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两个老师就吵起来了。
龟丞相笑眯眯地撸着白胡子，拍着我的手背,直说这是好福气。
可是我觉得,有两个师父，不太好的样子,因为他俩已经嘴炮半个时辰了，我还一招都没学。
关于要把我教到何等程度,龙和花在争执。我可没有能插嘴的份，就变回乌龟,下天池里找螃蟹。
龟丞相在一旁问,“做什么？”
我从水里冒出头,“想煮螃蟹吃,外公也吃,还有蜂蜜藕粉。”
“哦,那我可得尝尝。”
龟丞相点点头，帮忙把竹篓放在了岸边，好让我丢螃蟹进去。我这边忙得团团转,那边哪吒和敖丙还在较劲。
敖丙主张我成为海中高手,做个龟中一姐,干脆把我接回东海训练。他的目的是想接我走吧。
哪吒完全不赞同，他只要求我学会基本自保,把防御和逃跑练到极致就好,毕竟我的上限就这么点。
把螃蟹放入篓子,我又听到争执声。
“你这个泥鳅放着东海不管，千里迢迢过来就为抢我乌龟，你是不是还惦记着被我抽筋的事,找我麻烦？”
“差点被你宰了，这种事情换谁也忘不掉吧。我得纠正一点，小龟本就是我东海的，还是龟丞相的外孙女，不过是为消除你的怨气，才来灵山。”
“啧，臭泥鳅，不信你问问，她现在愿不愿意跟你回去。”
哪吒坏笑着甩起莲梗，指着一旁抓螃蟹的我，莫名被牵连，我眼巴巴地说：“我暂时不回东海的。”
“听到没有？”某花趾高气昂地挺起莲梗。
敖丙望我一眼，抬手打了个响指，水里那些到处跑的螃蟹就乖乖往我身旁钻。
我赶紧将竹篓浸到水中，小螃蟹们排队进去了。收拾完，我顺势爬上岸。
“她是因为什么才来灵山，你要心里有数。我就问问，小龟，如果李哪吒不再找你麻烦，你现在愿意回东海吗？”
帮我收了螃蟹的敖丙收回施法的手势，温声又问。
如芒在背的我站起军姿，昧着良心说道：“不回去！我心向主子！哪吒太子让我去哪我就去哪！我是他的龟！”
敖丙：“……”满脸写着不信。
一条莲梗敲在我壳子上，并不觉得高兴的哪吒压低声音，“说实话。”
“我想回家！我不要在这里，我不要伴君如伴虎！”多少是带点个人情绪的。
“……”想听实话又生气的花苞。
然后就被哪吒啪啪抽了几鞭子，浑然不觉疼痛，习以为常的我杵着不动。龟丞相目瞪口呆，他有点想过来劝劝。
我前掌摇摆，淡定道：“没事的，外公。”
龟丞相震惊之中，又有些不忍直视，只喃喃道：“我的好孩子，这些年跟着哪吒太子，好像更加皮糙肉厚了。”
确实是这样，这是好事一桩呀，防御极限拉高。
能和哪吒打架的没多少，那就等于，能破我防的也不多，除非对方有法宝。
这次我是原形被抽，敖丙也没过来发善心，甚至夸我壳很硬。
终于，莲梗停止了动作。
我拎着竹篓，老实地问：“我可以煮螃蟹了吗？”
哪吒负气道：“就知道吃！我没喂饱你是吧！”
我小声反驳：“你喂的是莲藕莲子，又不是螃蟹。”
声音不大，但奈何在场的各位听力绝佳，哪吒趁机发难，用莲梗指着我，“你说我是不是你的衣食父母？”
我：“……是。”但你怎么就顺势给自己抬身份？
“你身上穿的，你嘴里吃的，你住的，你哪一样不是我的？”
“是是是，都是你的。”
仿佛在说相声，哪吒说什么，我都捧场。
龟丞相看我没敢呛声，替我撑腰，拿出真正娘家人的气势来怼。
“哪吒太子，这些东海都能给。再说小龟来这里，受得一些苦楚，也是你给的。她自己一只龟修炼百年，来龙宫当差，一直勤劳本分，规规矩矩。此生做的最大错事，就是为了掩护老夫而得罪你，哎，造孽啊。”
好一招反打，这下哪吒噎住了，我了半天，没能反驳出别的。
敖丙捂嘴想笑，但为了自己的筋着想，他没有表现出来。
“你若觉得老夫说的不对，你也抽老夫吧。”
“老东西，你以为我不敢？”
花苞嘴上这么说，可却没有动作，最终又和敖丙去商讨我的训练问题，气呼呼的。
龟丞相招呼我去洗螃蟹，老人家挽起袖子帮忙，我凑在他旁边，星星眼地夸奖：“外公，你刚刚好酷哦，帅死了。”
“老夫吓死了！一把年纪真被抽了怎么办。”
“……”
原来只是强撑罢了，我挨着龟丞相，笑着说：“放心吧，我会保护外公的。”
洗好螃蟹架锅子，我瞄了眼花苞，我不会火的法术，以往都是哪吒给我点火。这会儿看起来他不太痛快，我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他。
没成想，哪吒瞥到了我这边的情况，三昧真火丢了过来。
我赶紧煮起螃蟹，也就一刻钟，一锅子蟹煮好。我和龟丞相嘎嘣脆地吃着，等着那两讨论。
“外公，还吃吗？”
“不了，我看你吃。”
龟丞相又开始看我吃播了，在他老人家面前我是很自在的，丢着小螃蟹进嘴里。吃了一阵后，我才反应过来没声音了。
抬头一看，花苞和敖丙都盯着我。
“三太子们都商量好了？”
敖丙拍着我的乌龟壳，慢悠悠道：“是的，不着急，你先吃。”
我本来想谦让一下，但看起来他没想吃，于是自己一口包了剩余的，“我好了，可以学了。”
敖丙的御水术已经到了能从植物、土壤之中抽水来用。先不说高阶版本，我只要能操纵水屏障，再掌握几个大招就行。
他就在这里待三天，第四天就会和龟丞相返回东海。
而这三天里，是要不眠不休地操练我的。既然是要学习，这个时候就不能躺平，我表示可以接受短时间的高强度。
我又有些好奇，“哪吒太子，那你教我什么？”
“吃喝拉撒睡。”
“……”
“抽龙筋。”
“……”
敖丙才不在意，只说：“他现在没身体不方便，商量了，打算让你学会腾云驾雾。”
我面上一喜，“好啊，我想学飞，这样我就能去好多地方了。”能踏浪能滚地还能腾云，逃跑路线就会多很多。
“算了，不教你飞了。”花苞忽然反悔。
“为什么！”我一愣，连忙追问。
敖丙往我壳子上一搭手，“不懂啊，他现在上不了岸，你乱跑，如何拴住你。”
我一本正经地解释：“放心吧，我有很强的自我管理意识，出门了，会记得回家的。”
哪吒：“……”
“你家在东海。”叮嘱了一句，敖丙像是想到了什么，面颊贴向我的壳子，“你先前说想和我睡觉，如今会化形了，要不要试试？”
这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而且当时我是被噩梦烦得睡不好。不是要爬龙床！
“我房中术不错哦。”
“……”
明知道敖丙是在开玩笑，我还是羞得缩到了壳子里。
卧沙这会儿，花和龙还是打起来了。龟丞相也在我旁边卧沙，可怜他一把老骨头还得做这种不太光彩的事情。
“轰——”
我和龟丞相只露出眼睛瞄着外面的战况，天池里的莲叶遮天蔽日，鞭影带起急风。
敖丙游刃有余地穿梭其中，实在比不过，他干脆翻身落到安全距离外。
这样哪吒就算暴跳如雷，也没办法动到百米外的他。
“好了好了，筋骨也松了，我开玩笑的，我教会小龟几招就回去。何必大动肝火呢，你可是解暑败火的莲花哦。”
“臭泥鳅，哪天就用你下酒。”
哪吒骂骂咧咧地又试图攻击，看得敖丙根本不敢靠近过来，只能在安全距离用传音术指导我。
龟丞相趁着现在停战，连忙跑去远处，然后做一个钓鱼佬。
可能是我本身对御水有一定的心得，以前都会踏浪，水遁跑路更是灵活。
敖丙教我几招防御和闪避的招，我学得飞快，天赋都点在了这上面。只是对于攻击力强的法术，我根底浅，造不成什么重创。
而且在教育这方面，敖丙居然是慈母类型的，用了个什么法术，他都会夸好棒好棒。
很容易给人信心，也让人膨胀。在我要飘起来时，哪吒就会冷冷戳破我的虚荣心。
我丢了几个水球出去，远观的敖丙突然严肃表情，“小龟。”
踩在水浪上，我回头看他，“在，敖丙太子。”
“我发现一个大问题。”
“请说。”
“你不用人形的样子练，我实在提不起兴趣指导。”
我挠了挠脑壳，尴尬道：“我的脸你又不满意。”
“可是你身段好啊，是不是，李哪吒。”敖丙不但自己说，还要拉别人一起。
花苞沉吟一阵，爽朗笑道：“是啊，她全身我都见过，确实很好。”
敖丙面色一僵，看看我，又看看花，声音颤抖道：“你、你们？”
白衣少年动容的神情转而收敛，须臾，扬起一侧眉梢，得意道：“但是小龟给我洗过澡，你有吗？”
你好好说话。
这回轮到哪吒愣住，回头就厉声呵斥：“你给他洗澡？”
不是，你俩在比什么？洗澡是吧，我能洗十条龙，一百筐莲藕。
我摇头，被吓得语无伦次，“不、不，就是，按摩？是上药！三太子不是被三太子抽筋了吗，旧伤一直没好所以……”
哪吒不依不饶：“你为什么给他洗澡！”
我脑子晕乎乎的，口吃了：“这、这，是命令啊！”
哪吒加重语气：“你有这么听话？他让洗，你就洗，他把你炖了，你是不是还要自己选配菜？”
垂钓的龟丞相看不下去了，“就是普通地擦药按摩鳞片，没有洗澡。两位太子爷还是专心教她吧，哎哟，又去卧沙了。哪吒太子啊，你不能总这么凶她，孩子都得吓傻。”
卧沙多好，与世无争，仿佛我还没出生。
莲梗将我捉出来时，我憋着一点气，下意识地一招高压喷水，嘴里吐出的水给花苞结结实实洗了个脸。
合拢的花瓣被水打湿，花苞像小狗那样摇摇头，把水珠抖掉。
哪吒：“你喷我？”
勇气体验卡已过期，我低下头，垂着尾巴，“给、给太子爷冲澡。”
“……”
看我这怂样，哪吒没有计较了，洗澡的话题也揭过。他把我丢在水面上，只道：“既然你学得还可以，我来试试吧。”
试什么？他是不是要故意刁难？这小心眼子！
我惊恐地看向敖丙，没想到那条龙居然和龟丞相排排坐地在钓鱼，小鲜还在下面打招呼。
看看我啊！哪吒说要试试，我会不会被扒了壳子啊！
远处的敖丙对我扬唇一笑，“我的好徒儿，你可以的。”
完全没有替我拦一下的意思，这一刻我也想剐龙鳞了。
“你在东张西望什么？”花苞歪头。
“没，哪吒太子要试我什么？”立即收回哀求的目光，我立正站好。
“以天池为范围，使出浑身解数，躲开我的鞭打。”
我噎住，弱弱问道：“规定时限呢？”
“两天，可以吧。”
“……”
“回答呢。”
“是！”
然后我就开始了鬼哭狼嚎地飚浪，一只乌龟在水面上到处旋转滚动。敖丙还在和小鲫鱼谈笑风生，顺便散发该死的魅力。
我一边乱跑，一边甩出气盾、水遁，还有各种刚刚学会的招数。
整整两天，我好像被架在火上烤。以前独自修炼，我觉得自己一边佛系一边内卷，和现在一比，当初的我简直太躺了！
我感觉要交代在这里了。
在危急关头，我终于将这些招式全部融会贯通，一甩一个准，还能折断哪吒几条莲梗。
尽管如此，在这两天，我也被抽了几十下。毕竟对手可是哪吒，最后一鞭直接将我干到水底。
犹如一座山的力道压在壳上，我一头载入泥地中，还把里面的莲藕给撞断。
惨兮兮地爬到岸边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我抬头，看到敖丙一张俊俏的面庞，大哥，你是真的看了两天莲藕戏龟啊。
将前掌伸过去，他拉我起身。
“接下来用人形躲李哪吒的攻击吧。”
“……”
我脸上的表情凝固住，用原形我是得心应手，但用人形，我能被抽几千鞭吧？
“会化形了，就要好好运用。你总不能一辈子是乌龟样，那你为何修炼？现在，你要以人的姿态，灵活运用你的龟甲。”
“他用莲梗抽你哪里，你就要及时幻化出部分龟甲来抵御。等有一天，你能全部防下了，就算大功告成。切记，这是你的盾，也是你的保命手段。”
敖丙说起来好轻巧的样子，但我没有被忽悠到，只是问：“敢问太子爷，我哪一天能全部防御住？”
“也许明年，也许十年后，也许百年、千年后。”
话音一落，莲梗挥舞劈来，如九天惊雷。敖丙翻身一闪，我则是连滚带爬地躲开。
哪吒：“叽叽喳喳说那么多废话，唐小龟变人。”
我：“……哦！”
敖丙假惺惺道：“哎，果然他让你变人，你就变，我好失落，魅力不行了。”
你不要再说风凉话了。
变成人被莲梗追着满池子跑更是滑稽，盘好的发髻都散乱。我一刻也不敢停歇，慢下来就是屁股被狠狠一抽。
被打到的那一秒，感觉全身肌肉都绷起，疼得浑身不对劲，喉咙里止不住发出嗷的一声猴子叫。
龟丞相好几次都想阻拦，但被花苞看一眼，他又老实钓鱼，只说道：“罢了，小龟啊，老夫这里有金丹，别怕，跑快点！”
呜呜呜，我跑不快了。
敖丙偶尔会指点我几句，告诉我如何去运用自身的特性。
渐渐的，我能猜到哪吒会抽我哪里，可我回防慢了，依旧被抽得啪啪响。
用龟的样子只中几十鞭，用人的样子，只躲开几十鞭。
夜晚，明月清亮，我满身伤痕地上了岸。浑身都是火辣辣得疼，好像自己成了一锅爆炒乌龟。
敖丙绕着我看了一圈，“李哪吒，你好狠，对着姑娘家的脸，我是下不了手。”
我瞄了他一眼，你不也在旁观，要是觉得他下手黑，你怎么不自己测试我。
哪吒凉凉地呛声：“是啊，毕竟我连自己都剐的。”
敖丙：“……”
花苞瞧我这一身，缓了会儿，才问，“痛么。”
“痛。”
“怪我吗？”
“也没有，你本来就是这样，我也知道你是在训练我。”
哪吒细细地辨认我这句话，确认我不是在暗自嘲讽，像是松口气。
“现在痛了，好过以后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挨痛。”
他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我们几个都是一惊，我微妙地察觉到少年人的几丝柔软和担忧。
这是什么别扭的关心。
铲屎官和宠物龟的感情真的建立起来了？难得辨别到了他的怜惜之意，心下还有些骇然。
龟丞相过来，给了我一瓶活血祛瘀的丹药，还有一瓶强健筋骨的。
我一口气吃五颗，感觉好些了，于是给自己上药。
勾不到背，敖丙想过来帮忙，但被莲梗推开。背面摸不到的伤口都是哪吒上的药，动作虽然略显笨拙，但很轻柔。
衣裙也被打烂很多地方，莲梗抛起几片莲叶过来，落在我身上就成了流光溢彩的仙裙。
简直像是灰姑娘变身，哦，那哪吒就是我的仙女教母吗。
“哇。”我摸着荷叶边的袖子感慨，好像比之前还漂亮。
敖丙看我这吃苦耐劳又好哄的样子，不由得软了眸色，过来拍拍我的脑袋。
“既然你能用好基础的御水术了，我和龟丞相就走了，等你完成自己的事，就回来吧。”
我点点头，看向龟丞相，“外公，我后面会飞了，就去看望你。”
“不着急，哪吒太子愿意教，你就慢慢学，好好学。”
感觉龟丞相对哪吒的态度有一丝丝地改观，我不去追究这其中缘由，只是听话地应了。
这三天我法术学得快，并且都是在和哪吒的实战中掌握窍门，现在已经疲倦到完全忘记白天黑夜的概念。
长长呼出一口气，皮肤上的痛没那么明显了。确实都是皮肉伤，没有弄到骨头。
夜幕褪去，天际有了亮色，明月在攀升的红日下失了色。我望着朝阳的方向，努力地撑着满身伤站起来。
“我去送送他们。”我对哪吒说。
他嗯了声，没有像前几天那么嚣张跋扈。
可怜我伤势多，龟丞相和敖丙走得很慢，也没让我送多远。才下了一个缓坡，他俩就让我别送了。
龟丞相让我回去好好休息，我哦了声，准备走。
刚想转身，手腕被敖丙轻轻拉住。
我立即露出拒绝健身房办卡的冷漠表情，“不整容，谢谢。”
敖丙：“……不是，我送你一样东西。”
我耐着性子等他说，却不想，他从怀里拿出一枚龙鳞，然后给我戴上。
“穿龙鳞的线是我的龙须，轻易不会断。”
“三昧真火能烧断吗？”
“……我被你如此讨厌？”
“不不不，我是觉得，可能会被哪吒太子烧掉。”
明白了不是我不想要，敖丙又自信满满地笑，还趁机揉我耳垂几下。
“你告诉他，如果连个龙鳞都容不下，小心眼的男人会被女人讨厌的。我炼化了这枚鳞片，比之前的更有护身作用。”
“……”你没事吧，他还能听这劝？
“哦！还有，你可以这么说。既然不想你拿着龙鳞，他倒是赶紧修炼了身体护着你。不然今天烧了，第二年第三年，我都能送。”
温柔却有点作死的调皮，东海龙三你很可以。
再三道别后，我目送龟丞相他们远去，直到他们腾云消失在天际，我才慢吞吞地挪回去。
回到天池，靠在岸边的花苞挺起根茎，一条莲梗探过来，像是人的手那般托起我胸口的龙鳞项链。
我以为下一步就是无情扯掉，然后大火烧烤，谁知道哪吒没管了。
真稀奇。
本来是想回去洞里卧沙，可现在又没力气爬山，我一屁股坐在莲叶旁。
“哪吒太子，我能不能在这睡一觉。”
我一说完，重重莲叶聚拢，铺成靠垫，让我斜斜地依靠了过去。
在我昏昏欲睡时，两条莲梗穿过我披散的长发，像是在给我梳头发编辫子，还真是新鲜的体验。
这个时刻我很放松，几日来的劳累压垮了我的神智，甚至掩盖了对哪吒始终保持的几分惧意。
我靠在莲叶中，眯眼憨笑着说，“托尼老师，给我烫个卷发，然后编成松散的鱼骨辫，再配上头饰，谢谢。”
“那是什么？”
哪吒轻轻嘀咕，我却听不到了，彻底睡熟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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