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09年。
得知匈奴的头曼单于迫不及待地将冒顿送去做人质,又急不可耐地攻打月氏,大秦对东胡的战争也正式打响。
秦直道已修建完成,虽说不是直接通往代郡,但也极大的方便了代郡军需粮草的运输。
东胡人去年秋时跑来打家劫舍,被韩信打了回去。
他们倒觉得很值,毕竟东西都是抢来的,除了死几个人几匹马,也没什么其他损失。
春来正是放牧的好时候,他们这个季节一般不会南下。
正当他们悠闲放牧之时,秦军突袭,打头阵的千兵马由韩信带领,让他们被动地“换位思考”。
起初东胡还不以为意,他们是这片土地的主宰,中原人怎么可能在这里打败他们?
且不说认不认识路,怕是连他们东胡有几座山几条河都弄不清。
他们大约不会想到秦军背后有个会画地图的尚谨。
即使此时的地形与后世不同,尚谨也能让系统多加观察,绘制出来的地图也算详尽。
他们忽略了一点,中原对抗他们最大的优势,其实是人口。
纵使他们有二十万大军,此时多半都在放牧,不好集结。
而韩信身后是驻扎在代郡长城的二十万秦军,当然,秦军并未全员出动。
他们更不知道的是,秦军的兵器已经彻底革新,兵器样式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制作兵器的材料已经替换成了铁。
原先的青铜兵器要么被融了拿去做了十二金人,要么成了半两钱币。
自从冶铁技术改进,武库令忙得不得消停,整个大秦的铁矿都紧供着军队的兵器。
当这个小部落被摧毁之时,秦军已经开始有条不紊地安营扎寨了。
那一瞬间,东胡人似乎再次体验到多年前的恐惧。
不同于当年的李牧佯装失败诱敌深入,如今这样的声势浩大,是压根不怕他们。
他们的兵器仿佛是上天赐予一般,能轻松斩下敌人的头颅。
何况东胡与匈奴还有不同。
东胡的领土并非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坦大草原,一座绵延千里的山脉将东胡划成东西两部分,正是大兴安岭。
中原人除去擅长筑城墙防御,也擅长利用天险。
东胡大大小小的部落一旦打散,便如一盘散沙。
逐个击破,加上自愿做引导的降兵,代郡边军在东胡势如破竹。
等到东胡反应过来集结大军跨越山脉抵抗时,秦军已经沿着山脉占领了东胡将近五分之一的土地。
东胡东边的几个小国更是不敢动弹,乖乖龟缩在自己的领地里观望,有燕地边军虎视眈眈,他们也不敢对东胡的战事做什么小动作。
至于匈奴的头曼单于,正看着自己偷跑回来的儿子傻眼。
他本意是要冒顿死在月氏,所以才会在冒顿一到月氏就与月氏开战。
两国打起来,质子肯定不会好过,多半是要杀了质子用来鼓舞士气的。
结果他这儿子言笑晏晏地翻身下马,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大,我回来了。”
头曼单于到底当了这么多年的首领,脑子转的快。
既然冒顿已经逃回来了,匈奴与月氏又已经宣战,那不如让冒顿领一万勇士攻打月氏,先把之前的尴尬掩饰过去。
战场上刀枪无眼,冒顿要是死在战场上,他的目的一样能达成,冒顿要是没死还高歌猛进,他还赚了。
于是他摆出一副惊讶之中带着激动的神情,好好与冒顿上演了一出父子聚首,感人肺腑的大戏。
不知道的真以为他有多喜欢这个曾经最得他宠爱的长子。
“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可匈奴与月氏开战,实在是不得不行。”
他又夸赞了冒顿的勇猛,给他一万勇士,语重心长地让他好好表现,画起了大饼。
冒顿垂下双眸,乖顺恭敬地称是,转过身离开,摩挲着手中的鸣镝。
担心他?担心他没死还差不多。
真以为他会老老实实地为他人做嫁衣?那这老头子实在是想的太少了。
头曼单于说的那些话,他一点都不动容,他本就是太子,匈奴本就该由他继承,那些未来的畅想,是他本就该得到的。
难不成还指望他感激涕零?
若是他没有逃出来,恐怕就成了月氏手里的亡魂。
不仅是头曼,还有那个拎不清的幼弟,他都会一并清算。
夜间,冒顿在营帐之中,座下皆是他的手下,喝到兴起,他举起鸣镝,高扬朝天。
“鸣镝所射而不悉射者,斩之!”
咸阳宫。
“冒顿,果然不可小觑。”嬴政将奏报放下。
大秦在匈奴那边自然也埋了奸细,那些传言虽是细枝末节,却足可见冒顿有多可怕。
让部下随他一同射猎鸟兽爱马都还好说,可狠辣到亲手朝自己的妻子射箭,实在是令人发指。
传言中的“爱妻”二字实在讽刺。
但是这么做的效果确实立竿见影。
不跟他一起射猎鸟兽的,斩!不敢射杀他的爱马的,斩!敢犹豫着不对冒顿妻子射箭的,斩!
如此铁腕之下,活下来的皆是忠心耿耿之人,和死士都没什么区别了。
嬴政遇到人才,即使人才不愿效力,他尚且以礼待之。
冒顿这样的人,放在中原只会自取灭亡。
嬴政也不觉得这样得出来的部下有什么好。
忠心自然重要,但他要的从来不是只会愚忠的臣子。
若是铁腕之下人人自危,哪还有人敢提什么有用的建议?
不过用在打仗上,这样忠心的大臣,确实能不顾生死,毕竟输了和死没有分别。
冒顿举起鸣镝瞄准了头曼单于的马,铮鸣声方才响起,那马身上紧跟着中了密密麻麻的箭,哀鸣几声便轰然倒下。
他知道,如今他身边这些人,的确可用。
匈奴与月氏之间的战争打打停停,头曼单于还有空游猎。
虽说这也是练兵的一种方式,不过未免可笑。
这次游猎带了不少人,包括他的后母和弟弟。
头曼单于召集众人,刚说了几句振奋人心的话,一支利箭破空而去。
眨眼间,数箭齐发,在惊呼声中结束了头曼单于的性命。
众人看着被扎成刺猬的头曼单于慌乱不已,也有人立刻反应过来,与冒顿对峙。
冒顿跨坐马上,凭借高大的身躯俯视他们。
“要么认我为单于,要么死。”
后母和幼弟的哭声搅得他心烦,大事已成,他没兴趣和他们继续虚与委蛇。
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在一片血色中,冒顿自立为单于。
韩信擦拭着手中的矛,他觉得还是弯刀更顺手。
不过这一次用的是步兵,长矛方阵更好用。
山脉以西的土地已经被他们蚕食干净,不过随之而来的问题也很多。
他们这回西边要面对来自匈奴的威胁,东边要面对来自东胡的试探。
韩信却放慢了步伐,按计划行事,他要先安定这边的局势。
他们虽然是攻打东胡,但又不是来灭族的,每过一地留下足够的兵力镇守,防范东胡的反扑和匈奴人东来,才是要紧事。
至于山脉东边,燕地的将领也会参与其中。
匈奴那边有了新单于,看性子不像是好相与的,据明章说野心极大,说不定打着一统长城以北的心思。
冒顿单于还不知道,他的隐忍不发的心思已经被中原人知道了。
蒙恬那边也是严防死守,提防着刚刚攻下的河南地被冒顿单于给打回去。
东胡这回可没时间也没力气去问冒顿单于要什么千里马了。
韩信那边要同时防范匈奴和东胡,东胡自己也要防范西边和南边的秦军。
匈奴如今已经逐渐像一个国家了,相比之下,东胡仍是部落联盟。
此时,东胡各部落的人正在讨论如何应对大秦的进攻。
“不如我们与匈奴联手?秦军领兵的那个韩信,才二十出头,就是个毛头小子。”这人说的正是韩信,这几年韩信的大名在东胡算是传开了。
基本每次他们南下抢劫都要遇到韩信,然后被灰溜溜地打回去。
“二十出头就有如此能耐,你敢轻视他?谁知道那冒顿单于打不打的过?”
东胡对冒顿的印象还停留在鸣镝弑父,他们并不知道冒顿领兵能力如何,但肯定玩的一手阴谋诡计。
“匈奴那单于可不好对付,万一……”
“先派人去联系一下吧。”
“可是怎么过去呢?”
东胡与匈奴的联系已经被大秦切断了,派人送信是不可能了。
只能用飞鸽传书,也不知道会不会出意外,此时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总要试试的。”
“依我看,不如把重心放在南方,南方无所屏障,而西方大山阻挡,秦军过不来的。”
他们已经被逼到了大兴安岭以东,南边的土地也丢了不少,隔着饶乐水与秦军对峙。
“那山高耸入云,秦军就算翻过来,多半也没有气力了,倒是南方的秦军虎视眈眈,不得不防啊。”
大兴安岭西高东低,是东胡一直以来倚仗的天险。
他们本来就在大兴安岭以东生活,后来逐渐翻过去,才与匈奴领土接壤的。
“山中还有不少族人,他们可比秦军了解大山,秦军一个月了都没法从山那边打过来,正是印证了这一点。都入秋了,寒风一来,秦人怎么可能受得了?”
这一个月韩信都在忙着稳定局势,本就没有要越过大兴安岭打东胡的意思,就是派人佯装要翻山但又失败,给东胡压力的同时让他们放松警惕。
“那便在西边地势低洼处留人防守,将大部分人马调往南方,”
远在咸阳的尚谨听闻燕地遭到了顽强抵抗,东胡把大部分兵力驻守在南方,而韩信已经计划着越过大兴安岭攻打东胡,面色逐渐古怪起来。
“马奇诺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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