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 111 章
早在高二前的暑假, 三班的同学就已经见识到了卢骄正经发奋学习的时候有多积极认真,但所有人也没有想到,在过了半年的时间, 还能见到他更进一步的“进化状态”。
霍扬等人连周末都没办法把卢骄约出来打篮球,甚至平日晚上总有人会在班级群里侃大山, 也没有见到那个话痨分子插嘴发言过。
平时在学校里学习的期间更是如此, 如果说阮越已经是高三三班众人看得习以为常的“奋斗逼”, 那么他的同桌卢骄已经几乎进化成和他一样的状态了。
虽说上一次模拟考, 卢骄没有再发挥出“进步之星”的实力, 但是成绩起伏,都是常有的事情,其他人也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拼。
霍扬怀疑卢骄有可能是手机都不怎么看了,微信给他发消息都石沉大海, 好不容易找到课间操的时间, 才拉住卢骄询问。
“卢哥,你最近怎么拼成这样,这不对劲啊。”
卢骄手里还拿着背诵英语词汇的小本子,被霍扬拽住, 这才把那小本子放回自己兜里, 正视霍扬一眼:“距离高考只剩下一百五十三天了。”
这会不需要班主任提醒, 每天黑板上流逝减少的倒计时, 都在清晰地告知他剩余时间之短暂。
霍扬傻眼:“对啊,还有一百五十天呢!你最近给我一种还有五天就要高考的感觉。”
卢骄翻了个白眼, “如果只剩下五天, 这样抱佛脚不如原地放弃算了。”
两人一边说着话, 一边跟着班级的大部队往教学楼走回去。
霍扬有些不解,之前也和其他狐朋狗友讨论过, 现在也只能想到是上次考试的原因,“模考退步给你的压力这么大?”
卢骄只能回答:“是,也不是。”
霍扬没忍住推他一把,“你丫的,说人话!”
卢骄却没有和他开玩笑的心思,看着他反而很认真地说:“时间不多了,你也该把心思放回学习上。”不等霍扬吐槽,他紧接着问,“霍扬,你的高考目标是什么?”
霍扬抓了抓头发,有些不知所措。
这样的问题父母老师经常问,同学之间倒是几乎没有这么严肃地讨论过。
他想了半天只能打哈哈地说:“就……随便考个本科就够了吧,我现在的成绩差得也不多,我算过了,要是考砸了,报外地远一点的学校也有分数线比较低的。”
他们一群人基本都是差不多的想法,在重点学校里吊车尾的学生,放全省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力争上游太艰难,但是维持住自己现在的成绩,也算是勉强能看。
这也是他们没有那么紧促的原因。
而在他们几个朋友看来,他们卢哥的成绩已经够好了,还需要去争什么呢?
霍扬说完,还拍了拍卢骄的肩膀,说:“你也别想太高的目标,压力太大。”
卢骄以前也是这样混日子的心态,自然知道霍扬他们的心理预期,也知晓他们对自己的不解。
他摇了摇头,和霍扬说:“我想和阮越考同一所大学。”
霍扬拍着他肩膀的手直接滑下去,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啥???”
卢骄的语气和神态,一点也看不出开玩笑的成分。
霍扬光是想着,都感觉看到眼前出现无形的大山,遮天蔽日的阴影足以叫人窒息。
他忍不住放轻了声音:“你……你认真的啊?班长那个成绩,全国最好的学校闭着眼随便挑,你至少要考到全级前十,才有机会吧?”
“嗯。”卢骄说着话,又把兜里的单词本掏出来,声音也放轻几分,“所以,一百五十三天,已经不多了。”
霍扬当真被他的雄心壮志吓到,也不敢吱声了。
***
卢骄连阮越都没有说起自己心里的目标,但他知道,起码阮越已经看到自己的改变。
他们像是回到最初一对一互助的时候,阮越给他定制安排学习计划,他执行一切的计划,甚至会尽力做到比规划的要更好。
哪怕周末一起去图书馆学习,也是真的在学习。
倒是卢骄的母亲还在饭桌上嘀咕:“最近小越周末怎么不来我们家了?”
卢骄吃着饭,听着这样的询问,身体顿了下,坐在对面的卢昭保持八卦的心,捕捉到了信号。
“要期末考了,周末都在学习,不来玩了。”卢骄随口回答。
母亲也没有生疑,只是又想起来一件事,说:“这样……那下周开始妈妈炖点汤,你带去学校中午喝,我做两份,你带一份给小越吧。”
看来母亲惦记着的是要给印象中营养不良的小豆丁投喂的事情。
卢骄自然应允了。
晚餐后,卢昭趁他锁门学习前叫住卢骄,好奇问:“你们俩分手了?”
卢骄瞥了她一眼,“你从哪脑补来的?”
卢昭振振有词:“前几周阮越哥周末老是过来过夜,你们最近很不对劲啊。”
卢骄弹了下她脑门,没好气地说:“原因我不是说了吗,最近在复习,没这心思。”
“哎哟!”卢昭捂住自己脑门,瞪了卢骄一眼,然后恍然大悟:“哦~!我就说,你俩平时在家,压根就不是在学习对吧!”
卢骄轻哼一声,趁卢昭发现自己脸颊发热前,把她推出去房间锁上门了。
虽然很多事情可以自欺欺人,但卢骄脸皮再厚也得承认,和阮越在一起后,独处时的学习时光,自己总是那么心猿意马,一点也不正经。
既然一心想要在仅剩不多的时间冲刺一把,他也没好意思每周末都是假借学习的名义,叫阮越来自己家里偷偷约会了。
好在,虽然总有人觉得他反常,但阮越并不在其中。
卢骄想,他自己那个天方夜谭一样的目标,说不定阮越也能感受到几分。
自从和班主任谈过之后,他心里始终挥之不去的是老张最后说的话——你有想过,毕业之后你们去往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大学吗?
这样的可能性,只要从心底里冒出一分假设,卢骄都感觉心脏好像被揪紧一样。
他没想过,就像他没想过会和阮越分开,也没想过如果有一天客观的物理距离把他们拉远会怎样。无法忍受这样的想象,他们各自去了陌生的城市,相隔远到几个月见一次面可能都是一种奢侈,会不会也随着异地,有了别的选择?
模考发成绩的那天半夜,卢骄被这样的噩梦惊醒,想到未来的种种可能,好像在这一瞬间终于长大成人。
***
模拟考后是紧挨着的期末联考,虽说即将到来的寒假天数不足两位数,但比起抱怨,更多人也是在这样迫切的气氛中紧绷了不少。
联考卷子总是破天荒的难,每一科考完,考场外都是学生们的哀嚎,大家只能苦中作乐安慰自己,只要所有人都觉得难,卷子也就不算难了。
成绩单发下来当天就已经逼近春节,拿到成绩单和寒假作业的学生,也不管心情如何,起码能在在接下来几天喘一口气。
卢骄把自己的成绩条摆在桌上,又拿了阮越上下对齐放在一起。
发成绩条的学委路过座位探头看了眼,震惊地“卧槽”了一声。
于此同时听到卢骄叹了口气,好像幽幽地说了句:“怎么还差这么多?”
学委吓得逃离——怎么有人成绩从四五百分突飞猛进到六百二,然后对着接近七百分的学神还想发起进攻?
阮越帮班主任发完寒假作业才回到座位。
高三学习压力大了许多,他虽然是班长,但是很多事情班主任也不怎么会找他帮忙了,比如这次成绩登记的事情。
他回到座位,才看到自己和卢骄的成绩单。
自己的情况和预期差不多,做的估分也大差不差,阮越更多注意力放在卢骄的成绩上,一眼看到总分和排名,他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扭头去看卢骄。
卢骄还在计算两人差距的分数,该怎么从每一科这里那里掰扯一点接近,又觉得好像怎么都凑不上,好像成绩越进步,越意识到阮越的卓越有多令追逐者望而生畏。
此时好像连头发都低垂几分,也看不出进步时该有的高兴情绪——阮越甚至感觉,上次考砸的时候,卢骄好像都没这么低落?
他有些费解,瞄了眼周围同学没人注意他们,才小心的戳了下卢骄的手臂,“干嘛这么垂头丧气,你看到成绩单了没?”
卢骄趴在桌子上,枕着自己手臂望着阮越,回他:“就是看了。和你的差距还是好远……”
阮越哭笑不得:“你这个进步的程度,已经很了不起了。而且这次拖分明显的是语文和英语,都是要靠积累,还有时间的。”
卢骄也不是会一直垂头丧气的人,一下子又坐直了起来,眼里冒光:“你说得对,这两科确实可以追一下,我这次写英语作文,好几个想用的短语忘记了,还能提!还有语文也是,阅读题应该失分比较大,这块之前都没怎么好好复习……”
阮越听着他复盘说着,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好像两个人身份逆转,变成卢骄一心关心着学习的事情了。
反而是他……
等卢骄复盘得差不多,阮越才拉住他:“好了,后面的东西等过完寒假再说吧。你寒假有什么安排吗?”
卢骄已经想好了:“先把单词背完,然后开始刷圆锥曲线的压轴题,还有刷语文的阅读题,只有七八天的假期,差不多这样。”
阮越好像噎住了,停顿了下:“……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寒假安排放松下。”
卢骄把头摇成拨浪鼓,“才几天的时间,不能松懈。”
阮越看他不是开玩笑,倒是很认真,语气也认真了几分:“不对,你现在太紧绷了,寒假就该适当休息下,这不是松懈。”
卢骄挠了挠头:“过年走亲戚什么的,应该也有一两天放松的时间吧?我们家以前假期会经常出去玩,不过今年春节应该就不出去了。”
“嗯……”阮越点了点头,接话说,“那——过年走完亲戚后应该有时间,我们出去玩一天吧?”
“——诶?”
本来还在想着过年又会少掉几天学习时间的卢骄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看向阮越。阮越好像只是随口提出一个建议,倒是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声音都小了几分:“就是,我觉得你最近绷得太紧,还是腾出点时间放松下——如果你有时间?”
好像这只是他临时起意的建议,于是在卢骄的注视下,都有些不确定地补充。
“当然有时间!”卢骄毫不犹豫。
努力学习是为了和阮越在一起,适当的放松当然也是为了更努力的学习,放松的时候又能和阮越一起,这不就是一举两得!
第112章 第 112 章
往常过年的时候, 卢骄最不耐烦的就是各位叔叔阿姨对他成绩的展开的亲切问候。
问候的本质不是关心,而是借此铺垫炫耀自家孩子的成绩,或者灌输自己优秀的教育理念, 这时候卢骄只有把躲起来的卢昭拽出来救场,才有机会逃过一劫。
每年这种时候, 他都会忍不住在心里幻想, 哪天自己成绩一飞冲天, 就可以在亲戚们皮笑肉不笑地问候中展开漂亮的成绩单, 就像爽文小说的主角一样狠狠打脸。
然而事实上, 真到这样的一天,卢骄才觉得怪不得卢昭回回考第一,这种时候都不愿意出风头——实在是过于羞耻,尤其是听母亲一科一科报出自己的成绩时。
脸皮再厚的人都顶不住, 卢骄麻溜地跑了, 只能庆幸作为高三生,这是第一次也一定是最后一次了……大概吧。
卢昭躲在角落玩手机,看卢骄凑过来,幸灾乐祸地问:“感觉如何?”
卢骄只瞪她一眼, 用夺走卢昭手中的充电宝这种幼稚的行为作为报复, 也找了个无人关注的角落, 躲起来玩手机。
因为过年的缘故, 班里的群很活跃,班主任甚至还在平日发作业的群里发了红包, 其他人也胆大, 直接当面开始喊“谢谢老张”。
朋友圈也能看到不少同学出去玩, 卢骄几个小时没刷朋友圈,就连着加载出好几个人的游客照。高三的寒假只有一周多的时间, 看出来不少人都在争分夺秒地玩乐。
一直翻到清早的朋友圈,竟看到阮越罕见的发了一条“新年快乐”,配图是他家新帖的对联,简简单单倒也有几分喜庆的氛围。
大概是因为阮越甚少发朋友圈,不少同学都在底下一并发了新年快乐。卢骄并没有发现自己看到阮越的头像都会无意识地翘起嘴角,已经手快的同样点赞评论,然后戳开阮越的头像,跳转到聊天窗口。
两人的聊天停留在昨晚,卢骄卡着零点第一个给阮越发了消息,没想到阮越也同时给他发送,睡前两人还黏糊的互相发了亲亲的表情包,此时窗口正停留在聊天最后几条。
……幸好卢昭也在低头玩手机,要不该惊呼卢骄怎么笑得如此荡漾。
卢骄心情很好地发送消息:“你在走亲戚吗?”
阮越立刻回了消息:“没有,现在在家里。”
——诶?家里来亲戚拜年了?
——也没有,我爸妈去应酬了,我一个人在家学习。
卢骄情不自禁地扭头看卢昭,感慨即便学霸如他妹,也绝不会在大年初一这种日子认真学习。
不过,他很快就察觉端倪。如果阮越此时当真在学习,那绝对是手机开了免打扰,不会立刻回消息的。
大年初一怎么能一个人呆在家里,那多没意思?
卢骄一瞬间想起放假前他们约好出去玩的事情,立刻问阮越:“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去玩?”
阮越显然一直盯着手机,回复瞬间跳出来:“随时可以,看你?”
卢骄:“那……现在!”
阮越:“?”
串门走亲戚的叔叔阿姨们已经进展到联络感情的下一阶段:打麻将。
卢骄跑到正在摸牌的母亲身边,小声说:“妈,我去找阮越玩。”
母亲看了眼摸起的牌,才扭头看他:“现在?年初一的人家说不定家里忙着呢。”
卢骄撇嘴:“他一个人在家,我去陪他。”
母亲好像捏着手里的牌在思考,停顿片刻才把牌打出去,同时回卢骄:“那你去吧,等会回家别太晚。”
卢骄挠头,“我们约好出去玩一天,今晚可能不回来……”
母子说话间,又轮到卢骄母亲摸牌,她迟疑了片刻,还没开口,反而是上家的小姑旁听了笑着说:“多大的孩子,出去玩一天也没什么。”
母亲正好把摸到的牌放进自己的牌组里,然后一整列直接推平亮牌。“自摸。”
小姑凑上来看了一眼,痛心说:“我一直在等的三万,原来在你手上!”
卢骄不知道为何,母亲刚才说话停顿的时候,他猛地生出了做贼心虚一样的感觉,因而两人的交流被中断了,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重新插入。
好在母亲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去吧,注意安全。”
小姑笑吟吟:“对嘛,大过年的,就让孩子自己去找朋友玩嘛——来来来,我们继续!”
卢骄摸了摸鼻子,轻声说了句:“那我走了。”也顾不上和平常一样嬉皮笑脸,倒是有些落荒而逃了。
那做贼心虚的感觉愈发强烈,卢骄忍不住在心里回想,母亲难道从什么地方察觉到了?可是凭他的脑子又无论如何都想不出答案。
他打了辆车跑去阮越家,年初一的路上几乎显得尤为空荡,一想到能见到阮越,那些不确信的思虑又快速地被卢骄抛到脑后遗忘,至于看见阮越后,更是一丁点都想不起来了。
阮越家里除了换上新对联,还摆了新的花草,屋内也布置了各种年味十足的过节装饰。
只是因为此时正是年初一,连家里的保姆司机都回家过年,卢骄到的时候才发现,真的只剩下阮越一个人。
阮越确实在自己房间里放着练习卷在做,卢骄凑上前去看了眼,卷子还停留在第一面,可见虽然阮越在学习,看样子也没多专注。
阮越有些惊讶:“你真的说来就来?”
卢骄理直气壮:“我哪次不是说来就来了?我多有信用。”
阮越停顿了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以为我们最快也要明天才出去玩呢。”不过一想到卢骄这性格,又似乎也不奇怪。
卢骄从善如流:“那我可以今晚在你家里住,明天我们再一起出去玩呀!对了,你还没说我们要去哪呢?”
阮越在低头看手机的间隙抬头瞪卢骄一眼,就被对方趁机捏了一把脸颊。
对这样动手动脚的行为阮越早就习以为常,周围一个旁人都没有,他任由着卢骄动作,不知道在手机上敲打着什么。
隔了一会儿,他才抬头看卢骄,说:“我打好车了,换个衣服我们就出门。”
“现在?”
阮越直瞪卢骄:“你不是说走就走?”
只要和阮越待在一起,卢骄连目的地是哪里都不在意,立刻点头。
“好啊,我们出发吧!”
……
阮越打的计程车,一路沿着空荡荡的街道往市郊的方向开去,倒是在上了高速之后,车流量明显有所上升。
卢骄憋了一路实在忍不住好奇,透过车窗回望市里高耸的地标建筑逐渐远去,好奇得抓耳挠腮:“我们要去的地方有多远?你不会把我带去拐卖了吧?”
阮越轻哼一声,却反问:“卖了值钱吗?”
司机在前排发出低笑,显然听到了两人在后座嘀嘀咕咕说的什么。
卢骄贴着阮越的耳朵才小声回他:“你买了不就知道值不值——嘶!”最后一个倒抽气的声音猛地拔高,因为没留神被阮越掐了把腰侧,惹得他呼吸都乱了几分。
阮越往旁边侧头,捂住被热气吹得已经有些发红的耳根,只说:“没那么远,马上就到了。”
他有些晕车的症状,尽管出门前卢骄惦记着让他吃了晕车药,在车上的时候还是不习惯乱晃。卢骄偷偷牵住他的手,也没有再胡闹了。
随着市区逐渐远去,卢骄看着窗外的风景,倒是慢慢察觉路线有些眼熟。一直到计程车终于抵达目的地,轻便出行的两人只拎着一个简单的行李袋,手牵手站到了度假村的门口。
上次到来还是初夏时节的假期,一转眼已经快要过去一年,回想到两人的关系变化,卢骄说不出这时间是过得飞快,还是走得缓慢。
阮越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刚想说话,卢骄就飞快地说:“怎么带男朋友出来玩还要给你家度假村拉业绩?”
阮越本来有点不自在,被卢骄的话调侃得反而把那点情绪抛去,只顾得上解释:“不是!是因为度假村的温泉开始试营业了,想和你一起过来玩而已。”
卢骄笑嘻嘻,一边把行李袋挂肩膀上,一边拉着阮越踩着跃动的步伐往度假村里走,“哦!就是之前见到的,没有开放的温泉对吧?”
过年期间的度假村里倒是热闹很多,冬季的晴天也有几分暖意,也是适合户外活动的好时节。
大草坪的地方依然能见到很多游客,甚至比卢骄上次来看到的还要多。而沿着草地远望过去,卢骄还依稀印象的方向,看到的丛林也有一些早春的桃花在开放。
他们俩在草坪上租到了烧烤的炉子,炭火烧好还带着几分热意,度假村的员工已经把套餐自带的食材都准备好也送了上来。
卢骄摩拳擦掌:“让你尝一尝你卢哥的手艺。”
阮越托着下巴看他布置工具和准备食材,因为来得稍迟,他们选到的地方阳光有些强烈,阮越甚至有些睁不开眼,声音也无意间懒洋洋了几分:“好的烧烤师傅。”
说话间卢骄已经把一排鸡翅插好了竹签,度假村的员工试好了炭火,把网格铺上,又和他们说:“如果炭火熄灭或者有其他问题,都可以到前台找我们,祝您新年快乐!”
阮越回了句“谢谢”,卢骄抽空抬头看了眼已经远去的员工,不住好奇:“原来他们不认识你?”
“当然。”阮越习以为常,“我的脸又没有贴在度假村的招牌上,不认得我也很正常。”
卢骄想象了下那个场景,就噗嗤笑起来。
阮越给他搭把手,将工作人员送上来的调料依次拆开包装放置好,想了想又补充:“不过温泉那边就说不定了,这两天都是试营业,只对受邀的人开放,来的人里估计很多都是我爸妈的朋友和合作伙伴。”
卢骄动作一顿,“那……我们来的是不是有点不是时候?”
阮越抬头看他,说:“放心好了,本来就准备和你一起过来,所以预留房间了。”
卢骄挠头,他觉得阮越好像抓错了重点,但是一时间连他自己好像也找不出不对劲的源头来,还是抓紧投身到烧烤师傅的大业中去。
阮越能吃一点辣,卢骄斟酌地在烤好的肉串上撒下孜然和辣粉,随着炭火炙烤,香气也逐渐在空气中弥漫。
因为帮不上什么忙,阮越就安静在坐在旁边托腮看着,卢骄间或抬眼余光扫过,都能瞧见他盯着碳炉那副专注得过分的模样。
他说不清自己为何有触动的情绪,就好像看着阮越什么都不做,两人如此安静的相处,都足以戳中心底的柔软,而要是再多看一眼阮越的脸,心跳都要不受控地加快几分。
卢骄也低下头看碳炉,把烤熟的肉串依次拿下,放在盘子里递给阮越,“好了,先吃吧。”
阮越接过,卢骄又把下一批烤串放上架子,娴熟得真像个专业的烧烤师傅。阮越抬头看他,忍不住笑出声。
卢骄不知道他笑什么,投去疑惑的眼神。
回应他的是阮越把烤好的肉串放到两人中间,说:“一起吃吧,我也来试试,我好像看懂了怎么烤了。”
卢骄恍然,原来刚才阮越看得这么专注,不是被他的帅气所折服,而是因为激发了好学因子啊。
阮越好像看出卢骄的想法一样,又补充了句:“你刚才还挺像模像样的。”
这话让卢骄直接一个呆愣,然后片刻之后笑容快速地洋溢在脸上,好像对他而言,只需要这样简单的夸赞,都足够让他维持傻乐的情绪一整天了。
阮越有时候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卢骄那么轻易就开心,只是看着他的笑容,好像也会在不知不觉间被这样的情绪所感染,从眼底流露出内敛的笑意。
卢骄的手艺自然不必说,哪怕最近因为学习忙碌,掌勺的次数减少,烧烤这样的小事也是轻轻松松手到擒来。在他的一番指导下,阮越也能有不错的成效。
“这个鸡翅烤得真的不错,出师了阮师傅!”面对新手学徒的成果,卢骄一点也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阮越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瞪他一眼。“看来还没有好吃到足以把你的嘴巴堵上。”
卢骄从善如流假装自己被捂嘴:“唔唔唔!”
“……神经!”阮越被他奇异的脑回路所打败,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炉炭火烧得缓慢,他们烤了几轮就已经接近暮色,草坪上的人也陆续散去回酒店,两人周围原本还有些家庭出游聚餐的人,这会儿四周几乎变得空荡荡了下来。
卢骄看着阮越扬起的嘴角,说不清自己一瞬间是因为什么触动,动作快于思考,就这么倾身向前逼近,嘴唇直直贴了上去。
阮越手里还拿着烤串,眼见着不断放大的脸,呆愣愣地瞪大眼睛,甚至抽不出手来推拒,僵硬成无法动弹的石雕。
这个吻充斥着孜然和辣粉的香料味在唇间残留,甚至比相贴的柔软触感来得更强烈。
几秒钟后,阮越才匆忙地往后仰自己脖子,然后对上了卢骄笑眯眯的表情。
“你!”
“实在忍不住,也想用我的方式堵住你的嘴。”
阮越往四周张望,幸好没人注意到他们,他这才恢复镇定,而后举起自己手里的烤串,用竹签那尖锐的头逼近卢骄,威胁他:“快坐回去!”
卢骄见好就收,假装没看到阮越从发间露出的耳朵已经有些发红。他伸了个懒腰,声音都懒散了几分:“你看天都黑了,我们是不是可以收拾去泡温泉了?”
阮越连啃鸡翅的动作都收敛得优雅,啃完才说:“嗯,差不多吃完就可以过去了。”
卢骄眼尖,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热意好像快速地从耳根蔓延到脸侧,脖颈都明显地泛红。
泡温泉啊……
卢骄清咳一声,莫名地也有些不自在。
他觉得自己还是挺正经的,都怪阮越让他一瞬间有了想多的情绪。
……
桃花还没有到完全盛开的季节,沿着已经开辟出来的路道走进这片桃花林,卢骄左右张望也找不到当初和卢昭放风筝时,那个该死的风筝究竟是落在哪一棵树上了。
因为还没有到正式营业的时间,受邀而来的宾客是走另一条专属通道,而这边面向游客的道路是拦住的,跨进来的时候,阮越因为从没做过这样的事情,都有几分心虚了。
“从旁边绕过去也不远。”
“但也不近啊。”卢骄理直气壮,“而且我们正好验收一下这条路铺得结不结实——啊!”
“走路小心点!”阮越一把拉住打了个踉跄的卢骄,对方几乎把大半的体重都压在他身上,他差一点也没有站稳,被连带着一起往前摔。
卢骄下盘稳健,反而伸手扶住阮越,就势搂住他的腰,稳稳站定。“你也是哦~”
阮越想抬脚踩他一下,但还是犹豫三秒钟放弃这个行为,“故意的是吧?”
卢骄表情无辜:“不是,我刚才真踩到个石头打滑了。”为了不让阮越继续追问,他还保持着亲密相贴的姿势,旁边枝头早发的桃花一指,“你看,这是不是当时我给你拍照的那棵树?”
阮越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眉头微蹙,思索了片刻说:“应该不是吧,我们当时看到那棵树花开得很茂盛,但不是现在的时节,应该不是同一个品种的桃花。”
卢骄顿了顿,只能摸摸自己的鼻子回答:“好有道理哦,我随便指的。”
阮越白眼一翻,终于忍不住把他推开,继续沿着路往前大跨步的走。
卢骄笑嘻嘻地跟上,喋喋不休:“说真的,我还挺想看看当时那棵树的,还挺让人怀念的。”
阮越回他:“等五月份的时候一定能找到,毕竟去年开得那么灿烂。”
卢骄笑着说:“然后又可以给你家度假村再添一笔营业额。”
阮越没接茬他的玩笑话,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卢骄,问:“你的风筝呢?”
“什么?”卢骄装傻。
阮越挑眉:“哦,你的征婚启事呢?”
“哎哎哎!你怎么还记着这个,再也没放过了好吗!”
“怎么不放了?我觉得挺好看的。”
卢骄:“!!!不准说了!”他已经狠狠地把风筝塞到家里储物室的最底层,保证就算他妈来了也翻找不到。
两人勾肩搭背说着话,这条路倒是很短,没多久就看到了丛林之中的建筑群。
桃花还没有到完全盛开的季节,温泉旅馆考虑了高峰客流的时节,周围还做了其他植物的布景,眼下就能看到非常有过年气息的金桔,以及贴着围墙种下的竹子。
还没有进去,就隐约能看到热腾腾的蒸汽蔓延到半空。阮越顺着卢骄的视线看过去,和他说:“那里是一片露天温泉,做了比较古典的布景,我们晚上可以去看看。”
卢骄回他:“是你设计的?”
阮越的手握成拳状,贴在唇边轻掩,回答他:“也不全是,虽然我提供了想法,但是具体实施时,另外几位老师帮我解决了很多实际问题。”
卢骄瞪大了眼睛:“你居然会不好意思!”
阮越羞恼:“你什么意思?”
卢骄笑嘻嘻:“越总气势不够,应该豪气万丈地说,这里就是我打下的江山!”
他们已经快要走到前堂大门,阮越直接伸手捂住卢骄的嘴,压低声音:“小声点,待会别说话了。”
卢骄:“唔唔!唔唔唔!”
阮越:“嘘!唔也别唔这么大声!”
卢骄:“……呜呜。”
这个时间点似乎正赶上下午泡温泉的游客收场,大堂里的人比卢骄想象得多。阮越已经松手,卢骄也不敢大声嚷嚷,就侧头小声地和阮越说:“试营业也这么多游客?”
阮越应声:“嗯,度假村给不少媒体网红博主都发了邀请,还有一些普通游客是抽到体验名额过来的。”
估计正好适合度假,受邀而来的游客不少携家带口,显得更热闹了。
阮越拉着卢骄往前台的方向走去,低声说:“我们先去登记一下。我让前台帮我预留了房间,应该很快的。”
卢骄嘴欠,非要多问一句:“预留一个房间?”
阮越没好气:“预留了儿童房,你去睡一米五的床。”
卢骄正想回他,突然感觉到胳膊一紧,一不留神地眼前一晃,已经被阮越直接拽着打了个踉跄往旁边一闪,眼前的视线猛地一暗,他才急忙伸手扶住身后的墙壁站定,就感觉到阮越的手贴在他胸膛上,整个人几乎都要压在他身上,呼吸一瞬间缠了过来。
“!”
他还没适应这光线,也没有反应过来阮越的行为,心跳已经不争气地加快起来。
“我们这样,是不是……”
“嘘!我好像看到我爸妈了!”
卢骄:“!!!”
旖旎的气氛瞬间消散,卢骄也不由自主地跟着阮越一样紧绷了起来。
他才注意看他们现在应该是待在逃生楼道之类的地方,里面没有开灯,只能就着外面亮堂堂的光线来窥视周围。
而阮越正通过那条缝在谨慎的往外张望,他整个人都压在卢骄身上,是为了让自己找到更好的视角。
卢骄的方向望出去,只能隐约看到前台的边缘。他也绷紧了弦,声音都不由自主地收紧:“怎样?看到了吗?”
阮越摇头,隔了一会儿,似乎看外面的人已经走远,才放松了下来,说:“没看见。但是我见到了他们今天本该应酬的客户——奇怪?也可能是应酬结束了,但是邀请了客户来度假村泡温泉吧。”
卢骄松了口气,但心里却在一瞬间冒出古怪的念头:要是真的撞见阮越的父母,他们就可以顺其自然地在这个时候公开他们的关系了。
但他又立刻摇头抛却这样的想法,要真这么毫无准备的被看到,怕是得吓到阮越爸妈,肯定会觉得他俩早恋而想拆散,而绝对不会是在这个时候祝福他们。
——更别提他们现在躲在逃生通道里这么鬼鬼祟祟的模样,简直活像在搞见不得人的地下情。
因为这思绪短暂地占据了大脑,卢骄迟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阮越已经站直,看样子警报解除,已经可以离开了。
卢骄松了口气,正想开口,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小腿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他此时尚且迟钝的大脑不容许自己快速做出反应,于是先听到的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尖叫:“谁在那里!”
“啪!”
逃生通道的灯猛地被人打开,刺眼的绿光让卢骄下意识地眯了下眼睛,而在这显得尤为森然的光线下,站在楼道另一方向的清洁工拎着水桶举高拖把,都带上了几分诡谲的效果。
……不难想象在对方眼里,开了灯必然也是同样惊悚的效果。
“你们是谁!躲在这里干什么!”
清洁工吓得音色都有几分扭曲变形,手忙脚乱地又按了下开关的灯,头顶的光猛地熄灭又重新点亮,这才恢复了正常的白炽灯,正常地照亮略显尴尬的脸。
阮越轻咳一声打破片刻的安静,清洁工很快把视线聚焦在这另一个可疑人士的脸上,然后瞬间松了口气:“越总!原来是你,可把我吓死了!”
阮越开口说话,卢骄都能听清他语气里的紧绷:“到底谁给逃生通道设计了绿灯?!你帮我传达一下,正式开业前一定要换掉,要不然吓到客人怎么办?”
清洁工也惊魂未定,连忙点头:“我就是说,每次我自己开灯都要先吓到我自己,还说什么绿色醒目适合应急通道,搞得和什么恐怖片一样……”
阮越拉着卢骄,也不等对方嘀咕完,直接说:“我们走了,你等会把逃生门关下。”然后拉着卢骄飞快开门逃窜离开。
清洁工这才回神:“诶?今天阮总又不在,小少爷来这做什么?”
而卢骄和阮越此时已经在前台快速登记身份,卢骄还神魂未定地拍着自己胸口,庆幸自己脑补的事情没有发生,要不真想象不出来,被阮越的父母撞见他俩刚才那模样躲在逃生通道,得误会成什么样。
阮越担心又见到熟人,快速拿到房卡后,就拉着卢骄抓紧上电梯。
卢骄后知后觉地想到:“等下,这里的清洁工都认识你,前台肯定也认识你,那不就相当于他们都知道你带了个男同学来开房了吗!你爸妈肯定很快也会知道了吧!”
阮越眼皮一跳,举起手里的两张房卡给他看。
“是双床房。还有,我是带你来泡温泉,不要乱说!”他声音还紧绷着,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回答卢骄。他脸颊有些红,但卢骄说不准是因为生气还是羞耻,或者是因为刚才同样被吓到,还没平复过来。
“噢……”卢骄抓了抓头发,心里有点失落,又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想法。
电梯正好停在他们房间的楼层,阮越率先走出去,在对着指示方向找门牌的时候,才小声嘀咕:“双床房,也不一定要分两张床睡。”
第113章 第 113 章
卢骄一时间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 猛地扭头看阮越:“你说什么?”
收到的是阮越毫不犹豫地抬手把他的脑袋摁回去:“我没说话,你听错了。”
卢骄笑嘻嘻,假装自己确实什么也没听到, 只习惯一样地伸手勾住阮越的脖子,换了个话题:“好吧好吧, 我们快走, 我拎着包要累死了!”
两人的行李袋根本没装多少东西。
卢骄是两手空空到阮越家的, 还是阮越收拾了几件两人都合身的衣服, 还有一些旅行用品放进去, 行李袋拎在手里几乎一点重量都没有。
房间果然是双床房,阮越吩咐卢骄:“你把床铺一下。”然后弯下腰拉开行李袋,把物品依次拿出来。
洗漱用品依次摆到浴室中后,阮越拿了酒店房间里配置的衣架, 准备把携带的衣服挂起来。他忙活了片刻, 才迟钝地察觉到另一个人没有动静,刚想扭头喊卢骄,就感觉到身后贴上来炽热的气息。
“喂——!”
阮越拔高了声音,却又生生顿住。他蹲着在整理衣服, 从身后贴紧的怀抱几乎要把他完全搂在怀里, 卢骄的手臂贴着他的腰侧环到身前, 还毛手毛脚地挨着阮越僵住的手, 去拨弄他收纳的时候折叠得整齐的衣服。
“好想和你这样一起住一辈子。”
卢骄把下巴抵在阮越的肩膀上,嘴唇翕动的时候, 阮越都能被那牵动的微妙触感刺激得战栗, 像是有触电般的感觉在脊椎上蔓延。
他几乎条件反射地手肘往后捅, 像是身体自我保护的机制,但是又在手肘即将碰到卢骄的腰侧时硬是忍住。开口说话的语气都带上了自己没意识到的无奈:“知道了, 先去把床铺整理了。”
卢骄问:“只铺一张床可以吗?”
阮越这下真的忍不住,一把将他推开,没好气地说:“你想铺几张都随你。”
卢骄:“嗯嗯嗯好!”他完全听得懂这样的明示,确信刚才自己确实没有听错。
阮越侧耳听见他已经行动了,提醒了句:“动作快点,太晚了温泉会关门的。”
于是几乎下一瞬间,阮越听到耳边的声响频率加快了几分。他没意识到,自己的嘴角翘高,几乎是无法往下压的弧度。
然而等到两人磨蹭地吃完晚餐,收拾一番去那个露天温泉的时候,都已经夜深到临近闭门、除了他们没有其他客人的时间。
平日里阮越可不会纵容卢骄这么毫无时间概念。大概是因为难得的假期,把学习抛到脑后,两人腻歪在一起,就不觉时间过得飞快了。
“这样多好,这相当于我们不花一分钱就包场了!”
卢骄倒是一点也没觉得懒散拖延的假期行程是坏事,甚至还振振有词地强调。
温泉周围环绕了一圈的大鹅卵石,在水流的阵阵冲刷下变得圆润光滑,抚摸起来没有一点棱角。
阮越把手臂抵在石头上,整个人趴在上面,水汽蒸得他脸颊都泛起微红,瞳孔也像被浸湿几分,瞪人的时候也少了几分凌厉。
他侧过头看卢骄,就是用这样如此没有威慑力的眼神。“方便你欲行不轨才是吧。”
尽管这么说着,可他既没有躲开卢骄的接近,更没有对他的行为做出任何反抗。
卢骄捏了捏阮越的肩膀,见他没有躲避,又用手心掬起一汪还带着热意的温泉水,沿着阮越的后颈往下泼。
他明知故问:“哦?我对谁欲行不轨啊?”
阮越缩了缩脖子,不承认自己给自己挖了陷阱,只说:“别弄湿我的发尾。”
卢骄伸手撩开阮越的头发,在若明若暗的光线下,蒸腾的水雾几乎要把两人笼罩,也越发显得阮越后颈裸露的皮肤雪白得发光一样。
阮越终于忍不住往后伸手,一把抓住了卢骄的手腕。
“这里有监控的。”
卢骄轻咳一声,只能小声嘀咕:“怎么这里也安装监控?”
阮越没好气:“公共场合,你说呢?”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公共场合”几个字。
卢骄也不好意思再做什么,只戳了戳阮越的耳根,也和他一样趴在温泉边,侧着头看阮越。
温泉水带着一丝硫磺的气味,倒是很快把一丝微弱得几乎不再可闻的信息素味道掩盖去。阮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只警告卢骄:“别碰我的后颈。”
每一次卢骄碰他的腺体,阮越就很容易反应激烈,他不想在这样的公共场合被挑逗到。
卢骄本来想问,那是不是其他地方就可以碰,不过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一旦问出口,必然收到阮越的怒目而视,还是没有那么嘴欠。
温泉水处于恰到好处的温度,空气都被蒸得有几分暖意,即使手臂伸出水面,在这流淌的热气包围之下,也不会被冻得哆嗦。
两人安静了片刻,卢骄都感觉到蒸汽升到眼周附近,那暖意让人想沉浸下去,脑袋里所有的思绪似乎都在这瞬间被清空,连眼睛都不自觉地闭上,就好像随波逐流地被包围……
卢骄眯着眼,脑袋一点一点地往下垂,一直到下巴直直撞到自己的手腕上,他才猛地意识清醒,晃着脑袋坐直起来。
扭头看向身侧,阮越已经趴在温泉边的鹅卵石上,手枕着脸颊,眉眼舒展紧闭,像是陷入什么安详的梦中。
他本来就少晒阳光皮肤偏白,于是被热气蒸得脸颊泛起的红就更加明显了,那热意似乎都向上蔓延到眼底,兴许是温度有些太热了,卢骄望过去的时候,正好见到阮越吸了吸鼻子,五官都不自觉的皱起来,嘴巴无意识地嘟起。
卢骄靠近过去,正对着亲上去,手臂从水下搂住阮越的腰,另一只手贴着阮越的脸颊往自己这边送。
阮越终于被这别扭的姿势弄醒,睫毛扑闪着,眼睛微眯着还未适应。
卢骄贴着他的唇,低声问:“这里真的有监控吗?”
阮越迷迷糊糊回答:“怎么可能……”
话音刚落,微翕的嘴唇又立刻被堵住,使坏的舌尖趁机滑过齿间往更深入的地方探索。
“唔!”
阮越被亲得眼角都泛红,这才全然清醒过来,他急忙往后退,脚跟却立刻抵住温泉池子的边缘,才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个姿势,后背紧贴着鹅卵石,退无可退。
感受到另一个人的舌尖贴着自己的上颚,阮越僵硬地微张着嘴巴,不知所措地忘记该如何推拒。
直到那不安分的舌尖抵着上颚轻蹭,像是传递了战栗的闪电,一瞬间击中神经中枢。阮越猛地伸手一推,趁着卢骄一个不注意,直接把他推开。
“哎呀!”
卢骄确实没留意,阮越半睡半醒没收住力道,他往后打了个踉跄,脚底一打滑,瞬间激起温泉荡起巨大的水花。
“哗啦——”
阮越吓一跳,动作快于大脑反应,还没收回来的手又拽住卢骄的胳膊往自己的方向拽,两人顺着水流的冲劲撞到温泉池的边缘,才有惊无险地站稳。
贴得更近了……阮越眨了眨眼,却不敢再推一次了,只能小声说:“小心一点。”
卢骄没当回事,笑嘻嘻地说:“还不是因为某人先说谎骗我?”
阮越侧身和卢骄拉开距离,瞪他:“那也是公共场合!”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已经摸到了温泉边的扶手,踩着石板铸成的台阶准备离开。“我要回去睡觉了。”
他起身溅起的水花直接往卢骄的脸上泼,卢骄下意识地后仰躲开,等眼前晶莹的水珠汇回一池子温泉中,眼前像是猛地闪过白光。他定睛一看,从阮越腰侧滑落的水珠还没滴到地上,阮越就裹上了厚重的浴巾,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
卢骄坐在温泉里仰头和阮越正对视上,也整个人直接跳起来:“等我一起!”
他也风风火火地上岸披上浴巾,阮越小声嘀咕:“也没不等你。”
……
阮越的发尾还是被弄湿了,回到房间后,他第一时间跑到浴室,重新洗澡顺便把头发洗了。
卢骄拉开浴室门探头,说:“那个温泉池的水在流动,应该很干净吧?”
阮越闭着眼睛往头发上搓洗发露,回他:“那也要洗。等我洗完就轮到你。”
他刚说完话,就感觉到有冷气从卢骄打开的门缝钻进来,拔高了声音:“把门关上!”
卢骄灰溜溜地把脑袋缩回去,帮阮越把浴室门关好。
不过,当他视线落到自己只铺好的那张床上,心情又荡漾了几分,即便阮越洗完澡催促他也去洗,也毫无怨言。
如果迫不及待的情绪可以具象化,阮越坐在床边刚吹好头发时,眼里看到的卢骄大概是摇晃着小狗尾巴,一个扑腾直接扑上床,然后用憧憬期待的眼睛亮晶晶地凝望着他。
阮越本来已经平静几分的心跳,都瞬间被引燃一样,又无法受控地加快了几分。他紧张得几乎要找不到自己的声音,被子下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床单,喉间都好像干涩得需要液体湿润。
“我们……”
卢骄猛地跳起来:“我去关灯!”
阮越又把说一半的话咽回去了,他僵硬地坐在床边,下一秒眼前就几乎暗了下去,卢骄挨个开关拨动,最后留下了浴室里一盏微弱的夜灯,问:“刺眼吗?”
阮越被迫从胡思乱想的情绪中脱离,咽了咽口水回答卢骄:“不会。”
卢骄重新走回来逆着那小夜灯的光,在昏暗的环境里只留下影影绰绰的身影。靠近之后,就只能听到他掀开被子的窸窣声响,顷刻后就躺到床的另一边,空气似乎都陷入短暂的停滞。
卢骄摸索着上床的时候才缓慢适应光线,这会在昏暗中也瞧不清阮越的神情,奇怪地问他:“你怎么不躺下?”
床单被攥紧,好像发出细微的摩挲声响。卢骄正好抬头看坐在床另一侧的阮越,就见他侧身对望过来,微弱的光只能隐约照出他脸颊的轮廓,好像下巴的颌线都绷紧着。
卢骄不明所以,但是还没继续开口询问,阮越就快速的掀开被子也躺平睡下。
下一秒,带着热意的手从被子下越过两人的距离,贴到了卢骄的指尖——是最直接、直白的明示与邀请。
阮越碰了一下,就紧张地想缩回去,但是那挑逗的手立刻被攥住,卢骄一个翻身凑近过去,已经恍然大悟。
伸手好像已经用尽了阮越的勇气,尽管在昏暗的环境中不明显,他还是不安地闭紧眼睛,羞耻的情绪快速淹上来,他觉得自己脸颊已经在发热了。
他感觉到卢骄的呼吸在靠近,另一个人的存在感在黑暗中如此强烈,这认知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加快。他的手还被卢骄紧紧握住,掌心在传递干燥而温暖的热意,阮越连手指都不敢动,任由着卢骄的动作,心底潜藏的期待又是羞耻,又是迫不及待地想绽放。
贴近过来的下一瞬间,就感觉到脸颊触碰到柔软的唇,尽管只是一个吻,还是在静谧的夜晚留下响亮的啵声。
快速的亲吻落下,卢骄语气带着乐滋滋的甜意,说:“差点忘了,晚安吻!”
阮越只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提起来,充满期待下却平平无奇地落下。他反手把卢骄的手握住,语气都带上了咬牙切齿:“我不是说这个。”
卢骄大脑短路了下,没想明白,“什么?”
阮越好像在压抑羞怒的情绪,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你忘了吗?之前说过的,如果你考好了,会有奖励。”
第114章 第 114 章
“诶!我忘了!”
明明气氛差一点……差一点就到了, 卢骄愣是油盐不进,“我不是那次考砸了吗?”
说着他还有点不好意思,尤其回顾自己考砸的原因。
阮越握住他的手, 心一横也不管自己此时脸红成什么样,说:“期末考不是考好了吗, 也、也算!”
卢骄终于迟钝地反应过来, “哦!”
阮越已经快把自己的脸都闷进枕头里, 声音都像是闷住了一样, “所以……今晚可以兑现。”
他豁出去地把这话说出来, 就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真的把被子拉起来捂住自己的脸。尽管房间里只剩下一盏微弱的灯光,他看不清卢骄是什么表情也不敢去看,更无法思考此时卢骄眼里的自己会是什么样。
晦涩不明的光线下, 卢骄确实什么都看不清, 却能感觉到阮越捏着自己的手都紧张得绷住,握得他都有几分痛。
他脑子好像宕机了几秒钟,在这死寂之中缓慢地搞明白了阮越鼓起勇气的隐约暗示。
阮越感觉自己都要把自己闷死在被子里,等待的时间却漫长得脸颊的热意都有几分消退, 他思绪混乱, 此刻也无法理智冷静地进行思考。卢骄不说话, 被他握紧的手既不甩开, 却也没有主动的反馈,阮越的心好像被拉扯着起伏, 在期待与不安间来回拉扯。
他终于忍不住, 攥紧卢骄的手松了力度, 才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已经绷得僵硬。“如果你不想的话……”
“——谁说我不想!”
卢骄快速开口截断阮越的话,阮越还没反应过来, 卢骄猛地从侧边掀开被子,整个人灵活地钻进去,然后又把边角压住。
被窝里彻底隔绝了光线,漆黑一片中卢骄猛地靠近,鼻尖撞上了阮越的脸颊,两人急促的呼吸几乎不分彼此地纠缠于一起。
“……”
阮越吓得屏住呼吸,彻底的黑暗好像让触觉更清晰,但是却又让他莫名安心几分。
他感觉到卢骄反过来握住自己的手,脸颊被卢骄的鼻尖蹭了下,下一秒对方已经轻车熟路地在昏暗之中碰到他的唇,柔软的触感传递过来灼热的温度。
他不禁闭上眼,顺从着亲吻逐渐加深,卢骄另一只手摸索着搂住他的腰,隔着睡衣传递着掌心的温度,贴着尾椎的位置,像是沿着脊椎向上传递着电流。阮越忍不住绷紧了后背,在亲吻中含糊地开口:“别摸那里……”
他刚说完,卢骄的手就贴着脊椎向上移动,好像对阮越敏感的反应毫无自知之明:“那里是哪里?”随着手指的移动,好像真的有电流细细密密地窜到脊椎,令人不住战栗。
阮越倒吸一口气,终于被闷得受不了,一把掀开被子把头探出来。
卢骄的手已经贴在他后颈,阻止了阮越下意识想要后退的动作,他贴得太近,一边亲吻着一边低声说:“好香。”
“什么好香……?”阮越下意识地问,但是立刻明白过来,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躯。
卢骄的指腹贴着阮越后颈轻轻摩挲,他已经能熟练地找到后颈腺体那块地方。那里本来任谁触碰都不舒服,阮越却觉得好像已经被卢骄摸习惯了,也不由地接受了他这样的行为。
于是,自己也不知道是在哪个瞬间,信息素已经缓缓地释放出来,在他掀开被子的时候,混着微弱杏仁香味的烈酒气息,几乎铺天盖地地在这房间里弥漫。
酒精的感觉让人更加上头,脸颊的热意终究是无法退散。阮越迷迷糊糊地感觉到卢骄又靠近过来吻住他,他闭上眼睛,感受到对方的吻是轻缓而安抚的,也随之逐渐地放平了自己的呼吸,也没那么紧绷了。
这样的吻显得太过温情,没有一点的侵略性,足以让阮越怀揣着不安思绪而紧绷一晚上的心也不由自主地松弛下来。兴许是留存的灯光微弱而昏黄,阮越被卢骄搂着,就好像是他们哪一次睡在一起的时候,是再寻常不过的接触,他思绪慢慢地发散,昏昏沉沉中还真的闭上了眼睛,呼吸也随之慢慢地平缓下来。
卢骄以为自己闻到阮越的信息素时,总是会无法克制自己的反应,但又似乎有些不一样的变化在无形中发生。
看着阮越慢慢地入睡,睡颜安稳而恬静,好像和把他亲得情迷意乱相比,有另外一种不分上下的喜悦与满足在心头滋生。
空气中的烈酒味还在吸引着他靠近,但他只是在不惊醒阮越的动静下轻轻抱住他,贴近去亲了下阮越的额头,落下的才是最后一个晚安的吻。
……
生物钟的缘故,天一亮没多久,两人就迷迷糊糊地清醒过来,不知道谁的动静牵连着也惊醒对方,抱在一起睡一整晚自然浑身都不舒服。
阮越揉了揉眼睛,看到了窗帘透气微弱的光线,适应了片刻,猛地瞪大眼睛——他昨晚怎么睡过去了?!
他扭动着有些酸麻的脖子,一侧头正好看到卢骄也睁开眼,抬起手伸了个懒腰,和他一对视笑意就从眼底涌现。
阮越正想开口询问,一对上卢骄的眼睛又有几分哑然,躲闪着挪开视线,看着窗帘外天光大亮,深沉的夜晚才鼓起的勇气也消失殆尽。
卢骄笑嘻嘻地开口:“早!”
这傻乐的喜悦情绪实在太容易感染人,只是阮越说不出自己在生谁的闷气,只干巴巴地应了声:“早。”
他坐起身来,卢骄也紧随其后,还不忘拍了拍床垫评价:“这床可真柔软,昨晚睡得真香。”
他偏偏提及“昨晚”这样的关键词,让阮越还是忍不住开口:“昨天晚上我们——”
“嗯?”卢骄没接上话。
那闷气好像又涌了上来,阮越觉得自己和卢骄相处久了,好像也没那么擅长把心事闷住一言不发,比起憋死自己,更好的选择是让卢骄来化解自己的情绪。他瞪了卢骄一眼,埋怨地问:“我什么时候睡着的?你怎么都不叫醒我?”
卢骄笑出声,“大半夜的睡着不是正常?专门把你叫醒我才有毛病吧。”
阮越着急地看着他,翻涌的情绪都有几分晦涩不明。“可是昨晚……我原本想、想我们能……更进一步……”最后几个字几乎快要吞咽回自己的嗓子里去,都变得无比微弱。
想必他刚睡醒,再加上面对卢骄好像总是会不由地头脑短路片刻,于是根本没有发现卢骄一言不发故意等他说完,根本不是因为阮越词不达意,未能理解。
听到最后卢骄还是忍不住勾起嘴角,语气里也压不住那笑意:“嗯嗯,我知道。”
阮越瞪他,只感觉血液都要冲上脑子,说不清自己是羞恼还是气愤,一时间都说不出什么话。
他昏沉沉的脑子里迟钝地接受到一个信息:卢骄不愿意,所以看出他主动的暗示,却还反复地装傻来应对。
这认知直击阮越没有料想的可能性,他还没察觉到,自己盯着卢骄,眼眶已经泛起微红。
卢骄愣了下,连忙牵住阮越的手,语气也磕磕绊绊了起来:“你——你别哭呀!”
“你知道却装傻,什么意思?”阮越甩开他的手,明明声音带着鼻腔,却还是语气绷得僵硬。
卢骄顿了顿,开口说话之前,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的重新把阮越的手拉住。阮越没有又一次甩开,卢骄才整理了思路,开口说:“我只是觉得,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
“那什么才叫合适的时机?”
阮越的声音都带上一丝哽咽,一开口说话就压不住,眼眶也快速地蓄满泪水。
他没有那么情绪化,好像只是因为卢骄,才让他难以自抑。
卢骄抬起手,指腹贴着阮越的眼睑轻轻擦拭,泪水还没落下就被他拭去。
他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声音,低垂着眼看着阮越,“我怕你会后悔。”
“……什么?”
卢骄声音都好像没底气了几分,嘟哝一样地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高考考砸了,我们各奔东西……说不定你就有别的喜欢的人,就后悔了。”
这个回答过于始料不及,阮越脱口而出:“怎么可能!你脑子里都在想什——”
但开口的时候和卢骄对视上,他又呆愣了停滞住想骂卢骄的话。
卢骄并没有平日里表现的那么粗枝大叶,在说话的时候,也隐约流露出几分不安。
他哑然,别扭地哼了一声才说:“你不是平时很自信吗?这么这时候就已经又担心考砸,又担心异地恋,还担心我……喜新厌旧?”
他边说着话,边伸手捏住卢骄的脸颊拉扯。
卢骄任由着没有反抗,只盯着阮越,说:“我还担心伤害到你。”
阮越动作一顿,明白过来卢骄的意思,脸刷地红了起来,无所适从地避开卢骄的视线。
“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也不想潦草地进行。”卢骄说着靠近他,一把搂住阮越的腰,“下次做好准备。”
阮越已经有些宕机而短路——如果不是卢骄说,他好像都没怎么细思过实操的难度。至少他不是omega,想必也不是躺平就能解决一切问题。而再深思下去,阮越只觉得尴尬而窘迫,由着卢骄抱住他,都没有觉察。
他下意识地顺着卢骄的话问:“下次是什么时候?”
卢骄哑然失笑。
阮越回过神,简直想把自己重新埋进被子里,好逃避这尴尬的局面。但卢骄牢牢地圈住他,阮越根本没得挣脱。
卢骄倒是认真回答:“高考结束后,告诉家里人我们在一起,就是合适的时机。”
阮越顿了顿,抿唇点头,对视了片刻,两人几乎同时破功笑出声。他干脆把脸颊贴到卢骄的颈间,近在咫尺的距离,足以让两人加快的心跳频率无限重叠,而后又慢慢平复。
把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阮越就有几分懒洋洋不想动,干脆就这样靠在卢骄身上,明明刚睡醒,似乎又有几分昏昏欲睡的冲动。
卢骄突然说:“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阮越刚眯上眼睛,困倦的感觉又被赶走。卢骄的询问显得有几分突兀,阮越没能找到同频的思路,脱口而出:“为什么会不舒服?你昨天不是什么都没做吗?”
卢骄笑出声:“不是。你没感觉你易感期到了吗?”
阮越对他的笑很有意见,却也一时间被卢骄的话转移了注意了。他坐直起来,摇头:“没有吧?我情绪还挺稳定的。”
起码不像之前那次,在无意间到来的易感期,让他控制不住自己暴躁的情绪。
卢骄抬手抹过阮越的眼角,指腹擦拭过的地方还留着浅浅的泪痕,他附和一声:“对,情绪还算稳定。”
阮越这下真看他的调侃不顺眼了,直接把卢骄的手甩开。不过他还是顺着卢骄的话思索:“好像确实时间差不多……所以我昨天才会那么困?这会也是……”说着又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呵欠。
卢骄点头,说:“昨天闻到信息素我就猜到了,比平时要再浓烈很多。”
阮越下意识地嗅了下,空气中确实还弥漫着独属自己的信息素气味,他抬手摸了下后颈,腺体的位置不知何时有几分发热,而自己都没察觉到信息素的释放。
他哑然,alpha的易感期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即便在日常生活中,也会不自控地释放信息素,因为无法控制,只能通过阻隔贴来掩盖。
只不过自己习惯了这样的气味,他都没第一时间觉察。
“好像没有第一次那么……”他顿了顿,试图描述,“过激反应。”
卢骄点头,贴近过来用鼻尖蹭了蹭阮越的颈侧,认可地说:“可能是随着分化的时间过去,信息素指标也趋于稳定了。”
他蹭得阮越有些痒,但是下意识地往旁边躲开,就又被卢骄揽住。阮越索性不想动了,犹豫着说:“本来准备今天回去的……”
卢骄立刻接话:“那我们就多待几天再回去呗!不会后面几天房间都订满了吧?”
阮越倒吸一口,推了卢骄一把:“那倒没有——你别对着我的耳朵吹气,太痒了。你要和家里人说一声吗?”
“要吧。”卢骄应着,脑海里已经开始思索,自己要怎么发消息和他妈说。要是平日,他估计能坦荡荡的说阮越易感期不舒服,他要陪着阮越之类,但一瞬间回想到昨天母亲有些异常的反应,那股心虚的感觉好像又冒了出来。
阮越说:“那你说下,我打个电话告诉前台,这间房再给我们多留几天。”
卢骄甩了甩头,把奇怪的心虚抛到脑后。
奇怪,他为什么要纠结这些,直接说他们想多玩几天再回去不就好了?反正现在是假期,父母也不怎么会管他这样的小事。
他心安理得地把困扰都用略过不计来解决,并且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准备起身去拿自己手机的阮越。“这些小事等等再说。”
“嗯?”阮越不解。
卢骄挨近过去,又蹭到阮越的脖颈,暗示意味尤为明显:“你不觉得现在空气中信息素含量有点过高吗?”
其实根本没有,比起情迷意乱时的难以自抑,此时屋里的信息素浓度对两人来说还没逼近危险的准线。
但阮越还是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扭头看向卢骄问:“所以?”
卢骄的手已经按在他后颈,声音好像都喑哑几分,也分不清是恳请还是要求:“让我咬一口。”
第115章 第 115 章
卢骄怀疑自己的做贼心虚是不是只是一种错觉, 短暂的假期结束后,也再没感觉到母亲有什么不寻常的态度。只有卢昭会贱兮兮地说他几句沉迷约会乐不思蜀之类的话,被卢骄直接忽视。
寒假实在短暂得毫无存在感, 好像前一天晚上还在泡温泉,第二天眼睛一睁开, 就面对一连串的开学考, 整得人生无可恋。
班里氛围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地步, 甚至连课间的时候, 吵闹的教室都安静几分。
卢骄还是和往常一样, 和阮越依旧是大家都习惯了的同桌关系,每天也都是一起上下学。其实他们俩的家只是正好和学校三点一线,相隔还是有一段距离的,然而因为两个人总是同进同出, 班上多数同学甚至已经开始以为他们俩的家离得非常近。卢骄也懒得解释, 正让其他人随便误会去就好了。
只有卢昭暗搓搓的:“和你妹在同一个学校上学,居然几乎从来没有和自己妹妹一起上下学同出行。”
卢骄:“你想来当电灯泡?也行。”
卢昭咬牙切齿:“我才不要!而且就你这样的大嘴巴,迟早会把自己的恋情曝光说出去的!”
连着上了一周课,一直到宁小羽放学前喊住卢骄, 卢骄才隐约察觉到, 为什么开学以来, 他觉得教室里都比往常安静了不少。
“卢骄, 你最后一次见到苏荷是什么时候?”
宁小羽紧张地问。
卢骄恍惚了下——怪不得他觉得安静!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课间路过苏荷的座位时听到评论区里那些喋喋不休的声音了!
“你……你开学之后有见到他吗?”
宁小羽以为他在回想,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句。
阮越去办公室交作业了, 卢骄是为了等他, 才在教室里多逗留一会儿。
这会教室里除了还在学习的人, 也就只剩下大扫除的学生,没有人关注到他们倒数第二排细微的动静。
卢骄摇头, 如果他见到了苏荷,一定会率先听到那些嘈杂的评论区声音。
“没有。”说到这,他才意识到哪里不对,“苏荷没来上课?”
宁小羽有些无语,“他开学之后就没来上课了!”
卢骄还真没有注意到,开学之后就是连着几天的开学考,然后发成绩讲评又过去两天,他又不用监督别人交作业,哪里会注意到班上一个几乎形同陌路的同学的动向。
被宁小羽这么一说,卢骄才意识到确实好像开学之后,苏荷的座位就一直空荡荡的,奇怪得很。
“怎么了?他转学了了?”
宁小羽摇头,说:“应该没有。班主任说他请了一段时间的事假,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怎么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两人的耳边出现,阮越面无表情看起来都好像有几分不悦,宁小羽没注意到他接近,吓得叫了一声,条件反射地往后退。
“班、班长!”
阮越正好趁着宁小羽腾出的空间,走近到卢骄身边,一边低头收拾自己的书包一边问:“你们在聊什么?”
卢骄闷笑一声,拎着自己的书包,帮阮越把他的水壶塞到书包侧边,回答:“宁小羽来问我开学后有没有见到苏荷,你有见到吗?”
宁小羽一愣一愣地看着他俩配合默契的动作,总觉得有种说不清的怪异,但他心里装着事,又把那怪异的思绪抛到脑后,追问:“对啊班长,你开学后有见过苏荷吗?”
阮越回答:“苏荷请假了,没来学校。”
卢骄不清楚,但阮越是班长,也有注意到苏荷开学后没有来,他和宁小羽解释:“应该是他家长请假的,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你想找苏荷可以问问班主任,或者直接联系他?”
宁小羽有些急切:“就是因为我联系苏荷,他一直没回我消息,电话也打不通……我感觉太不对劲了。”
平时在学校里,班里偷玩手机的同学不少,苏荷也在其中,宁小羽想不出什么情况下会有人手机失联好几天。
卢骄倒是很快想到了:“我知道了!他把你拉黑了吧?”
宁小羽瞪他:“我们又没吵架,苏荷没事拉黑我做什么?而且开学前他还和我说,开学后要请我吃饭呢!”
卢骄嘴欠,又说:“哦!原来你是为了他那顿饭——”
宁小羽还没说话,阮越忍不住掐了一把卢骄的腰,“别耍嘴皮子。”
卢骄看阮越的眼神,见好就收地闭嘴了。阮越倒是听完宁小羽的话,表情认真了几分。“也有可能是苏荷家临时有事才请假的,我记得他请的是事假,不过我不清楚具体原因,如果去问班主任的话,可能会清楚一点。”
宁小羽咬着下唇,犹豫了一会儿,才低声说:“我没敢去问老张,我觉得苏荷可能出事了。”
“什么?”
卢骄都有些愣住,不过即便他拼命回忆曾经在脑海里听到评论区的话,也想不到有什么“剧透”说到苏荷可能会出事。
阮越追问:“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
显然宁小羽犹豫的原因就在于此,听到阮越的话,他明显有几分慌乱,下意识地环顾了教室。
轮班值日的同学都已经收拾回家,还在做作业的也没有分神抬头看热闹。
宁小羽这才压低声音,小声交代:“开学之前,苏荷是和我说,他和学校里的老师在一起了,说要请我吃饭。我不敢和班主任说这件事,但我大概知道他和哪个老师在一起……”
卢骄立刻接话:“医务室的宋老师!”
“对对对!”宁小羽加快语速,“我见过他俩在学校后门那里见面,我就猜到了。然后这几天苏荷没来上课,我今天终于忍不住去医务室看,结果医务室的老师告诉我,宋老师已经离职,这学期不来上课了!”他一口气说完,才喘了一口气看向另外两人,不安地说:“你们觉不觉得很奇怪?”
……
“这有什么奇怪的?找不到人直接上门去看不就好了,反正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苏荷家地址?”
卢骄本来没把宁小羽的担忧当一回事,但是提到了宋老师之后,他也觉察到有些不对劲,便把和苏荷相关的人喊出来集合。
跟着戚临遥过来凑热闹的聂离表现得有几分不当回事,看他西装革履的模样,显然是卖保险……啊不,上班的中途临时偷跑出来的。
他对苏荷的认知仅仅止步于戚临遥的青梅竹马好哥哥,然而卢骄估摸,自从苏荷成年礼那日和戚临遥闹翻,连这样的关系似乎都没能延续。
戚临遥倒是放心不下,又忍不住说:“宋之珩就不是什么好人,哥哥还和他来往……出事也一定和宋之珩脱不了关系!”
宁小羽八卦之心跃然:“宋老师怎么了?”
戚临遥犹豫着要开口,眼见话题要跑远了,卢骄忍不住提醒:“现在当务之急不是搞清楚苏荷在哪里吗?戚临遥,你来联系苏荷的父母看看情况吧。”
因为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关系,这任务才会交到戚临遥的手上。
被卢骄提醒,戚临遥也回神,点头应声。他一边拨打电话,一边低声说:“最好只是虚惊一场……”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苏荷母亲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是小遥吗?”
戚临遥收拾了下情绪,声音顿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乖巧地开口:“伯母,是我。”
因为通话开着免提,其他人把脑袋凑近过去,屏息没有吱声。
简单寒暄后,戚临遥问:“伯母,苏荷哥哥在家吗,我想过去找他玩。”
“咳咳!”隔着电话听不出对方的情绪,只是好像说话也迟疑了几分,“苏荷现在不住家里了,你直接电话联系他吧。”
然而正是因为电话联系不上苏荷,才让宁小羽觉察不对劲,几人面面相觑,戚临遥才开口问:“那他现在住哪里?”
“……寒假前后就搬出去,和小宋住一起了。”这会隔着电话也能听出苏荷母亲语气中的不认可和微妙的尴尬,她压低声音,“我是不太同意的,但小荷执意……小遥,你别和其他人说这事。”
戚临遥下意识地倒吸一口气,”好……好的伯母。“他迟疑地看向卢骄,不知道下一步该问什么,卢骄低头在自己手机备忘录飞快打字,示意给戚临遥看。戚临遥连忙接着开口:“伯母,那苏荷哥哥这几天请假的事您知道吗?我就是看他没来上学有点担心……”
“什么?”苏荷母亲的声音拔高了几分,“他怎么请假了?完全没和我们说起,小宋打电话也压根没说过,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我打个电话问一下……”
本来大家听着免提通话都默不出声,此时卢骄忍不住开口:“伯母等下,先别打电话!”
听到陌生的声音,苏荷母亲在电话那头似乎顿住。“你是?”
“我是苏荷的同学,”卢骄加快语速,“苏荷搬出去住之后,有一直联系你们吗?”
兴许是他认真严肃的时候声音都沉稳些,苏荷的母亲还是回答了:“一直有的。不过因为我们不太同意他搬出去,那时候起了冲突,所以经常都是小宋给我们打电话的。苏荷是不是在学校出什么事了?怎么一声不吭就请假?”
看样子苏荷的母亲甚至都不知道他从寒假之后压根就没去学校的事情,估计也没有觉察到宋之珩有什么问题。
卢骄想了想,决定先安抚对方的情绪:“伯母,我们正准备给苏荷带这周的作业,您知道他们住哪里吗?我们过去顺便探访下苏荷,回头给您转达。您先不用联系宋老师了,可能只是生了小病,怕您担心才没说。”
苏荷母亲还有些担忧,但还是回答:“小宋住在星海云府。”她报了个门牌号,又说,“那你们见了苏荷后,问问他怎么一回事。他因为闹着要搬出去的事情,每次打电话都要吵起来,最近也不愿意接我们的电话。”
卢骄面不改色的回答:“好的伯母,待会再联系您。”
电话挂断后,几个人面面相觑,本来不当一回事的聂离,也察觉事态有些不对劲。
“怎么办?我们去星海云府?”宁小羽有些没底气地问。
戚临遥立刻说:“伯母报的门牌号就是宋家的主宅,但我感觉苏荷应该没和宋之珩住那里,因为宋之珩好像都不在家里常住。”都是一个小区的,戚临遥也大概有所了解。
“那说明,宋老师给苏荷父母报的其实算是假地址?”宁小羽很快反应过来,“苏荷不会真的出事吧!?”
卢骄低头戳着自己的手机,头也没抬的接话:“宋之珩现在确实不在家里。”
“你怎么知道?”戚临遥问。
卢骄把手机屏幕展现出来晃了两下,其实根本没人能看清他屏幕显示的聊天记录内容。“阮越刚去宋家做客一趟,他说宋家父母看起来好像有所隐瞒,避讳着不谈宋之珩相关的事情,宋之珩人也不在。”
宁小羽恍然:“原来你们俩刚说兵分两路是为了这个。”
聂离抬头看了眼已经快彻底黑下来的天空,说:“那现在我们能做什么?要不报警吧,那个宋之珩明显对苏荷的父母说谎了,估计苏荷失踪就和他有关了。”
“不行。”戚临遥连忙开口,“如果他真的做了什么,更不能直接打草惊蛇了。”
卢骄也认可地点头,刚才阻止了苏荷的母亲直接联系宋之珩,他也是出于同样的考量。
聂离摊手:“难道我们现在要去大海捞针地找那个宋之珩在哪里?我们怎么知道他会住在哪里?”
阮越在微信里头和卢骄说他去查一下,但因为和宋家并没有那么频繁的往来,和宋之珩也几乎没有私底下的联系,一时间也是无从下手。
几个人哪怕想去找,都不知道有什么方向。
就这么沉默了片刻,戚临遥也在焦虑地翻手机,说:“我也没认识什么宋之珩的朋友,要不还能打听一下……”
卢骄突然想起来:“等等!我认识!”
第116章 第 116 章
几个脑袋齐刷刷凑过来, 卢骄在他庞大的好友列表里翻找了很久,换了各种关键词终于找到那个备注名是“玩飞盘的大哥”的好友。
鉴于这个备注名实在过于敷衍,宁小羽忍不住问:“你确定没有找错人?”
卢骄肯定地点头, 但是又补充:“就是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在众人质疑的眼神中,卢骄梗着脖子说:“反正起码比直接找宋之珩打草惊蛇好嘛, 就问一下!”
那是之前假期出去玩, 和卢昭一起碰上苏荷和宋老师玩飞盘的事了。
虽然那次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不过因为和当时的主持人还算聊得来, 就互相加了联系方式, 只不过之后也是一点联系都没有。
他快速的做出行动,已经开始在输入框打字,话音落下的时候,一句“哥在吗找你问点事”已经发送成功。
“你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 说不定对方也不记得你是谁了。”宁小羽又忍不住多嘴, 虽然另外两人眼神里传递的信息也同样如此。
不过卢骄也没有这样的苦恼,因为宁小羽刚说话,几个人凑一块就看到卢骄的手机上跳出了回复信息。
“哟,小兄弟, 什么事啊?这周末要不要出来玩?”
卢骄开门见山:“不了不了要考试了。哥你知道在哪里能找到宋老师吗, 有事找他。”
“宋之珩?他还在你们学校当老师啊!我们最近没怎么联系了, 不过他有栋别墅, 平时都住在那边,给你发个地址?”
卢骄飞快打字:“太好了哥, 谢谢你!有空请你吃饭!”
眼见着对方还真的把一个定位发送过来,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这也行?”
卢骄念出那个定位, 说:“你们快导航一下怎么过去。”
宁小羽搜索后惊呼:“哇!这个小区也好贵,真想不到原来宋老师家这么有钱。”
卢骄还在低头戳手机屏幕, 随口说:“苏荷那次生日宴就是在宋老师他们家的酒店举办的。”
宁小羽恍然:“难怪当时搞了那么大的阵仗——咦?莫非当时苏荷就和宋老师在一起了?也不对啊,我记得当时苏荷就是发情热去了医院,当时一片混乱,好像也没见到宋老师,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你们知道吗?”
宁小羽说完一抬头,就看到另外三个人的表情似有几分微妙。
戚临遥板着脸说:“别管这些了,既然知道了宋之珩在哪,我们快点过去吧。”
聂离赶紧接话:“我有驾照了,直接开车过去吧。”
他说着自然地把手搭在戚临遥肩膀上,揽着他就往自己停车的方向走去。
宁小羽走在后面,总觉得前面两个人看起来气氛微妙,然而毕竟只是作为苏荷的朋友有过几面之缘,他也没深究。他扭头看落在后面的卢骄,催促他:“卢骄,你走快点!”
卢骄在低头看手机,大跨步跟上,接话说:“等下,我把定位也发给阮越,他从那边过去和我们汇合。”
宁小羽总觉得更奇怪,却又说不上来为什么,因为心里担忧着苏荷,也没有细思了。
*
汇合的时候天都已经彻底黑下来了,也正好隐藏了一行人的身影。几人很快就找到了定位给的门牌号,鬼鬼祟祟地躲在不远处张望。
别墅里已经亮起了灯,屋内多半有人——如果他们没有找错的话。
但接着该做什么,几人又面面相觑。
聂离的思维很直接:“按门铃然后闯进去?”
宁小羽有些怂:“找错了怎么办?”
戚临遥则是担忧:“我们就是怕打草惊蛇才先查到这里来的,万一苏荷不在这里,反而让宋之珩警惕了怎么办?”
“那怎么办嘛?”聂离没辙了,摊手,“要不趴在窗口先偷看一下?”
三人嘀嘀咕咕没有个结论,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才发现有两个人被漏掉了。
一扭头就看到阮越站着,另一个身影已经一溜烟爬上了身后的树。
“你、你上树干什么?”几个人目瞪口呆抬头看卢骄。
卢骄调整着姿势,树枝上的树叶都被牵动得唰唰作响。阮越紧绷着表情,声音也拧紧:“小心点。”
“知道,我找一下位置。”卢骄回答着,已经挪到了合适的地方,然后手肘往树干上一撑,掏出了个望远镜架了起来。
虽然他们行动谨慎小心,说话尽量压低了声音,见到这场景几人还是压不住拔高声音:“你哪来的望远镜啊?!”
接话的是阮越:“我带来的。”
卢骄没有吱声,他在全神贯注地调整着望远镜的聚焦,挨个开了灯的房间放大了观察。
因为还要用另一只手撑着树干,他只能尽可能小幅度地移动。
阮越开口:“你别乱动,要是看不到就下来,别踩空摔了。”
他声音绷得紧紧,宁小羽非常熟悉班长这个怒气即将爆发的状态,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出。
卢骄还真没挪动了,他正好停住,架着望远镜一动不动看了片刻。
戚临遥似有所感,声音也紧张几分:“你看到苏荷了吗?”
“嘘。”
其实他们隔着这段距离,别墅里的人不留意窗外根本看不到他们,而他们纵使声音放得再轻,也是听不到屋里的任何声响的。
但感知到了卢骄的专注,几人也不由屏息。
隔了好一会儿,在戚临遥的耐心耗尽前,卢骄才开口:“我觉得我们可以直接报警了。”
戚临遥在树下垫脚尖,但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到二楼窗户里的场景,急得直瞪卢骄:“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
说话间卢骄已经翻身从树上跳下来,对上几个人齐刷刷的视线,他直接说:“我看到苏荷在屋里了,宋之珩也在。但我看了半天,没看懂宋之珩在干什么。”
“什么意思?”
卢骄试图描述:“苏荷躺在床上,一直闭着眼,不知道什么情况。宋之珩穿着白大褂还戴着口罩,我看他拿了针筒给苏荷扎了,苏荷好像昏迷着没反应,宋之珩一直在看手表来回踱步,看起来很急躁。”
宁小羽倒吸一口:“他在做人体实验吗?”
聂离有些迟疑:“别是我们误会了,会不会是苏荷发烧了他在打退烧针之类?”
阮越的脸色很差:“宋之珩根本没有拿到行医资格证,我查过了,他连大学都没毕业,进我们学校都是靠家里的关系。你觉得他看起来像是在给苏荷治病吗?”说到最后,他抬头看向卢骄。
卢骄摇头,老实说他看到那一幕,脑子里已经转过各种在犯罪边缘试探的猜测,他只能说:“不管怎样,失踪的苏荷在这里,他失联几天,我们有理由报警。”
戚临遥已经低头在戳手机屏幕:“我来报警,还有叫救护车!”
他正准备拨号,手机传来响亮的铃声,在静谧的夜晚格外引人注目,戚临遥手忙脚乱地把铃声调到最低,紧张兮兮地问:“是苏荷妈妈打来的,怎么办?!”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自然也不敢接,求助的视线来回扫。
铃声就这么响了十几秒,卢骄当机立断:“告诉苏荷父母位置,然后我们报警。”
他们很快就把几通电话搞定。
报警的时候他们往严重了说,提及高中生omega失踪的情况,显然受到了很大的重视,警方那边直接说也会通知医护人员前往,不出意外一刻钟内就会到来。
电话打完,宁小羽还有些恍惚,忍不住小声说:“其实我本来真的以为苏荷只是拉黑我,才不回消息,真没想到……”
聂离在戚临遥的吩咐下,拿了望远镜也爬上树去看了下情况。显然宋之珩并没有注意到屋外有什么动静,估计苏荷失踪好几天,他也放松了警惕。他一直在看时间,几人怀疑是在等给苏荷注射的药物起效,而苏荷一直没有苏醒,什么也看不出。
“那我们现在,在这里等警察吗?”聂离看了半天也觉得没劲,跳下树把望远镜抛回给阮越。
没有人提出直接闯进去的冒失建议,也只能站在这干等了。
戚临遥犹豫了片刻,才低声问:“卢骄,你们会在这等警察过来吗?我想先离开。”
卢骄还想先走呢,论关系密切,苏荷的事情也轮不到他来操心。
“啊?”
戚临遥踌躇着开口:“其实我和苏荷之前吵了一架,之后关系也没那么好了。我想他也不愿意在这种时候见到我和聂离,所以……”
“啊……”卢骄想起来了,苏荷生日的时候,撞见戚临遥和苏荷吵架的事情,不过当事人显然不知道他当时偷听到。
代入想了下,确实多少有些尴尬,再一瞥看到聂离一直把手搭在戚临遥的肩膀上,不需要言语都可见旁人无法插入的关系。
不知道再见到苏荷,会有什么微妙的状况。
卢骄干脆挥了挥手:“你们先回去吧,剩下的交给我们。”
聂离应声:“如果还出什么意外,再联系我们。”
卢骄点头,看他俩准备收拾先行离开。
阮越突然开口:“你们开车过来的,顺便送宁小羽回家吧。”
宁小羽站在旁边没吱声,唐突被喊道:“诶?我?”
阮越说:“如果宋之珩真的有违法行为,怕是会涉及到宋家,你也回去吧,不要被牵扯进来。”
聂离点头:“好。”
宁小羽本来没多想,听阮越这么一说吓一跳,估计脑海里已经脑补出各种豪门恩怨的内容,脸色都白了几分,临走前还叮嘱了句:“那……班长,你和卢骄注意安全。”
这下原本和苏荷关系更密切的人都走了,只剩下卢骄和阮越站在别墅外的蹲点。
卢骄把手肘搭在阮越的肩膀上,就势靠近贴着他耳朵笑嘻嘻说:“你把宁小羽恐吓到了。”
阮越有点痒,推了下卢骄的脸颊,认真说:“我没开玩笑。其实我本来觉得你最好也先离开的。”
卢骄嗯哼一声:“本来?”
被推开后,他又锲而不舍地重新贴回来,阮越干脆放任了卢骄的行为,侧过头和他对视。
“omega保护法执行严厉,宋之珩要真对苏荷做了什么,他肯定要留案底,报案的人多半要被他记恨上。”
卢骄撇嘴:“他要真做了什么罪不可赦的事情,那也是他应得的。”
他倒是对此不在乎,不过阮越还是拉着他说:“等苏荷的父母过来,让他们和警察沟通吧,我们本来也不适合出面。”
不过,显然因为报案的时候往严重的方向说去,警察和医院的救护车比苏荷的父母要先到来。
他们给警方指了具体的别墅后,就看到出警人员也熟练地上树侦查,确认无误就绪,敲门准备闯入别墅搜查救援。
“你们和失踪者是什么关系?”还有一个警务人员负责向报案的两人进行简单的笔录。
卢骄回答:“同班同学,其他同学发现他失联好几天,我们几人察觉到不对劲,就一路调查到这里。”
对方将信将疑,眉头一皱:“怎么调查到具体位置的,发现失踪怎么不立刻报警呢?”
卢骄摸了摸鼻子没吭声,倒是阮越接话:“我们起初以为他只是家里有事没来上课,就没想过报警。”卢骄补充了下是怎么碰巧得知这个定位后找过来,说:“我们就想先看看苏荷失踪和宋老师有没有关系,发现可能有问题后,就立刻报警了。”
警务人员眉头皱得更深:“老师?报案的时候可没说到还有这层关系……”
他们在树下说着话,别墅那边突然传来拔高的声调:“你们擅闯民宅还敢抓我?你们领导是谁?知不知道我爸是谁!”
卢骄和阮越齐刷刷抬头看过去,宋之珩那身白大褂在挣扎下已经快从他身上被拽下来,他在别墅门口被几个警方人员按住,还在不住抗拒挣扎着,一点不见心虚的成分。
隔了一段距离又被别墅门口的草木遮挡,卢骄伸长了脖子,甚至想拿望远镜来看个热闹。
没想到阮越拉住他的手,低声说:“我们过去一下。”
“诶!你不是说不出面吗?”
虽然满腹疑惑,但是想看热闹的心还是很老实,卢骄立刻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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