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湛放下要按门铃的手，看到白越年拿着的两把伞，露出他招牌的温和笑容：“要出门吗？我来送唐郁的饭卡，中午和他一起吃饭的时候他落在我这里了，但是……”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对门的别墅，“唐郁好像还没回……”家。
他话音未落，手中的饭卡已经被面前的人抽走。
白越年摆着张常年不变的冰块脸：“交给我吧！多谢你跑这一趟了。”
秦湛：“！？！”
秦湛微微一怔，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但还是保持着微笑，“那就，麻烦你了。”
“砰”的一下，门被关上，白越年的动作称得上是迅速。
秦湛看着自己空空的手，突然不知道自己这一趟是来干嘛的，饭卡的搬运工？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白越年好像对他有种莫名的敌意。
虽然对方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但他神奇的第六感不会骗人。
奇怪！
他和白越年经常参加一些竞赛活动，是能说的上话的关系。
可这么突然这样了？他得罪他了？
……
幽暗的巷子里，场面很混乱。
一位穿着实高校服的女生被三个社会青年按着。
唐郁刚刚听到的声音就是衣物被撕裂的声音，女生被捂着嘴，她的书包扔在一边，校服外套被扯掉了一半，穿在里面的短袖被撕开，露出肩带。
唐郁瞧到这一幕，直接给那个负责捂嘴的花臂一拳。
拽住寸头的衣领，把他脸按在粗糙的墙上蹭了蹭，同时抬高长腿。
朝他扑过来的黄毛看到唐郁裤子上的破洞先是一愣，似乎是被那抹一闪而过的白皙晃了神，甚至忘记出拳。
下一瞬，唐郁的腿已经带着重压轮到他的肩上，黄毛当场跪地。
唐郁打起架来有股不管不顾的狠劲儿，特别是他今天还不顺心，出手更是狠辣。
两番过后，三人众不敌寡，灰溜溜的撤了，跑之前还留下一句：“草！你给我等着”。
仨煞笔！唐郁嗤之以鼻。
唐郁背对着女生站在不远处，听着身后的声音，估摸着女生已经整理好自己才回过身：“家在哪儿？送你回去？”
女生没拒绝。唐郁在学校里很有名，她是认识他的，刚刚又发生那样的事，有他陪着，她也能安心些。
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唐郁跟在后面，考虑了很久，还是问出口：“你认识那些人吗？”
女生握着书包带的手骤然握紧，没回答。
唐郁摸了摸鼻子：“抱歉，如果涉及隐私就当我没问。”
他是看那些人脸生，说话也带着不知是哪里的口音。
所以猜那三个人也许是从外地刚来南城的，说不定就是专门来找这女生的，就想问问需不需要帮助。
最关键的是，要不要报警？他也可以帮忙作证。
女生家很近，就在练习册隔条街的小区，很快就到了。
走到楼下，女生四处打量，确认没人后，怯生生的答：“他们是催债的。”
“我爸爸公司欠了他们的钱。刚才，是他们想拍我的……拍我的照片，威胁我爸爸。”
“他们拍了？”唐郁心下一惊，刚刚就不该放那群畜牲走的。
虽然女生说的点到为止，但唐郁明白，拍什么照片能撕衣服，威胁人的啊！他就应该揍得再狠一点，打碎牙、敲断肋骨的那种。
女生说：“没有拍，你来的很及时。”
唐郁松了一口气。
雨中走了一路，女生穿着校服外套还好，但唐郁薄薄的t恤短袖已经半湿，额前发也在滴水。
女生看他这样子有些过意不去：“今天麻烦你了，去我家擦一下吧！就二楼，很方便。”
唐郁本想等在楼下看着女生上楼的，但女生实在坚持，说无法放着这样的他继续淋雨，怎么说也要回家给他拿把伞。
盛情难却，唐郁还是跟着女生上楼了。
唐郁等在门口，女生家里打扫的很干净，玄关处放着个贴着便利贴的留言板，其中一些便利贴的署名是……“妈妈”。
半分钟后，女生递过来一条毛巾：“擦一下吧！还没用过的。”
唐郁问：“你母亲知道这件事吗？”
女生：“我怕她担心，还没跟她说。”
唐郁心领神会，那伙人就是看小姑娘好欺负，想先选软柿子捏：“他们跟着你多久了？”
“一周左右。”女生补充道，“我也没想到他们会这样不讲道理，是我太天真了。”
“不过今天的事情也是第一次发生。我家楼上住着一对职高的情侣，还是她们发现的我被跟踪了。这几天她们都顺路陪我一起回家，今天她们恰好有事，而且是我做值日，就晚了……”
唐郁将毛巾送回：“这件事还是告诉你母亲吧，瞒不住的，万一他们找到你家里怎么办？还有……考虑一下要不要报警。”
“我会的。”
末了，女生指了指唐郁滴水的衣摆，犹豫开口：“你的衣服……要不要换一下？”
“不过，我家只有一件男装，没人穿过，是我先前买来想送给我哥嫂做结婚纪念日的礼物，现在用不到了，你应该能穿，别嫌弃就好。”
唐郁正要说不用麻烦了，可女生速度极快的冲回房间，拿出一件印着《猫和老鼠》中汤姆猫的男装t恤，t恤后面还有很明显的一半爱心图案。
是情侣男装。
……
楼下，唐郁撑着女生借给他的伞，步入雨幕。
女生在二楼推开窗：“唐郁，还没跟你说一声谢谢呢！”
闻声，唐郁摇了摇伞杆，表示他听到了。他身后，粉红色的半颗爱心映入另一个人的眼底。
雨滴撞到黑色伞布，跳跃着的轨迹似是打出了一圈好看又柔和的七彩光晕。
伞边慢慢上移，露出伞下之人一双清冷好看的桃花眼。
也许是不想再带回家两把伞，带来的另一把伞被他随手放在小区的义务供伞处。
白越年视线从唐郁转移到二楼正对唐郁挥手的女生身上。
——她穿的也是一件白色t恤，但从他的角度看不到衣服下摆的图案，辨不出是不是情侣装的另一件。
白越年杵在原地良久，直到看不见唐郁的踪影才转身走了相反的方向。
他去学校的食堂小卖部，给唐郁的饭卡里充值了两毛钱，买了一颗同等价位的彩色糖纸水果糖。
糖含在嘴里慢慢化开，很甜。
……
翌日，天朗气清，凉风浮躁。
阳光透进窗帘缝隙照在唐郁的脸上，盛阳让他眼前浮出一片橙红色，他微微皱眉，翻个身继续睡。
没过多久，柜子上的手机震动了。
是谢添逸的微信。
[谢添逸：兄弟！快回学校！]
唐郁不想打字直接语音：“干嘛啊？我困死了，早上不去上课了。”
[谢添逸：别呀！]
[谢添逸：十万火急啊！子曰兄都来教室找你了！还问小敏姐了。知道你不在班里，脸色那个差啊！]
子曰兄是他们的教导主任，名叫刘子曰。很凶，特别凶……经常抓他逃课。
刘子曰还去班级找他？
他以前都不这么干的啊！因为他，唐郁，校霸本人，逃课逃的就像一阵风，谁都找不到，问谁都没用。
唐郁平静地躺回床上。
不过，刚刚谢添逸还说什么来着？小敏姐！小敏姐是谁？
哦！是一班班主任。对！他穿书了，现在在一班！
唐郁刚睡醒的脑子还不太好使，等缕明白了，他蹭的一下跳下床，冲进浴室收拾自己。
……
刚刚。
班级后门口，周芳敏盯着谢添逸发出的消息等着回复。
“叮”的一下，唐郁的语音发过来。
周芳敏抱着胳膊，一扬下巴，对谢添逸道：“来！外放，让我听听他怎么说。”
迫于无奈，谢添逸按了语音。
下一秒，唐郁还带着点起床气的声音从质量极佳的扬声器中传出。
——“干嘛啊？我困死了～”
唐郁声线比平时低哑很多，还有轻微的颤音，特别是那个“干嘛啊”音调还转了个弯儿，显得有点娇。
白越年写选项的笔一顿，耳廓微红。他座位离后门很近，将语音内容听了个彻底。
重点班的早自习是随堂小考，今天考化学。
小考的要求不严格，都是同桌交换阅卷。
半个小时后，吴建奇在白越年第一道选择题后就画上一条红色的斜杠。
他产生了自我怀疑，这道题是有点计算的，中等难度。
白越年在卷子旁勾勾画画的写出了解题过程，虽然不那么细致，但也能看出他算出了最后的答案，是b。
但为什么括号内写的a？
白越年是不可能错的！肯定是答案错了。
吴建奇对白越年的学神滤镜让他对正确答案都产生了质疑，他又算了一遍，生怕这题有什么他没看出来的坑。
两分钟后，吴建奇胳膊往白越年那边凑了凑：“越神，这题……”
谁知，白越年只是淡淡一扫：“我选项写错了。”
吴建奇：“……”
就是这样吗？
学神也会犯他们人类才会犯的错误吗？
吴建奇重新批白越年的卷子。
又过了一会儿，门口来了人。
女生低声说：“老师，我想找一下唐郁。”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芳敏虽心情不好，但也不会对着小姑娘摆脸色，她声音放柔：“他今天迟到了，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女生摇摇头，“就是想感谢一下他，老师可以帮我把奶茶送到他桌子上吗？谢谢老师！”
今天怎么找唐郁的这么多？而且还送奶茶？
吴建奇一抬头就发现最后两排的同学都在往门口看。
在十七、八岁的年纪，男女生间送奶茶的行为还是挺引人注目的，意味着有八卦和暧昧的味道。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白越年也在朝门口看！这就很稀奇了，这位活像修仙似的学神也会八卦吗？
可转念一想，这八卦的对象是唐郁，似乎又不意外了。
门口的女生正是昨天在楼上对唐郁说话的那位。她在上课的时间却没穿校服，穿着一身卫衣和休闲裤。
白越年看了看放在唐郁桌上的奶茶，低下头。
睫毛在他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看起来有些没落。
他看着自己卷子上第一道错题后的红色斜杠，沉声说了一句周围人听也听不懂其中含义的话：“汤姆和杰瑞，好像都是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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