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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唯,你是不想要我了吗?”
程晏眼眶通红,从未露出过这样受伤又倔强的模样。
他那样高傲的性子,也会为她而低头。
宁唯恍神,竟然在他脸上看到了曾经受委屈后却依旧倔强的自己。
难怪别人都说亲多了两个人会长得越来越像。
看着这张帅脸,宁唯心疼又心软:
“要,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等等——
这话刚一说出来,她就觉得自己像个渣女,还是负心薄幸只知道嘴上哄哄他的那种。
她心虚地瞟了男人一眼。
果然,程晏像是早就猜到她会说什么,扯着她的小手,继续覆在上面:
“宁唯。”
“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你多给我一点时间,你说过我人好,日久生情,说不定以后就很喜欢我了。”
他身体素质好。
她什么时候想要他都能给。
他不花心。
这么多年只喜欢她一个。
他前途光明。
年轻有为多金帅气。
他们现在恋爱不是就很开心吗?宁唯也越来越放得开了,说明她不排斥他。
只要她不再刻意避着他防着他,程晏有信心得到宁唯的爱。
“嗯?用不着日久生情呀。”宁唯用力摇了摇头,
“我很喜欢你,程晏,我一直很喜欢你。”
她越发感觉到男人对自己的感情。
鼻尖酸涩,用力搂紧他的脖颈,想要让程晏也感受到她炙热的爱意。
“喜欢我?”程晏被她亲亲热热的搂着,脸色却不好。
这傻丫头到现在都还是想要压下他表面的火气,而不是说一句‘我想带你回家,我把你也当成自己人’。
“所以你有事第一时间想的是你朋友。”
“对我就跟疗养院的大爷一样,生怕我帮你干点活就累着。”
程晏一想到她对自己的客气和距离感,就气得肝疼,“宁唯,我是个花瓶吗?”
“我没手吗?”
“……”宁唯眨了眨眼。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
男人还在控诉:“阿灿比我力气大?比我能干活?我在你眼里就比不上那个白毛小子是吧?”
“是因为我头发不够白吗?”
“噗——”这么沉重严肃的气氛,宁唯竟然被逗笑了。
“我没想到你会这样想,”她抬眸望着他,语气真诚而坚定,
“毕竟我家远不如你,很多时候我怕你不习惯,我就不敢迈出那一步,就想当个胆小鬼,所以才会选择朋友。”
“但是哥哥,你在我心里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存在。”
“我知道你的想法了。”
“我想带你回家。”
说完,宁唯抛开那些束缚在自己心中,那些所谓的顾虑,轻阖眼眸,唇瓣迎上去,很轻地吻了吻男人的唇。
“还有……”
潮热纠缠的呼吸中,他听到她喃喃低语,
“你晚上真的很厉害,我特别喜欢。”
程晏托住她后脑,深深地回吻,汹涌的火气化为一句温柔的叹息:
“我信了。”
-
宁唯盯着他卧室的天花板。
半夜两点了。
长发散落在他枕头上,白嫩小脸儿汗涔涔的,顺着脖颈往下滑,一双眼眸亮得像是星空银河。
程晏怕她感冒,空调温度调得很高。
凉意全都被热气冲散。
他偏偏还要揽着她,高大身体贴上来,结实胸膛抵着她后背,更是热气蒸腾。
宁唯累得没力气,任由他抱着,昏昏欲睡。
隐约间,感觉有些不对劲,只能瞪他,“别闹,我都没力气了呀。”
“你要是再弄下去,我又得好多天都躲着你。”
男人突然警觉:“难受?”
难怪她这段时间不肯跟他亲热。
或许,是不舒服?
她第一次的时候不好意思说出口,就算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也只能忍着。
跟程晏(单方面)吵了一架,被他委屈控诉,宁唯竟然觉得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近,相处的时候,就连最后那层薄纱也终于被扯开了。
“也没有啦,就是后劲儿大,我缓不过来。”她说完这句话,手指轻戳男人的胸口,
“你以为我锻炼是为了谁?当然是为了和你体力匹配。”
宁唯转身,嗔怪地看着他,一双眼眸灵动闪亮,因为出了汗,嫩白肌肤越发光滑细腻,脸颊还泛着粉红,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
程晏忽然明白了她这段时间的抗拒。
原来是这样……
感受到老婆对自己的爱,他的心情越来越好,男人像一只黏人的大型宠物犬,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
“宝宝,怪我怪我。”
“当然怪你!我明天还要跟客户去看婚礼场地!你一折腾就四个小时,我还能睡觉吗?”
她气鼓鼓捶他两下,奶凶,却没什么劲儿,逗得他哑然失笑。
程晏很享受这样真实情绪的她。
握着宁唯的手腕,邦邦捶了自己两拳给她出气,笑得吊儿郎当:
“多骂我两句,我爱听。”
宁唯气笑了,狠狠拧他一把:“变态啊你。”
…
直到周六,原本是宁唯领着朋友们坐几个小时的高铁回老家干活。
因为有程晏的加入,原本的健身搭子变成他和蒋义,又升级为了头等舱。
“跟着少爷享大福咯!”
汤灿宇来之前又漂染了一次头发,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格外显眼。
他蹦蹦跳跳拍着四个人走在前面的身影,又找好角度自拍。
【单身狗和两对狗情侣的一天/玫瑰】
他编辑好文案,随手发在s上,顺手推了推彩色太阳镜。
严琳琳和蒋义虽然没有明确复合,但他们认识这么多年,这俩人又谈过这么久,彼此一个眼神都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汤灿宇也明白。
如果程晏和宁唯都是对待感情较为内敛而深沉的。
那严琳琳和蒋义就是极为热烈奔放的。
两人爱得死去活来,感情好时腻歪得亲亲热热,吵架时也恨不得问候对方八辈祖宗,无论做什么都很高调。
相比之下,程晏和宁唯更像是迟来的老夫老妻。
两个人虽然恋爱不久,却同住一起,婚前就磨合了居住习惯,从不高调示爱,只是看向彼此的眼神里,满是浓烈的爱意。
汤灿宇始终认为程晏高中时就对宁唯有意思。
但高三时,这俩人突然变得陌生而客气,除了学习交流,其余的没有任何暧昧。
汤灿宇不明白程晏为什么要压制自己的喜欢。
也不明白宁唯为什么要疏远程晏。
感情这事。
谁又说得准呢。
汤灿宇只记得高考毕业后,白诗琴那个恶毒的女人在朋友圈里故意发了自己和程晏共同考上北城航空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文案是简单的一颗心,照片一角还露出少年骨节分明的手腕。
让人浮想联翩。
那天的宁唯也刚好收到淮河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她坐在地上,一直哭,哭得眼睛肿,任谁劝都没有用。
同学聚会后汤灿宇悄悄问程晏。
既然他初恋就是宁唯,那当初为什么还要跟白诗琴约好上同一所大学。
显然,程晏对这种想法感到荒谬。
男人嗤笑一声:“什么时候约好的?我怎么不知道。”
在国外打工读书的那几年,汤灿宇很会察言观色。
他一眼就看出,程晏是真的不知情。
白诗琴在朋友圈里暗戳戳营造的他们之间的暧昧,只要不点破,就没人能说什么。
毕竟她以前在班里也是经常喜欢和程晏聊天、讨论问题的。
同学们看到,也只会以为他们关系好。
顶多误会他们恋爱。
哪怕有人说起,白诗琴也可以无辜地说:“啊,是你们误会了呢。”
没人治得了这种局面。
除非——
像上次同学聚会,由程晏本人亲自打假。
汤灿宇心里一直搁着事,他想问清楚程晏,当初那个暧昧的录取通知书是怎么回事。
或许宁唯早就忘了。
但他还记得。
记得宁唯仅有的一次情绪失控到痛哭,是因为这件事。
-
宁忠义和关雪早就见过宁唯的两个小伙伴儿,也认得相貌出众的女婿。
至于蒋义——
父母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起闺女高中时一起玩的那帮,里面似乎就有这个皮肤黑黑的又高又瘦的小子。
“哟,唯啊,高中时候是不是就跟女婿一起玩过啊?”
宁忠义一对比这些脸庞,才突然灵光闪现。
“是玩过几次,高二那个暑假,经常是我们五个一起玩。”
宁忠义靠近妻子,小声嘀咕:“雪,难怪你见女婿第一面,就说他眼熟。”
关雪抱着胳膊:“但我总感觉还在哪儿见过女婿,很熟悉……”
这都不是重点。
老两口对于这群小孩子们回家帮着搬东西,感到非常高兴。
早就装修好也散完气味了。
还剩一些他们舍不得丢掉的老家具,东西不多,主要是菜园子需要翻土。
宁唯父母也舍不得她和她朋友干累活,这次指明让女儿回来,也是借机和闺女吃顿饭。
他们笑眯眯的,给归家的孩子们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搬东西时,还一人发了身工作服。
灰扑扑的工作服,毫无版型。但程晏穿在身上却像是高级定制,侧脸线条清晰,酷的没边儿。
宁唯对其他几个小伙伴干活都放心,唯独放心不下程晏,她柔声细语叮嘱他:
“你要是感觉身体不行的话,一定要说出来,千万别硬撑着啊。”
程晏的胳膊懒洋洋搭在她肩上,笑了笑,
“宝宝,你男人可能性格不行,可能脾气不行,但是身体——”
“绝对不会不行。”
直到将所有家具都一一搬完摆放好,又去菜园子里吭哧吭哧翻了土。
三个男人躺在地上。
恨不得原地升天。
宁唯看着他们一个个累得像是被吸干了精气一样,笑得前仰后合。
她也好不到哪儿去,一张白净小脸儿脏兮兮的,脸颊和鼻尖上都有泥,跟个小花猫似的。
严琳琳倒是没沾泥,她在菜园子里看到一只大青虫,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宁唯赶紧扶稳自己这个胆小的闺蜜。
蒋义看到,腰身一挺,一个弹跳就跑过去扶住了她。
“我来吧我来吧,”男人抱起严琳琳往屋里走去,
“宁唯,这事儿你没我熟练。”
汤灿宇歇的差不多了,故作气若游丝,颤颤巍巍抬起手问宁唯:“honey呀,琳琳咋被吓到了?”
“她看见一条虫子,咦,好像爬到你这儿来了。”
“啊啊啊——”汤灿宇瞬间精神饱满,吓得站起来尖叫着不停跺脚。
宁唯笑得眼泪直流,“哈哈哈哈哈……”
程晏靠在背阴处,把她扯进自己怀里,横臂搂着她,唇角挑起宠溺的笑,轻哼一声,
“小坏蛋。”
他抽了张湿巾轻轻擦拭她鼻尖和脸颊沾染的泥。
眼底尽是温柔。
团圆饭吃得其乐融融,宁唯的父母是他们几个的父母里最和善最开朗的,大家也能打趣说玩笑话,饭桌上笑闹不停。
晚上吃完饭,宁忠义喝得有点高,死活拉着孩子们在自己家住。
宁唯哭笑不得跟老爹说:“他们家都在宿宁,肯定要回各自家里啊。”
就算是从小没有父母疼爱的汤灿宇,也要回去看望曾经照顾过他的叔叔婶婶。
唯独程晏打算留下来。
他笑了笑:“我在宿宁的亲人都去世了,我留下来陪您。”
宁忠义先是一愣,而后热泪盈眶拉住程晏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给他讲述自己早早离开人世的老父亲。
程晏眉眼温柔,笑着听岳父讲以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没有半分不耐。
宁唯早就听得耳朵起了茧子。
转身送朋友们回家。
临走前,汤灿宇冷笑一声:“你看咱哥那不值钱的样儿。”
“确实挺不值钱的。”蒋义看着晏哥和岳父跟兄弟俩一样的和谐画面,很是羡慕。
“不过阿灿,以后你对象她爹要是这么亲热的拉着你说话,你高兴吗?”
汤灿宇很实诚地点点头:“高兴。”
蒋义露出一口大白牙,傻笑:“我也高兴。”
要是能跟岳父处的这么好,他们比程晏还不值钱。
-
睡前,一家四口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嗑着瓜子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
宁忠义灌了几杯茶,总算比原先清醒了些。
双手搭在膝盖上,跟打坐一样。
关雪把女儿垂落的一绺长发绕到耳后:
“宝贝啊,上次去淮河,我见整个屋子收拾得挺干净,怎么就你卧室还满满当当的。”
宁唯笑吟吟的:“因为除了我卧室是我收拾的,其他都是程晏收拾的。”
“嗬,看看人家小程。”
关雪说教女儿,“人家一个男孩子,比你都干净。”
宁唯噘嘴:“他有洁癖,我又没有。”
“妈妈你看,这是我前两天拍的卧室实景图,不乱吧?”
她把手机举到关雪眼前,让母亲大人查看。
“嗯,这样看还不错,以后柜子里的衣服也得挂好,你看你,这一块叠着好几件。”
宁唯笑眼弯弯,撒娇蹭了蹭母亲的胳膊:“知道啦”
在沙发上喝茶喝到饱,又打坐了半个多小时的宁忠义摆摆手,困得实在睁不开眼:
“不行不行,我得回去睡会儿,你们一会儿也回屋休息吧。记得明儿早起跟我打太极,说好了啊小程。”
程晏笑应,起身准备送岳父回房间,高大身形投下一片阴影。
关雪拦住他,让他在这儿陪宁唯:
“我扶他上楼,你们早睡。”
小情侣在茶几前又互相倒茶干杯,玩得不亦乐乎,程晏忽然想起前两天给她收拾卧室时,看到柜子里的那件皮衣。
“宝宝,你有一件型号很大的皮衣,是岳父的吗?”
程晏在她父母面前乖巧喊着:叔叔阿姨。
但单独和宁唯在一起,就会称呼为岳父岳母,大有宁唯同意,他就拉着她去领证的架势。
宁唯调出图片给他看,得到准确答复后,她笑起来:
“这个是你的。”
“我的?”
“就是我高一在公交站牌等车那次,因为下雨衣服淋湿了,你扔给我让我穿的。”
——当时还又拽又bkg的说了句“我不沾别人穿过的衣服”。
——所以即使她想和他有交集,也无济于事。
程晏有了印象。
刚见面,甚至刚成为同学一段时间后的程晏,都对宁唯这个人没什么特别的感触,只觉得她比一般姑娘有趣,仅此而已。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对宁唯动心的。
只是和她相处相处着,眼里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男人微怔,“怎么……还留着?”
明明那件衣服她穿着不合适,居然一直留着,还细心地存放在衣柜里。
她长睫微颤,和程晏碰杯,听着杯壁叮的一声轻响,唇角梨涡轻现,
“因为这个衣服,是你的啊。”
“?”
宁唯抿了一口清茶,眼眸澄澈透亮:“我之前说,我一直喜欢你,不是哄你开心的。”
“程晏。”她现在终于有足够的勇气坦白自己的心意。
“我对你是一见钟情,尤其是后来我们有段时间关系好,你还很照顾我,我那时候特别特别开心。”
回想起曾经受过的打击,宁唯的眼神又黯淡了些,鼓着小脸摇摇头,
“但是我跟你差距太大了,我没有勇气像白诗琴那样,明目张胆接近你。”
“所以就默默喜欢了,三年。”
“不对,是好多年。”
程晏像是没听懂这些话,捏着茶杯愣住,大脑宕机了半分钟。
“……宝宝,你高中暗恋我?”
“网友的眼睛是雪亮的,我就是不敢承认,才谁都没回复。”宁唯把自己在某音发的视频打开,调出评论区给他看,
“以前跟你有关的东西,我都留着,封存在家里了。”
男人喉结滚动,手背上青筋突起,呼吸也越来越粗沉。
他凝眸灼灼望着她,半晌,低笑一声,
“我以为……我高中是单相思。”
“嗯?”
这回轮到宁唯愣住,“你对谁单相思?”
“不会是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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