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合一◎
“这位同志, 我们认识吗?一上来就骂人,不合适。”姜安宁掀了掀眼皮,冷脸看了她一眼。
韩丽梅不敢置信, “你不认识我?我是韩丽梅。”难道周团长从来没对她提起过自己吗?
她咬着唇,不愿相信那个人从来没把自己放在心上。姑姑不是说, 周团长对她是不同的, 只是碍于父母之命不敢违,才会对她不加颜色。
难道全都是假的,难道过去都是她一厢情愿吗?
不会的,一定是这个女人用了什么手段逼迫了周团长。
方秀不是说了吗?
这个女人刚开始选择的是周团长的侄子,后来知道周团长年少有为前途无量才改变主意。她长成这样, 尤其那身段和脸蛋, 只要她有心勾引, 是个男人都把持不住。
周团长说不定也是落入了她的圈套,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想到这里,韩丽梅心中豁然开朗, 看着姜安宁的眼神也带了些不悦:“我说我叫韩丽梅。”
“哦,我知道了。”姜安宁语调转了好几个弯,毫不客气地审视回去,“你就是那个对我爱人死缠烂打的女同志?”
论阴阳怪气, 姜安宁不输任何人。月光花看起来温柔洁白, 但也是有刺的。
结婚前爱人给她提过一嘴, 好像是罗参谋长的爱人想把她说给他, 周恩瑾没同意, 对方就一直追着他不放来着。
现在……这是要找她麻烦?
“你!”韩丽梅噎住, 气急败坏, “你别得意, 要不是因为周家老爷子,你以为周团长会娶你吗?我和周团长才是最合适的……”
“丽梅,闭嘴!”说话的是和韩丽梅一起来的一个女人,瞧着四十多岁的年纪,穿着朴素简单的绿军装,五官不是很有辨识度,但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她走到姜安宁前面,语气温和,“你是周团长媳妇吧,我是罗参谋长的爱人韩玉英同志。这位是我侄女韩丽梅。刚才的事,真是对不住。这孩子从小被爹妈惯坏了,不会说话。我替她向你道歉。”说着她拉过韩丽梅,“给周团媳妇道歉。”
“姑姑!我又没说错,为什么要道歉?”韩丽梅瞪着姜安宁。
姜安宁身边的军嫂不干了,尤其是郭秀娥,安宁妹子可是救过她命的人。谁要是敢欺负安宁妹子,就是和她郭秀娥过不去。
郭秀娥当即走到韩丽梅面前,瞪着她不客气地道:“我说韩丽梅同志,你好歹也是个高中生,脸皮怎么这么厚。人周团长已经明确拒绝过你,你死缠烂打不说,现在还跑到安宁妹子面前骂人。做人不能这么不要脸,你读过书,应该比我们这种大老粗更懂这个道理才对。”
“秀娥说的对。你也是女同志,应该知道名声对女人的重要性,嘴巴还是要讲点口德。”
“胡说八道就是污蔑,你是个聪明人,不该犯这种错误。”
军嫂们一个个都替姜安宁说话。
韩玉英脸上都是尴尬,声音严厉地又说了一次,“丽梅,道歉!”
“我不道歉,我凭什么道歉?”韩丽梅被众人指责,委屈地哭了,指着姜安宁道:“我才没有胡说,她姜安宁就是狐媚子,喜欢抢人对象。”
秀娥嫂子还想怼回去,被姜安宁拦住,她走到韩丽梅面前,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此刻都是冷意,“韩丽梅同志,说话要讲究证据,你亲眼看到我抢人对象了?我抢谁对象了?”
“我……”韩丽梅被她眼中的寒意骇住,下意识后退,眼角余光看到方秀后,就像遇到救星一样,一把把方秀推到身前,“这些都是方秀告诉我的,你抢的就是方秀姐姐的对象周兴云。”抢了周兴云就算了,看到周团长来了,又勾搭周团长,不要脸的女人。
闻言,姜安宁第一次认真打量方秀。
标准的小白花长相,眉毛是柳叶眉,不管何时总是轻蹙成一定弧度,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柔弱无害。
姜安宁回忆了一番预知梦里周兴云那个相好。
这一对比,确实有相似的地方,两姐妹都是小白花的长相,只不过方丽长相更加清纯。预知梦里每次见面,方丽都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还会以退为进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比起姐姐方丽,方秀的五官更寡淡,为人做事也要功利冲动一些。
郭秀娥替姜安宁抱不平,“方秀,你是属搅屎棍的吗,怎么哪里都有你?你为什么要在背后说安宁妹子坏话?是不是因为野猪的事心怀怨恨?”
“我……没有。”方秀被推到前面,心里都快把韩丽梅祖宗八代都问候一遍了,面上却不能露出不满意。谁叫韩丽梅是韩玉英的侄女,而韩玉英的丈夫未来会成为盛开元的顶头上司。
“那你说说,为什么要乱说?你要是不说清楚,我们就找盛副团长说理。”军嫂们并不放过她。
方秀慌了,上次野猪的事情就连累老盛被师长批评,要是这次她又和其他家属产生矛盾,肯定会影响老盛在领导面前的形象。
这件事必须坐实了。
“我没乱说,我姐姐和周兴云早就在一起了,是姜安宁非要拆散两人,和周兴云相看。不信,你们问姜安宁。”方秀看向姜安宁,这些事情都是事实,姜安宁就算有心隐瞒,也是纸包不住火。
“安宁,她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抢了方秀姐姐的对象?”说话的是卢晓竹,她眼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故意问道。
姜安宁看了她一眼,卢晓竹心虚地低下头,“我只是替大家问出心中的疑问,免得大家误会。”
姜安宁没理她,看向方秀,“你既然知道我的存在,那应该也了解我们姜家和周家的婚约是在我出生前就定下的。你姐姐明知道周兴云有婚约在身,还要和他处对象。是你姐姐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
“这……”方秀一时被问住了,随即她反应过来,反驳道:“婚约只是你和周家人之间的,只要是周家人就行,并不一定是周兴云。周兴云是可以处对象的。是你拆散了我姐姐,要和周兴云相看。”
姜安宁继续道:“相看之前,周老爷子明确问过周兴云有没有对象,他说没有。你说周兴云是你姐姐对象,人家周兴云承认吗?既然不承认,那你有什么资格来我面前叫嚣?”
“你胡说。周兴云要是不喜欢我姐姐,怎么会同意娶她。你还不知道吧,前几天我姐姐打电话告诉我,她和周兴云要结婚了,婚礼就定在今天。”方秀胜券在握,这次看你怎么反驳。
姜安宁直接笑了,“周兴云就算娶了你姐姐又怎样,只能说明他们现在是对象,并不代表以前也是。还是说你认为是周老爷子说谎,把自己有对象的孙子带过来相看,要不要我帮你打个电话确认下?顺便也给周兴云打电话对质?”
周老爷子退休前是海军部队德高望重的战士,在场年长一些的军嫂都见过,知道那是一个说一不二的军人。方秀就算想栽赃也栽赃不了。
方秀也意识到掉坑里了,这要是真对质起来,她和姐姐耍的计谋就败露了。到时候她姐姐和周兴云的婚事还能不能成就不好说。
要是成不了,盛老太太不会放过她的。
当初她之所以能嫁进盛家,就是利用了盛老太太对周家的恨,老太太要周家不得安宁。
“怎么不说话了,还是说你在心虚?”姜安宁步步紧逼,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问的方秀不知所措,说一个谎就要用一百个谎来圆,越说错越多。
方秀没想到姜安宁嘴巴这么厉害,几个问题直接问到要害。
不应该啊。上辈子的姜安宁木讷嘴笨,被姐姐几句话就能说的哑口无言,这辈子怎么变聪明了。明明她才是重生的那个人,她才是主角,可是为什么每次与姜安宁对阵,都一败涂地。
要说姜安宁也重生了,从接触来看那也不像。
方秀不知道的是,姜安宁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比起方丽,方秀的段位还是低了些,甚至姜安宁觉得眼前的方秀比预知梦里的方秀好对付。毕竟预知梦里的方秀可没有这种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优越感,尽管她隐藏的很深,还是被姜安宁发现了。
虽然不知道方秀的优越感来自哪里,但这并不影响她利用这一点。
自从嫁到海岛,关于她和周恩瑾结婚的小道消息就一直没停过,与其被别人猜东猜西的议论,不如她来直接点爆这个雷。
正所谓走对手的路,让对手无路可走。
大家也不是傻子,看方秀的表现就知道了事实真相。
方秀自知理亏,找了个借口回去了,赶海什么的也不去了。
“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丽梅,你该向安宁同志道歉。”韩玉英语重心长的对韩丽梅说。
韩丽梅气恼地叫了一声“姑姑”,还是没有道歉。对这个抢走周团长的情敌道歉,一向心高气傲被宠坏的韩丽梅接受不了。
韩玉英见她这样,语气不由得加重,显然是生气了:“丽梅,既然你这么有主见,我这里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明天我就让你姑父买好火车票,送你回老家。”
“姑姑,我不想回去。我道歉还不行吗?”真要回去了,她上哪找一个比周团长更优秀的男人。
韩丽梅想清楚后,向姜安宁道了歉:“姜安宁同志对不起,我不该乱说话。”
“你的道歉我不接受。只是希望以后韩丽梅同志管好自己的嘴,别再来打扰我和我爱人。”姜安宁说完拿起自己赶海的工具,招呼郭秀娥他们朝沙滩走去。
闻言,韩玉英倒是对姜安宁有几分刮目相看。
韩丽梅恨恨地望着姜安宁的背影。
韩玉英皱着眉头,这个侄女不能再呆在海岛了。找个时间,让老罗安排人送她回去。
此时天色大亮,潮水刚刚褪去,沙滩上留下了满地的海鲜。七零年代的海洋捕捞技术还比较落后,海里的物产丰富,每次赶海都能有不错的收获。
这次虽然只是小潮,但沙滩上的东西也多。姜安宁她们一看到满地的东西,都乐的合不拢嘴了,哪还记得刚才的不愉快。
郭秀娥的运气是最好,每次上山赶海她都能发现不少好东西。这次也不例外,她是第一个发现一片丰富的蛏子洞的,数量很多,比其他滩涂都多。
按照赶海的规矩,基本是谁发现了这片就谁来抓,剩下的人都会去其他地方,不争抢,除非发现的人开口让留下,不然不会留下。因为海滩上海鲜很多,其他人去另外地方,也不怕抓不到,没必要挤在一个地方抢。
卢晓竹却不这样想。其他地方虽然也抓得到,但数量和品质是有差异的,而每次郭秀娥都是收获最丰富的。她只要跟在郭秀娥后面,捡到的东西就是比别人多。
捡的海鲜她只选了不值钱的吃,剩下的都寄回了娘家,给家里七个弟弟妹妹吃。
这么几次下来,卢晓竹吃到甜头,每次只要上山或者赶海,她就会跟着郭秀娥。只要对方不撵她,她就不走。
一开始她只是偷偷摸摸地跟,后来发现郭秀娥虽然皱眉,但是并没有赶她,她就放开了。
这次,她也打算故技重施,只是没想到郭秀娥居然拦住了她,“卢晓竹同志,你去其他滩涂挖吧。这片滩涂不大,我和安宁妹子两个人完全足够了。”
卢晓竹愣在原地,没想到这次居然会被撵。只是人家都开口了,她也不好留下,讪讪地笑了笑,掉头往其他地方去了。
等她走远了,才回头看了一眼滩涂。
郭秀娥正挥着小锄头朝姜安宁挥手:“安宁妹子快过来,这里好多蛏子洞,我们一起挖。”
姜安宁穿着橡胶雨鞋,带着工具就过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有说有笑,很是融洽。
姜安宁来到滩涂,学着秀娥嫂子的样子蹲下,然后探头往滩涂上看了看,问:“秀娥嫂子,滩涂上这些还在冒泡的小洞就是蛏子洞?”
郭秀娥兴奋地点点头,说着便抓起身旁的竹筒,“我先给你演示一遍,方法很简单。你仔细看。”
“好。”姜安宁乖乖看着。
橙红色的霞光照射在她的脸上,那张精致的小脸蛋上满是认真。
郭秀娥看到不得不感慨一句,安宁妹子真的太好看了,难怪周团长在她面前就像变了一个人。她要是周团长,娶了这样的媳妇,肯定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韩丽梅居然还想撬墙角,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墙角就是碉堡做的,任她扛着机关大炮也休想撼动。
郭秀娥拉回思绪,打开竹筒,从里面倒了些海盐混合水,挑那些还在冒泡的小洞撒去,没多久,一个长条形的东西就冒了出来,郭秀娥一把抓住。
“安宁妹子你看,这就是蛏子。”郭秀娥把手递到她眼前,脸上笑容灿烂,“这个还是两年蛏,你看这长度,这片滩涂要都是这种品质,今天就大丰收了。”
像蛏子这种海鲜不是每个季节都适合抓的,只有每年的三四月和七八月才是抓蛏子的好季节,因为这个时候是蛏子最肥美的时候。
姜安宁按照秀娥嫂子的方法,开始抓蛏子。第一次没有成功,盐撒下去了,蛏子没有冒出来,反而从滩涂里跑了,她拿小锄头挖没挖到。
有了第一次的失误,后面她就注意多了。
这一片滩涂的蛏子质量都非常好,各大肉肥数量还多。没一会儿,姜安宁腰间的竹篓就装满了大半。
按照秀娥嫂子的说法,这还只是小潮,等到了月底的大潮,那时候来赶海收获更多。姜安宁决定以后只要有空闲时间,就多来几次。
赶海这种事情不仅有趣,还能改善生活,关键还不要钱。
其他嫂子们也在沙滩上埋头苦干,一个个脸上都是笑容,看样子收获不错。
这片滩涂抓完,郭秀娥带着她往沙滩东边走,那里有许多礁石和浅坑,退潮后能留下不少好东西。
“秀娥嫂子,那里有一只鱿鱼。”姜安宁走到礁石上,弯腰捡起坑里的鱿鱼。
鱿鱼这种东西滑溜溜的,肉质却不错。不管是做成干锅鱿鱼还是铁板鱿鱼都很好吃。之后姜安宁又发现了好几只鱿鱼,最大的好几斤。
秀娥嫂子是个非常好的师父,在她的带领下,姜安宁这个第一次赶海的小菜鸟,不仅成功掌握了不少赶海小技巧,还收获颇丰。
她的竹篓木桶里满满都是海鲜,要离开的时候,她看礁石上有很多海菜,忍不住薅了一把,没想到居然在海菜下面找到了鲍鱼窝。
没错,就是鲍鱼窝。
礁石底下和礁石上都是鲍鱼,每一个都有小孩儿拳头大。
姜安宁和郭秀娥捡了好一会儿才捡完,这还是只捡了大的,没要小的缘故。要不是涨潮了,她们在下面多捉摸一会儿,说不定还能捡到更多。
当然海鲜是捡不完的,赶海的时候不能贪心。别看自己离岸近就疏忽,涨潮的速度是很快的,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被困。
此时,海面上各种海鸟趁着涨潮的时候追逐着鱼群,一只受伤的红脚鲣鸟钻入水下,抓到了一只秋刀鱼。没想到意外发生了,一直军舰鸟横飞过来,抢走了它的鱼,还攻击了它。
鲣鸟摇摇晃晃地朝海岛飞去。
*
大家集合的时候,其他嫂子一看姜安宁的收获,连连惊叹。
“都说第一次赶海的人运气好,以前我还不信。今天看到安宁妹子的收获,我才知道是真的。这么多蛏子,个顶个的大,居然还捡到了这么多鲍鱼。哟,还有几只梅花海参,这可是昂贵货。”
“嫂子们过奖了,我也就是运气好了点。”姜安宁也很高兴,这都是她的战利品,吃不完的她打算都晒成干,给家人寄些回去。
锦城是盆地,四周不靠海,连湖泊都没几个,平日里也就在河沟里摸点螃蟹河虾,王福花他们都没吃过海鲜。
姜安宁都能想到爸妈铁牛收到海鲜有多高兴了。穿过来三年,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家这么久,真的有点想他们了。
大家都在分享自己的收获,只有卢晓竹站在外面,一句话也没说。
她去的最晚,找到的滩涂位置并不好,她自己工具也没带很齐全,蛏子跑掉了很多。好不容易,捡到了几个海参,却遇到了搁浅的海蛇,惊慌之下,木桶直接掉进了海里。
差点丢了小命不说,找到的海鲜也都打了水漂,还附带一只木桶。反观姜安宁收获满满。
卢晓竹看着姜安宁的收获,心里不是滋味。要是和郭秀娥一起抓蛏子的人是她,现在抓到鲍鱼收货满满的就是自己了。
家里的弟弟妹妹也可以好久都不用饿肚子。
抓了这么久,就算是姜安宁天生力气大,都有点累了,更何况其他的嫂子。离晌午还早,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在椰子树下休息一会儿再回去。
她们选了个没结椰子的树坐着休息,刚休息了几分钟,韩丽梅她们那一波人也赶海回来,在另一边的椰子树下休息。
姜安宁这边的军属都是一旅的,韩玉英他们则是三旅的,两边家属院隔了有一段距离,大家只是打过照面,并不是很熟。所以双方打了个招呼,就各休息各的。
姜安宁坐在椰子树下,看着远处的大海,静静地吹着海风。
突然,听到一声尖叫,回头一看,是韩丽梅那边。
好像是一只受伤的鸟,落在了韩丽梅的身上。
韩丽梅身上的的确良衬衫都粘上了血,因为之前的事她本就生了一肚子气,又遇到了这样的事,愤怒值不断积累。尤其是在感受到姜安宁查探的目光后,感觉丢了脸的韩丽梅怒从心头起,一脚将受伤的鲣鸟当出气筒踢飞出去。
鲣鸟发出虚弱的哀鸣,落在姜安宁不远处。
出了这事,韩丽梅那波人不打算休息,而是拿着今天赶海的收获往海沙岛另一边的家属院过去了。
“我们也回去吧。”郭秀娥他们也准备走了。
姜安宁看了看地上鲣鸟,鲣鸟似乎也知道自己活不了了,那双眼睛流露出悲伤的神情,躺在地上哀鸣。
郭秀娥也看到了鲣鸟的情况,劝道:“安宁妹子别管了,这只鸟受伤太重活不了了。”
到底不忍心,姜安宁捡起鲣鸟,放到海菜上面,“我带回去试试。”伤的这么重,也不知道月光花露有没有效果。
回到家,姜安宁先用水给鸟清洗了伤口,包扎好后,给它喂了月光露。之后她找了些枯草给鲣鸟做了个窝,把它放在里面休息。
吃完晌午,她看到鲣鸟在窝里睡觉,又给喂了一次月光露,就去处理海鲜了。
这次的海鲜她留下一些吃,剩下的她准备全部晒干,杂物房里有现成竹篾,正好可以用来晒海货。
郭秀娥从外面回来,看到姜安宁在晒海货,过来帮忙,“安宁,我刚才去了趟邮局,正好碰到一个叫周兴海的打电话过来,他托我带句话,请你下午三点务必给他回个电话。”
姜安宁把清理好的鱿鱼摊开,“他有说什么事吗?”
郭秀娥摇摇头,“没说具体是什么事,只不过听他的语气似乎比较着急。”
“好,我知道了,谢谢秀娥嫂子。”
姜安宁来到邮局,给周兴海那边拨了电话,一分钟后电话接通,里面传来周兴海的声音:“小婶,之前小叔托我帮忙找一个叫宁远山的医生,人找到了。”
姜安宁呼吸一顿,握紧了话筒:“在哪?”
“海沙岛向阳渔业大队。”
作者有话说:
文中关于抓蛏子的资料有查看抖音赶海视频和百度一些关于七十年代赶海回忆。
感谢在2023-03-20 23:25:11~2023-03-22 01:03: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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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二合一◎
姜安宁以为还需要些时间, 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宁远山。爸妈要是知道了,肯定很高兴。她有点迫不及待想要把好消息告诉王福花他们。
问清楚地址,和周兴海又交流了几句, 姜安宁立马给锦城去了电话。
锦城离海岛比较远,电话用了三分钟才打通。
邮局的大婶是个热心肠的, 听到找王福花, 立马猜到了她的身份,“姜同志,你稍等一下,你妈和你爸刚从邮局离开,还没走远。我去叫人。”
“好的, 谢谢大婶。”姜安宁挂断电话, 站在旁边等。
等待的时候格外难熬, 尤其是期盼了许久的事情有了结果,想到铁牛的腿有希望治愈,姜安宁的心就像装满了水, 喜悦不停的溢出。
一直以来铁牛的腿就是家里人的痛,王福花不止一次看着铁牛的背影偷偷掉眼泪。为了让铁牛和正常孩子一样健康成长,家里人在铁牛身上花费了许多心思。
刚开始得知铁牛的腿不能治时,姜安宁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和铁牛说话, 给他讲英雄故事, 就是希望他可以健康成长, 不会因为腿伤变得自卑。
铁牛也是个懂事的孩子, 没有让他们操心, 长成了一个快乐又有责任心的小男子汉。
等了五分钟, 电话响起, 姜安宁拿起电话凑到耳边:“喂?”
“安宁, 是我。”里面传来母亲王福花的声音,从电话里能听到她急促的喘息声,“是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
知道母亲误会了,姜安宁赶紧解释:“妈,我很好,你不要担心。”
王福花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松了口气,埋怨道:“你这孩子,说话不说清楚,妈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吓的脸都白了。没事就好。电话贵,有什么事情快说。”
姜全根站在身边,凑过来听女儿的声音。虽然安宁刚到海岛的时候,就打过电话保平安,但他还是听不够。
听到王福花的催促,姜安宁赶紧捡重要的说,不然以她妈的个性,舍不得打太久能直接挂掉。
“是铁牛的事,我打听到宁医生的地址了。就在海沙岛下面一个大队。”
电话里一下子没有了声音,只听到呼吸声,沉默了两秒,王福花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颤音,“这么说铁牛的腿有救了?”
“现在还不确定,得先找到宁医生了解情况后才能知道。”姜安宁说的保守,毕竟宁医生下放农场也有几年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她也不清楚。
不过,只要能找到宁医生,铁牛的腿就多了一线希望。
“那也很好了。”王福花擦了擦眼泪,拿着电话连连点头,“是该先了解情况。我也是关心则乱,那我跟你爸可以做些什么?”
“爸妈,你们什么都不用做,等我把一切安排好了,我再给你们打电话。”
说完铁牛的事,姜安宁问了问家里的情况:“你和爸的身体还好吗?我在这里买了一些海鲜,等晒干了,我给你们寄回去。我还做了虾酱,用的是当地特有的沙虾,不管是用来拌菜还是炒菜都很好吃。”
王福花心疼钱,“花那些冤枉钱干什么,我和你爸在家有菜有肉,吃的很好。你现在刚结婚,以后用钱的地方多得很,手不能太松了,得省着用……”
她就知道王福花会这么说,当即说道:“妈,你放心,海岛这边其他不说,海鲜是真的很便宜。几分钱就能买一大堆。昨天我跟着家属院的嫂子们去赶海,抓了十几斤海鲜。光鲍鱼就有一大桶,根本吃不赢。这些都是不花钱的。”
王福花一听,这么便宜,当下乐开了花,就没反对了。
闺女孝顺,他们做父母的自然高兴。
“你在那边顺利吗?都适应吗?”
听到这句话,姜安宁鼻头酸酸的,“都适应的。恩瑾待我很好,和家属院其他嫂子相处的也很好,还交到了新朋友。”就是有点想家,想家里人。
“那就好,那就好。”海岛那么远,气候和饮食都和锦城很不同,家属院里人多是非也多。王福花生怕幺女到了那会不习惯。
现在知道她过得很好,心里那块石头总算落地了。
“长途贵,妈就不啰嗦了。你在那边要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和你爸。”
姜全根站在旁边,扯了扯爱人,用口型指了指自己,表示想和女儿说话。
王福花白了他一眼,“行了,电话费贵。我就不和你多说了。你爸想和你说两句,我把电话给他。”把电话递给自己爱人,还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捡重要的说。”
等换了人,姜安宁冲着电话喊了一声“爸”。
姜全根听到幺女熟悉的声音,大声应了一声“哎”。平日里坚强沉默的男人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怕别人看到,转过身背对着人道:“你在那边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和女婿多商量。要是遇到不高兴的事情或者受委屈了,一定要记得和家里人说。不管什么时候,你想回来,只要给爸妈说,爸妈就去接你。”他就怕女儿报喜不报忧,在外面受欺负也忍着。
“好。”姜安宁眼泪忍不住,带着哭腔道:“爸,你们要好好注意身体,不要为了省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治风湿的药酒也要每天擦,没有什么比健康更重要。等我和恩瑾休假了,就回去看你们。”
听到闺女说休假回去看他们,姜全根乐呵呵的,就好像闺女明天就要回来了一样。
眼看时间不短了,王福花催促姜全根快点,姜全根说完,她也没多说,让姜安宁照顾好自己,就急急忙忙把电话挂了。
姜安宁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哭笑不得。
自从来了海岛,一切都很顺利,她过得也如鱼得水,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她想家。
她知道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她回去,家里总有热腾腾的饭菜等着她。
和家里人打过电话后,她的心情好多了。付完电话钱,姜安宁往家里赶。
不得不说,这个年代电话是真的贵,尤其是长途。感觉也没打多久,就花了一块多。要知道这时候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才三十多块钱。这打一次电话,就花了三十分之一,怪不得没什么人打。
要是在家,妈估计又要心疼了。姜安宁都能想到王福花的表情,肯定是一边捂着胸口,一边念叨:“早知道就少说两句”。
刚走出邮局,姜安宁就碰到了方秀。
自从上次赶海之后,方秀好一阵没出现在她面前。这会儿看到她,就和老鼠见了猫一样,躲着走。
姜安宁也没在意,只要她不来找自己麻烦,她做什么是她的自由。
方秀手里拎了一个大包裹,来到邮局后,先是给首都打了个电话,“姐,我给你寄了点海岛的特产,都是很有营养的。你好好补补身体。”
“谢谢妹妹,你对我真好。”电话里传来轻柔的嗓音。
“姐,你这样说就见外了。我们是亲姐妹,从小相依为命,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方秀想到刚才见到的姜安宁,把这些日子的事情和姐姐方丽说了,“姐,你说她是不是有点邪门。简直就像我的克星,每次遇到她,准没好事。”
一说到这,方秀就有些担忧。过几天孙嫂子要开学习班,她上门找了找几次孙嫂子,好说歹说,对方就是不愿免了她的检讨。不仅如此,还要她提前写好纸质的检讨,给她过目。她通过了,她才能上台读。
她上一次写检讨都是上辈子的事了。想到写检讨不仅要引用伟人语录,还要检讨自己的思想觉悟,她就一个头两个大。生怕写了什么不合时宜的东西,露了馅。
方丽闻言,劝她先不要找姜安宁的麻烦,当务之急是先保养好身子,早些怀孕坐稳盛家太太的位置。
两姐妹交流了一会儿,方秀的思路更清晰了。
“还是姐姐聪明 ,一下就说中了重点。”
电话里方丽咳嗽了一声,方秀心一紧,“ 姐你不要太劳累了,你现在怀了周家的宝贝孙子,该好好保养,多注意自己的身子。想吃什么就吃,不要省钱。”
“我和你不一样,盛开元是盛家长孙,又是副团长,每个月不仅工资多,还有盛家的补贴。你姐夫这个人在周家并不受宠,全靠那点工资养家,家里大大小小用钱的地方多,我都是省着花的,哪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说到这,方丽的声音带上了些哽咽。
也不知道当初的选择是对是错。可她也没有其他人选了,周兴云是她认识的人中条件最好的一个。
方秀听着难受,“姐,钱的事情你不要担心,老盛的工资都在我这。我先给你寄一百块钱过去。你买点好吃的,多补补。等过段时间,我再给你寄一些补品。”
“姐姐哪能用你的钱。”方丽的声音犹豫不定。
方秀坚持要给钱,“姐,你就不要推辞了。这些钱是我这个做小姨的给我外甥的。”等她挂断电话,赶紧从邮局取了钱和东西一起寄往首都。
锦城。
姜全根推着自行车在前面走,王福花在后面扶着座位上的包裹,这是在西北的老大媳妇寄回来的。
等回到家,王福花拿出来一看,除了衣服吃的和票证,这次还多了存折和信。
里面是铁牛的医疗费和生活费,是姜爱国和秦兮蓉这些年存来给铁牛治病的。
王福花把衣服拿出来,有两条裙子,是给姜安宁,“老大媳妇是个有心的。”后面带铁牛去看病的时候,一起带上。
海岛这边,姜安宁回到院子,给菜地浇了水,又看了看晾晒的海鲜。
蛏子肉鱿鱼这些都晒的半干了,看这样子,用不了三天,就可以给家里寄回去了。不知道老乡的沙虾打捞的怎么样,若是能赶上,到时候一起寄。
忙完院子里事,姜安宁累的一头汗,打了些水擦了擦。井水擦完,热气一下就被带走,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清爽,再去厨房开个椰子,这生活不要太美。
这些椰子都是朱大力带着几个小战士过来帮忙摘的,摘下来就堆在厨房,姜安宁口渴了就喝上一个。
新鲜的椰子味道和清水差不多,有一种淡淡的清香。
吃过的椰子姜安宁也没丢,把椰肉吃完了,椰壳留着,以后可以雕刻成东西装饰房间。
躺在周恩瑾给她做的躺椅上休息,一切很安逸,如果隔壁没有那么吵就好了。
这个隔壁指的是姜安宁右边的院子。
这里被分给了二团的唐建唐营长,从晌午开始就陆陆续续有乒乒乓乓的声音传来,好像是在做木工还是敲什么东西,偶尔还能听到女人孩子尖锐的叫骂声。
这时,隔壁的房门打开,一个女人端着盆子出来洗东西。
姜安宁下意识看了一眼,愣了一下。
没想到居然是火车上那个老太的儿媳妇。她记得,好像是叫王桂芬吧。
王桂芬也看到了她,腼腆地冲姜安宁打了声招呼。
“你在和谁说话?还不快滚进来给我孙子做饭。真是一点没用,不是亲妈就是不知道心疼孩子。都这个点了,你是想饿死我和我的宝贝孙子好当家做主吗?我告诉你,王桂芬你这辈子都不要想,等唐建回来,我要让他好好看看,他后娶的媳妇是怎么虐待他妈和儿子的。”
曹老太骂骂咧咧,刚才孙子嚷嚷着要吃肉,哭的差点晕过去了,这个女人就在一旁看着,当后妈一点也不知道心疼孩子。
王桂芬不想丈夫忙碌了一天回来,还要操心家里的事,赶紧把衣服晒好,进屋做饭。
看完这一幕,姜安宁庆幸这个院子他们只是暂住,虽然舍不得秀娥嫂子这样的邻居,但她更不想有曹老太这样的邻居。
休息够了,姜安宁去看了一眼鲣鸟,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伤势好点了没。
没想到过去一看,鸟窝里什么也没有。姜安宁在附近找了找,才确定这鸟应该是伤好了飞走了。
这么快伤就好了,看来她的猜测没有错。海岛不仅对她的神魂伤势有好处,连带着对月光露也有加强效果的作用。
晚上,周恩瑾训练回来,姜安宁把宁远山的消息告诉了他,“我想亲自去一趟向阳渔业大队看看情况。”
周恩瑾上床掀开被子,躺在爱人身边,搂着她的腰,怜惜地吻了吻她的头顶,“可惜我明天开始要出任务,不能陪你去。”
“没关系,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说向阳大队那么近,你还怕我走丢了不成。”姜安宁窝进他的怀抱,有一搭没一搭地戳他手臂上上的肌肉,“倒是你,这次任务会有危险吗?什么时候回来?”
周恩瑾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没什么危险的,就是一个简单的巡视任务。估计要半个月。后天早上司务长要去海沙岛附近的农场采购,你可以坐他的车。”
姜安宁“哦”了一声,突然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人被周恩瑾压在了身下。接着就被他带入了一片汹涌的漩涡,随波浮沉。
窗外夜色正浓,屋内春意正酣,情人的低语和呜咽,夹杂着海岛竹编凉席的擦擦声,摇摇晃晃的动静一直到黎明。
部队的采购车是早晨六点出发,姜安宁提前一点到约定的凤凰木下。
现在还不是凤凰花开放的季节,等到五月,凤凰花开火红一片,那时候的景色才美。
姜安宁到了没一会儿,远远就看到一辆解放牌卡车穿透清晨的白雾,停在了面前。
一张很有特色的圆脸从卡车后座探出。
“是姜安宁同志吧,我是司务长秦岳。”秦岳个子不矮,但和周恩瑾比较起来,还是矮了一头。大脸小眼睛,长得白白净净,在一众瘦削的战士中很是显眼。
“秦岳同志你好,我是姜安宁。”姜安宁礼貌地弯了弯眉眼。
秦岳招呼姜安宁上车。卡车里面很空,除了司务长还有两个小战士,姜安宁冲他们点了点头,看向秦岳,“这次麻烦司务长了。”
“弟妹客气了,就是顺个路。”秦岳不在意的摆摆手,给姜安宁拿了个小马扎坐着。
等姜安宁坐下,秦岳才看清她的脸,眼里闪过一抹惊艳。弟妹长得就和仙女一样,难怪老周结婚后就像变了一个人,娶了弟妹这样的人,他小子要是不珍惜,那真的就是天打雷劈了。
卡车开动后,很快就离开部队。向阳渔业大队离部队没多远,坐车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姜安宁谢过秦岳,和对方约定好回去的时间地点,抬脚朝向阳大队走去。
这个时间点社员都起来了,有的在田里干活,有的在修整渔网渔具。路边还有小孩子们边吃饭,边追逐打闹。
海岛的人长期生活在海岛,皮肤普遍都显黑,很少看到姜安宁这样白得发光的人。瞧见姜安宁,这些孩子都停下来,捧着缺口的碗拿好奇的目光看向她。
姜安宁笑着朝他们招了招手,“姐姐有问题想问你们,只要愿意帮姐姐的,都可以有一颗大白兔奶糖。”
有两个胆子大的小男孩看了看周围,又看向姜安宁,看到姜安宁点头,有些害羞地靠过来,“姐姐,你想问什么?”
“请问你们大队是不是有一个叫宁远山的人,是从首都下放到这里的医生?”
其中一个小孩带着戒备地看了她一眼,“你找他干什么?”
“我侄子的腿摔断了,我想请他帮忙看看。”
那小孩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下,道:“那你跟我来吧,我爷爷就叫宁远山。”
小男孩叫宁思明,是宁医生的孙子。父母在前些年度运动中饱受折磨,去世了。只留下他和爷爷宁远山相依为命。
宁远山现在是向阳大队的赤脚医生,住在大队山脚的草屋里,听说了姜安宁的来意,他略一沉吟,便答应了,“我可以试试,但不能保证成功。”
姜安宁闻言,连连感谢:“不管结果如何,都谢谢宁医生。”
“你先不要谢我。”宁远山脸色严肃,“我这里的环境你也看到了,没有做手术的条件。你侄子的腿不是个小手术,一般的卫生所不能做,只有羊城的医院有这个条件。”
这个条件并不是简单,姜安宁只能先应下,再回去想办法。
周恩瑾出任务回来听说后,摸了摸爱人的小脑袋安慰她:“不要担心,这件事交给我。我等会给三姐打个电话,问问她有没有办法。”
周恩瑾的三姐周书婷比周恩瑾大三岁,是首都部队的一名军医,她有一个学长就在羊城医院当医生。听说了铁牛的情况,愿意帮忙。
安排好一切,姜安宁怀着欣喜的心情拨通了锦城的电话。
电话是王福花接的,听说铁牛的腿能治,当场眼泪的就流了下来。
她们也没耽搁,萧良帮他们买了票,王福花就带着铁牛过来海岛。
赶火车这天,姜全根和萧良把两人送到火车站。上火车前,王福花带着铁牛去趟厕所,把身上的好衣服换成破烂打满补贴的衣服。
火车上扒手多,人贩子也多,她一个老婆子带着孙子还有那么多东西,很不方便。
为了少上厕所,两人愣是在火车上没喝过一口水。
等火车到了羊城,婆孙俩都瘦了一圈。
姜安宁看到两人后,差点没认出来。
铁牛见到老姑,一下子扑进她的怀里,抱着她不撒手,“老姑,我好想你。你有没有想铁牛?”
姜安宁摸了摸他的头,笑着道:“老姑当然想铁牛,没有铁牛在身边,老姑晚上都睡不习惯。”
以往每晚睡觉前,她都会给铁牛讲故事。来了海岛后,睡前不讲故事,她居然不习惯,怎么都睡不着,非得拉着周恩瑾讲睡前故事。
惹的后来只要她睡不着,周恩瑾就拉着她做夫妻之间的事,美其名曰助眠。
铁牛蹭了蹭老姑,闻着老姑的味道特别安心:“铁牛也一样,没有老姑在,都睡不着。”
说到这,王福花插了一句:“你是不知道,你刚离开那会儿,这小子半夜不睡,非要缠着你爸和我,讲什么睡前故事,可把我们累的够呛。”
姜安宁听了,面色一红,不自在的看了一眼周恩瑾。
周恩瑾轻笑。这一点姑侄两人倒是很像。
王福花还在抱怨,姜安宁不好意思赶紧转移换题。
简单的叙完旧,姜安宁接过王福花手里的包裹,被包裹的重量惊了一下,“妈,你们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如果她没摸错,这里面一个大块头长方形的东西是收音机?
这年代的收音机不像后世那么小巧轻便,而是大块头,蛮重的,很难想象王福花居然带着这么重的东西赶路。
王福花帮铁牛擦了擦脸,“这里面除了我和铁牛的衣服,都是给你带的。之前你们结婚,恩瑾买的收音机我也给你背过来了。”要不是缝纫机和自行车太大,她都想一起背过来。
闻言,姜安宁鼻子一酸。
三转一响走之前,她和周恩瑾商量过了,考虑到带着坐火车不方便,所以留在了家里。没想到现在妈又把半导体收音机给背来了。
她猜测要不是因为缝纫机和自行车太大,王福花能一起背过来。
爸妈对她的爱这么深沉且不计回报,她何德何能这辈子才有机会遇见有这样的父母。
周恩瑾在羊城医院附近定了招待所,王福花虽然心疼钱,但也知道这钱不能省。
她们到达时候是下午两点,两人在火车上都没敢睡着,这会儿是又累又渴又饿。
简单吃了点东西,就上床休息,一直睡到了下午四点,两人的精神才好多了。姜安宁和周恩瑾打算带两人去国营饭店吃个饭,然后到处逛逛。
几人刚进去就听到妇人的哭喊声,周恩瑾抬眼扫过去,脸色一变,“是孙芳婶子。”
姜安宁闻言,赶紧起身。
只见人群中,孙芳抱着一个脸色发紫呼吸急促的孩子在地上大哭,“天宝,你怎么了?不要吓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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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二更合一◎
“让一让, 麻烦让一让。”姜安宁快速挤开人群,来到孙婶子身边蹲下,看了眼小孩的状况, “孩子被异物堵住了气管,快把孩子给我, 再晚就来不及了。”
孙婶子连忙把孩子给姜安宁。
孩子和铁牛差不多大的年纪, 虎头虎脑的,原本白胖可爱的脸泛着紫色,小脸痛苦地喘息着,眼看快失去意识了。
他还这么小,正是茁壮成长的时候, 不应该因为这样的意外离开这个世界。
姜安宁从后背环抱住孩子, 右手包裹住左拳头不断挤压孩子肚脐上方。
周围的人全都屏住呼吸看着姜安宁的动作, 每一个人眼里都有着相同的的期盼——希望姜安宁的方法有效。
在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随着姜安宁的动作被牵动着。
王福花带着铁牛站在一旁,紧张地捏紧手。一方面对女儿见义勇为感到骄傲, 一方面又怕孩子没救活,女儿被伤心过度的家人赖上。
铁牛的手被奶捏的生疼,却没喊一声,懂事的依偎在奶奶身边, 看着老姑救人。
反而是周恩瑾, 面色沉稳,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在人群中本就鹤立鸡群, 这会儿不说话站在姜安宁身后, 随时做好在爱人需要帮助的时候出手的准备。
海姆立克急救法的黄金抢救时间是六分钟, 超过这个时间很难救回来, 而且就算救回来, 也有可能已经造成脑部损伤。①
这个孩子窒息有一会儿了,姜安宁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只能尽量试一试。
好在孩子还没完全失去意识,也清楚她是在救他,非常配合。没用多久,堵塞在气管的东西就被吐了出来。
竟然是海岛腰果。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枚小小的腰果差点要了小孩的命。
姜安宁把孩子放开。刚才注意力都放在救人上,太紧张都忘记呼吸了,这一放松,一口气没上来,就要往旁边倒。
一双大手温柔地扶住她的腰,接着一个军用水壶递到她嘴边。
“先喝点温水。”周恩瑾扶着她坐下,让爱人靠着他休息。
齐天宝两只葡萄似的大眼睛还挂着泪珠,呼吸已经顺畅,当即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扑进孙婶子的怀里,“呜呜呜……奶奶,我好害怕。”
孙婶子抱着他,不断拍着他的背,安抚:“不怕不怕,奶奶在。”
小孩子哭的十分伤心,刚才的一切对小小的他冲击太大。
周围的人见状反而笑的很开心,高兴孩子好好的。
“谢天谢天,东西被吐出来了。”他们都以为救不活了,以往见过太多被噎住失去生命的人,男女老少都有,很少有能救回来的。
“什么谢天谢地,我看最该感谢的是这位女同志。要不是她挺身而出,这孩子……”那人说到这里,摇摇头,怕是凶多吉少了。
其他围观的人也附和他的想法,人群里不知谁带头鼓了起掌。响亮的掌声和赞美声包围着姜安宁。
等孩子情绪稳定下来,孙婶子红着眼眶握着姜安宁的手, “安宁,婶子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才好。要是天宝出了事,我也不想活了。你救了我们一家的命啊。”
她的声音里带着啜泣和后怕,更加用力抱紧了孙子。
“孙婶子,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姜安宁拍了拍孙婶子的手,她的手冰凉一片,显然吓的不轻。
王福花也牵着铁牛站在姜安宁身边,安慰道:“大妹子,别哭了。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孩子没事就好,以后可不能再给孩子吃这么硬的东西了。”
“明白,明白。”经过这一次,孙婶子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以后吃东西都不敢让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生怕又发生今天的一幕。
这时,人群后面才传来一阵焦急的脚步声,“让让,医生来了。需要救助的孩子在哪?”
人群指了指正在孙婶子怀里的齐天宝。
“这孩子不是好好的吗?”一点也不像窒息的样子,赶来的医生护士不解。
还是有位穿中山装,脖子上挂着相机的大叔好心解释:“孩子刚才确实被噎住,脸色都发紫了,是这位女同志救活的。”
医生看了看孩子的情况,走到姜安宁面前,“这位女同志,可以问一下你是用什么方法救的孩子吗?”每年都有无数的人因为异物堵住气管离开,若是这个方法有效,太多的性命都可以得到挽救。
虽然这个方法要到74年才会被一个叫海姆立克的美国人发现,但早一点传播开,就能多救无数人的性命。姜安宁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分享出来。
这个时候,国外的关系敏感,说出来需要包装一下。
她略一沉吟道:“这个方法是一位老乡交给我的,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只知道这个方法对噎住和溺水的人有效。”
“那同志,”年轻医生扶了扶眼镜,脸上浮现一抹微红,声音因为紧张有些结巴,“这、这个方法可以教教我吗?”似乎怕自己的要求太唐突了,青年医生又局促地补上一句,“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我就是觉得这个方法挺好的。”
这年头有一门独门技术可是当家糊口的好手艺,各家都看的很紧。
姜安宁把军用水壶递给周恩瑾,弯了弯眉眼笑着道:“同志没关系的。这个方法我也是偶然学来的,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年轻医生高兴地搓搓手,不停道谢:“谢谢同志,谢谢同志。”
“我们也可以学吗?”人群中有个小小的声音,是个年轻的妇人,那妇人见周围的人都看着自己,不太好意思,但想到自家娃还是咬咬牙又问了一遍:“我们可以跟着学吗?”
周围的人也都屏住呼吸,等着姜安宁的回答。这可是能救命的方法,若是能学,那真的是走了大运气。
“当然能学。”姜安宁看了看周围的人群,笑着道:“不仅这位医生和大姐可以,大家只要想学都可以学。”
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簇拥着姜安宁。
周恩瑾的目光温柔专注,充满自豪。
这就是他的爱人,勇敢无畏,善良温柔。
姜安宁站在人群中央,非常耐心的讲解海姆立克方法。先说急救法的针对性,又仔细讲解了每个动作。
每一个动作都非常耐心细心,不仅亲自示范,还会让大家先做,然后帮大家纠正,确保方法的准确性。
“大人和小孩子的方法是不同的。如果是大人就可以按照刚才教的,如果是婴儿和2-3岁的孩子,方法有一些不同……”
王福花周恩瑾跟着姜安宁的动作比划,就连铁牛也一动不动盯着自家老姑学习。
他觉得今天的老姑好像会发光,看着老姑成功救活了小孩,铁牛的心里滚烫滚烫的。
再一次,坚定了学医的想法。
希望有一天他也可以像老姑一样成为一个能够帮助别人对社会有用的人。
人群中姜安宁在教,周围的人在认真学,就连国营饭店后厨的厨师和经理都出来跟着学了。
正值饭点,繁华热闹的羊城国营饭店竟然没有一个人有心思吃饭,全都在跟着学。
“姜同志,这些都是别人被堵住的时候的抢救方法,这个方法对自己噎住有效果吗?”说话的是之前那位穿中山装挂相机的男同志。
姜安宁先是肯定了男同志的问题,接着道:“这个大叔提的问题非常好。那如果是我们自己呛食,也可以使用这个方法。具体的做法是找一张椅子,弯腰靠在椅子边缘,用边缘的力量代替拳头快速向上腹部冲击。用力的方向一定是向内上方。我给大家示范一下……”
姜安宁讲解的时候,周围的人都认认真真学着,那位中山装的大叔更是拿着相机拍下姜安宁的动作。
等周围的人都学会了,姜安宁才停下来。
在场的人看着姜安宁一行人的目光充满了感激,这才想到桌上的饭菜还没吃,纷纷坐回桌子去吃。
国营饭店人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回厨房做饭的做饭,到柜台收钱的收钱。
因为海姆立克急救法可能带来一定损伤,孙芳婶子带着齐天宝去医院先检查检查。
走之前,孙婶子再三感谢,还说等回海岛了要请她去家里吃饭。
姜安宁他们找了张靠窗的桌子,桌子四四方方,刚好一人坐一个方向。上面放了一个竹筒装了筷子,到时候吃饭就从里面拿,这和后世差不多。
王福花和铁牛都是第一次来国营饭店,好奇地四处查看。
饭店的墙壁上写着一号首长语录,左边一道标语写着“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右边写的“不准打骂顾客”。
七零年代能在国营饭店工作的人,不仅要成分好,还要有一定关系。别看只是个服务员,实际上在那个年代等同于公务员。要是说对象,能在国营工厂或者饭店上班的都要被媒婆高看一眼。
今天的国营饭店供应白切鸡、蜜汁叉烧、溜肉段等肉菜,价格从七毛到一块多不等,主食有米饭馒头花卷之类的,都是三五分钱一个或者一碗。
姜安宁自己也没吃过羊城的饭菜,上来回海岛,一路行色匆匆,都没时间,这次她点了一些当地的特色菜,蜜汁叉烧,白切鸡都点了,还点了些其他的菜,主食他们家都习惯吃米饭,爱人喜欢吃馒头。
想好要点的菜,姜安宁三个在座位上等,周恩瑾去柜台交钱交票。来之前,他特地找老裴兑换了一些羊城的粮票。国营饭店吃饭,菜不要票,粮食票和肉票是必须收的。
三人刚等没多久,周恩瑾就回来了。
姜安宁诧异,“怎么这么快?”这个时候正是饭点,排队吃饭的人多,应该要很长时间才对。
“老乡们人好,感谢你教他们方法,非要让我们在前面点。没法拒绝。”周恩瑾坐下,给几人添了水。
姜安宁笑着看了看排队的人,这个年代大家都太实在了,她其实也没做什么。不过能早一点吃到饭菜,姜安宁也很高兴。
饭菜一上来,姜安宁就惊呆了,实在是分量太足了,按照这个分量,他们四人吃饱,估计花不了三块钱。
羊城国营饭店的大厨是祖上的手艺,味道是真的好,尤其是白切鸡,姜安宁和铁牛都很喜欢。
锦城人吃麻辣,每次做饭口味重,喜欢放花椒辣椒和香辛料。她们习惯了这种吃法,第一次吃味道清淡的白切鸡真的有点惊喜。
倒是周恩瑾和王福花对蜜汁叉烧这种甜味的菜情有独钟。
上菜的中途,服务员端过来一盘木须肉和蒜香骨。
姜安宁投给周恩瑾一个疑惑的眼神,你点了个菜?
周恩瑾摇头。
服务员大姐看出他们的疑惑,把菜放下后解释:“姜同志,这是我们经理送给你们吃的。”
姜安宁推辞:“无功不受禄,这个我们不能收。”
服务员大姐为难,正说着国营饭店的经理伍国华伍经理就过来了。
“伍经理,姜同志他们不肯要。”
伍经理四十多岁的年纪,个子和周恩瑾坐着差不多高,穿着蓝色棉衣,一身板正笑着道:“姜同志你好。我是羊城国营饭店的经理,我叫伍国华。这些菜是我自己买下来,不是饭店的,还请姜同志收下。”采购部经理的人见天盯着他犯错,要是这孩子在他管理过程中出事,肯定会被采购部经理利用。
旁边的大姐也帮忙说话:“多亏你救了那个孩子,保住了我们饭店的名声。不然伍经理这位置可坐不稳,你帮了他大忙,吃他一盘木须肉和蒜香骨是应该的。”人家可不会管孩子是自己呛到了还是怎么的,只会认为是饭店吃死了人。作为饭店经理,伍国华肯定会受处罚。
“伍经理,这个我们真的不能收,我也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我丈夫还是解放军,要是收了,影响不好。”姜安宁解释。
伍经理听了,差点好心办错事,当即连番感谢,不再提送菜的事。
至于端上来的菜,姜安宁也没让他们端下去,花钱和票买下来。就当加菜 了,正好她刚才没吃饱。
吃完饭,姜安宁带着王福花他们回招待所休息,明天就要去医院检查,今晚必须要休息好。晚上睡觉前,王福花敲开了姜安宁和周恩瑾的门。
“安宁,你过来一下,妈有事要和你说。”
作者有话说:
关于海姆立克急救法的内容来自百度,后续就不做过多说明了。
第24章
◎一更◎
姜安宁关上房门, 跟着王福花去了她们房间。铁牛早就困得不行,在床上呼呼睡着。
“妈,什么事?”姜安宁替铁牛掖了掖被子, 小声问。
王福花拿过随身穿的外套,从里面夹层拿出牛皮纸层层包裹的存折和票证递给姜安宁, “这是你大哥大嫂给铁牛存的医药费, 你收着。”
姜安宁打开存折一看,“妈,铁牛的手术要不了这么多。”存折里有差不多一千块钱。
大哥大嫂两个人加起来一个月工资也就一百多块钱,除掉吃喝给家里寄的钱,偶尔还有给他们买东西, 一个月能存五十差不多了。这么多钱几乎是他们全部的积蓄了。
王福花把存折和票塞进姜安宁手里, “这些钱你先收着, 铁牛的腿后续恢复还需要营养,这种手术最少也要一个多月,这期间住的吃的用的哪样不要钱。你现在成家了, 不是一个人。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免得以后因为钱的事情扯筋,伤了情分。”
姜安宁知道她妈的意思,但这些钱该收的她会收, 但不用算那么清楚的她不会收, “妈, 存折我收着。手术费医疗费之类的从里面扣, 至于吃的住的这些就不能收钱了。铁牛是我侄子, 难得来海岛, 我这个做老姑的难道还能不管饭不管住?再说住家里, 吃的菜和海鲜什么都花不了多少钱。”
兄弟明算账是没错, 但有些东西算的太清楚,反而疏离了亲情。
闺女说的头头十道,王福花心里很安慰的同时不免升起一股失落感。闺女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依偎在自己身边,什么都要自己教的小娃娃。
做父母的就是这么矛盾,孩子小的时候,希望儿女早些懂事,可当他们真的懂事,不像以前那样需要自己后,父母又会感到难过。
“妈,怎么哭了?”姜安宁手忙脚乱地帮王福花擦眼泪,“哪不舒服吗?”
王福花还有些不好意思,一边擦眼泪一边道:“这怎么还流猫尿了。”怕闺女误会,特地解释了一句,“妈就是高兴,你长大了,不像以前那样需要妈了。”
姜安宁上前抱着母亲,像之前因为神魂受伤疼痛的时候王福花安慰她一样拍着她的后背,轻声道:“妈,歌里不是唱了吗,‘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不管我多大,我都是你的幺女。就算我六十岁,也还是需要妈。”
“傻闺女,等你六十岁,妈都走不动了,还能帮你什么?”王福花嘴上这么说,却因为闺女的安慰破涕为笑,“好了,妈不哭了。你比妈想的周到,妈就放心了。钱你不要,票证你总得留着,妈这次来,换了些全国粮票,还有些钱,给你压箱底。”
姜安宁只收了粮票,钱没要,“妈,恩瑾每个人月的工资我都收着。结婚前,爸妈二姐三哥爷奶包括铁牛都有给我嫁妆。你幺女我现在可是个小富婆。”说着冲王福花做了个嘚瑟的小表情。
王福花被她耍宝的样子逗笑了,“你啊你,都结婚的人了,还这么调皮。好了,天色不早了,女婿该等急了,你先回去。”
“好的,妈。”姜安宁说完话突然凑上去抱着王福花亲了一口。
做完这一切姜安宁的心也跳个不停。这个年代表达爱意是含蓄的,不管是父母对子女还是夫妻之间,很少会做用这样直接的方式。
小花妖做人这么久,也是第一次这样做,别说王福花,她自己也有点被吓到。
但刚才那一瞬间,小花妖的心酸酸胀胀的,想那么做就做了。
王福花愣了愣,随后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看得出来很高兴。
“妈,我走了。”姜安宁往门口走,刚走到门口,后面突然传来一句,“你爸把私房钱给你了?”
“给了,一共三十多块钱呢。”说完,姜安宁就知道遭了。
果然,身后传来王福花冷哼,“我就知道你爸肯定背着我藏私房钱了。他还不承认,这次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他。”不跪搓衣板这事过不去。
都说任何私房钱都逃不过掌管经济大权的一家之主法眼,原来是真的。爸,我对不起你。
姜安宁只能在心里替姜全根默默祈祷了。
远在锦城的姜全根打了个喷嚏,还不知道他好不容易重新存的一块四毛二分钱私房钱保不住了,埋头继续手下的研究。
这是无线电一厂第一次自主研究电视机,只要把剩下的问题攻关,或许明年就能生产出第一台黑白电视机。厂长说了,第一批电视机除了上交的,厂里会留一台奖励给贡献最大的人。
他想努力挣表现,要是拿到电视机,就给闺女寄到海岛去。
姜安宁回到房间,周恩瑾已经洗完澡了,正拿着毛巾擦头发,“热水已经好了,先洗个澡解解乏。”
“嗯。”姜安宁拿了衣服去洗澡间,洗完澡一身的疲惫都消解了不少,今天走了不少路,又救了人,腿有点吃不消,水肿了。
“躺下,我给你按按。”周恩瑾拍了拍床。
姜安宁过去躺好,她身上穿了一件棉质连衣裙,柔软轻薄,贴在皮肤上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
她一边享受一边和周恩瑾聊天,“妈刚才把大哥大嫂的存折给我了。妈还让我把铁牛的营养费生活费从里面扣,我没要……”
“你不要是对的。妈和铁牛难得来一趟,我们招待是应该的。”周恩瑾轻柔的按压,“力度怎么样?要不要重一点?”
姜安宁舒服地哼哼,“你是不是专门学过,怎么这么会按?”
周恩瑾温柔地看了爱人一眼,“刚进入部队的时候,训练的多腿不舒服就自己按,按多了就会了。”
姜安宁突然翻过身,把头靠在他的腿上,从下面看着他的脸。她遇见的是从军十年已经成为团长的周恩瑾,以前的周恩瑾是什么样的呢?
她突然特别想知道,要成为如今的他应该很辛苦吧,还有他为什么那么小就去念军校了。
“恩瑾,以前的你是什么样的?”
周恩瑾帮她理了理额前遮住眼睛的碎发,声音轻柔,“不按了?”
姜安宁摇摇头,摆好姿势,乖乖听。
“你要是遇见以前的我,保准看不上我。”周恩瑾以略带玩笑的口吻道:“以前的我天天打架,脾气一点也不好。”大院里的人都说他是狼崽子,刺头王。
姜安宁不相信,现在的爱人沉稳冷静,虽然严肃但脾气很温和,从来没看到他发火的时候。
周恩瑾缓缓道来。
十几岁的周恩瑾是大院最不能惹的人,天天带着大院里的小子打架,不仅家属院里的人怕他,就连自己家里的人,几个侄子还有二嫂徐珍珍都怕他。
“那你为什么那么小就去念军校了?”海军军官学校在别的省份,距离首都差不多有一千多公里,以这个时候绿皮火车的速度,得好几天。
周恩瑾那时候才十五岁,就要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念书,应该有原因的吧。
周恩瑾顿了顿,语气变得飘忽,像是想起来什么,“那一年我妈因为出差途中发生意外身故了。周围的人都说妈是被劫匪给杀的,只有我不这么认为……”
从爱人的叙述中,姜安宁知道了关于婆婆的一些事。
婆婆舒冉月是首都棉纺织厂的厂长,能力出众,办事公平公正。在她的管理下,首都纺织厂每年的产量都名列全国第一,比第二名超出一半有余。
这样的婆婆却因为一次出差,死在了劫匪手里。那一年,周恩瑾刚十五岁。周恩瑾并不相信婆婆的死是意外,因为在婆婆出事的前一天,他亲耳听到了婆婆和别人的电话。
婆婆语气激动,提到海上安全,还提到要将证据上交给部队,让部队调查对方的一切。之后婆婆就出事了。
这很可能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周恩瑾认为是谋杀,却提不出任何证据。为了找到证据,只好投身部队,希望能调查清楚母亲出事的真相。这些年他一直在调查,现在已经有了一些眉目。
姜安宁闻言,神色凝重,“是海岛的人吗?”
周恩瑾没说话,但她已经知道答案了,“知道是谁吗?”
周恩瑾摇头。
姜安宁心中有些忐忑,看来海岛并没有她想的安全,周恩瑾调查了这么多年都没查出真相,说明背后之人不简单。
周恩瑾摸摸她的小脑袋,“别担心,一切有我。睡吧!”
两人躺在床上,姜安宁突然想起一件事,坐起身问:“恩瑾,你有没有背着我藏私房钱?”
周恩瑾愣了愣,“怎么这么问?”
姜安宁就把刚才的事情和他说了,末了幽幽地道:“不许背着我藏私房钱,每个月我给你拿五块钱。”吃住都不用花钱,五块钱应该够了。
“我吃住要么在家要么在部队,没有花钱的地方。”周恩瑾一开始不打算要,说到这里,略一沉吟,“还是给我吧。”
“怎么改口了?”姜安宁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上次巡视任务,三连有两个新兵牺牲了。他们一个是家里的老大,上面有两个父母,下面还有几个弟弟妹妹,最大的才八岁。还有一个老家有个瞎眼的母亲,两个嗷嗷待哺的儿女。我想每个月给他们家里寄点钱。”几块钱不多,但对牺牲战士的家属来说也是一份安慰。
现在百废待兴,内忧外患,部队战士都过得紧巴巴的,能给的补贴有限。
姜安宁的心也很怅然,没有前辈们的牺牲奉献,哪来的后世安稳幸福的生活。前辈们为了大家,离开家乡来到海岛,他们的家里人不仅要承认失去亲人的痛苦,还要忍受艰难的生活。
成了军嫂后,姜安宁才知道其中的艰难。要是出事的是周恩瑾,她想都不敢想。
“我多给你五块,一共十块。每家给五块。若是还有这样的事,一定要告诉我。”虽然他们能帮的有限,但是能帮一点就帮一点吧。
周恩瑾抱着她,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我知道了。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第二天,姜安宁四人去了羊城医院,宁医生带着宁思明已经到了。宁医生请姜安宁帮忙照看一下思明,带着铁牛和羊城医院医生去做检查。
姜安宁三人焦急等待,检查结果出来后,一个护士来到他们面前,“谁是姜武杰的家属?跟我来一趟,宁医生找你们。”
姜安宁的心一下悬了起来,难道检查有什么问题?
作者有话说:
明天白天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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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二更、三更(包含评论过两百加更)◎
“宁医生, 铁牛的检查有什么问题吗?”姜安宁和王福花眉头紧蹙,一颗心纠紧。
宁远山看一眼手上的检查报告,“从铁牛的报告来看, 他的腿是由于急性外伤诱发腰椎突出导致的,手术成功率高。以小孩子的恢复力来看, 用不了两个月就可以恢复的和常人一样。”
手术需要用的这项技术整个国内只有他会, 当初为了学习,他多次与弗莱克通信。特殊时期,这样的海外关系成了他和家人的催魂索。
闻言,姜安宁和王福花都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高兴, 心又因为宁医生的“只是”提了起来。
“在检查的过程中我们发现铁牛有头痛头晕的现象。我问过铁牛, 这种现象之前并不严重, 从去年开始一年有一次,但最近有增加的趋势。可能是当初坠落导致脑部有淤血。”
以当前的医学手段还无法准确确认,但从宁远山的经验来判断, 铁牛的情况完全符合中医对淤症描述。
姜安宁深呼吸一口气,“那淤血有危险吗?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
“暂时没什么危险。不过从铁牛目前的表现来看,淤血已经开始影响到他的生活。如果不尽快采取措施,很有可能会压迫到神经。一旦神神经被压迫, 无法确认会出现什么后遗症。”
淤血压迫可能导致神经坏死, 神经一旦坏死是无法再生的。如果在未来, 还可以通过头部微创手术来清理淤血, 可现在是七一年。以七十年代的医学条件, 没有很好的方法可以消除淤血。
铁牛还那么小, 他以后该怎么办?
“安宁, 宁医生说的是什么意思?”王福花不明白什么叫神经, 压迫又是什么。
姜安宁很难受,不知道该如何同王福花说。周恩瑾搂了搂她的肩,问:“宁医生,我听说针灸可以疏通经络,不知道是否对铁牛的病有帮助?”
被周恩瑾这么一提醒,姜安宁回过神来。差点忘了,还有中医。
宁远山沉默了几秒,道:“我可以通过针灸帮铁牛试一试,只是这样一来,需要花费的时间就比较长。快的话一年可能有效果,慢的话三五年也有可能。”
周恩瑾:“还要劳烦宁医生,手术之后,我们会带铁牛回海岛。”
几人商量过后,决定让铁牛去海岛,跟着姜安宁他们一起生活。
王福花虽然舍不得,但想到孙子的病,还是同意了。
要把铁牛留在海岛,不是直接留下来就可以了。铁牛的户口和粮食关系全在锦城,所以帮忙办理好住院手续,周恩瑾就先回海岛了。
一方面是因为假期结束,另一方面是要去帮铁牛转移粮食关系。
姜安宁和王福花去见铁牛,铁牛这会穿着病号服,和宁思明蹲在医院的地上拍烟盒。
两个小家伙年纪差不多,都是不服输的个性,很快就成为了好朋友。
看到老姑和奶,铁牛高兴地起身,扑进老姑的怀里,“老姑,奶,我想你们。”
一个人在陌生的医院,又是做检查又是住院的,就算铁牛是个小男子汉,也一样会感到不安。
中午,姜安宁拿着票和钱去医院食堂打饭。王福花见没水了,叮嘱铁牛和思明不准到处跑后,拎着铁皮暖水壶去打水。
铁牛和宁思明排排坐,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好无聊哦。
铁牛看了身旁的小屁孩一眼,“我今年六岁,我是老大。”
“你骗人。漂亮姨姨说你才五岁。”宁思明揭穿他。
铁牛脸上浮现一抹红,“我没骗人,我五岁半了,用我爷爷的话来说,四舍五入就是六岁的小男子汉了。所以我才是老大。”
宁思明哼了一声,“我也是五岁半,我们同岁,你才不是什么老大。”
“那我教你拍烟盒,你叫我老大。”铁牛开始谈条件,见宁思明开始犹豫,又抛出一句,“你要是叫我老大,我就请你吃一颗大白兔奶糖。”
宁思明吞了吞口水,想起上次漂亮姨姨给过的大白兔奶糖,点了点头,“那我叫你老大。”
铁牛很高兴,在无线电一厂他就是老大,到了羊城,他还是老大。
两人没话说了,就听其他病床的人讲话。隔壁床有个奶奶去做了手术后,没回来,听说是死了。
铁牛不明白,问思明:“你知道什么是死吗?”
“老大,你不知道?”宁思明语气像在说你是老大居然不知道这个。
“我当然知道,我就是考考你。”铁牛梗着脖子道。
宁思明疑惑想了想,“死就是睡着了,然后变成星星挂在天上,不能回家了。”爷爷说他的爸爸妈妈就是变成星星了。
这一说把铁牛吓到了,“死了就不能回家了吗?是不是就不能见到老姑了。还要挂在天上,那么高要是掉下来摔死了怎么办?”
姜安宁打好饭过来,就听到铁牛的话,哭笑不得。
铁牛看到老姑,跑下床,扑进她的怀里,“呜呜呜……老姑我不想死,我也不想挂到天上。”
“傻孩子,手术很安全,你也不会死。老姑还等着带你回海岛,跟老姑一起生活呢。”姜安宁把铝制饭盒打开,分好饭菜,让饿了的两个小家伙先吃。
铁牛的关注点一下就从死上面移到了回海岛,“老姑,做完手术我可以和你一起回海岛生活?”
“当然。”姜安宁把筷子递给宁思明和他,“以后你就跟我们一起住在海岛,暂时不回锦城了。”
铁牛一下子高兴起来,以后他可以和老姑住在一起了,太好了。
“那我要做手术。老姑,我们现在就做手术好不好?”
姜安宁把铝制饭盒推到他面前,“急什么,明天下午才做手术。先吃饭!”
宁医生不愧是首都医院最厉害的医生,有他操刀,铁牛的手术进行得非常顺利。做完手术当天,宁医生带着思明回向阳大队。走之前,铁牛拉着小弟眼泪汪汪,约好到海岛了找他一起玩。
铁牛恢复得很好,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就可以出院了。
出院这天,周恩瑾特地请了假。王福花和铁牛在医院等他们,姜安宁和周恩瑾回招待所收拾行李。
收音机和其他穿的吃的,周恩瑾上次回海岛就拿回去了,所以两人只需要收拾下换洗的衣服就可以了。
姜安宁肚子一抽一抽的,同时下腹部有什么东西流出。
大姨妈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来。
怎么办?
姜安宁都要哭了。
周恩瑾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怎么了?”
姜安宁示意他低下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只见周恩瑾的耳朵以飞快的速度红了起来,清了清嗓子,“你把票给我,我去领。”
姜安宁从包里找了一张粉色的票证,上面写着“鼓足干劲,力争上游”,中间的位置写着“月经带一条”五个大字。
七零年代统购统销,什么都需要票,没有票有钱都没地买。幸好来之前,她找郭嫂子换了一张月经带票,不然这时候就真的抓瞎了。
周恩瑾来到羊城供销社。
今天是供销社上货的时候,人非常多,天刚亮,供销社门口抢购东西的女同志就排起了长队。
周恩瑾站在队伍中,格外显眼。
他一米八八的个子,五官生的英俊硬朗,还穿着六五式海军服,整个人显得笔挺有型,最重要的是:他是队伍中唯一一位男同志。
周围的女同志都忍不住投以注目的眼光,等轮到周恩瑾后,大家都好奇他要买什么。
周恩瑾把月经带票递过去。
每个月来大姨妈,女同志都可以凭票领取月经带一条。
售货员大姐看了他一眼,这还是第一次有男同志来领月经带,一猜就是给家里媳妇买的。
现在的男同志觉得丢脸,都不愿意干这件事。每个月这一天,她们女同志不舒服还要忍着疼痛赶老远的路亲自来领月经带。
像周恩瑾这么气宇不凡,还疼媳妇的人可不多。要是她家那口子愿意帮她领,她估计睡着了都能笑醒。
这么一比较,售货员大姐顿时觉得周恩瑾是个难的好男人,也有意给排队的女同志们看看,还是有愿意帮媳妇领月事带的男人。
于是她朝着后面从货架上拿东西的同事声音洪亮地喊了一句,“给这位解放军同志拿一条月经带。”
叽叽喳喳的排队队伍瞬间安静了下来。女同志们齐刷刷看向周恩瑾。
饶是周恩瑾是个沉稳内敛不轻易表露情绪的人也禁不住红了耳根,领了月经带后连忙朝招待所赶去。
姜安宁拿到周恩瑾领的月事带,进屋换。
这时候的月经带不像后世的卫生巾,防侧漏还透气吸水性强,现在的月经带说白了就是一小块布做成的长条子。
姜安宁往里面放了卫生纸。像有的女同志不在意的或者用不起卫生纸的会选择用草木灰,也可以起到作用。
做好措施后,姜安宁把换下来的裤子收起来放包里,和周恩瑾一起去医院接王福花和铁牛。
从羊城去海沙岛附近海岛的轮渡只有两班,早上一班,下午一班。她们已经错过了早上的一班,只能赶下午的。这样一来,他们就没法在天黑前赶回部队,只能选择在海沙岛附近的海岛住一晚。
王福花和铁牛都是第一次做船,刚开始还有心情欣赏海上的风景,没过多久,就开始心翻恶心。
姜安宁拿了点话梅给王福花两人吃,这才好点。
下了轮渡,周恩瑾没有带他们去住招待所,而是去了红旗大队一户社员的家里。
“上次吃国营饭店的白斩鸡时,你不是说想尝尝海岛的特色菜吗?”周恩瑾拎着包裹在前面带路,“老萧是苗族人,家里世世代代都住在海岛,祖上以前在苏公家里掌厨,一手好厨艺就是从那个时候流传下来的。要说附近谁家的文昌鸡做的最地道,老萧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说到这,一向沉稳的周恩瑾语气也带上了一丝见老友的雀跃。
到了地方,周恩瑾上去敲门。
开门的大哥是个矫健黝黑的汉子,国字脸,左眼的地方带着眼罩,据周恩瑾说是在一次战斗中为了解救渔民,被敌人刺伤的。
看到周恩瑾的第一瞬间,萧解放哈哈大笑着上前拍拍周恩瑾的肩膀:“老周,好久不见。”随后转身看向姜安宁,“这就是弟妹吧,果然是难得大美人。快快,请进!美君,来贵客了。”
从里面走出个温柔清秀的妇人,笑着道:“大娘,弟妹,快请进,饭菜已经做好了。今天托了你们的福,我们家老萧难得露一手。”
“哪里哪里,嫂子不嫌弃我们叨扰,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姜安宁弯了弯眉眼。
“瞧妹子说的。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哪还会觉得叨扰。你和老周以后啊可要多来。”吴美君领着姜安宁她们把行李放好,带着他们去了堂屋。
桌子中间摆了六菜一汤,都是海岛当地的特色菜,尤其中间那只鸡。用的是当地特有的文昌鸡,这种鸡从小吃大榕树的树籽长大,皮薄肉嫩,骨酥皮脆。
这只鸡萧解放用了白斩的做法,最能体现文昌鸡的原汁原味,再配上酸桔、酱油等佐料,吃起来滋味绝佳。
像王福花、铁牛本来因为晕船,没什么胃口的,结果吃着鸡肉,配上鸡油鸡汤和粗粮煮的饭,愣是比平时多吃了半碗。
这一餐吃的实在太享受了,回到屋里姜安宁都还在回味,看着萧家后院两只毛色光泽的文昌鸡,爱不释手,想养。
周恩瑾今日难得小酌了一杯,这会儿脸色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眼睛却亮亮的。
姜安宁被他看的不好意思,这眼神实在太熟悉了。可是今晚是在别人家里,妈和铁牛还在隔壁,无论如何都不行。
周恩瑾只是微醺,又没醉,凑过去抱着爱人,蹭了蹭脖子。
“今晚不行。”姜安宁严厉拒绝。
周恩瑾轻笑,“我知道。我就抱抱。”
“真的只是抱一下。”姜安宁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实在是过去前科太多。
周恩瑾点头。
“那好吧。”姜安宁半信半疑地靠在他怀里。
周恩瑾从后面环抱住她,头埋进她的脖子。
姜安宁发现他只要一喝酒,就会变得粘人,还喜欢像只金毛一样蹭她的脖子。
“恩瑾,你知道美君姐家里的文昌鸡是哪买的吗?我想在院子里养三只。”若不是现在规定只能养三只,多了要割资本主义尾巴,她都想养一群,等长大了就做来吃,味道一定很棒。
周恩瑾闻了闻她身上的淡淡的月光花香,“我爱人眼光真好。老萧的文昌鸡是老品种,苏公亲自培育的品种,别的家没有,只有老萧家有。回头我问问他有没有小鸡仔,有的话我们也买几只喂。”
第二天天一亮,四人辞别萧解放吴美君,坐了最早一班的轮渡回了海沙岛。
轮渡停靠在码头,码头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王福花兴奋地踩了踩坚硬的土地,松了口气,“总算活过来了。妈是没那个福气享受的,做火车轮船都晕。”
“您啊是坐少了,等以后坐多了,就不会有这个感觉了。”姜安宁说到这想到以前一件趣事,笑着道:“您忘了,爸刚买自行车那会儿,您坐自行车都晕车,现在坐习惯了,不也没事。”
王福花也想到这了,呵呵直笑:“你说的也是。”随后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些,也不知道孩子他爸在屋头怎么样,每天风湿药酒按时擦了没?
姜安宁看出她的想法,开口道:“妈,你要是想爸了,待会儿我带您去邮局给家里打个电话。”别看王福花女士平日里对她爸各种嫌弃,实际上是刀子嘴豆腐心,担心姜全根的身体。
谁知这话一出,王福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傲娇地哼了一声,“谁说我想你爸了,我才不会想你爸。他敢背着我藏私房钱,这事我回去就和他算账。好不容易来女儿这一趟,我得好好玩玩。”
“好好好,不想他。”姜安宁和周恩瑾对视一眼,眼中都有笑意。
王福花脸皮薄,不敢看女儿调侃的目光,四处打量。
不远处就是海鲜市场,大大小小的渔船正在往下卸货,各种各样的海鲜应有尽有,鲜活的九节虾,好看的海螺,刀片一样的带鱼……
“那边是集市吗?”王福花踮起脚伸长了脖子。
姜安宁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边是海鲜集市。今天我们东西多,等后天赶集,我带您来。”
“那好。”王福花有点跃跃欲试了,刚才她看了好些女同志拎着海鲜,那些鱼虾她都没见过。
来的时候,周恩瑾问司务长借了车,等他们到的时候,朱大力开着车在码头等候。
他们把东西放好,人也坐好后,解放牌卡车发出突突声,载着他们快速往家属院去。
刚到家属院,就碰到郭秀娥嫂子从外面回来,捂着肚子,那脸上的笑容灿烂地都晃人眼。
瞧见姜安宁,郭秀娥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
作者有话说:
现在只能保证每天都会更新,后续我调整下更新时间,固定时间更新。谢谢小天使支持。
文中美食参考了百度百科,以后不再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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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二合一◎
“秀娥嫂子, 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姜安宁笑着打趣她。
“哈哈哈……安宁妹子,你是不知道。”说到这,郭秀娥又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哎哟,不行, 你等我笑会儿。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好笑的事情。”
她这一说, 姜安宁更好奇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铁牛藏在老姑背后,探出脑袋看着面前这个笑的很大声的阿姨,和姜安宁如出一辙的杏眼里全是惊讶。
这个阿姨笑声好大,像打雷一样, 轰隆轰隆的。
郭秀娥笑的肚子疼, 喘着粗气, 目光扫到旁边一脸笑意的王福花和一脸惊讶的铁牛,有点不好意思,努力收敛笑容, 可一想到那个画面真的太好笑,最后她强撑着不去想才歇了口气。
“这个稍后和你说,这两位一定就是大娘和铁牛了吧。大娘你好,我是安宁妹子的邻居, 我叫……”
她话还没说, 王福花率先走上前, 笑着道:“是秀娥吧。安宁老跟我提起你, 说她刚来的时候, 你非常照顾她。今天一看, 果然是个敞亮又古道心肠的妹子。”
“大娘您太客气了, 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都是安宁妹子厚道, 不嫌弃我啰嗦。”郭秀娥谦虚,只是压抑不住的嘴角暴露了她的内心。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倒是说的十分热络。刚见面的陌生感就在这一声声的寒暄中消失。
“海沙岛太阳晒,妈,你们先进屋。”周恩瑾打开院门,拎着东西往里走。
郭秀娥自责地拍了下脑门,“看我,都忘记这茬了。我们进去慢慢说。”
姜安宁领着王福花和铁牛进院子,一边给她们介绍,“妈,这就是我们暂住的小院。有三间红砖房带一个院子。”
王福花四处打量,越看越满意,“不错不错,这院子比家属院大多了。”
三间屋子的砖房,虽然旧了点,但被打理的很好。
院子侧边种着一颗海岛特有的椰子树,她要仰起头才能看到顶,竹篱笆上缠绕着陌生的藤蔓,左边的位置被开垦成了菜地,种满了各种蔬菜瓜果,欣欣向荣地生长着。
“老姑,这是什么?”铁牛盯着芒果看,还拿出自己的手掌去比划,然后发出惊喜的“哇”声。
“这是芒果,一种热带水果。成熟之后味道很香甜。在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吃了……”姜安宁介绍完院子带着人进了堂屋。
周恩瑾正在开椰子,姜安宁从柜子上方的木盒子里拿了五根稻草管当做吸管插进椰子中,分给在场的人。
郭秀娥新奇地试了试,当清香的椰汁从稻管里吸出,她眼睛明显亮了亮,连连称赞,“这个方法好。安宁妹子,你真是太聪明了。”也就安宁妹子能想出这样的方法,回头她也去找一些水稻杆。
“我就是觉得之前那样喝不太方便。”姜安宁拿着稻草杆帮王福花和铁牛插上,“妈,铁牛,你们尝尝。这是门口那棵椰子树上的椰子。”
王福花和铁牛尝了尝,怪好喝的。
姜安宁也觉得好喝,椰子是周恩瑾早上出门时拿井水冰在搪瓷盆里的,喝起来冰冰凉凉,十分解渴。
她喝了一口,把椰子递给正在开椰子周恩瑾,周恩瑾就着稻草杆喝了一口。
郭秀娥忍不住啧啧两声,瞧瞧这恩爱的,那眼神都快拉丝了。新婚夫妻都是一个样。想当初,她和老付不也是这样。
就是老付没人家周团长细心。这椰子冰爽,一看就是早上就用井水泡着的。
谁能想到当初不苟言笑能把相亲对象吓跑的周团长,娶了媳妇居然这么体贴?
也就那些心思不正的还想撬墙角,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想到这,郭秀娥开口:“安宁妹子,你刚才不是问我笑什么吗?上次你救的那只鲣鸟你还记得吗?”
姜安宁点点头,把桌子上的东西收到柜子里,从里面又拿了瓜子花生出来,“跟鲣鸟有关?”
郭秀娥一拍大腿,“没错,就是和鲣鸟有关。韩丽梅之前差点踢死那只鲣鸟,你猜怎么着,人鲣鸟来报仇了。今天上午韩丽梅和三旅一个团长相亲,那只鲣鸟带着一群鲣鸟冲出来,拉了韩丽梅一身鸟屎。
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我就忍不住想笑,谁叫她韩丽梅平日里仗着年纪小、姑姑是旅参谋长的爱人就故意恶心人。这下遭报应了吧。”
郭秀娥继续道:“听说不知道谁找了罗参谋长,现在罗参谋长也知道了韩丽梅做的事,给她下了最后通牒。要是这次相亲泡汤,她就要被送回老家了。”
姜安宁没想到会是这样,只能说环环相扣,因果自有定数。韩丽梅当初要是不差点踢死鲣鸟,估计也不会由此遭遇,连好好的相亲也泡汤了。
王福花还不知道谁是韩丽梅,郭秀娥就把韩丽梅当初做的那些事都一一说了出来。
王福花听完咂舌,“这女同志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郭秀娥同意地点点头,“对了,安宁妹子,差点忘记说正事了。这次新上岛的军属全部到齐了,明天下午,孙芳婶子要开学习班。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好。”
因为早上做了一上午船,除了周恩瑾,姜安宁三人都有点疲惫。晌午吃完饭,姜安宁帮着王福花铁牛把床铺好,就回自己房间休息。
周恩瑾进来,摸摸她的脑袋,“以后不会了。”
“什么不会了?”姜安宁疑惑地抬起头。
“韩丽梅,”周恩瑾皱着眉头念完这个名字,语气认真,“我已经找罗参谋长说过此事。之前是我没处理好,以后绝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
姜安宁抱着他,头靠着他的胸膛,声音糯糯的:“好啦,原谅你了。这又不是你的错,你已经明确拒绝过她,谁能想到她还不死心。”
小花妖还是很善解人意的,她活了太久,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知道有的人是真的不能用常理来看。
“好困。”姜安宁打了个哈欠,就这么靠着周恩瑾的胸膛睡着了。
周恩瑾小心翼翼地抱起爱人放到床上,替她掖好被子,吻了吻她的额头,拿着安宁之前换洗的衣服出了门。
等姜安宁睡醒,才发现院子的晾衣绳上挂着自己的衣服,包括那条被大姨妈弄脏的裤子。
她脸一下子红的像烧起来:“你……你怎么把我的裤子洗了?”
要命,洗其他的就算了,为什么要洗裤子。别人怎样她不管,她真的会不好意思,就算对方是自己的爱人,那也不行。
周恩瑾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了,“你现在不能碰冷水。”
“就算那样,你也不能……不能……”说到这,姜安宁有点难以启齿,她要怎么跟爱人解释她内心的小九九,只能跺了跺脚:“反正以后我那个弄脏的你不准洗。”
周恩瑾是什么人,从她的语气脸色便推测出她的心思,轻笑了一声,“知道了。”
“你还笑。”姜安宁控诉的看着他。
“不笑了。”周恩瑾揉揉爱人的脑袋,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周……周团长好?”身后插进来一个声音,带着忐忑。
眼前这个一脸笑容地人真的是以冷酷犀利著称的周团长吗?怎么和传闻中不一样。
周恩瑾又恢复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目光犀利,“有什么事?”
小战士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声音有点发颤,“方才外面来了一位老乡,说是来给周团长的爱人送沙虾的。”
“找我的。”姜安宁从周恩瑾身后探出头,“同志,那位老乡在哪?”
周恩瑾有事要去办公室处理,小战士领着姜安宁过去。
姜安宁到那一看,没看到当初海鲜集市上遇到的那位老乡,反而看到了萧解放。
萧解放看到人,朗声笑道:“听我叔说周团的媳妇,我还猜是不是,没想到真是弟妹。”
姜安宁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同样有点意外。
萧解放这次来不仅给她带了几百斤沙虾,还带了一些其他的鱼,姜安宁看了下,有马面鱼墨鱼之类的,都是合适晒干的海货。
别看这么多海鲜,大部分都是不值钱的,这么一大堆一共也才花了几块钱,真的很便宜。
门口的小战士们看姜安宁东西太多,想帮着她搬回去,姜安宁摆了摆手,“不用麻烦。我自己可以。”说着请萧解放等待一会儿,自己推着鸡公车把几百斤海鲜推回去了。
小战士们都惊了。
姜安宁同志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居然这么厉害?果然人不可貌相,之前听说姜安宁同志一拳揍晕了一头野猪,还以为是谣传,没想到是真的。
小战士们都崇拜厉害的人,不知不觉间看姜安宁的眼神就充满了敬佩。
萧解放也没想到老周的媳妇居然这么厉害,对姜安宁刮目相看。
姜安宁用鸡公车把海鲜推回去放到院子里,回屋拿了些红枣核桃柿饼之类的装上,折回去把鸡公车还给萧解放。
“萧大哥,这是我老家的一些特产,给你们尝尝鲜。”
萧解放接过包裹,“你嫂子怀孕了,听医生说要多吃坚果红枣,我就不和弟妹客气了。对了,上次老周和我说过你想养文昌鸡,我们家的鸡仔都是在我叔家抓的。回去我和他说一声,你哪天有空去向阳渔业大队挑鸡仔。”
“那就谢谢萧大哥了。等我把鸡笼买好,就去找萧大叔抓鸡仔。”
这一幕被韩丽梅看在眼里就成了有说有笑不知检点。想到自己就要被送回老家,韩丽梅心里就把姜安宁恨上了。
当初要不是姜安宁烂好心救了那只该死的鲣鸟,她也不会被当众拉了一身,丢了大脸不说,还把好不容易找到的相亲对象吓跑。
那个团长,虽然年纪大了点还是个二婚,但职位和阅历都不输给周恩瑾,是她退而求其次最好的选择。
可是现在都泡汤了,这都怪姜安宁。
“那是谁?”有军嫂顺着目光看到了门口的姜安宁和萧解放,好奇的问了一句。
有知道的军嫂回道:“是三团周团长的爱人,好像叫姜安宁。长得可真好看,难怪能把周团长拿下。”
要知道海岛上不少未婚的姑娘都对周团长虎视眈眈,就等着组织上安排相亲,她们可不怕周团长的冷眼。谁能想到周团长回去相个亲,就直接打了结婚报告。
曹老太听到这话不舒服了,那双吊梢眼瞅了一眼姜安宁,“长得再好看,心肠是黑的有什么用。火车上那个故意为难我的军嫂,就是她。”
“没看出来啊,周团媳妇居然是这种人。这模样,这性情,我看啊,能不能长久都是问号。可怜周团那么一个人怎么娶了这种媳妇。真替周团不值。”
“且看着吧,这位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事。”
韩丽梅听着军嫂的议论,不介意推波助澜,“那个男人也不知道是谁,两人关系看起来似乎不一般。”
“什么不一般,我看就是作风有问题,谁家女同志和男同志笑成那样。”曹老太适时接一句。
其他军嫂都是一团的,不了解姜安宁,加上之前曹老太惯会做人,对火车上那件事颠倒黑白。她们对姜安宁难免有点先入为主,此刻看姜安宁是哪哪都有问题,回去就把这件事当做八卦讲了出去。
姜安宁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回到院子,王福花和铁牛都已经醒了,这会儿正在院子里帮忙处理海鲜。
“安宁你过来看看,这个是不是这样弄的。”王福花招呼幺女过去,这个鱼闺女晒过,她学着弄的,也不知道对不对。
姜安宁过来看了下,点点头,“妈,这个是马面鱼,又叫剥皮鱼,清理干净把皮扒掉就可以晒了,做法是对的。我给你说说其他鱼的做法……”
“幺女,这么大一堆鱼要不少钱吧?”王福花有些心疼地看着扔掉的鱼皮,这些鱼皮太硬了,或许煮煮可以吃?
姜安宁知道王福花又心疼了,拿起一条马面鱼从肚脐剪开,撕掉外皮,“妈,这一堆,还有这一堆沙虾,一共花了不到五块钱。”
“这么便宜?”王福花被惊到了,虽然她不知道这里具体有多少斤鱼,但也知道绝对不少,这么多才五块钱,这也太便宜了吧。
要知道上次在百货商店买一条的确良的裙子都要十几块。
“之所以这么便宜,也是老乡实在。帮我们打鱼,只收了鱼钱,没算人工的。”几分钱一斤的,算下来确实也就几块钱。
“不管怎么说,这些鱼是真便宜。还是海岛好,可以放开吃。”王福花不心疼钱了。她这次来也带了钱,到时候买上些鱼在闺女的院子晒干了,一起带回去,也省了买其他礼物的钱,一举多得。
三个人在院子忙活,后来隔壁郭嫂子也过来帮忙,四个人忙到天快黑了才忙活完。
所有的沙虾姜安宁全部拿来做成虾酱,其他的鱼留了两条晚上吃,剩下的全都晒成干货。
第二天下午,王福花和铁牛在家帮忙翻晒鱼干,姜安宁和郭秀娥一起往家属院中央赶。
这次学习班的开办地点在宣传部的礼堂,几乎岛上所有的军属都来了。
两点一到,孙芳婶子先上台进行了思想政治宣讲,之后又请人讲解了赶海赶山的注意事项。到了三点,孙芳婶子再次上台。
“相信前段时间野猪下山的事大家也听说了,在这次事件中,我们军属展现出了截然不同的风貌。作为这次事故的始作俑者,方秀同志充分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现在有请方秀同志上台做检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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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二合一◎
活了两辈子, 方秀还是第一次站在这么多人面前做检讨,紧张地直哆嗦。她站在讲台上,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姜安宁。
姜安宁穿着绿军装, 头发编成了两股麻花辫自然垂落在两肩,玲珑娇俏, 站在人群中格外出众。绿色显白, 姜安宁本就白皙,穿了这一身,皮肤就像刚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白,在一众黑黄皮中显得漂亮又精致。
不过一个月没见,她好像又变漂亮了。
同样都是新上岛的军嫂, 对方坐在下面听, 她却要站在台上当众做检讨, 接受众人的批评。这一番对比,让喜欢掐尖儿要强的方秀心里不是滋味。
可事已至此,她就是硬着头皮也要做, 按照姐姐的说法,还要往好了做,积极响应“斗/私批/修”的最高指示,让大家都感受到她真诚的认错态度。
她就不信, 她一个重生的, 天选的主角, 能被姜安宁比下去。姜安宁这辈子就算嫁给了周恩瑾又怎样, 还是注定被她们两姐妹踩在脚下, 能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方秀收起心神, 拿出姐姐帮忙参考的检讨书, 开始念。
检讨书里先反思了野猪下山事件中她的错误, 重点检讨她的私心,批判她的私心。
等方秀做完检讨,孙芳婶子上台,她的神色严肃认真:“各位同志,我们都是为了海沙岛的建设来的,作为军属,我们更需要从内心深处认识到斗/私批/修的意义,不怕吃苦不怕受累,只有这样我们的思想感情才能离小资产阶级修/正主义越来越远……”
底下的军属纷纷点头赞同,开始检讨起自己私心来,有的人检讨自己不该偷拿公家的信纸当卫生纸用,也有的批判自己买肉私心想多割点肥肉,还有的连在老家的时候跟在公家的牛后面捡了牛屎也说出来批/判。
这是这个时代的特色,在学习班就是要进行思想教育。姜安宁也不能避免,入乡随俗批判了自己一把。这在后世看来有点不能理解,但那个年代大家都是这样做的,不这么做才奇怪。
检讨结束,孙芳婶子再次上台,不过这次她一脸笑容地看着台下的姜安宁:“家属院的是公平公正的,对有错误的军属要进行批评教育,对有贡献的军属也要进行奖励表彰。在这次野猪事件中,姜安宁同志的表现,充分体现了进步思想。经过组织的考察,特别授予姜安宁同志“英勇无畏好军嫂”称号。”
话音一落,礼堂里掌声一片。
郭秀娥拍得最响,催促姜安宁上台领奖。
姜安宁愣了,来之前她根本没想到还有这个环节。看着孙芳婶子和郭秀娥嫂子鼓励的眼神,她站起身走上了讲台。
在小花妖漫长的岁月里,她帮助过很多人,从来都是做好事不留名,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受到如此隆重的表彰。
此刻看着台下一张张淳朴的笑脸,姜安宁的心暖呼呼的,这种感觉陌生又悸动,弄得她有点紧张,上台的时候都同手同脚了。
“安宁妹子肯定是紧张了。”郭嫂子和几个熟悉姜安宁的嫂子在台下笑着打趣。
“安宁妹子这都算好的了,要是我,估计就直接傻站在上面,话都说不出来,”一想到那画面,这位嫂子就哈哈笑起来。
“我估计也差不多,哪像安宁妹子说话这么溜。”
几个嫂子都比姜安宁大,有结婚早的孩子都快赶上姜安宁大了,这会儿看姜安宁的眼神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
同韩丽梅曹老太关系好的几个军属,就不这样了,看着台上的姜安宁心里别提多酸了,恨不得上去领奖的是自己。但这个表彰表扬的是姜安宁救其他军嫂,她们就是心里有意见也找不到话说,谁叫她们没这么大的力气呢。
“英勇无畏好军嫂”不仅有一张大红奖状,还有实质的奖励:五块钱、一个暖水壶和一个写着“为人民服务”的搪瓷缸。
看到奖励的时候,这几个人心里更难受了。
尤其曹老太看到五块钱和暖水壶,那双吊梢眼都快黏上去了,心里不住念叨着:“王桂芬真是个没用的,连个暖水壶都赚不到。要是有了这暖壶,宝贝孙子就能随时喝上热水了。这些钱给姜安宁一个赔钱货干什么,要是给了她,就能天天给宝贝孙子买大肉了。”
可惜就算她心里想要暖水壶和钱想要疯了,也只能看着姜安宁拿走。
姜安宁领到奖励着实有点高兴。
海岛天气热,每天都要出汗,出汗了就得洗澡。每天洗澡加上喝水,一个暖水壶不够用,正愁不方便,现在白得了一个暖水壶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韩丽梅在台下看着姜安宁脸上灿烂的笑,恨不得冲上去撕烂那张脸。
姜安宁本来没怎么得罪她,但她就是看姜安宁不爽,究其原因,有被抢走男人的愤怒,更有各方面被碾压的嫉妒,这些负面情绪啃食着她的内心,让她连手指甲捏紧掌心的肉里都不自知。
学习班结束后,孙芳婶子叫住姜安宁,这时候军嫂们都散的差不多了,说话也比较方便。
“安宁妹子,上次在羊城国营饭店多亏你救了天宝,后天我想请你们到我家吃饭。”
姜安宁犹豫,去爱人领导家吃饭,会不会影响不好。
孙芳婶子看出她的顾虑,握着她的手拍拍,“不用担心,你是我家天宝的救命恩人,请救命恩人吃一顿饭,我看岛上哪个敢说三道四。”
说到这,她笑着道:“我们家天宝回来就一直想见救了他的漂亮姨姨,我和他说你会去,小家伙高兴了一上午呢。你要是不去,我家小孙孙还不得给我上演水漫金山。他那倔脾气和他爷爷一个样,我可服不住。”
孙婶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姜安宁也不好拒绝。孙婶子还特地让叫上王福花和铁牛,姜安宁都答应了。
两人离开后,卢晓竹从帘幕后面走出来,脸上忧心忡忡。
每年军属上岛后,部队都会安排工作。僧多粥少,竞争相当激烈。听说这次有小学教师的岗位,以她初中生的学历,在一众书都没怎么念过的人当中,争取成功的概率很大。可如今姜安宁和孙婶子关系这么好,会不会内定她?
看着姜安宁和郭秀娥远去的背影,卢晓竹的心就像在热锅上煎烤一般难受。
姜安宁和郭秀娥回到家属院,在门口分开。她拎着东西进屋。王福花正在打扫卫生,“怎么又买了一个水壶?你这丫头,有点钱也不知道省一省,家里都有一个了,还花冤枉钱。你哪来的票?”
“没要票,也没花钱。”姜安宁脸上有着小得意,也不解释,而是直接把卷起来的奖状递给王福花,“看看。”
王福花满脸疑惑,打开奖状,她虽然识字不多,但奖状两个字还是认得到的,再说之前姜全根得先进个人也拿过奖状,和这个一模一样,“这是谁的奖状?”
姜安宁把手背在后面,头昂的高高的,露出灿烂的笑容,脆生生道:“还能有谁的,当然是你女儿我的,组织还授予了我“英勇无畏好军嫂”的称号。”说着指了指暖水壶和搪瓷缸,还掏出口袋里的五块钱,啪一下放在桌子上,得意道:“这些都是奖励。”
“看把你嘚瑟的。不过,该你嘚瑟。”王福花笑的嘴都合不拢了,“这奖状必须找个地方挂起来。这都是组织对你的认可,你要好好表现。”
姜安宁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那……挂在卧室?”和爱人的那么多勋章放在一起,似乎也不赖。
“不行不行,挂卧室有人来了,都看不到,要挂个显眼的位置。”这奖状不仅是荣誉,更是这个唯成分论时代的一种保护。有它在,别人都要高看几分。
王福花想要把奖状挂堂屋,姜安宁觉得不太好意思。最后还是没有扭过王福花,挂在了堂屋。不过没挂在正中央,而是侧边,稍微不那么显眼,但又不至于看不到。
眼看天色不早了,姜安宁出去找铁牛,刚出门就碰到了同样要去找大柱子的郭秀娥。
柱子改叫大柱子了,现在家属院有两个柱子,为了区分,秀娥嫂子家的就成了大柱子,曹老太家的是小柱子。
*
铁牛的性格应了他的名字,是个小社牛,才来海岛没几天,就和家属院其他孩子称兄道弟起来,听说还收了不少小弟。
那些孩子都折服他拍烟盒的厉害,每天早早的就来找铁牛玩。周恩瑾重新给铁牛做了个小木盒,里面都快被赢来的烟盒和弹珠装满了。
铁牛这会和郭秀娥家的大柱子正拿着两只寄居蟹在比赛,周围叽叽喳喳围了一圈小孩,加油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最后是铁牛的寄居蟹大毛赢了,大柱子爬了爬脑门,苦恼:“我怎么又输了。”
铁牛嘿嘿一笑,“你当然会输,我是有方法的。下一个谁来?”
“我,我。”说话的小孩嘴边糊了一圈干鼻涕,举着手里的寄居蟹撞开前面的小孩,直接把自己的寄居蟹放到地上,“我要来。”
那个被撞到的小孩跌倒在地,脸和身上都是沙子,铁牛扶起他,护在身后,恼怒地瞪人:“不许欺负羔子。你欺负他,我不和你玩。”
“凭什么不和我玩,你必须和我玩。”曹老太的小柱子凶狠地反瞪回去。
“你欺负人,欺负人就不和你玩。”周围的小孩都不喜欢小柱子,他总是抢他们的东西。
“不和我玩,我就不让你们玩。”说完小柱子一脚把铁牛的寄居蟹大毛踩死,又抢过其他小孩的寄居蟹踩死,然后叉着腰挑衅地看着周围的小孩,“看你们怎么玩,哼!”
铁牛看着被踩扁的大毛,一下子眼睛就红了,冲上去就要和小柱子干架。
曹老太冲到小柱子面前,叉腰瞪着铁牛,“干什么干什么,小屁孩还敢欺负我宝贝孙子,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再敢欺负我们家柱子,小心我揍死你。”
和他那个老姑一样,讨人厌得很。
大柱子还有其他小伙伴红着眼睛站在铁牛身边,“小柱子踩死了我们的寄居蟹。”
曹老太看了眼地上的螃蟹,“我呸!就几只不值钱的螃蟹,踩死了又怎么样,也值得你们大呼小叫,要打我宝贝孙子。”
小柱子从曹老太身后探出脑袋,朝众人做了鬼脸,“略略略,就要踩死,全部踩死。哈哈哈哈哈。”
曹老太非但不责怪小柱子,还夸他聪明,知道踩寄居蟹擒贼先擒王。夸完还不忘呸了众小孩一口,带着孙子得意洋洋的回去。
姜安宁找到铁牛的时候,他和大柱子正在椰子树刨坑埋大毛,两小孩哭的可伤心了。
“这是怎么了,怎么哭的这么伤心?”姜安宁给铁牛擦了擦眼泪,没想到被拒绝了。
铁牛挂着泪珠解释:“大毛死了,我们在给大毛哭丧。”
“铁牛说的对,我们是孝子贤孙,在给大毛它们送行。”大柱子也挪开脸不让郭秀娥擦,眼泪汪汪看着郭秀娥:“妈,等你死了,我也这么给你哭。”
说着还指了指旁边更大一个沙丘对郭秀娥道:“妈,你看,这是我给你堆的坟,好看不?”
郭秀娥气的血压飙升,抓住大柱子按在膝盖上,蒲扇大的手掌啪啪就打起来,“我让你孝子贤孙,我说那么多你记不住,你奶说孝子贤孙你就记住了,还给老娘刨坟,老娘今天就要打的你屁股开花,看你还哭不哭。”
大柱子被打的哇哇大叫,哭的比刚才还伤心。
“秀娥嫂子,孩子还小,好好说就行,别动手。”姜安宁上前劝道。
“安宁妹子,这次老娘非要他长教训不可,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气死我了。”郭秀娥嘴上这么说,下手却轻了不少,除了刚开始那几下是真打,后面都是吓唬为主。
姜安宁见状也没再劝,眼角余光瞥到铁牛一脸惊恐看了她一眼,偷偷伸脚把右边那个沙丘毁尸灭迹。
所以……这是给她也刨了一个?
突然有点理解秀娥嫂子想揍人的心情了。
回去的路上,姜安宁和郭秀娥问起事情经过,听到曹老太和小柱子的部分,都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唐营长的妈也太不讲究了,哪有这样教小孩的。这不是欺负人嘛,我非得找她去。”郭秀娥替大柱子擦了擦眼泪。
姜安宁也道:“秀娥嫂子,我们一起去。”
去的时候,王桂芬正在屋里做饭,曹老太抱着小柱子在一旁骂骂咧咧。
王桂芬看到两人上门,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两位嫂子怎么来了,请坐。”
“不了,你们家的凳子我们坐不起。我和安宁妹子是来讨个说法的。”郭秀娥一点不给面子,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下。
王桂芬听完脸上满是愧疚,拉过躲在曹老太身后的小柱子,“妈不是教过你,要和小朋友好好相处,你怎么能踩死别人的螃蟹,快给铁牛大柱子道歉。”
“道歉道什么歉。”曹老太护着孙子,“就几个寄居蟹,重新找几只赔给你们就是。果然是后妈,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你不知道护着柱子,还要他道歉。”
王桂芬这次铁了心要让小柱子道歉,曹老太干脆躺在地下打起了滚。
“妈,你不能这么惯着柱子。”王桂芬压抑着痛苦,好好的孩子都被你教成什么样了。
“柱子不想道歉我们就不勉强了。”姜安宁看着曹老太。
听到她的声音,曹老太得意极了,一个赔钱货,她还收拾不了?
姜安宁接着道:“我们直接找唐营长,既然曹大娘不想管孩子,那就让唐营长这个当爹的来管。”
唐营长那个人她听爱人提起过,为人正值,是个兢兢业业的好战士,因为岗位的原因,他不像自家爱人一样可以经常回来,应该对这件事不知情。
郭秀娥眼睛一亮,“安宁妹子你说的对,最好还要找找政委。”
王桂芬害怕影响到丈夫,正要开口求情,看到姜安宁冲她眨眼后,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曹老太一听要告诉给自家儿子听,心里也慌了。这次能来随军,还是拿捏了儿媳妇才来的。要是被儿子知道这件事,肯定要送她回去。
回了老家,自己一个人,没人伺候自己不说,还不能陪着宝贝大孙子,这可不行。
“哪用得着告诉唐建,他工作那么辛苦,还是别让他操心了。”曹老太也不撒泼打滚了,利索地爬起,拉过小柱子,“不就是倒个歉嘛,小孩子家家的,打打闹闹是正常的,也值得你们上门。小柱子,快给铁牛大柱子道歉。”
“对……对不起。”小柱子被按着头,道了歉。
铁牛哼了一声,别过脑袋埋进姜安宁怀里。
曹老太脸上讪讪。
姜安宁和郭秀娥见小柱子道了歉,也就没再难为,带着孩子回去。
一出院子,郭秀娥就忍不住向姜安宁竖起了大拇指,“安宁妹子,还是你有办法。你别看我平时也挺泼辣的,但是面对这种撒泼打滚的老太太是真的没辙。”
姜安宁被她一脸无奈的表情逗笑了,“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我也就是试一试,没想到搬出唐营长来,有这么好的效果。”
“就是有点可惜孩子,都被曹老太养歪了。”郭秀娥叹了一口气。
姜安宁没说话,回头看了一眼唐营长家的院子。如果王桂芬是个聪明的,这小孩或许还有机会养回来,方法她已经示范过了,就看她会不会把握了。
唐营长是个好战士,他的孩子就算不是个英雄,也不该因为教育问题成了混世魔王。
姜安宁和铁牛回到院子,还没走近,就听到王福花一声尖叫。
她和铁牛赶紧进屋,“妈,你没事吧?”
王福花呼出一口气,心跳的砰砰响,“妈没事,就是被这东西吓了一跳。”
姜安宁顺着王福花的视线一看,愣住了,这是上次那只鲣鸟?
红脚鲣鸟张开翅膀飞到姜安宁面前落下,把嘴里叼着碧绿的白避霜花树树枝放到姜安宁面前,然后便开始在姜安宁面前高抬起红色的大脚丫子跳起了踢踏舞?
一边跳舞还时不时张开翅膀朝姜安宁面前拱一拱。
“老姑,大鸟在跳舞吗?”铁牛睁着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鲣鸟看,手跃跃欲试想要摸一摸。
王福花和姜安宁对视一眼,这鸟是……什么意思?
“它这是把你当成了雌鸟,在跳求偶舞。”周恩瑾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听完他的解释,姜安宁真是哭笑不得。
鲣鸟见她没反应,还以为她不喜欢,张开翅膀飞走了,铁牛失落了好久,“老姑,大鸟吃瓜子吗?”要是吃的话,他可以把口袋里攒下来的瓜子都给它吃。
“我也不知道,问问你姑父?”
铁牛跑进屋里,一把抱住姑父的腿:“姑父,大鸟吃瓜子吗?”
“鲣鸟不吃瓜子,吃鱼。”
周恩瑾见他失落,问他骑大马吗?得到肯定答案后,一把抱起他,架在脖子上。
铁牛坐在姑父脖子上,哈哈大笑,“飞飞飞飞。”
王福花看着女婿和孙子一起玩,笑着道:“恩瑾以后一定是个好爸爸。幺女,你们结婚快半年了,准备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姜安宁停下摘菜的手,“这么早就要孩子会不会太快了?”
她感觉自己都还像个孩子,就要生一个自己的孩子,不管是心理生理都没做好准备。她也不会带孩子,当然铁牛除外。铁牛虽然也是孩子,但她觉得两人更像朋友,铁牛懂事以后,还是铁牛照顾她多。
不过这个年代,似乎结了婚就开始要孩子了,一家七个八个都是少的。像秀娥嫂子,她才三十岁不到,就生了六个。除了柱子因为要上学了,被他们带在身边,剩下五个都在老家。
王福花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呀,也是时候考虑了。恩瑾已经二十七了,像他这么大的男人,哪个孩子不都会打酱油了。”
姜安宁一想也是,反正早晚也要生,早生的话恢复还快。想一想,如果有一个长得像自己或者爱人的小孩,奶呼呼一定很可爱。
王福花看幺女的模样,就知道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也没再劝。看到幺女那思考的模样,和姜全根一模一样,这么一想,她心里突然焦躁,安静不下来。
“安宁,不知道怎么的,我这心突然跳的很快,不行,我得去邮局给你爸挂个电话。”说完王福花匆匆出了门。
“妈,刚好我也要去供销社买点东西,我们一起。”姜安宁把门锁好,领着铁牛跟在后面,到了邮局,只看到王福花脸色煞白地出来。
“妈,怎么了?”姜安宁心里不安。
王福花的眼里含着泪:“你爸出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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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二合一◎
姜安宁左胸仿佛压了一块巨石, 呼吸困难:“妈,你先别急,告诉我, 爸到底怎么了?”
王福花擦了擦眼泪:“我刚才打电话过去,是你奶接的。她说你爸今天在厂里上班的时候, 支架突然断裂, 从三米高的地方摔了下来,现在正在医院检查,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安宁,你说你爸要是出什么事……”说到这,她哽咽地说不下去。
“不会的, 妈你不要往坏处想。”姜安宁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强撑着不掉下来, “爸一定不会有事的。奶有说检查结果什么时候出来吗?”
王福花摇头,“医生刚给你爸做完检查,还没出结果。你奶说等一下给我打电话。”
正说着, 电话铃铃铃响了起来。
“肯定是你奶打来的。”王福花冲过去拿起电话,果然是苗翠兰来的电话,她紧张地问:“妈,全根怎么样?”
姜安宁和铁牛也凑过去听。
苗老太太的声音透着一丝沙哑, “医生说多亏全根带了柳条头盔, 身体没有大碍, 就是左腿是什么粉什么骨折, 那个词我没记住, 反正就是腿折了, 要住院多观察几天。”
听到只是腿折了, 王福花和姜安宁都松了口气。不幸中的万幸, 只要人没大碍就好。
“妈,我待会就去买票回锦城,全根这两天麻烦你了。”幸好有苗翠兰在,不然姜全根一个人在锦城还不知道要怎么办。
“麻烦什么麻烦,全根是我儿子,我照顾他是应该的。”苗翠兰嘴上凶巴巴的,话语背后却充满了关心和体贴,“还有你,在那边带着铁牛看腿。难得出一趟远门,急着回来做什么,全根这边,有我和老头子照看,吃得好睡得好,不用你操心。”
别看婆婆语气不耐烦,但王福花知道她是怕自己担心急着回去,忙道:“妈,铁牛的腿已经做完手术,现在恢复得很好,明天我带他去见医生,后天我就回来。”
听到曾孙的腿没事了,苗翠兰心里也高兴。
王福花把电话给姜安宁:“你奶想和你说两句。”
“奶,是我安宁。”姜安宁拿过电话。
“安宁,铁牛跟着你们的事我都听说了,孙女婿是个好的,你比奶会看人。要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不要怕,给你爸妈打电话。我们姜家虽然人口不多,但都不孬,明白吗?”
姜安宁嗯嗯两声,“知道了。奶,海岛这边海鲜多,我给你们晒了许多干货,等妈回去,带给你。”
苗老太太虽然是个节约的,但是在吃上面还是相对大方的,闻言乐呵呵的笑了:“海鲜?那可是稀罕货。奶这回算是耗子掉进水缸里,赶了一回时髦了。”
说到最后,苗翠兰让把电话给王福花,两人又说了几句,都是关于家里的事的。
王福花打完电话后,姜安宁明显感觉她没有之前那么着急忙慌想回去,好奇地问一句:“妈,奶说什么了?”
“你奶让我不要着急回来,在海岛多耍两天。她和你爷去医院照顾你爸。”王福花说着把电话钱付了,牵着铁牛和姜安宁一起往海沙岛的供销社走。
姜安宁见她说起苗翠兰来语气都变了,试探地问了一句,“你和奶和好了?”
“你看出来了?”王福花没想到幺女眼睛这么厉害。
姜安宁点点头,只要仔细观察还是不难发现变化的。
她离开海岛前,两人之间的关系停留在表面上过得去。基本处于非必要你不踩我,我也不去贴你冷屁股的状态。
刚才打电话,两人说话的态度和语气都变亲近了许多。
“来海岛之前,我本来很担心家里,你爸那个人你是晓得的,让他研究东西看书他比谁都厉害,但要让他照看家里的菜地和鸡,他抓瞎了。”说到这,王福花就叹口气,都是两只手喂鸡,喂得都是剩饭包谷之类,他就是能把鸡喂瘦,也不知道是怎么喂的。
收回心思,王福花继续道:“那会儿是你奶主动上门说家里有她照看,中间又发生了一些事,误会解开了,妈才放心带着铁牛来海岛,一呆就是半个多月。当年的事也不能全怪你奶,妈也有错。要是当初你妈不那么要强,前头的孩子就不会流掉。好了,不说这些了,你说你要去供销社买什么东西?”
“买鸡笼。上次在萧大哥家看到文昌鸡,我想着院子里还空着,想选三只来养。现在就缺鸡笼。”一般养鸡人家都是自己找竹子编的鸡笼,但她和周恩瑾都不会,只能上供销社买了。
“买鸡笼干什么,妈会编。”王福花见幺女一脸意外,当即解释:“你别不信,在家的时候妈之所以没编过,主要是你爸总担心我弄竹子把手划伤,自己就把活干了,妈都没表现的机会。妈以前在老家的时候,靠编东西还拿过大队的三八红旗手呢。”
姜安宁轻笑:“我妈真厉害。”
“那是当然。”王福花挺了挺胸脯,笑道:“海岛上有竹子不,你带妈去砍一根,走之前,妈帮你把鸡笼编好,再教你怎么挑鸡崽。”
竹子上次挖雷公笋的山上就有,家属院的人要用都可以上去砍,每家每年都有用竹子的份额。
鸡笼编好,第二天姜安宁和王福花带着铁牛往向阳渔业大队赶去。这次来,她们主要的目的是去感谢宁医生的,顺带把鸡崽挑了。
宁远山虽然在向阳大队备受尊敬,但身份敏感,只能住在大队的牛棚。好在海沙岛平均气温不低,不用担心冬天牛棚四处漏风。
还没到牛棚,就先碰到了宁思明,小家伙炮弹一样冲过来,欢喜地露出缺了门牙的牙齿,乖巧地喊人:“老大,漂亮姨姨,奶奶。”
“思明真乖。”姜安宁给他口袋里塞了一把糖,“走,带我们去找你爷爷。”
宁思明笑眯了眼睛,和铁牛并排走着,一路分享自己的趣事。
宁医生正在牛棚前的坝子里晒草药,看到姜安宁和王福花,笑着请他们进去。
“这些都是给您和思明的,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希望您收下。”姜安宁把手里的包裹递过去,里面有麦乳精红枣核桃,都是她特地挑的。
第一次见宁医生就觉得他太瘦了,和王福花年纪差不多,却已经头发花白,满脸老态。整个人瘦骨嶙峋的,很营养不良。
宁远山看到里面有麦乳精眼眶都红了。自从被举报后,他辗转各地,尝尽了人情冷暖,他可以不收,但一想到瘦弱的小孙孙,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收回去,化作一句“你们有心了”。
宁远山给铁牛检查了身体,铁牛的腿恢复的很好,今天就可以开始针灸了。
趁着铁牛扎针灸的时间,姜安宁按照萧解放给的地址找到了那位姓萧的老乡。
老乡家后院到处都是鸡崽,附近几个海岛的人都知道他家鸡崽品种纯,质量好,都来他家挑。挑不完的,老乡会担着箩筐转乡。
这时候大家养鸡都是希望养大了下蛋,鸡蛋是家里重要的营养来源,对不富裕的家庭来说也是重要的收入来源。供销社收鸡蛋按照大小来定价格,一斤鸡蛋能卖到七毛二。攒上一段时间也能卖一些钱。
所以相比较起来,母鸡就比公鸡更受欢迎,挑鸡崽的也都希望能挑到母鸡崽。当然这考验的就是一个人的眼力和经验了,因为小母鸡和小公鸡看起来差不多。
王福花一边挑小鸡一边给姜安宁说怎么选强壮容易养活的鸡崽,怎么分辨公母。
受侄儿拜托帮忙的萧大叔本来担心她们不会选,要帮忙挑选的,这会儿听王福花说的头头是道也忍不住点头。
王福花怕养不活多挑了三只小鸡,姜安宁只要了三只,有月光花露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她偷偷给三只小鸡仔弄了点水,把月光露加到里面喂给小鸡。
姜安宁把鸡崽放进鸡笼,“萧大叔,就赊这三只鸡崽。”
所谓赊小鸡就是买的时候不用付钱,等来年开春用鸡蛋抵账。这是这个年代的人为了表示自己的小鸡成活率高,普遍采用的一种方式。
等萧大叔拿出小本本记下赊的小鸡数目后,姜安宁和王福花便告辞拎着鸡笼往牛棚赶。
到了宁家,铁牛的针灸也做完了,和宁医生小思明告别后,三人又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家属院。
虽然苗翠兰让王福花在海岛多玩几日,但是王福花还是放心不下姜全根,让周恩瑾买了第二天一大早的火车回了锦城。姜安宁和铁牛去送的她。
夕阳西下,橙红色霞光穿透椰子树洒落下来。姜安宁和周恩瑾带着铁牛往孙芳婶子家赶。
齐家。
得知救了自己的漂亮姨姨今天会来,齐天宝睡完午觉就端着小板凳坐在门口等,小脸上满是渴望和开心。
等看到姜安宁的身影,他像一头健壮的小鹿一般冲过去,等到了姜安宁面前,又矜持地刹住车,偷偷看了姜安宁一眼,害羞地道:“漂亮姨姨,周叔叔。”
姜安宁摸摸他的脑袋,牵着他和铁牛跟在周恩瑾身后进了齐家。
孙芳婶子听到声音出来,招呼姜安宁他们进屋,拉着姜安宁的手就热情地介绍起来,“老齐,这位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姜安宁同志。”
齐师长看向姜安宁眼里都是感激,“姜同志谢谢你救了天宝。”要不是姜安宁,他差点见不到天宝了。
自从儿子在战场上牺牲后,齐天宝就是他们两口子的命,不敢想象失去天宝,他们会怎样。
“齐师长您客气了,相信谁看到这样的事,都会伸出援手。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没什么的。”
齐师长拍了拍周恩瑾的肩膀,“你小子有福气,娶了个好媳妇。”长得好看,有勇有谋,还谦虚,不错不错。
“我也这么觉得。”周恩瑾在齐师长面前一点也不谦虚。
“你这小子,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齐师长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孙芳婶子见齐师长还在聊,招呼大家坐下。“饭菜都上齐了,你再拉着恩瑾两口子多话,待会儿菜该凉了。”
齐师长被爱人一说,丝毫不在意,乐呵呵地招呼。
“快快快,都坐下。你孙芳婶子今天可是把看家本领都拿出来了,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堂屋的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菜,光猪肉就有两道菜,还有各种海鲜,鱼类。可以说这一餐十分丰盛。
孙芳婶子拉着安宁坐下,“想着你是锦城人,喜欢吃辣。我特地做了几道辣菜,你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孙芳婶子你也太客气了,这么多好吃的,我今天有口福了。”姜安宁谢过孙芳婶子,夹了一道香辣蟹。
螃蟹是用兰花蟹做的,清洗干净的螃蟹切成两半,裹了面粉油炸炒的,香辣可口,鲜香麻辣,非常好吃。
姜安宁又尝了尝孙芳婶子推荐的其他菜,都很不错。
“怎么样?”孙芳婶子紧张地问。
这几道辣菜都是为了招待姜安宁,她特地找司务长学到。虽然做了很多次,但还是第一次拿出来招待客人,也不知道合不合安宁的胃口。
姜安宁重重地点点头,“都很好吃。”
闻言,孙芳眉开眼笑,“喜欢你就多吃点。”
孙芳婶子的手艺非常好,每道菜都很合他们的胃口,这顿饭,大家都吃的很开心。
吃完饭,齐师长拉着周恩瑾进了书房谈事情,姜安宁留在堂屋和孙芳婶子聊天。
聊着聊着就聊到工作的事情上来了,孙芳婶子说:“今年,新上岛的军嫂多,部队提供的工作机会也多。你要是想去工作,就多留意公告。每个岗位的招聘时间都不一样,别错过了。”
说到这个,姜安宁是有想法的,“婶子,你知道都有哪些工作吗?”
“你是高中生,又会做吃的,可以试试学校老师和食堂的岗位。学校老师每个月有三十多块的工资,每天早上八点上班,晚上五点下班,上六天可以休息一天,比较轻松。食堂的岗位就要辛苦些,要早上四五点起床给战士们准备吃的,不过时间灵活,就是饭点的时候比较忙碌。其他的岗位……”
姜安宁听完孙芳婶子的介绍,首先排除了老师和食堂,虽然这两个工作都有工资,但每天要起那么早去上课或者干活,她适应不了。
她还是想找能发挥她种植天赋的岗位。可听孙婶子介绍了一圈,似乎都没听到合适的。
“婶子,我听说司务长那里招副业组?这次没有这个岗位吗?”
“你要去副业组?”孙婶子似乎有些惊讶,不过还是耐心给就姜安宁讲解,“副业组这次也是招人的,不过这只是司务长开源节流做的一个尝试,严格来说,不算部队的正式工作,所以是没有固定工资的。收入是按照副业组副业收入来分配的,每个月副业组产生的收入或者生产的东西交固定部分给司务长,剩下的副业组的人自己分配。分配多少,收入就是多少。”
闻言,姜安宁心里安心了,做副业不用每天打卡一样的上班,还可以正大光明的做副业,不用担心会被挖资本主义墙角。这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岗位。
“婶子知道进入副业组要什么条件吗?”
“你真的想去?”孙芳怕她刚来不清楚副业组的情况,到时候反而错过其他机会,给她仔细分析了利弊。
副业组的人要自己找副业来创造收入,没找到或者副业发展不好,可能就没有收入。因为这样副业组一直都没什么人愿意去。所以要加入没什么条件,也不限制名额,只要想去的都可以去。
这一点倒是正合了姜安宁的心意。她有种植天赋,还有月光花露在手,完全可以放手大干一场。
晚上睡觉前,姜安宁把自己想去副业组的工作的事情告诉了周恩瑾。
周恩瑾拧干毛巾擦了擦脸,感受着冰凉的井水在脸上带走热气才松开,“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支持。”
“你不担心我赚不到钱?”姜安宁坐在床上擦雪花膏,凝脂般的雪花膏抹在白皙的皮肤上,一点一点揉开。
周恩瑾把毛巾清洗干净,挂在脸盆架子上,倒了水,来到床边,接过她手里的雪花膏,帮她抹背,“不担心。我的工资和津贴足够养家,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就算赚不到钱也不怕,有我做你的后盾。现在还有顾虑吗?”
“没有了。”姜安宁扑进他的怀里,小声叫他的名字,“周恩瑾,我也可以做你的后盾。你要对我有信心,等我赚到钱了,换我养你。”
“好,我等着你来养我。”
那晚之后,周恩瑾就忙起来了,除了训练,他还要带战士们进山打猎。
开春的时候,海沙岛附近的农场闹起了猪瘟,不管是猪仔还是成猪都死了不少,前几日还能有肉食供应,最近几天,食堂几乎都看不到荤腥。接下来没有荤腥的日子还不知道要过多久。
战士们训练任务重,光吃素没有油水,时间久了也不行。不得已,齐师长下令让各团团长轮流带队进山,希望弄一些肉食给战士们补补油水。算着日子,应该快回来了。
听到外面一阵喧闹声,姜安宁好奇地出了院门,正好看到郭秀娥在院子里浇菜,问了一句:“秀娥嫂子,这是怎么了?”
郭秀娥看了一眼,回道:“应该是上山打猎的人回来了。”说到这,她放下水瓢,出了院子,“走,安宁妹子,我带你去瞧瞧。你今年第一次来,还没见过战士们打猎归来的场景吧。我和你说,十几头野猪齐齐码成一排,一眼望去全是肉,那场面之壮观,绝对不能错过。”
听秀娥嫂子这么一说,姜安宁还真的心动了。
去看看似乎也不错?
部队中央的坝子上围了一圈人,郭秀娥领着姜安宁好不容易才挤进去。
看到朱大力,郭秀娥道:“今天好像是周团带队。不过,怎么没看到周团长。大力,你家周团长呢?”
“团长他、他……”朱大力结结巴巴,眼神躲闪,不敢看姜安宁。
夭寿啊,怎么就刚好他碰到了嫂子?朱大力疯狂朝旁边的战友递眼色。
对方假装没看到,回他一个后脑勺。
这群牲口,见死不救。朱大力心里唾弃,听到身后的声音,只好转身,呵呵笑着:“嫂、嫂子好。”
姜安宁心里不安,“大力,你家团长人呢?”
“这……”朱大力实在扛不住姜安宁和郭秀娥的双重拷问,只能如实招了,“今天下山的时候我们遇到狼群袭击,周团长为了救人被狼抓伤了。这会儿正在部队卫生所,他不让我告诉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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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二合一◎
海岛部队卫生所。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推着医用推车打开病房, 看到病床上的周恩瑾,笑着道:“醒了?”
周恩瑾“嗯”了一声,手撑着床坐起身, 瞥见来人,“你怎么在这里?”
“最近海岛医务资源缺乏, 院里调我来支援。”周书婷把推车停好, 拿了绷带和伤药来到床边,伸手就要撩起周恩瑾的上衣。
周恩瑾往后躲了躲,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挡住,“我自己来。”正要解开上衣纽扣,瞥见周书婷兴致勃勃的目光, 面无表情的下逐客令:“你先出去。”
“不是吧, 你连我都避嫌。”周书婷那双明媚的大眼睛不敢思议, “我又不是外人,我是你姐。小时候我们一起洗澡,你的小牛牛我都见过。”
“……”
周恩瑾不说话, 那双眼睛压迫感十足。
周书婷撇了撇嘴,明媚的大眼睛连翻白眼都是好看的,“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不经逗,真没意思。也不知道弟媳妇怎么受的了你。你受伤的事真不打算告诉她?”
周恩瑾沉默了几秒, 面上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只是小伤, 没什么大碍。要是告诉她, 她会担心。”
周书婷惊讶地瞪大眼睛。没想到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刺头霸王, 竟然有为爱化作绕指柔的一天。
姜安宁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有点迫不及待想见一见这位弟媳妇。
不过看自家弟弟一点也没有危机感, 周书婷还是点了点他:“我劝你还是告诉弟媳妇, 你自以为是为她好, 但对弟媳妇来讲,这个好未必是她想要的。”
闻言,周恩瑾沉默,片刻后,看了一眼一直呆在病房里的三姐,“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瞧瞧这是什么语气?枉费她刚才还提醒他来着。看他这语气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周书婷故作伤心,“弟大不由姐啊,没良心的家伙。”说完转身打开房门走了。
周恩瑾艰难地解开上衣,露出伤口。
爪子印从左肩膀一直到胸口的位置,血淋淋,伤口看起来严重,还好只是皮肉伤,不然就麻烦了。
酒精刚倒上去,血水就立刻渗出,周恩瑾却像没事人一样,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扣扣。”门被敲响。
朱大力看了眼身旁怒气冲冲的嫂子,咽了咽口水,“团、团长,是我。”
“门没锁,进来。”
姜安宁推开门走了进去,朱大力很有眼力见地关上门。
周恩瑾背对着门口正在上药,半晌没听到声音,回头一看,一向不知道紧张为何物的他竟然手足无措。
“你怎么来了?”周恩瑾看了一眼门口,这个朱大力,不是说了不准告诉安宁吗?
“看什么,你还想找大力同志的麻烦不成?”姜安宁瞪着爱人:“是不是我不碰到大力,你就不打算告诉我?这就是你说的我们是革命伴侣,要坦诚相待?”
周恩瑾解释:“就是被狼抓了几下,没事,我是怕你担心才不告诉你。”
“怕我担心,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瞒着我会伤心。”姜安宁咬着唇控诉他。
周恩瑾看着爱人难受,心里也跟着难受,想到刚才三姐的话,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安宁,对不起,我不该瞒你。”
他下床过来拉姜安宁,被躲开,牵动了伤口,不小心牵动胸口的伤口“嘶”了一声。
姜安宁顿了顿,没躲着他,看着他胸口的伤口,咬了咬唇,“怎么伤的这么重,药上了吗?”
“正准备上,你就来了。”周恩瑾给她看了看手上的绷带和药。
姜安宁看到他伤的这版严重,心里的怨气突然就消散了,拿起药和绷带,坐到床边,凶巴巴地道:“过来,我帮你上。”
周恩瑾靠过去,就这么直勾勾盯着爱人,“对不起。”
姜安宁不说话,拿起棉球沾了酒精给伤口消毒。伤口和酒精一接触,周恩瑾咬牙,身体紧绷。
“疼就对了,让你不长记性。”她嘴上虽然这么说,手下的动作却轻柔了不少。
消完毒,涂好药,用绷带包好。
“现在伤包扎完了,我们来说说你瞒着我的事。”姜安宁知道他只是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扛,但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小花妖虽然没结过婚,但她活的太久,看过太多的婚姻。对婚姻,她有自己的想法。
她想要的婚姻永远不是一方依附另一方的单方面给予,而是彼此信任,互相依靠。
“恩瑾,我想说说我的想法。”
周恩瑾坐在爱人面前,认真聆听。
姜安宁郑重地看着爱人的眼睛,“我们是夫妻,是革命伴侣,也是最亲密的爱人。我依赖你,信任你,我也希望偶尔你也可以卸下刚强的外壳,依赖我,信任我。”
周恩瑾望着爱人,心里被这誓言温暖。他何其有幸,能遇到这样的爱人。
“我答应你。”他的眼神热烈火热,内心澎湃想要做些什么,于是俯身吻上爱人的额头、鼻尖直到嘴唇。
“伤!”姜安宁担忧。
“别管它。”周恩瑾说着便要吻上爱人的唇。
“咳咳!”病房门口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姜安宁脸热的快烧起来,一把推开他。
周恩瑾疼得“嘶”一声,不善得看着不速之客。
宋大山不好意思得摸了摸鼻子,俺又不是故意的。
怪不得老裴让他先进来,感情是未卜先知了?
姜安宁拿起铝制饭盒,声音透着紧张害羞:“那个,裴政委,宋副团长,你们先聊,我、我去食堂打饭。”说着像后面有人追一样逃也似地往外跑。
跑出病房又想起还有事情没交代,只好拍了拍自己滚烫的脸,深呼吸一口,故作镇静地走进病房,凶巴巴地叮嘱周恩瑾:“伤没好前,不许乱动。”
周恩瑾乖乖点头。
一旁的宋大山看到他这么听话,和裴青松对视了一眼,都很惊讶。
三人认识十多年,对彼此的性格可以说了如指掌。
别看老周现在沉稳冷静,做什么事都进退有度,三人刚认识时他可是新兵营出了名的刺头,刚入军营就敢对部队的训练计划提出质疑,这在把服从当成天职的部队完全是不可想象,但他就是做了,还不止一次。
虽然这些年老周被部队训练地人模人样,但一个人骨子里的性格是不会改变的。他就不是个会认真听话的主。
周恩瑾目光跟随者爱人,直到门关上,才收回视线,掀了掀眼皮看向两个战友,挑眉:“有事?”
宋大山按捺不住,“老周,弟妹就是去食堂打个饭,至于做出十里相送的神情的吗?以前怎么没发觉你这么听话?这结婚了的人都跟你一样黏糊?”
周恩瑾淡淡看了他一眼,“你不懂,你都没有对象。”
宋大山:“……”胸口好疼。
“你都二十八了,你还没对象。”周恩瑾平静无波的表情下是炫耀的语气。
宋大山咬牙,忍住。他是病人,俺不能跟一个病人计较。
一米八的粗犷大汉,愣是感受到了弱小可怜无助且无法反驳的伤感。
都是单身,凭什么受伤的只有俺。
后知后觉的宋大山把目光投向在一旁剥橘子的裴青松,“老裴,老周这么洗刷俺们,你就不说两句?”他嘴笨不会说,老裴是政委,总能反击了吧。
裴青松把橘子塞进嘴里,强调:“不是洗刷我们,是洗刷你。我有喜欢的人了。老周的心情我懂。”
宋大山不信,努力找补:“你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大家都在军营训练,我们怎么不知道?”
“上次去首都出任务,碰到的一个姑娘。”裴青松想到那天在月色下翩翩起舞的人,连语气都温柔了许多。
想到这里,那双标志性的狐狸眼露出一抹疑惑。也许是思念太久,刚才在医院,他竟然好像看到了她。
宋大山不敢相信,老裴竟然有喜欢的对象了。
所以受伤的只有俺。
“只有俺”三个字不断回响在宋大山的脑海。
暴击!
周恩瑾和裴青松同情地看了一眼宋大山,后者耷拉着肩膀,默默在心里流泪。
周书婷检查完病房,过来看弟弟,远远瞧见裴青松和宋大山离开。
那双明艳的大眼睛落在裴青松那张妖孽的脸上停住。
宽肩窄腰大长腿,还有那魅惑的狐狸眼,周书婷只觉得一向平稳的心脏竟然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正想上前认识,一个病人的家属拦住她,“周医生,我爱人的身体怎么样?”
等回答完病人家属的疑惑,周书婷再看去时,那抹挺拔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人海。
周书婷难掩失落,随即心情又明朗起来,那人穿的海军服四个口袋,明显是个干部,自家弟弟说不定认识。
想到这,周书婷便不再耽搁,去了病房。
姜安宁和周恩瑾正在吃饭。
今天食堂居然有大包子,每一个都有成年□□头大,雪白暄软包子皮是用白面做的,内里是满满的馅料,混合着野猪肉和包菜的香味,让人吃了一口还想吃第二口。
食堂的饭菜不仅要票,还是定量供应的,一个人只能买两个包子。姜安宁他们留了一个给铁牛,剩下三个包子,一人一半,吃完
根本不过瘾。
“明天赶集,我买一市斤猪肉回来,我们自己做。”
周恩瑾摸摸她的脑袋,“好。”
正说着,门被打开。
姜安宁看向门口。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医生,身材高挑,明艳动人,尤其那双眼睛,和周恩瑾有几分像,却少了周恩瑾的严肃和压迫感,多了一丝妩媚和柔情。
周书婷目光看向姜安宁,眼底闪过一丝惊艳,“这就是弟媳吧,我是周恩瑾的三姐周书婷。”
“三姐你好,我是姜安宁。”姜安宁弯了弯眉眼,声音柔柔的。
周书婷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长得好看,心情还温柔,难怪自家弟弟连亲都没相就迫不及待打结婚报告。
姜安宁也很喜欢这个大姑子,和她说话的语气都透着欢喜。
对于颜控的小花妖来说,长得好看的女人,和长得好看的男人都容易得到它们的善意。
尤其眼前的大美人,还是周恩瑾的三姐。
“之前羊城医院的事谢谢三姐帮忙。”姜安宁从桌上拿起橘子递过去,“三姐,吃个橘子。”说完又拿了干净的搪瓷缸给周书婷倒了一杯水,“三姐,喝水。”
“谢谢弟媳。”周书婷也很喜欢姜安宁,和她聊了起来。
有些人就是这样,明明才第一次见面,但却像认识许久的老朋友一般,意外的合拍。
姜安宁和周书婷就是这样的感觉。
两人自顾自的聊天,姜安宁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周书婷,妥妥的小迷妹,围着周书婷,帮她拿东西,邀请她到家里做客,还询问她的喜好,说要给她做好吃的。
周恩瑾被冷落,有些吃醋,拳头抵在下巴,故意咳嗽两声刷存在感。
没想到姜安宁只是看了他一眼,给他倒杯水,又和周书婷去聊天去了。
周恩瑾看着手上的搪瓷缸:“……”
周书婷看着弟弟吃瘪,心里也是好笑。这就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姜安宁出去洗饭盒,周书婷问周恩瑾:“你们部队是不是有一个狐狸眼长得特别好看的干部?你认不认识?”
狐狸眼?还是干部?
海沙岛上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裴青松了。
“认识,那是我们团的政委裴青松。”周恩瑾坐在床上,给爱人削芒果,闻言掀了掀眼皮,“你问这个做什么?”
周书婷摸索着下巴,语不惊人死不休:“你说他给你做姐夫怎么样?”
“裴政委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周恩瑾掀了掀眼皮。
这样啊,周书婷肉眼可见的失落。
周恩瑾的伤看起来很严重,但都是皮外伤,他身体素质强,没两天就开始长肉了,之后便又投入了紧张的训练。
这天一大早,姜安宁特地去了一趟海鲜集市买九节虾。这种虾又叫鬼虾、花虾,虾肉鲜甜,富含丰富的营养,对伤势恢复有好处。
她想晒点虾干给她爸寄回去。
这个时节正是九节虾产卵的时候,她买的九节虾各个膏肥体壮,每一只都有手掌长,特别适合晒成虾干。
除了这些她还晒了一些虾皮,虾皮富含钙,对铁牛和姜全根的伤都有好处。等她去副业组上班,就没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得趁着现在多晒一部分。
“安宁妹子,又晒虾呢。”郭秀娥给家里寄完钱,从邮局回来,笑着走进院子,洗了手帮姜安宁晒。
姜安宁见她苦大仇深的模样,问了一句,“ 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郭秀娥叹了口气,“安宁妹子,我这是愁的啊。家里几个孩子饭量都大,每个月光粮食就要花不少钱,靠老付那点工资也就刚刚够用,想改善改善生活是不行了。我就想趁这次机会,看看有没有合适我的工作,结果看了一圈,都不符合。”
食堂的工作倒是好,可她那手艺,第一轮就被刷下来了。其他的要么要求高,要么时间上不合适,就没一个够上的。
“安宁妹子,这次部队安排的工作岗位,你有想去吗?”
“有,我想去副业组。”姜安宁把煮好的虾放到簸箕上。
郭秀娥眼睛一亮,对啊,还有副业组,“安宁妹子,我可以跟你一组去副业组吗?”安宁妹子是个有能力的,就拿种菜来说吧,安宁她家菜园比其他军嫂的菜都要种的迟,但那长势愣是比海岛上其他嫂子的都好。
跟着她,肯定有前途。
“你让我想想。”姜安宁没有立刻回复,边晒虾干,她也在思考。
这次周恩瑾受伤给了她启发,既然部队这么缺肉食,她为什么不利用自己的能力多养一些。不仅自己家人可以实现肉食自由,也能为海岛建设出一份力。
至少肉食够的话,周恩瑾他们也不用冒着风险进深山打猎。
可这样一来,光靠她一个人肯定不行,如果秀娥嫂子能来,对她而言不是一件坏事。
“副业组不像其他工作没有固定工资,有可能赚不到钱,秀娥嫂子你能接受吗?”她虽然对自己有信心,但别人不知道。而且刚开始肯定会有一个等待期。
没想到郭秀娥根本不在意,“不怕,安宁妹子你是个有能力的,我相信跟着你干可以赚到钱,就算短时间内赚不到钱,未来也一定可以赚到。”
她这个人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她有一点特别好,就是她直觉很准。直觉告诉她,跟着安宁妹子准没错。
姜安宁见她这么信任自己,也没推辞:“那就这么说定了,过几日抽个时间我们就去找司务长报备。”
副业组可以自己干,也可以几个人合伙干,只要自己商量好,司务长那边报备一下即可。
解决了工作的事,郭秀娥很高兴,想到什么,突然一脸神秘:“安宁妹子,这个月月中你有事么?”
月中也就是四天后?
姜安宁摇摇头。
“那你要不要去看战士们游泳比赛?每个月的月中,部队都会举办游泳比赛,凡是海军战士都可以参加,周团长也去。”说到这个,郭秀娥双眼都放光了。
海岛的生活没多少娱乐,除了赶海赶山,就是看战士比赛。部队里各种比赛很多,但并不是每个比赛家属们都可以看。像一些操作舰艇飞机之类的她们不能近距离接触,但游泳比赛是少有的可以近距离看的项目,这也是最受军属们欢迎的项目。
月中那天。
四月份的海岛已经比较炎热,火红太阳挂在天空,晒得人直流汗。
姜安宁带着铁牛,郭秀娥带着大柱子,一起往海沙岛西边的沙滩走。
这是海沙岛最长的一条海岸线,岸边全是柔软的沙子,没有礁石,非常适合这种群体性活动。现在离比赛还有半个小时,沙滩上就挤满了围观的军属们,热火朝天的讨论。
姜安宁穿了一身蓝色棉麻衣裤,头上带了一顶草帽,站在人群中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身边的军属们纷纷投来注目的眼光。
因为人太多,好的观看点不好找,路上碰到认识的军嫂,和她们挤了挤,总算站到了前排。
“安宁妹子,来了,来了。”郭秀娥兴奋地通知姜安宁。
姜安宁踮起脚望去,远处一群战士朝这边整齐划一的跑来,嘴里唱着军歌,响亮的歌声响遍海岸线。
铁牛眼尖,一下就看到了周恩瑾,高兴地指给姜安宁看:“老姑,是姑父,我看到姑父了。”
姜安宁也看到了。
周恩瑾皮肤白,又在最前面带队,十分显眼。
周恩瑾看到爱人,冲她点了点头。
说是比赛,其实并不像真正的比赛那么多规则,姜安宁觉得更像是一场游泳训练。
战士开着机动船去到海上,作为终点,参与比赛的战士在枪响后跳下海开始游,游到终点为原则。前三名到达终点的战士有奖励。
第一名的奖励是一张工业券加一斤肉,第二名就只有肉,第三名只奖励两个肉包子。
比赛开始前,裴青松作为代表,发表比赛誓词,大体就是一段鼓舞人心的话,这场景让姜安宁想起前世偷溜进人类学校操场看到的开学典礼。
别说,还真的挺像。
发令枪响过后,所有参与比赛的战士都像下饺子一样朝着终点游,围观的战士和军属们大声喊着加油。
刚开始人多还看不出区别,渐渐就有人冲出人群。
为首那一个犹如离弦的箭一般一骑绝尘,矫健的臂膀划开海水,激起细碎的浪花,飞速地朝终点游去。
不是自家爱人是谁?
他的身后是付团长和宋大山,也在飞快游向终点。
人群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欢呼声,大声呼喊着“周团长”三个字。
铁牛双眼发光,眼里的崇拜快要溢出来了,“老姑,老姑,姑父赢了,姑父是第一名。姑父好厉害。”
一旁的大柱子也不甘示弱,“”我爸爸是第二名,也很厉害。”
铁牛:“我姑父更厉害。”
“我爸也厉害。”
郭秀娥想到奖励的那一斤肉,脸上都是笑,“都厉害,都厉害。”要是每月都拿第二名,那该有多好。
不过她家老付是没这个本事了,这次都使了老鼻子劲儿了,能得一斤肉就很不错了。
身边的军嫂用手肘捅了捅姜安宁,羡慕地说:“安宁妹子,你家周团长也太厉害了,每次游泳比赛只要有他参加,就没输过。”
姜安宁弯了弯眉眼,注视着自家爱人的目光充满了骄傲和自豪。
她家周团长就是厉害。
所有比赛的战士都上岸了,海水打湿了身上的背心,勾勒出背心下隐藏的身材。
“没想到一旅的团长看着不壮,居然有腹肌。”
“你这就不知道了,这位一看就是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听说这种人那方面很强。”
“肯定是的,人家都说鼻梁挺的人,那方面需求大,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姜安宁:“……”
嫂子们聊天都这么猛的吗?
这话题眼看就要本着限制级发展,那军嫂话题突然一转,“要我说,鼻子最挺的还要数周团长,究竟鼻梁挺和那方面有没有关系,安宁妹子最有发言权。安宁妹子,你家周团长那方面怎么样?一夜几回?”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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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二合一◎
姜安宁没想到嫂子们话题转的这么快, 转眼吃瓜就吃到自己身上了。
自家爱人的鼻子确实挺,不仅是在场战士中男的高鼻梁,就是在祖上有胡人血统的周家, 他的鼻子都是非常挺拔的那个。
至于鼻梁挺和那方面的关系是不是成正相关,她也不确定, 但周恩瑾那方面确实挺厉害的。
她的腰腿从昨夜到现在都还酸疼。要不是周恩瑾伤刚好, 她今天能不能来看游泳比赛都要打问号。
只是这种问题太私密了,怎么能对外面说。
姜安宁的脸红了,面对嫂子们的调侃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安宁妹子这含羞带怯表情,我就知道周团长那方面肯定厉害。”这位嫂子暧昧地笑了笑。
其他军嫂附和:“安宁妹子长得这么漂亮,皮肤嫩的都能掐出水来, 我要是男人我也把持不住。更何况周团长这种正是血气方刚的男人, 一夜好几次肯定都不够。”
哪像他们男人, 年级大了,那方面就有点力不从心,还得指望赶海的时候多捡点生蚝补补。
被说中, 姜安宁羞的不行:“嫂子们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们了。”
其他嫂子见她这般害羞,愣了愣,哈哈大笑,“安宁妹子, 不会真被我们说中了吧?”
果然男人还是要找身强体壮鼻子挺的, 以前她们还觉得不好意思, 现在结了婚才懂其中的奥秘。
“行了, 行了。”郭秀娥见状, 帮着解围, “再打趣下去, 安宁妹子下次见到你们该躲了。”她看向姜安宁, “别理她们,她们就是羡慕你被周团长滋润的容光焕发。”
这话一说,姜安宁羞怯地跺脚,“秀娥嫂子!我不理你们了。”说着头也不回地往沙滩另一面跑。
再不跑,她不知道还能听到多劲爆的话。都说这个年代的人在感情上淳朴害羞,但是结了婚的嫂子们猛起来也是真的猛。
她这种小菜鸡,招架不住。
边跑还能边听到身后嫂子们爽朗的笑声。
铁牛和大柱子还有军属院其他的小孩正在玩沙堆,细细的沙子被堆成了各种形状,有椰子芒果,还有小鸡。
铁牛好奇得凑过来,“老姑,你脸怎么红的像虾子?”
“老姑没事,就是热的。”姜安宁移开目光,用手扇风给脸降温,下次嫂子们再谈这个,她可得离远点。
回到姜家,天色还早,姜安宁去院子里看了看晒的海鲜,虾干和虾皮都晒的差不多了,她打算去邮局一趟,给她妈挂个电话,顺便把这些东西寄回去。
铁牛正和秀娥嫂子家的大柱子在院子外玩泥巴。
“大柱子,你说的秘密基地真有好玩的?”铁牛把手里的泥巴搓成一个个圆球状的汤圆,放到大柱子捏成的泥巴锅里。
大柱子点点头,假装烧火煮汤圆,“当然。你要保密,我妈是母老虎,知道了肯定不准我们去。”
“到时候叫上天宝,我们是取经三人组。”铁牛不忘叫上新收的小弟,心想要是思明也在就好了,这样他们就有四个人,凑齐真正的取经四人组。
“可以。”多一个少一个,大柱子无所谓,
姜安宁收拾完东西,看见铁牛和大柱子,叮嘱了一句:“铁牛,你跟着大柱子就在郭姨家好好玩,老姑去一趟邮局。不准去海边,知道不!”
上次她和秀娥嫂子出去,回来发现俩小孩居然偷偷跑去看海了,虽然没出什么事,但把她和秀娥嫂子吓的够呛,回来两个人都被凑了屁股。
“知道了,老姑,我们不去海边。”他们今天要大柱子的秘密基地。
郭秀娥见她扛着一个大包裹,就知道她这是要去邮局,“安宁妹子放心吧,有我看着这两小子。”说完对着自家快七岁的大柱挥了挥手里的擀面杖,狮子吼:“要是让我知道你带铁牛去海边了,腿给你打断,听到没有?”
“听到了。”大柱子递了一个眼神给铁牛,看吧,我就说我妈是母老虎。
铁牛在心里赞同,果然好可怕。
邮局就在部队里,花几分钟就到了,姜安宁放心地扛着海鲜去了邮局,邮局是两间并排的红砖房,平日里除了军属院的人,没什么其他人来,邮寄东西什么的也比较方面。
邮局的人正在清理仓库,见到有人来寄东西,其中一个大姐把手往围裙上一擦,走了过来。
“安宁妹子,都是寄往锦城的?”大姐是军属院的军嫂,认识姜安宁。
“麻烦宋大姐,有两个是寄到锦城,另外一个寄往西北。”最大的是寄回无线电一厂的,剩下两个稍小一点的一个是寄给三哥姜爱军和外公的的,一个是寄给大哥大嫂的。
姜安宁把三个包裹分开,把包裹地址和收件人给大姐。寄完包裹,姜安宁又给锦城去了电话。
“妈,爸的腿怎么样,好些了吗?”
“好多了。就是可能年纪大了,恢复的慢。”王福花让姜安宁放心,“医生说多喝蜂蜜有助于骨折愈合,我已经让你三哥在老家找了,就是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合适。”
说到对骨折有好处,姜安宁顺便把包裹的事情说了,“妈,我这次寄回来的海鲜里面有我新晒的虾干,是煮过晒干的,直接剥开了就能吃,你每天给爸吃一点,可以促进骨骼生长。至于其他的海鲜,也对爸的腿恢复有好处,每道海鲜我都写了做法,你要是不会做就看一下。”
“妈记住了。”王福花知道女儿贴心,但也心疼钱,这么多东西,光邮费也得花不少钱。又是寄东西又是打电话,不可避免被王福花念叨了一通,让她以后没什么紧急的事,就寄信,别寄这么多东西。
姜安宁表面答应,以后该寄还是得寄。挂断电话,姜安宁准备离开。
“同志,让一让。”邮局的工作人员搬着累的老高的两垛杂物往外丢,东西太高没稳住,稀里哗啦落了一地,一部分落到姜安宁脚边。
姜安宁目光一凝,捡起地上两张蓝色图案的邮票,主图有军辉还有“军人贴用”的字样。
关键是这东西她好像在哪见过。
“这是蓝军邮。以前发行的邮票,现在不能用了,你要是喜欢可以拿走。”宋大姐知道有些人喜欢收集这些东西,反正不丢也要烧掉。
原来是蓝军邮,怪不得她记得。
上辈子她还是一只小花妖的时候,第一次修成人形,蹭到山下居民家看过电视,在一场拍卖会上,一套蓝军邮四方连被以拍卖出了三百多万的价格。
这是为了优待军属寄信,专门发行的一套免费寄信邮票,一套共有三枚邮票,除了蓝色,还有橘黄色和紫色,据说分别代表了陆军、空军、海军。
后来因为寄信可能会暴露部队地址和信息,被紧急停用,剩余没发行的也销毁。蓝军邮因为发行较晚,存世量最少,又是国家成立后发行的第一套军用邮票,非常珍贵,价格也是水涨船高,单枚邮票的价格仅次于国宝级的邮票“全国山河一片红”。
虽说是要丢掉的邮票,但毕竟是公家的东西,姜安宁没好意思白拿,也是为了避免麻烦,还是花钱买下。因为是废弃邮票,很便宜就买到了。
姜安宁没想到出来寄个东西还能捡个小漏,一路上心情都非常好。
回到院子,郭婶子家门关着,铁牛和大柱子也不在,姜安宁猜测应该是秀娥嫂子出去不放心,把两个孩子也带上了,便没有管,回了屋。
想着过两日就要去司务长那报道,姜安宁拿出纸,准备列一列之后的计划。
文昌鸡的生长周期要三个月左右,想要口感好点最好是喂够六个月以上。这期间她们不能只喂文昌鸡,也要找找其他的副业。
司务长说了,部队的公用资源她们都可以纳入副业范围,做之前报备一下,若是没有问题,就可以做。
姜安宁一边写一边哼小曲。
“怎么这么高兴?”周恩瑾出临时任务,回家拿东西出来正好碰到。
姜安宁看了看梅花表,惊讶:“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平日训练要到六点才结束,这还不到四点怎么就回来了?
“待会要出临时任务,我回来拿东西,顺便和你说一声。”周恩瑾一边收拾东西,“遇到什么事了,高兴成这样?”
姜安宁献宝似地从书桌上拿出两张蓝军邮,递到自家爱人面前,“看,我捡到宝啦。”
周恩瑾疑惑地看了爱人一眼,没明白邮票有什么特别的。
“你别看它现在只是一枚普通邮票,以后它会很值钱的。我要好好收藏,等以后值钱了就拿出来。”姜安宁笑眯眯地摸着邮票,这都是钱啊。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说话的时候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一丝得意与娇憨。
周恩瑾见爱人这么喜欢邮票,严肃的面容露出一丝宠溺,伸手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这里面有一些邮票,都是以前无聊的时候收集的,都给你。”
姜安宁翻开书,当即被震惊到了,好多邮票。不仅有蓝军邮那一套三色的,还有好多其他的邮票。
她的目光落在翻开的一页,里面有一枚红色邮票。
票面图案是工农兵手持红色语录,背景中是革委会的红旗汇成的海洋和群众欢呼的画面,上面是地图,地图上写着“全国山河一片红”。
还是“大一片红”,最值钱的那种。
姜安宁呼吸一滞,如果没记错,同样的一枚“大一片红”在拍卖会上卖出了一千三百多万的天价。
虽然邮票现在还卖不了这么多钱,但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画面。
令人沉醉。
“这些邮票都给我?”姜安宁爱不释手地摸着邮票。
“你说呢?”周恩瑾不置可否,脱下身上的海魂衫,
姜安宁一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爱人高大匀称的身材,胸口被狼抓伤的地方只留下浅浅的痕迹,腹肌和胸肌都非常明显,腰间两条v字形人鱼线坚实有力。
脑海里突然想起嫂子们打趣的话,姜安宁的脸一下红了,突然觉得口渴。
周恩瑾没听到声音,回头一看,便撞上爱人火辣辣的视线。
姜安宁被抓包,心虚地低下头,假装翻看邮票,只是赤红一片的脸颊泄露了她隐藏的心思,连书翻倒了都没发现。
耳边传来爱人低沉浑厚的笑声。
姜安宁不服气,可恶,为什么她要像做贼一样心虚。他是她的爱人,她有什么不可以看的,不仅要看,还要正大光明的看。
她抬起头不服输地看着周恩瑾。
周恩瑾的心柔软的一塌糊涂,这样别扭的安宁,是以前没见过的,有趣又可爱。
姜安宁误会他在嘲笑自己,飞奔上去啃了他喉结一口,然后挑衅地看着他,有恃无恐。
反正他马上要出任务了,自己才不怕。
周恩瑾愣了,这还是爱人第一次主动亲吻他,摸着被亲的地方,仿佛还能感受到爱人唇瓣轻柔的触感,那双极具压迫感的双眸渐渐浮上一抹欲/色。
扳回一局,姜安宁心情颇好,自顾自地数着邮票,丝毫没发现危险。
周恩瑾收集的邮票很多,有些她认识,有些她不认识,正要抬头询问,眼前投在一抹阴影。
“不是说要出任务?”姜安宁颤抖着声音,明天早上她能下床吗?
“出任务是晚上,时间足够了。”说着便吻了下来。
姜安宁觉得还可以拯救一下,只是还没来记得开口,所有的话语都淹没在爱人的唇齿间。
她错了。
她就不该挑逗他。
又菜又爱玩,说的就是她吧。
好在周恩瑾并考虑到要出任务,没有太难为她。结束后,姜安宁揉着酸软的腰下了床。
夕阳西下,丝丝缕缕的霞光染红天边的云彩,海风轻柔,送来大海的味道。
院子的种着各种各样的蔬菜,长势良好,最外围的地方种上了西红柿,此时正在开花,有的地方花谢已经露出点点绿色的果子。靠着篱笆的位置,种了茄子和黄瓜,此时巴掌长的茄子,手指长的小黄瓜悄悄爬上枝头。其余的蔬菜也长的非常好,一片欣欣向荣。
墙角的位置,三只毛茸茸的文昌鸡自由自在的翻开落叶找虫子。
只是突然起来的一阵哭闹声打破了岁月静好的画面。
姜安宁循着声音看去,郭秀娥嫂子正拿着擀面杖追着大柱子打,而铁牛和天宝背对着她缩在角落,耷拉着脑袋,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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