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灯瞎火的,回去再好好收拾你。”魏术凶神恶煞地说。
周粥缩脖子捂眼睛:“好害怕呀。”
“我从一开始就想说,你的戏真烂。”魏术捞起白团黑团和刺团,“抱紧我。”
魏术怀里叠了三个团子,但他看起来毫不费力。跟拍摄影师心中感慨道:真不愧是迷倒万千少女的男人,我辈楷模啊。
几个人晃晃悠悠的来到阿亮家,半道上还遇见了阿亮的小牛,小牛正乖巧地待在原地吃草,把周围一圈的草地吃秃噜皮了也没挪步。
“小牛,小牛。”阿亮牵着牛为他们带路。
他的家在山村边缘的边缘,房子用砖块瓦片搭在一起,只能说是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
阿亮跑过去将小牛栓好后,脸颊泛着红拉他们进到屋子里。
他忙来忙去捧着有缺口的碗,问周粥喝不喝水。
周粥盯着碗不说话,两个小眉毛对在一起好像在纠结什么。魏术的心提起来,他害怕周粥嫌弃阿亮家的碗,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他决定抢先一步。
“阿亮,叔叔渴了。”
“啊?魏术叔叔,这个是周粥的,我再给你一碗。”
周粥松开了纠结的小眉头,把身上的大松果举起来,腆着小脸不好意思地说:“阿亮哥哥,我能和皮皮一起喝吗?”
一起喝?阿亮显然没明白周粥的意思,但魏术太懂这个小崽子的脑回路了,他已经想象到周粥和那只穿山甲幼崽共用一个碗的画面了。
他替阿亮残忍拒绝小崽子:“不可能。”
小崽子气呼呼地说:“可是皮皮也渴了!”他手一松,穿山甲幼崽跳到地上揣着小短手拖着尾巴走来走去。
配合着炸毛周粥有别样喜感。
“你能听懂它的话?”魏术伸出食指戳了戳周粥鼓鼓的脸蛋,“嗯?”
周粥立马心虚,“我听不懂,但我就是知道它渴了。”就像知道树一样。
这儿的动静引来了阿亮的奶奶,老人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出来。
“阿亮仔,有客人吗?”
“您好,我是魏术,我带着我家孩子来这儿叨扰一宿。”
魏术上前两步将老人扶住,老人拍拍他的胳膊,认真打量着他说:“没事没事,诶呦你这娃子怪俊俏的,就是长得有点凶。”
“……他们都这么说。”
“凶一点好,凶一点就不会被人家欺负。”
奶奶一辈子见过的人太多了,已经足够形成归纳类型的数据库。
看一眼魏术就知道他是面狠心软的,乐呵呵拍拍他的手,跟见到熟人似的。
周粥捂着嘴偷偷笑,他带着穿山甲幼崽凑到老人身边说:“奶奶好,我叫周粥,它叫皮皮。”
“好听,你们名字都好听。”老人在魏术的搀扶下坐到木头墩上,“这不是小地仙吗?怎么把它请到家里了。”
“奶奶,有外人拿枪吓唬小地仙!”阿亮后怕。
老人叹了口气:“他们那帮人会有报应的。”
跟拍摄影师冲魏术比个手势,魏术点头把周粥抱在怀里:“您能具体说说这穿山...小地仙吗?”。
“小地仙,你们叫它穿山甲。你看它的鳞片像不像被风吹起的麦浪。村里人把它叫地仙就是希望年年都有个好收成。它没有牙齿,只有长长的舌头用来吃昆虫。是很和善的小动物,背着一身铠甲像大山一样沉默而害羞。”
皎洁的月光下,奶奶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忧虑。“它遇到危险只会蜷缩起来,那些人放一个钢丝圈就能把它抓起来。抓起来之后,唉。”
“阿亮仔,你扶我回去睡觉,你们也早点睡吧。”
老人被孩童扶着走进房间,依稀听得到她在小声念叨着:“凶一点好,凶一点就不会被人家欺负了。”
魏术觉得自己的心揪在一起,周粥早就挣开他的怀抱跑下去和皮皮玩耍。等到阿亮回来的时候,魏术问他:“奶奶知道有人要抓穿山甲?”
“知道呀,村长爷爷都说了他们要把小地仙买了当什么通乳药材赚钱。”阿亮努力回忆村长说的难懂的词汇。
“为什么你们......”不抓它卖钱改善生活?
魏术看着阿亮清澈透亮的眼睛突然没办法把这个问题问出口。但阿亮猜出来了,他学着村长摇头晃脑的动作说:
“小地仙的壳子只对它自己有用,什么药材都是封建迷信哩,听不得听不得!”
周粥揣着小手边学穿山甲走路,边学着阿亮的样子说:“封建迷信哩,听不得听不得!”
魏术笑了,“确实,它的壳子成分和我们指甲成分一样,它的壳子只对它有用,就像我们的指甲只对我们有用。”
不过村民们叫穿山甲小地仙的同时排斥封建迷信的样子格外可爱。
有人类自作主张将穿山甲的壳子标上高价,也有人类守着它们平和善良地生活。或许这个地方,在缺乏人类社会的生活资料同时,也缺人类社会那种将人与自然隔绝开来的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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