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那牛相倒台,十八蝠被砍头,当年之事真相大白,皇上老爷可不就想起冯大人来了么?
没看都从京中派了贵人来请冯大人出山了?
至于说那位贵人是哪位,听说姓石,估计是皇室里哪位宗亲贵子了。
总之这地位低不了,没看身边带的那些个侍卫,还有出手那个阔绰劲儿吗?
可惜呀!冯大人一家来到白石镇住了这么些年,实在是太低调了。
咱镇上的人竟然都没听过个影儿!
不然要是谁家的儿郎能拜在冯大人门下,人冯大人可是正经两榜进士出身的,还怕教不出个好学生?估计闭着眼睛都能考中举人!
啊!对了,那个王举人可不就是占了这个巧儿么?
要不是有冯大人指点,估计这一辈子到头了也就是个穷秀才!
况且眼皮子浅得很啊,不过中了个举人就狂起来了,还跟冯家孙女退婚!
哈哈哈哈,这可不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拿着兰花当野草了?
如今冯大人要被请回京中,就算不当丞相,那也少不了要官复原职,那王举人可悔青了肠子……也不管用了啊!
白石镇上这些消息传得欢,王举人听到的时候,他正在县城里同几位友人应酬往来。
县城离白石镇二十里地,自打王举人中举之后,他就卖了乡下五十亩地,在县城里赁了个院子,搬到了县城里住,为的就是方便他和县丞家庶女的婚事。
没错,要不是有了更好的亲事,他又怎么舍得跟冯家退婚呢?
毕竟,冯老爷子学识渊博,家传藏书又多,冯家小娘子生得也是清丽可人,知书达礼的,也是门好姻亲。
可这传言?
冯,冯老爷子竟然是冯大人?
就差一步就能当上冯丞相?
如今又有皇室贵人亲自到镇上来请冯老爷子出山?
听说了这些传闻,王举人几乎都顾不上跟友人告辞,急忙雇了辆马车就往镇上赶。
真真是越急越麻烦,快马加鞭没省多少时候,反是在路上还遇上了几个坑,不是将车轮子陷进去,就是颠得他灵魂出窍,脑袋直撞顶棚。
好不容易等到了镇上,王举人看着羊角巷那人挤人的劲头,索性将车钱扔给车夫,自己跳下来,飞奔着往冯家跑!
青云路!
青云路啊!只要他能迷途知返,那攀上的可就是一条光明大路!
来到冯家小院门首,他一眼就瞅见大门敞开着,顿时心中一松。
冯家人向来深居简出,很少与外人交际。
如果门没开的话,他要想进门,怕是还得费番工夫,如今倒是省了他许多事!
只要一进门,他就往冯老爷子,哦不,冯大人面前一跪。
他一定表示痛改前非,其实心里还是更喜欢冯家小娘子,没准冯大人还真能给他一个机会!
毕竟,这定过亲又退亲的小娘子,再寻适合的亲事,怕是极难。
没准就得去给人当继室了呢!
王举人推开挡在他前头的两个人,一头就扎进了院子。
“冯大人?冯大人?不肖学生请罪来了!”
然而他一抬头,正好跟院内数十双贼亮的眼睛对上了。
然而这些眼睛的主人,却是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就是没有一个他熟悉的冯家人!
“冯家人呢?”
王举人不由得愕然发问。
这些人虽不是冯家人,倒也有几分眼熟,可不正是这羊角巷子里的街坊四邻。
此时此刻,这帮人也认出了他,那脸上的神情可就复杂了。
复杂里头还带着看好戏的激动。
“咦?这不是王举人?”
“王举人,听说你要娶县丞家的小娘子?不知道定在哪一天?”
“王举人可是来见冯大人的?哎呀呀,这不是不巧了么?”
王举人东瞧西看,发现这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偏偏就是没有看到一个冯家的。
就连那个天天出门采买的老头子都没见影儿!
而院内一声接一声的揶揄,把王举人砸得老脸通红。
王举人把头一低,就要往正房进。
“冯大人?冯伯父?不肖学……”
他一边走,一边就在心里嘀咕。
这些个粗俗之人,定然是知道冯大人起复,都赶过来想沾光的!
也怪冯家的家仆太少,就只有一老仆,一厨娘,规矩实在是立不起来。
可等进了正房,这正房里也有好几个不熟悉的街坊,正在那整理墙边书柜呢!
“你,你们这是做什么?冯家人呢?冯大人呢?”
一个正在点着柜上的书的年轻人转回头来,正是白石镇上的一名童生。
这人才不过是个童生,王举人向来瞧不大上他,这会儿见这人登堂入室,心里别提有多窝火。
可这人却揶揄一笑,“冯大人已经随京中来的贵使进京了。”
“临行时倒是有话交待,说是将这个院子交由街坊四邻看管,并且把收藏的五百本书都赠给我们白石镇!以后白石镇的人,都能来这儿借书看呢!”
王举人脸皮忍不住直抽,满怀的失望让他直想大喊大叫。
“什么!竟,已走了?”
“国事为重,自然是要只争朝夕了。”
王举人站在当地,目光从书架上扫过,只见这些书,大部分都不过是开蒙书而已,同样的开蒙书,一行并排的倒有好几本,心里不由撇嘴。
所谓五百本书赠送云云,也不过都是些粗浅寻常书而已。
沽名钓誉!
王举人失魂落魄地走出房门。
还有人故意打趣,“举人老爷可是要赶紧坐车去追冯大人?冯大人他们不过才走了一个时辰,没准还真能追得上呢!”
王举人目光转了转,径直走出冯家小院。
而院内的嘲笑声却是毫不顾忌地响了起来。
“幸亏冯家小娘子没在这儿成亲!”
“那可不?万一将来冯大人又做了丞相,冯家小娘子那就是丞相家的小娘子,还用发愁亲事?多少门当户对的富贵子弟,还不是随便挑?”
“是啊,咱们这里,哪有配得上冯家小娘子的儿郎呢?”
话音才落,王举人也不知道怎地,脚下一绊,摔了个四脚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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