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柠看他站着不动,就那么看着自己，好歹没有直接开门回去。
等楼下大妈的脚步声远了，才又过去亲了他一下,亲完刚想退开,却不妨被他捉住，胳膊被握紧,他垂头亲她,不是亲一下意思一下那种，是捉住寻觅着花蜜，初时还有些急，后面就缠绵温柔起来,程柠软在他的怀里,其实她总是嗔他,但其实时间久了,她也是十分喜欢他对她的亲密的。
好一会儿她才推开他，低声道：“好了走了，你知道我,再这样一会儿奶奶和姑姑肯定能看出来，还是不要了。”
她皮肤本来白净如瓷，每次两人亲热之后就会染上层层的粉色,就像雨后的梨花撒上海棠色,眼角眉梢都是又嫩又软的娇艳色。
他当然是再清楚不过的。
他也不乐意别人看见她那副样子。
他摸了摸她就放开，但也不走,看着她整理了衣服头发，道：“那我们说会儿话吧。”
程柠“嗯”了一声，道：“那哥，深市那边买地的事怎么样了？”
去年八月深市成立特区,因为是国家成立的首个特区，在办厂的各项政策上都比在其他城市，包括走在改革前沿的广城都要更宽松，更是可以直接私人开厂请工人，不受各种限制，所以韩东塬观察了一段时间，打算直接在那边买地办厂子。
“嗯，筹备着呢。”
他道。
程柠知道肯定因为她怀孕耽误了一些进度。
既然要买地办厂，他肯定是要经常往那边跑的，可自从知道她怀孕，他最近都没离开过了。
她道：“这些天奶奶和姑姑他们都在这里，你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他一向有主意，开什么厂子做什么生意他自己心里都有数，她也不多说什么，只道，“需要我帮你做的就跟我说，像是以前咱们的竹木制品厂一样......我看你以前不是挺喜欢使唤我的，还有等厂子办起来了，第一批设计一定要我出，我怀孕也不妨碍我画图的。”
“知道，”
他听着她说话，好像她站在他身边，只是听她说话都是一件让他心情美妙的事。
当初他挺喜欢使唤她的吗？
是吧。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喜欢她。
或者说不愿意承认。
但总是本能地做一些让自己心情好的事。
他的手动了动，算了。
他道，“进去吧。”
看她好不容易正常了些的状态，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又做些什么。
程柠看他眸色就知道。
她轻轻笑了一下，忍着再去亲他一下的念头，伸手敲门，然后又转头看他一眼，道：“明天周五，下午没课了，咱们明天带奶奶她们去银滩路那边，还是去那边布置一下房子吧，周末就住那边了。”
他原先墨沉沉的眸子果然一下就亮起来了，嘴角也衔了笑意，道：“就这么想我？”
程柠：“......”
什么人呢这是。
等程柠进门，韩东塬站在门口又站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程柠进了门，屋子里本来正各忙各的钟姨，韩奶奶还有程素雅都看了过来。
程柠刚刚在外面已经整理过，又跟韩东塬说了一会儿话，觉得自己状态应该正常了，但被几个人这么看着，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心虚。
钟姨笑道：“哎哟，柠柠和东塬感情真好，这可真是想不到的，每次看到他们现在这么好，我就想起他们小时候，那时候两个人哟，你看不上我我看不上你的，我就瞅着柠柠小小的受了委屈也忍着的样子还怪让人心疼的，再看着东塬，好家伙，那一副眼睛长头顶上，天王老子也看不上眼谁敢惹我的模样哦，真是让人气也不是，恨也不是......谁知道现在喜欢柠柠喜欢成这个模样，我看他眼睛一刻都离不开柠柠身上......”
程柠：“......”
程柠被说得发窘，正坐在沙发上一样一样整理着她们带过来的小衣服的韩奶奶和程素雅却都笑了出来。
是啊，这谁能想得到？
韩奶奶拿了一件小衣服叹道：“可不是，这个孩子，除了东志让人省心点，一梅和老以前可没让人少操心。”
她说着慈祥地看一眼程柠，然后跟程素雅道，“还是素雅你教得好，说起来，柠柠真是我们家的福星，当初要不是柠柠，一梅可不就嫁给了那个什么什么人来着？家里一团乱遭，咱们一梅还没嫁过去呢，就想着拿捏她了，呸。”
“可不是，”
钟姨接话，道，“现在小费多好，家里人也好，我们大院里谁不说一梅嫁得好，最重要也是孩子们都好，咱们整个大院里头，有谁家个孩子都考上大学的哟！”
说到这些韩奶奶也舒心。
程柠见她们话题转开，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坐去沙发跟韩奶奶和程姑姑一起看小衣服。
看到一只小手套，稀奇地拿起来比划，堪堪能戳进她两只手指，想象着孩子软嫩嫩的小手，心都化了。
她看到这些小手套可多，有十几只呢，有点奇怪。
孩子是十月出生，那时候天气是开始有点凉，但广城却还热着，应该暂时用不着手套，就算是到了冬天，娃一般也都是裹着襁褓，或者裹得跟个粽子似的，要这么多手套干嘛？
这么想着，就问了出来，道：“姑姑，要这么多手套干嘛？这不会是袜子吧？”
一句话说得钟姨和韩奶奶都笑了出来。
程素雅嗔她，道：“乱说什么呢？小孩子指甲长得快，你别看她小，但皮肤也嫩，自己还总喜欢抓自己，一抓就是一道血痕，所以需要的时候就得戴上手套，不过最好还是隔上两天仔细剪一下指甲，不戴手套多摸摸对孩子也有好处。”
这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程柠就灌迷魂汤，道：“哎呀，得亏姑姑你们来了，要不然我可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下子大家的谈性都被挑起来，都是说孩子怎么怎么的。
程柠心道，还好还好。
现在程柠跟肖兰关系还好。
韩奶奶和程素雅听了肖家的事也是直唏嘘。
就是当初肖兰跟程素雅做姑嫂的时候，两人关系也很不错，所以她们这次过来，肯定也是要跟肖兰她们说一声的。
韩东塬第二天一早在学校给梁家打了个电话。
中午肖兰和梁遇农就都过来了。
他们也才知道程柠竟然有了身孕。
他们知道程柠和韩东塬的情况，再看家属院这边的房子，实在住不了这许多人，肖兰心疼程柠，就让梁遇农把他的车子先借给韩东塬程柠用。
程柠道：“这会不会不太好，那可是部队里的车，那是能随便用的？”
妈你可千万别乱来。
“那就不用，”
梁遇农笑道，“不过前一阵子越野特训处那边淘汰下来一批越野车，性能都还可以，就是各种破损老旧，有的撞得全变了形，他们允许营级以上的干部用低价买回去自己修理，这样也是为了大家方便，出行时不用总是调部队里的车，本来这是给年轻干部的福利，我就去参一脚，你们拿钱我去要一辆回来。”
韩东塬和程柠的眼睛都是一亮。
他们就在愁去哪里买车呢。
这会儿改革开放，倒是能买车了，但价格那也是真的贵，买个房子都可以了。
“多少钱？”
程柠问梁遇农，“贵一点没关系，可不能影响叔叔你。”
当然了，也别太贵。
但想想应该也贵不了哪里去，既然是给营级以上干部的福利，那能贵到哪里去？
“想什么呢，”
梁遇农笑，“放心，搞特殊的事情你们也别想。价钱的话，既然是福利，就不会贵的，明天东塬你有空，我带你去看看，你挑一辆，我直接让修理部帮你先修一下。”
事情就这样敲定了。
程柠和韩东塬当然很高兴。
成了，可以依照原计划住到银滩路那边去了。
下午梁遇农借出了自己的车给韩东塬，送了韩奶奶，钟姨和程素雅去了银滩路的房子。
“哎哟，小洋楼呢，”
韩奶奶下了车打量造型十分优雅别致的棕红色小洋楼，她扭头问程柠，道，“柠柠啊，你们这真没问题，又是住洋楼，又是开小轿车，哎哟，这瞅着怎么都是资本家的气派呢，会不会被人举报啊。”
又问，“你们哪里来的钱买的呀？哎哟，不会是家具厂......老，我听说你过来了这边还在帮着家具厂卖着家具，你没做什么投机倒把的事吧？”
她老人家挺担心。
不仅韩奶奶担心，程素雅也有点担心。
“没有，”
韩东塬直接否认，道，“这房子不是我买的，柠柠买的。你不放心我，还不放心她吗？她做的当然都是政策允许的。”
这么厉害？
大家都看向程柠。
这里面的弯弯绕程柠当然不说了。
她笑，道：“这房子原来是美术学院一个老教授的，前几年平反，政府归还了这房子给他，但你们知道老画家嘛，房子都是身外之物，最心爱的都是收藏，哥帮忙找黑市帮他追了许多的收藏回来，这房子他就算是半买半送给我了，放心住吧。还有啊，奶奶，什么投机倒把，现在那叫正经做生意，您不是天天听收音机嘛，现在咱们就是要配合国家政策，努力做好事情，发展好经济，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呢，这可不是什么资本家的气派......还有啊奶奶，您看这宅子，这造型楼台瓦砾，就是这院子的布置，哪样不是咱们老祖宗的文化？怎么就是小洋楼了呢。”
她一边扶着韩奶奶往房子里面走，一面小嘴就“叭叭”地一串一串往外冒。
老人家未必听得明白，可却听得心里亮堂又欢喜，道：“这就成，柠柠是你说的，那就都对，我这不就是不放心东塬嘛？你知道，他从小花样就不少，但就是浑，做些事总让人心里七上八下的，哎哟，有柠柠你就好了。”
又道，“唉，也多亏有了你，要不然就东塬那性子，他就是赚上金山银山孝敬我，我心里也住不踏实，用不踏实，生怕他哪天又捅出个大窟窿来。”
停完车拎了东西走在她们后面的韩东塬：“......”
至于吗？
程柠带着笑回头看他一眼。
成吧。
就这一眼，韩东塬心里跟瞬间撒了一片甘霖似地舒坦了，觉着随便吧。
谁不知道他是混账呢？
但他就算是个混账，他的柠柠也最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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