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云青观察眼前的鱼缸,把林英那样的壮汉放进去都足够,当然得曲着身子。


    他目前无法理解任务是怎么判定找到李婉平的,总不能对方的本体是鱼缸吧?


    鱼缸装满了水,但是里面没有鱼,底部沉淀着黑色不明残渣。


    黎云青打算把黑色残渣捞出来看看,他在厨房找到了两把汤勺,用胶带拼接增加长度。


    汤勺刚浸入鱼缸内的液体时就发生了奇异的变化,汤勺开始收缩,表面被快速腐蚀变黑。


    黎云青被吓了一跳,直接松了手,他看着汤勺在液体中迅速腐蚀,沉到底部时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形态,和那堆黑色残渣不分你我。


    鱼缸装的不是水,而是类似硫酸的液体。


    黎云青庆幸自己没直接伸手进去,主要是他觉得用手直接触碰残渣很危险,没想到真正危险的是无色无味的液体。


    既然知道鱼缸很危险,黎云青没打算继续在研究下去,反正任务完成了,接下来的任务看上去和鱼缸也没什么太大联系。


    如果要做衣服,至少得知道苏婉平长什么样才行。


    黎云青在客厅大致搜寻,用铁管和塑料拼接的双层简易鞋架上,摆放着男士拖鞋和一双表面很脏的球鞋,玩家在进入游戏中虽然身上穿的带的都是自己的,但是鞋子只有穿在脚下的那双,所以这是属于原本主人的。


    客厅桌上随意摆放着用完的烟盒和酒瓶子,地上还有散落的烟灰,家用电器的表面都布满灰尘。


    眼前的布置让黎云青认为这里的主人是个独居男人,单身,性格内向,甚至从来没有人来过他家做客,所以他很少打扫卫生。


    最吸引黎云青注意的是摆放在窗边一架望远镜,像是用来观星的那种。


    他走近过去观察,虽然他没买过望远镜,但是从这望远镜的造型来看并不便宜,这和桌上那廉价香烟和酒产生了冲突。


    望远镜甚至被擦得焕然一新,黎云青想难不成这屋原先的主人是个观星爱好者,平时省吃俭用,钱用来买观星设备?


    黎云青皱眉,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望远镜好像哪里怪怪的。


    突然间他恍然大悟,这望远镜摆放的角度不对,正常观星的望远镜镜面那头自然是对着上方的,而眼前的望远镜是向下的。


    黎云青内心突然有些发毛,这屋的主人平时在看的恐怕不是星星。


    他好奇心没那么重,如果不是被困游戏中,他真的挺想立刻离开房间。


    但如同一句老话:来都来了。


    黎云青凑近望远镜,眯着眼查看,然后就看见了水族店。


    这屋主人平时盯着水族店干嘛?因为社恐所以远距离观鱼?


    总不能是观察老板吧。


    黎云青隐隐觉得这屋的主人有点变态,但是他想到自己,好像也没什么立场说别人。


    黎云青紧接着去了卧室,打开卧室时一股沉闷难闻的气息传来,他站在门口,没有第一时间进入。


    等味道散开,黎云青才进去,打开灯,灯光照亮整个房间的同时,也照亮了黎云青眼里的惊愕。


    整间卧室的墙上密密麻麻贴满照片,黎云青走进去时感觉脚底踩到东西,低头一看踩到一团纸巾,房间没有看到垃圾桶,地上丢了很多团纸巾,不知道什么作用。


    黎云青仔细看照片,上面都是同一个女生,长得很漂亮,是那种校园时期会暗恋的清纯校花,她很喜爱穿浅色长裙,照片上都是不同时间段的她,每一张都是带着明媚的笑颜。


    黎云青脸色有些苍白,他看得出来这些照片角度都是偷拍,他没有很粗略的一眼带过,而是认真的看着每一张。


    渐渐的,他发现照片里的女生表情有了变化,她不再有笑容,照片时常拍到她转身的瞬间,她神情从疑惑,害怕,到后面极致的惊恐。


    而照片清晰度同步变化,起初距离还很远模糊,后来画面越来越近,甚至有好几张拍到女生跑进水族店。


    黎云青看完了所有照片,他走到客厅找到了垃圾桶,然后提着捅返回卧室,伸手把墙上的照片一张张扣下来。


    照片是用强力的胶水涂满背面贴在墙上,时间久了十分坚固,黎云青用力扣着,照片连带墙皮都被他扣下来,他的手指甲刚修剪过,指甲盖很短,仅仅扣了十多张手指就破皮渗血,十指传来针扎的疼痛。


    黎云青始终没有停下动作,扣下来的照片都被顺势丢进垃圾桶。


    花了20分钟墙面的照片才全部清理完,白色墙面脱落不少墙皮,上面还有黎云青手指的血印,咋看有些惨烈。


    黎云青的手指发白肿胀,不过这点流血量死不了,他没太在意处理伤口这事,如果不是因为还要住在公寓,他其实很想点一把火把这里烧了。


    反正这里是游戏,他纵个火不过分吧?


    卧室除了照片以外,黎云青看到了摆在书桌上的一本笔记本,翻开后能看出来是原主人的日记。


    确切的说,是跟踪女生的日常记录。


    [我对她一见钟情,她的笑是那么美,她走路姿态就像精灵一样轻盈优美。]


    [她喜欢穿长裙,尤其是白色的裙子,她穿上后像个天使。]


    [她常常去一家甜品店吃蓝莓味的蛋糕,我买了一份,好酸,如果是她吃过的,应该会很甜吧?]


    [我拍了很多她最美的一刻,如果她看到一定会很开心。]


    黎云青没发现自己拿笔记的手指在发颤,他脸色愈发苍白,眼神中冷意几乎要化作实质。


    他没有再细看,而是快速翻页,翻到中间时笔迹发生了变化,字迹潦草,一两行字就占据了整张纸。


    [她变了!]


    [她怎么能怕我?]


    [这世上只有我最了解她,只有我的爱才能配得上她!]


    后面因为书写时太过用力,纸张都破了。


    [背叛者]


    [我不需要相机了。]


    字就到这里结束了,黎云青却心里泛起寒意,他意识到女生的苦难才刚开始。


    他打开衣柜,里面没有衣物,只有一团麻绳和胶带。


    黎云青认为自己不是那种可以凭细碎杂乱的线索分析出故事原貌的推理高手,但是眼前的线索太明显完整,哪怕他觉得再不可思议,那都可能是唯一真相。


    日记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女生名字,但黎云青清楚照片女生毫无疑问就是苏婉平。


    这个畜生口口声声说爱她,最了解她,可是他甚至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这种爱——太恶心了。


    黎云青脑海中闪过很多回忆碎片,他耳边甚至听到很多道不同声音,言语间都是对他的表白。


    他不自觉地蹲下,头埋在双臂间,像是十分难受。


    过了好一会黎云青才抬头,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他的脸色白得近乎有些病态,让他看上去像个易碎的精美瓷器。


    黎云青一刻都不想在这房间待着,他撑着墙站起来,还没走两步就顿住,一道黑影站在卧室门口,他甚至不知道黑影站在那里多久了。


    黎云青通过黑影脸上那血色月牙认出是之前袭击过他和林英的那只鬼,他并未害怕,毕竟身上有七封保命信。


    摸信的手扑了个空,黎云青脸色骤变,他放在口袋的信怎么全部不见了?


    他不由得后退一步,但就在这时,他看到黑影头顶的爱意信息,竟然有20点。


    什么情况,那晚袭击直到黑影离开都没有产生过爱意。


    说起来,李物和信使都是鬼,但是还保持人的模样,为什么黑影不同?


    黎云青想起鱼缸里那黑色残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是苏婉平?”


    黑影始终没有回应。


    黎云青只能认为对方是苏婉平,那爱意增加或许是因为看见了他在卧室撕掉那些照片。


    这时黑影转身走,黎云青反而生出了勇气,跟上前问:“等等!”


    黑影并未停下。


    黎云青问:“害死你的那人是不是还活着?”如果苏婉平报了仇,那么房间应该有那人死亡的痕迹。


    黎云青没有在房间发现男式衣物,他有种可怕的设想,那人杀死苏婉平后并未被人发现,满屋的害人证据都没打算清理。


    对方不慌不忙地收拾衣服,甚至换上了一双相对没那么旧的鞋子,大摇大摆离开了公寓。


    黑影身子一顿,这时黎云青手臂传来一阵剧痛,他倒吸一口气,低头看去,手臂表面渗出血,好似有人拿着一把刀在上面刻字。


    手臂很快出现一个血字:是。


    黎云青想问为什么,但是对方这种沟通方式他有点遭不住,想了想还是问了最关键的问题。


    “你想要什么款式的衣服?”


    很快之前手臂的血字小时,黎云青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新的剧痛再次从手臂传来。


    他从来没体验过这种痛,直接不顾形象地在地上打滚惨叫。


    这次不止一个字,就像是在书写,还写得很慢。


    黎云青身上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他喘着粗气,抬起发抖的手臂,上面刻了三个字:不知道。


    淦!黎云青要不是痛得没力气,真的要骂出声来。


    黑影再度往外走,这次黎云青没挽留,他是真不敢再问什么了。


    下次得让林英问话,他是猛男,一定顶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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