价格越低,咱买的越合适。”

    说完,越发羡慕的说道:“你们老苏家将来可真是了不得了。那么贵的房子说买就买,还要一栋楼一栋楼的买。”

    “我更羡慕阿恪公司的员工,不仅能跟着阿恪赚大钱,连住房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用操心了。要么咋说这人还得有个学历,你看阿恪是名校毕业的,他们公司的员工也都是名校毕业的。人家挣钱多容易。不像咱们,出苦大力一辈子,挣的钱还赶不上人家一个指甲盖多。”

    苏恪玠闻言莞尔,耐心说道:“这次买楼,如果碰到合适的地皮我们也可以买几块,到时候咱们自己开发,按照成本价卖给内部员工,多余的房子再卖出去。”

    听到苏恪玠这么说,一众老乡顿时愣住了。就连苏父苏母都一脸诧异的看着苏恪玠。

    老蔡叔最先反应过来,磕磕巴巴地问道:“大、大侄子,你说这话是啥意思?你是想说,你打算自己盖楼,然后以成本价卖给我们吗?”

    苏恪玠含笑说道:“农民兄弟装修公司是我爸还有你们大家的心血,之前我爸工伤住院,大家伙儿也帮了我们家不少忙,这份情谊我是记在心里的。”

    “如今既然有这个机会,我也想帮叔伯们一把。让大家都在城里买房子落户,到时候再把弟弟妹妹们接到临海市念书……这边的教育资源可比老家好多了。”

    众人听得热血沸腾,激动到连西瓜都顾不上吃了,凑到苏恪玠的身边问长问短。

    “你打算什么时候买地皮呀?”

    “是想把盖楼的工程交给咱们装修公司吗?”

    “那我们接下来是搞装修还是盖楼啊?”

    “这不是废话嘛!大侄子都这么说了,咱们接下来的任务肯定是盖楼啊!装修能赚几个钱,还是盖楼挣得多!”

    “挣多少无所谓,关键是我们真能住上我们自己盖的楼吗?”

    “这员工内部价是多少钱?”

    只有老蔡叔还记得苏恪玠之前说的话,下意识推脱道:“这有啥的。都是乡里乡亲的,谁家有困难了咱们都得搭把手。这不是应该的嘛!”

    再说苏恪玠还帮他们讨回了工资,又成立了装修公司给他们找活干,现在他们一个月光是工资加奖金还有项目分成就能赚上几万块,搁在一年前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如今苏恪玠还要盖楼,让他们所有人住进自己盖的楼房,让他们把老婆孩子接到城里来,以后就在城里读书过日子……

    一群人心里美滋滋的,眼巴巴地看着苏恪玠,不敢置信的又问了一遍:“你真打算给我们盖楼啊?”

    苏恪玠笑着点了点头。

    穿越到二十年前,苏恪玠本来就打算在房地产业捞金。只不过他之前没有本钱,只能靠中介服务赚点零头。如今有钱了,恰好又碰到房地产业因为宏观调控进入低谷期,当然要趁机抄底,多囤几块地皮。

    至于盖楼之后以成本价卖给公司员工,也不过是内部福利的一种。若说起来,苏恪玠之所以能够在台基基建这个项目上狂赚四百四十亿,固然是他处心积虑步步为营,一步一步引宋世坤入瓮,却也少不了这些乡亲们的功劳。

    如果不是老蔡叔他们对苏恪玠言听计从处处配合,苏恪玠也不会那么容易就通过帮助农民工维权打出自己的名声。也就没有办法逼得宋世坤自乱阵脚,竟然私下开出一百万支票要求苏家撤诉,更没有办法利用那一百万支票在第一时间创建农民工维权基金,扩大舆论声量和社会影响力。

    如果苏恪玠的社会影响力不到位,他创建的房产服务网站也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进入大众和媒体的视野。房产服务网站的关注度不高,苏恪玠就没有底气去跟临海市各大楼盘开发商们谈合作,拉不到那么多广告费,就攒不出第一桶金。后续坑宋承业违约金的计划就要推迟。没有了这批违约金,苏恪玠操盘台基基建的本金就攒不出来。到时候还能不能顺利的收购台基基建,就在五五之数了。

    尽管这一系列操作都是各取所需——农民工老乡们帮助苏恪玠扩大了声望,苏恪玠也帮他们讨回了工资还给他们找到了稳定的工作,但是苏恪玠当初也说过,只要这些人踏踏实实跟着他干,他不会亏待任何人。

    装修公司刚成立的时候,苏恪玠本来是想邀请所有人来公司干活,却没想到很多老乡被排队领号的短收益迷惑,不仅看不上装修的活,还觉得苏恪玠的邀请挡了他们的发财路。只有老蔡叔力排众议,带着另外七名老乡留在了装修公司。

    当时苏恪玠正忙着操盘台基基建,也顾不上装修公司这块。只知道这些人在装修公司干了快一年,有人扛不住辛苦中途跑路了。只剩下老蔡叔和五名老乡依然尽职尽责勤勤恳恳的干活。帮助苏父将装修公司经营的越来越好——

    如今的老蔡叔已经成了装修公司工程部的经理,其他几名老乡也都水涨船高,成了装修队的队长,各自负责一个装修队。

    苏恪玠深知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道理。他不会追究那些中途落下的人,但是按照他的计划按部就班一路走过来的伙伴,苏恪玠也不会亏待。

    如今就是他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打工赚钱,就是为了过上好日子。现如今公司发展的好,给大家提高待遇也是理所应当的。只有大家同舟共济一起努力,公司的发展才能越来越好。这些都是你们应得的。”

    苏恪玠的语气稀松平常,一群老乡们却激动的眼圈都红了。他们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只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干活,竟然会有这么一天。

    钱赚了,官当了,现如今连房子都要有了,眼瞅着就能把老婆孩子接过来,今后就改换门庭摇身一变成城里人了。

    看到老蔡叔他们激动的落泪,之前在苏恪玠面前放过一些狠话的老乡,还有中途从装修公司辞职的两个人则难受的坐立不安。

    当初苏恪玠给苏父成立装修公司,邀请所有人去装修公司干活,他们却嫌弃搞装修出苦力又累又没钱赚,还不如倒卖号码赚钱。纷纷开口拒绝了苏恪玠的邀请,还说了一些难听的话。

    没想到转过年房地产业就因为宏观调控进入冬天。地价暴跌,银根紧缩,媒体声讨,炒房团在一夜之间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之前排队倒卖号码的农民工也受到影响再没钱赚,不得不厚着脸皮找上苏父,想要去装修公司打工。

    他们却没想到,就只过去大半年时间,当初一起打工的几位农民工老乡就已经混到了管理层,每个人都独立带队,一个月基本工资八千块,还有提成和奖金,干好了一年能赚几十万。

    这些待遇就已经让他们羡慕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如今苏恪玠又说他要自己买地皮盖楼,还会留一部分楼房给装修公司的员工作为福利待遇。还要帮忙落户口,让老蔡他们把老婆儿子接到临海市安家落户。

    几个老乡越听越羡慕,越听越悔不当初。恨不得穿回半年前给利欲熏心的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谁能想到苏恪玠竟然这么有能耐,仅仅用了一年的时间,不仅自己得了道,竟然还真的打算带着一帮老乡们也升上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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