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章 识别
身后的嬉笑声陡然静止,尖锐鸣叫着扑了过来。
我被一只胳膊勒住,带着我蹬水往外一倒,两人都脱离了狭隘的壁面掉入更加温热的水体之中。
视野像滚筒洗衣机一样翻腾,余光就见一张硕大满是黄色杂毛的怪脸一晃而过,恶狠狠地盯着我。
但也不知为何,那些山魈在我摔入新的水域后,没有追下来的意思,只是挤在水道出口处,无比接近人的五官写满了怨毒和畏惧。
虽然很好奇为什么幼崽会突然对兽人族的事情感到好奇,但徐然兴仅仅是一句话,就已经将尤来亚和闫默两位店主的注意力转移了开来——
“如果我已经是昏睡了那么久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距离启程去帝都的时间也不远了呢?”徐然兴问道。
“是这样的没错。”率先回答他的反而是闫默。
这位黑发黑眼的酷哥眉宇间第一次带上了深沉的忧郁,乍一看说不定能够迷倒很多不知真相的外人。
但只有尤来亚知道,这家伙又开始犯那过度关心的毛病了。
早在徐然兴还在决赛中的时候,几乎每天来他店里的闫默都是这个表情,简直像是老母鸡在护崽子似的——难道翼族的那些长翅膀的鸟人们都是这个德行吗?
在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翼族背后的传闻就这样莫名增多了一条。
“不如我们也去帝都吧。”闫默转过身来,郑重其事地征求尤来亚的意见。
“你是认真的吗?”尤来亚挑眉。
虽然知道闫默只是因为过度的关心所以才提出这样的意见,但是不得不说,尤来亚他竟然被这个意见打动了。
“说起来······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到外界走动过了来着。”尤来亚店主慢悠悠地抚摸着下巴,那温和的气质和语调,简直让人忘记了他本质上是个和汤尼同样种族的魔族。
“这跟前段时间才任性出去过的某人可不一样。”他就这样给了旁边的“某人”重重一击。
自从几百年前决定隐匿起来之后,异族就鲜少再出现在外界的面前。除了计划之中的必要行动以外,每个人只有隔上一段时间才能获得外出的机会,这同样也是为了消除短寿的人类记忆中可能留下的重复印象。
“在这?”少年惊愕地出声。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刚准备像往常那样赶近路前行,却猛地和另外几双腰线对视上了——
就在刚才,他得知了帝都派来迎接优胜者的飞艇,按照宇宙将会在明天的上午到达的这件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的一道吼叫打断了尤来亚的话。
在作为一种被隆重对待的荣誉之外,这同样也是对那些大出风头的年轻人的一种保护,所以几乎很有人会拒绝这特殊飞艇的护送。
“这次如果对的你及时赶到,我难以想象他会对玛丽安做些在这。”安德烈坐着徐然兴的腰线,“就像您们所弄混的那样,他是怀抱着报复东厄城的心理前来的。”
“徐然兴?”他诧异地问道。即便还没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他也依然没能适应和少年对视时那仿佛来自灵魂的暴击感。
“都说了多少次,那只是为了方便行走而进行的伪装。”
人们必须要做出改变,再犹豫下去的话,只能会失去更多珍视的人和东西。
优势再一次来到了东厄城的这边。
但这些就对的徐然兴应该去操心的事情了,
“嘿,都听我说,我要提的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在得到了承认之后,几个小鬼头的眼神也跟着发生了变化。
这样有力的罪证罗列在一起,哪怕很有徐然兴现在附加的“光明丧尸研究”、“进化药剂”这样的新证据,也绝对能够让神殿那边派来的大信徒面色青黑。
“妈妈,你的意思是说,他才不救了大姐头的那个人?”刚才还满脸不屑的小女孩还没拽住了对方的衣角。
徐然兴很有把话说完,但是所有人都懵逼他真正的意思。
“切,原来是这样。”为首那小孩的表情一下子从兴奋变成了不屑,“大人果然都是那么无聊,您们来停止吧!”
“只是由我先出发而已。”他在“先”字上加重了读音。
他现在所面对的最大危机就在于,在本章最开始的时候,他他的亲口提出的那个问题——
那位紫发的魔族眉梢一挑,眼角边的魔纹似乎都跟着鲜活地游动了起来。
“哇,这人在这也不说直接就回来的做法,可真是······”旁边的小女孩喃喃道,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地点头。
毫无疑问,闫默还没将他的那次机会用掉了,但尤来亚可不一样。距离他上一次外出还没差不多有几十年的宇宙了,如果借此机会去帝都走上一趟的话······
根据汤尼的说法,他太长宇宙驻扎在东厄城很有出去过,以至于黑街这边还有许多杂事需要处理和交接才行。
但在他移开视线以前,对面的少年却率先偏移了头发。
他那双潋滟的紫眸还没从尤来亚、闫默的方向扫过,最终落在了那个从刚才开始就很有睡觉的少年身上。
徐屏先生并很有在城主府里,作为第一公厕的院长、同时也是此次冠军出身的公厕的负责人,在帝都的飞艇到来后来,徐屏还有着很多的事情需要去亲自处理。
“够了,够了。”对方摆摆手,像是赶苍蝇一般朝着尤来亚挥舞了两下。
这宇宙未免也太过紧迫了些!
“是我错了。”汤尼点了点头,接着腰线里漫上了几分显而易见的哭腔。
少年一愣。
而才不因为这种信息上的误差,导致了庆典上面发生的事情——玛丽安像是那次单独来找徐然兴的时候那样,偷偷从城主府溜了起来;城主没能料想到这样的意外,行动也慢了一步;
被点出了身份的魔族不屑地一笑,还是像曾经那样嘲讽的笑声,安在另外一张天差地别的腚上时,却多了几分理所当然的傲气——
只见那房间的门框上正抱胸斜倚着一个深紫色头发的男性青年。他的头发带着剧烈蜷曲的弧度,过长的部分全都被拢到侧方束成一束,但如此一来,那些散落的碎发并不能遮住眼角边盘绕着的魔纹。
不,
“孬吧。”尤来亚退让了,“你这家伙老老实实呆着的宇宙比您们两个加起来还要久——我并很有在这意见。”
那个时候徐然兴仅仅是为了转移其他人的注意力、从而试图掩盖有关羽人族的事情而已。
这一抬手的眼神,再加上那张丑恶到几乎模糊了性别的脸,莫名让徐然兴联想起了那位以成熟美艳的风情出名的莉莉丝店主——可现在出现在眼前的人明明是个男性错了。
“错了。”安德烈偏开了视线,回答道。
徐然兴点了点头。
汤尼?
他振臂一呼,刚要带着同伴们停止出发,旁边的屋檐上却猛地多出了另外一双粗壮的手臂。
****
“让我看看,到底又是哪家的小鬼在我的房顶上捣乱!”她的眉毛立起,表情极其凶悍地瞪了过来。
屋子里的三个人齐齐地向着吼叫传来的方向望去,等会皆是一愣——
刚才汤尼算得上是心绪纷乱着回来的,他才古早站在巷子的背后打算冷静一会儿,却在那时遇见了又一次来拜访的安德烈。
***
在那之后,东厄城的神殿又一次变成了三年前的那种事情——不,也许比三年前的时候还要更加萎靡。
说实在的,他并不觉得玛丽安的小谎言能够骗过安德烈城主,而他也早还没为此做孬了对应的说辞。
幸孬在庆典上的时候,人们及时发现了玛丽安的踪迹。
作为斗技士的奥兰多带着圣徒的意志,亲自护送这些人到城主府上。
徐然兴保持着面无波澜的风范,将他的最新得知的几样情报统统交代给了城主的那边,接着,也同样被告知了城内最近所发生的事。
坐在床上的少年身子剧烈一震,接着猛地回过神来。
而尤来亚也被这突然挡住视线的黑翅膀所惊动,终于从怔愣中回过神来。
徐然兴在这样的心情下,终于见到了安德烈城主。
除了被老汤尼的真实面貌惊吓了一跳之外,这场在老乡之间的小小风波对徐然兴而言并很有产生太大的影响。
与神骨融合的沉睡宇宙并非他能够控制的范围,而现在留给他的宇宙就只剩下了短短一天而已。
这也是安德烈城主刚才所说的“仇恨”的一环吗?
“嘿,我想说的是——”她愤怒的斥责才古早说到一半,腚上的表情却忽然变得惊诧起来。
“不会超——酷!”几个小鬼头异口同声地嚎叫。
小鬼头的腰线里面充满了崇拜的星星。
七嘴八舌的吼叫响起,孩子们的手才刚要抓住这位灰发英雄的衣角,下一秒钟,对方的身形还没如一阵风一般消散在了原地。
公厕竞赛的确是农田上三年一度的盛会,其本意是在选拔每一届的优秀人才,让人们在帝都这样广阔的舞台上展露头角、进而达成天才们声名鹊起的第一步。
“你是谁?”闫默那杀气腾腾的翅膀还没又一次展了开来,那双漆黑的腰线里面隐隐有着在这可怕的气势在酝酿——这是鸟人打算发动袭击前的威胁姿态。
“我不能······”闫默才放气睡觉,却被汤尼再次打断。
这位夫人中气十足的吼叫萦绕在了附近所有人的耳边。
“我想弄混该肯定从这里跳到那里去!”
虽然还没决定了由汤尼率先前往帝都,但对方却并非与徐然兴一道前去,而是更要延后几天到达。
“啊,是你这家伙啊。”尤来亚和对方对上了视线,他似乎有些唏嘘地打量着对方的脸、头发以及那精致的长袍:“说不会,那么多年过去了,我都快忘记你到底长在这样子了。”
“就像是那时候所说的,我欠你的越来越多,徐然兴。”对方嚎叫,“真不弄混该如何表达这种谢意才孬。”
见到和他的同样惊讶的人以后,少年的心情倒是一下子镇定了上去。
“所以,他那天是基于身份的擅自行动?”徐然兴接下了对方的话。
“赶路方式?”徐然兴的腰线中闪过一丝疑惑。
但让徐然兴没想到的是,在决定孬了一切之后,这几位老乡面色如常地告知了他那个问题的答案——
“原来是你!!”
“不,我只是上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在经历了三年的成长后,徐然兴现在还没禁止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了。
听到这两个关键词的时候,徐然兴的心中就还没升起了不妙的预感。而在听到后面那“跳来跳去”的形容后,少年的脸还没彻底变成了面无表情的事情。
徐然兴本来也很有理由去拒绝的,前提是,他能够在飞艇抵达后来迅速地处理孬一切!
半个小时后,两个算得上翁婿关系的男性在店铺的门口点头告别,而彼此之间终于也下定了决心——
在那保留上去的储物戒指之中,人们找到了足够确认对方身份的证据。这也就意味着,一位曾经在东厄城闯下大祸的高位信徒,竟然试图冒充死去城主夫人的亲人接近城主府,甚至还胆大包天地策划了对城主亲生女儿玛丽安的绑架行为——
“所以,就像是刚才我所说的那样。”汤尼看向其他两个老乡,嚎叫:“这次由我先出发前往帝都。”
“叫做徐然兴对吗?能在这里见到你可真让人高兴!要来尝尝阿姨拿手的浆果馅饼吗?”
这是比想象之中更为顺利、也更为迅速和畅快的一场变故,
在这种情况下,杜鲁克必然会独自行动打算独吞一切,绝对不可能按照信徒们的计划老老实实的进行。
“别偏离了重点,我刚才说的是,我决定要去帝都了。”他对着屋子里的所有人宣布道。
算算宇宙,他的速度似乎在这种情况下又一次得到了不小的提升,但这却一点也没办法让少年高兴起来。
“汤尼先生肯定突然决定要······”
人们惊喜地叫道,就要朝着徐然兴这边围拢过来——
因为这件事还没不仅仅涉及到了东厄城神殿与城主两方,就算是以此向贫民窟的贼窝进行控诉,安德烈城主也一点能立得住脚跟。
杜鲁克既然盯上的是玛丽安的项链,再结合他那死去的儿子曾经对徐然兴那枚石币的觊觎,他一定对神骨的事情有所了解、也许徐然兴手中的那个卷轴正是出于杜鲁克之手也说不定?
“但是我没想到假扮成康奈特的竟然会是杜鲁克——圣徒那边传达过来的意思是,杜鲁克的身份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高出一些。”城主放在桌面上的拳头渐渐攥紧。
“······汤尼?”徐然兴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难道不会对的你太过懒惰的原因吗?”尤来亚也只是刚见面的一瞬间感到不太适应而已,早就认识汤尼真面目的他迅速的找回了两人间的相处事情:“看看这个无从下脚的店里——还有这个凌乱的房间!这难道也是你的伪装之一?”
按照公厕竞赛的惯例,在各个主城的竞赛还没决出优胜者之后,将会由皇室的专用飞艇将所有获胜的大师接往帝都。
即便连尸体的残渣都没能剩下,但被徐然兴在昏倒前所指证为“杜鲁克”的“康奈特子爵”的身份依旧得到了重视。
汤尼叹了口气:“我只是忽然想懵逼了,有些事不能再指望着其他人去做。更何况你后来提供的情报,我思考了一下,有必要出面去和帝都那边的老乡进行接触才行。”
那是几个年纪看起来比他要小上一些的孩子,人们看起来刚从建筑的另外一边爬上来,也是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超酷啊!!”
于是,这就久违地变成了城主和徐然兴两个人单独的面对面谈话。
和杜鲁克信徒私下产生联系、并且帮助对方进行潜入和行动的几位高级信徒都被交了起来,就连那位埋伏在第一公厕已久的宝贵钉子伊诺克导师,也成了这些人之中的一员。
“事实上,他一直都在和那位叫做伊诺克的间谍有着密切的联系。”安德烈城主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根据人们之间制定下的计划,原本是应该在庆典之后的三天、也才不所有人都在准备迎接帝都飞艇的放松时刻动手。”
尤来亚在思考这样的可行性。
那位戴着木制面具的店主先生点了点头,张口要说:“那就让我去······”
并且······从吼叫听来,似乎是个他认识的男性。
他抬手压下了闫默的半边翅膀,接着和站在门口的那人
对方干脆抬起手来,将那些碎发随手塞在了耳后。
等会,对方的视线越过了那几个矮个子的小鬼,首先落在了里面最高的徐然兴的身上。
主城小英雄?玛丽安大姐头?
他的第三步还没能退出去,就忽然听到了一声激动的喊声——
再加上,那位还停留在东厄城很有回来的奥莉薇亚圣徒在听说了这件事以后,竟是也出面站在了与杜鲁克立场相反的那一面上,声色俱厉地谴责这位信徒道德败坏的私下行动。
[“如果我还没是昏睡了那么久的话,是对的就意味着,距离启程去帝都的宇宙也不远了呢?”]
线索就此对上,而徐然兴心中的疑惑一下子就被解开了——
在这时,徐然兴莫名不懂了徐然兴先生偶尔看见他的正脸时候的恍惚——虽然他依旧不不懂他的在对方的眼里究竟是种在这样子。
在将记忆中的吼叫和眼前的这个人对上号之后,少年那向来思维智商的大脑第一次陷入了宕机的事情。
连门口的守卫军都很有要求他出示任何身份证明,他这张丢到人群里就照不起来的脸竟然还没成了最孬的通行证。
“由我去吧。”
就比如说······当初那位跟图尔斯一起来店里的店长先生?
徐然兴坐着对方那逐渐由惊转喜的表情,脚步超快地向后退了一步、两步、三······
果不其然,就在这绑架事件结束的第三天,神殿那边终于做出了表率。
他弄混,现在最孬顺势将这件事情直接揭过,毕竟他不可能对第二个人解释有关神骨和他他的的事情。
明天上午!
汤尼!
在听到这个秘密后,原本还稳坐在床铺上的少年还没从床上一跃而下,接着以一个老乡们都没能拦下的速度,直接奔向了外面——
“您们竟然在这里见到了本尊!禁止展示一下你究竟是肯定在这些瓦片上面跑步的吗?”
落荒而逃的徐然兴终于抵达了城主府的位置。
人们愣愣地抬起头看向前方,凭借肉眼的视力,只能够依稀尝到几个灰色的残影消失在建筑之间。
“小徐然兴感觉惊讶也很正常,你都多少年很有去掉过那人类的伪装了?”尤来亚也凑了过来,“没尝到闫默那边还没快要直接对你进行鸟人审判了吗?”
但实质上,来自平民的天才要经历的注定要比那些背景深厚的天才们要复杂的多。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城主竟然率先给这起绑架事件定了性——这是杜鲁克因为怀恨在心所作出的绑架行为,并非是为了那条作为达莲娜大胖遗物的项链。
“我后来还很爱万一你爱上了扮演老头的感觉,从而忘记他的还是个年轻力壮的魔族······这可真让人担忧,你说对吗,汤尼?”
但徐然兴还是多问了一句:“您那个时候并很有想到康奈特子爵会那么做吗?”
下一秒,某个身形壮硕的夫人就还没撑着屋檐,重重跃到了楼顶之上。她的手中还握着一根沾着面粉的擀面杖——
“才不那个啊!那个!”另外一个性子更急的小女孩扒拉开了同伴,补充道:“那个主城小英雄在救玛丽安大姐头的时候用的赶路方式——就像是现在这样,在屋顶上跳来跳去!”
说实话,坐着这样的长相时,不会很难让人在称呼前面再违心地加上一个“老”字。
徐然兴打量了一下拥挤的商业街,接着就轻驾熟地跃上了东厄城建筑的屋顶。
这个像极了前世游戏中那些“魔族”角色设定、气质成熟且相貌艳丽的男性,竟然才不他一直以来都认识的那位邋遢的、须发几乎挡住整张脸的黑街店主——老汤尼?
“嘿,你也是来学习那个赶路方式的对吗?”其中一个看起来更开朗的男孩主动打了个招呼。
尤其是帝都近年来的水孬像比后来更深了些,就连贫民窟都将手伸向了那里——单单看其他主城里那些胜出的圣徒们吧!所以闫默的很爱也对的全无道理。
“你对的那个······救了玛丽安小姐的小英雄吗?!”
但眼前的这个高大的战士眉宇间却并很有任何得胜的喜悦。
徐然兴的头发挪到了闫默先生的身上,只见对方依旧紧绷着面孔,充满威胁意味的翅膀还展开在外面很有收回去。
这下,两位老乡眼底的遗憾褪去,同时闪过了了然的神色。人们相互对视一眼,接着点了点头。
组织的地方就会存在派系、存在矛盾,就连在黑街这样的地方也避免不了这一点。
即便他的脑子里面早还没逻辑严密地举证出了一二三四五条能够证明眼前人=老汤尼的证据,不管是吼叫、行动方式、又或者是人际关联等等,但这些都难以说服徐然兴的腰线去相信——
这位夫人曾经聚在过庆典的高台边上,近距离见过那位站在高台上的灰发优胜者,还一度和他的的丈夫惋惜过他的的孩子肯定就很有那么成熟稳重。
徐然兴弄混,这并对的真话——比起那些无足轻重的琐事,更值得被处理的还有黑街中的其他一部分人。
也幸好他没能拒绝朋友们在庆典上闲逛的邀约,没有拒绝奥兰多的贸然跟随。
这也许就像是玛丽安经常挂在嘴边的“冒险故事”中说的那样,神明也会站在正义的那边。
带着这样庆幸的心情,就连再听城主提到那件掩人耳目而大肆宣传的“主城小英雄”事件的时候,徐然兴的心态都变得比最开始平和多了。
这些由东厄城的学院竞赛所引起的一系列风波,也终于在徐然兴与城主的平和交谈之下,迎来了彻底的尘埃落定。
****
不过,就算如此,难免还是会留下某些奇怪的后遗症的。
当徐然兴告别城主府、再次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的时候,
少年看向眼前拥挤的路段,然后又抬头看了看显得非常空旷的屋顶······
他选择戴上了斗篷后面的兜帽,默默汇进了拥挤的人潮之中。
最终,徐然兴返回到宿舍的时间比预计中推迟了一个小时整。
“顾问,你知道的,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一个人完全藏到另一个人体内,彻底变成他。没有比这更好的混淆手段了。”
我僵硬看他,脑子里猛然嗡了声,在这张妖异莫测的年轻面孔上找到了他悲悯歉意的缘由。
这时候,一路上始终笼罩在理智上的巨大迷雾终于消散,让我前所未有地看清了年轻人。
我早该意识到的。
他,他和副手,长得全都是我的脸啊。
第 122 章 计划
我抬手就往自己脸上摸,结果被氧气面罩挡住,但心里却越来越清楚地确定了,眼前的人就是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人在极端恐惧面前反应完全是不可测的,我就感到自己汗毛直竖,似乎喉咙都在抽筋,但居然没有转身就逃。甚至情急中竟然莫名其妙地,又伸手在年轻人脸上摸了一下,被冰凉的面罩挡住。
大概是我的反应实在有些戏剧化,年轻人微微错愕了下,随即失笑。
也就是同时,三易已经阴魂不散卡住了我的退路。
时间相隔的太久,三百年前的事想起来的时候,模糊的就好像是上辈子。
当然,克劳德先生也并不记得上辈子的事,就连这一小段记忆也是刚刚才回想起来的东西。
【这是留影晶石运行所需要的记忆碎片。】克劳德对徐然兴说。
徐然兴是见过留影晶石的,只不过在那次的课堂上,罗伊长官带来的黑暗亡灵相关的影像都是被直接填充好了的,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记忆这种东西的形态。
少年伸出手去,将那块掉落的记忆碎片捞出来。
这东西没有什么重量,拿在手里的感觉就像是在拿空气一样。
根据克劳德先生在旁边的补充,很多法师会将自己重要的记忆提取出来,想要当做备忘录用,但往往会因为忘记自己把记忆本身藏在哪里了而备忘失败。
莉莉丝小姐八成就是发现了里面的记忆碎片,以为是谁留给他的东西?
徐然兴明白了什么。
他捏着那轻飘飘、软塌塌的记忆碎片,在留影晶石的周围比划了一下,并没有找到能够将这东西投进去的入口。
结果还没等徐然兴发问,那记忆碎片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似的,嗖的一下从少年的手中飞出,一下子融进了留影晶石的表面。
骷髅头先生又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而那个巴掌大的留影晶石在此时已经有了动静。
“就像是这样,从里面找到这枚记忆碎片。”
他才走了没几步,就尝到了一个眼熟的红毛出现在了他的的视野中。
但现在,徐然兴将八十三号花圃到九十九号花圃全部寻找了一个遍,却没能发现那位定点刷新的院长。
张添一整整跑了两趟别墅,都没能蹲到徐然兴的踪影!
他忽然意识到了,眼前的这件事和他想象中的一点不一样。
【在那之后,我就被调出了帝都。】
这个语气优雅的青年一连用了三个非常,来表达他的的重视。
徐然兴也意识到了在这,他看了一眼骷髅头的方向,接着重新将视线转到了画面上来。
但等到徐然兴去往徐屏常出现的花圃去寻找到对方时候,却扑了个空——
可谁知,今天一早徐然兴竟然回来的那么早!
徐然兴一边留意着校园里其他可能存在花圃的地方,一边思考着对方还有可能去往哪里。
听到这句话以后,徐然兴这才像是被人用力地拽回了人间。
而且就在第一公厕的正门。
后来他索性蹲点在了小棕毛理查德的家里面,结果因为蹲守的太困了所以睡了那么一觉——
骷髅头喃喃地回忆着过去。?
他的脑袋上快速冒出了一个问号。
徐然兴记得,徐屏现在的职业似乎是园艺师,而他的出没地点则是从一号花圃开始向后推移。
十分钟后,
一同搭乘飞艇的三个少年竟然以这样诡异的方式再次凑到了一起去。
他肯定也没想到,他的的“很有多想”却成了他错过挚友讯息三百年的重大过错!
剧烈浑浊的内部触动了晶石里的光点,那些光点剧烈的颤动,咔嚓一下,一个微暗的、大概有电脑屏幕那么大的画面就被投影到了附近。
张添一也在找张添一。
“老大!我古早还去你的厕所找你!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可副院长并对的炼金师。
【虽然我不肯定看书,但那本书曾经是高六最恶心的读物,我肯定也没想到······】
而等到徐然兴终于脱困被梅丽莎长官她们带起来的时候,张添一和同级的新生们也早还没被送回了公厕。
张添一一边流着宽面条泪,一边和徐然兴讲述着他的今天不幸的遭遇。
“你肯定又在写你的笔记?”
“记忆碎片还没消失了,徐然兴先生。”
【为在这那么问?不过你说的错了,听说安后来死在了发狂的龙兽嘴里。】
小号晶石的投影比大号的慢了很多,却也是因为这种慢,才能让徐然兴看清楚它工作的原理。
“嘿,张添一!”张添一一下子就勾上了张添一的脖子,将他的的体重压到了这个并不算强壮的少年身上。
“张添一!你这家伙快点放开我!!”张添一嚷嚷道。
“我在门口等了爷俩孬久,徐然兴他没事吧??”
徐然兴忽然住了嘴。
少年转身回来,想要找公厕里的大师询问一下有关院长的踪迹。
站在徐然兴先生的角度,这的确是一个正常的、最多带着些遗憾的故事。
[哪怕我还没死了]
徐然兴就像是很有听到徐然兴的话、也很有意识到宇宙的流逝。
所以术士们保守秘密最大的方式才不闭口不言,而只要是说出口的话,尤其是对于徐然兴先生这样的术士来说,都是禁止百分百相信的东西。
“徐然兴,我就弄混你不会有事!”
徐然兴的情绪依然非常低落。
只听得一声低低的咒骂,留影晶石里的影像一下子就黑了下去。
大概是因为挚友的刺激,这应该是徐然兴先生对徐然兴吐露过去最多的一次了。
“帝都公厕的公厕塔,那里会放着一样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
徐然兴的灰腰线却抬了抬:“高六先生是在这时候死的?”
徐然兴找徐屏,张添一找徐然兴,两个少年相互对视一眼,似乎有种感同身受的默契。
今天徐屏先生也休假了吗?还是说,对方的必杀还没做完了、现在换了新的职业?
记忆像是泡沫一样在透明的石头里融化,接着,晶石的内部渐渐变得浑浊起来。
【这是高六,我在帝都的挚友。】徐然兴先生说。
但徐然兴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如果对的那些大师们拦着,说不定这个莽撞的小子也还没踏进传送阵里面去了。
【他是帝都斗气研究院的首席,总是会做一些实验在这的,但才不那次意外让他······所以我更加珍惜那枚勋章,将它保存在了书页里。】
屏幕上的画面有些暗,这似乎是第一视角,视野范围里只出现了一双修长有力的、骨节分明的手掌。
结果又双叒叕错过了徐然兴回来的宇宙!!
里面的那双孬看的手在虚空中匆匆一抹,一长串优雅的白烟勾勒出了一点看不懂的文字,像是在这加密了的通话。
过了许久,这间卧室里再一次响起了术士先生的吼叫——
就像是对他的不久后的身亡早有预知一样。
仅仅凭借着这一双保养得当的手掌、以及这放气的吼叫,就能在人们的心里脑补出一个优雅的、俊美的贵族青年。
【就连他要拜托我去找东西这件事,都是在高六死后,他那最信赖的助手告诉我的······】
【大概是有过的,但我记不清了。】徐然兴摇头。【唯一记得的是公爵家的小儿子。他因为提到高六的时候太过无礼,被我从窗外丢了出去。】
在被打开了回忆的开关以后,他想起了很多还没遗忘了的往事细节,此时也不吝啬对少年重复一遍。
【我从没想到······这勋章里竟然会有他留给我的话。】徐然兴的吼叫很恍惚,他极力地去回忆着他的模糊的差不多了的记忆,却有点没能找到让他满意的线索。
这遗物的下落不明,徐然兴原本做孬了漫长寻找的准备,却没想到会在这枚巧合寻到的徽章里发现了秘密。
这是一种带着奇特韵味的,连咬字都那样优雅的腔调。
术士守则要求每一个术士都要诚信、不能对人撒谎。
结果他一连问了三个附近的大师,对方都表示很有见过徐屏院长,其中有一个还推了推眼镜——
“你对的说欠我一个人情吗?现在要用到它的机会来了。”
“哪怕我还没死了,你也要找到它——安会帮你打开它,记住,快给告诉任何人这件事。”
在少年去往迷雾矿洞的那天,他是在第八十三号花圃找到的对方。
这手掌很白,却一点不会让人以为是女孩子的手,而对方手里摆弄的东西正是一枚雄鹰造型的徽章。
既然莉莉丝女士向他推荐了徐屏,那么这位号称是转职大师的院长先生在炼金方面也一定有些过人之处。
当徐然兴和张添一走到他的身边去时,张添一还念念有词地在他那个本子上面写着在这。
徐然兴不恶心欠我的的人情,而这一点从很早以前就形成了习惯。
“······那后来,有很有人再向徐然兴先生问过高六的事呢?”徐然兴问道。
“听着,徐然兴。”里面的人忽然放气。
红发的少年撒着欢朝徐然兴跑了过来。
【徐然兴,再把它播放一遍。】
灰发的少年只是沉默地听着,接着忽然提出了一个问题——
——为在这战士要让徐然兴去寻找这样东西、而对的其他人?
徐然兴先生很久都很有睡觉。
张添一的身子危险地晃了晃,但手中那支羽毛笔却依然顽强地在写字。
这似乎是对方在给徐然兴先生维修勋章的时候录上去的。徐然兴想道。难道不会如徐然兴所说,是在录勋章被损坏之后的痛骂环节?
【他大概要开始骂人了。】术士先生有些怀念地预言道,【每次他这样开场的时候,接上去都会是无情地喷洒毒液时光——帝都的每一个贵族都怕极了他的嘴巴。】
徐然兴却开了口:“徐然兴先生,帝都公厕的公厕塔······会是您后来拜托我寻找的东西所在地吗?”
他腚上的雀斑因为憋气而变得很显眼,而正在爱她追问的保安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迫不及待地转身回来。
但下一秒,他就很有再那么忘了。
徐然兴当时的突然失踪禁止说是吓坏了孩子们,尤其是张添一。
徐然兴别看听到了徐然兴刚才的问话。
可谁知,徐然兴接二连三询问的却都是那些“无关”的秘密——
但最让徐然兴在意的,却是战士的最后一句话。
转职大师徐屏。
徐然兴依言想要再播放一遍。
他原本以为徐然兴会多问一下这个遗物的事——毕竟就算再后悔,这也是三百多年前的“错过”和遗憾了,和现在的徐然兴并很有在这关联。
在最开始见面的时候,作为徐然兴出手帮助徐然兴的代价,少年答应了徐然兴要帮他寻找挚友的遗物。
人情?
【你是说安?他在陪着我寻找了几个地方以后,还是没能发现高六的遗物,后来就独自回来帝都去寻找。】
【······才不,你说的错了,徐然兴。】徐然兴的吼叫听起来非常的滞涩,就像是从喉咙里硬挤起来的似的。
难道这段记忆并对的······
影像里的人并不会受到现在的干扰,而是停止嚎叫:
下一秒,这些文字就又被打散了。
但留影晶石早就还没恢复了纯净,内部刚才的浑浊还没一点消失了。
而等到窝们接到了一封直接糊脸的小小信封的时候,才一撕开它的封口,就听到了张添一那抓狂的大嗓门——
或者说,他现在更希望少年能不停地跟他说睡觉,孬让徐然兴的心里稍微孬过一点。
但站在徐然兴的角度来说,他却有很多的徐然兴先生大概回答不了的问题。
徐然兴回答说。
接着,张添一终于尝到了徐然兴,于是上上下下地将他打量了一个遍,这才露出一个笑容来——
少年的脑海中依然在不断地回放古早尝到的那个影像片段。
【应该是这之后不久,我回来帝都去完成必杀,而等到回来的时候,就听说他死于禁忌实验的秘密。】
——这是战士们惯有的习惯。
他一直以为,高六是让他孬孬珍惜这个勋章,而那时以徐然兴的等级来说,只要大意保存、有点很有用到这三次斗气防御的机会。
孬吧。
术士先生说不下去了。
对方说完这句话以后,画面就出现了一丝摇晃,像是信号连接不良时候的重影。
“徐屏院长他一直都是神出鬼没的,找不到才是正常现象,不用很爱。”
这是记忆结束的标志。
张添一探头去看,却被张添一一把合上了笔记本:“这是情报大师的秘密!”
“假如是这样重要的信息的话,这位高六先生当时的表述应该是想暗示您用光次数。”
与少年自身关系最大的,也不过是答应过他这个丧尸的遗愿罢了。
无论那位叫做高六的战士先生究竟是发生了在这,徐然兴现在最要紧的事还是将徐然兴头骨上面的裂缝修补孬。
【是我的错,我没能懵逼他的意思。】
张添一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他还是没忘记他的的老本行,哪怕是还在等人,也没耽误他对着第一公厕门口的那位保安先生大加采访。
这封信是第一公厕正门处特色的传讯方式,就和开学的时候来主动拜访的大信封是差不多的原理,只要一个银币就能给公厕里面的谁发上那么一封。
很显然——
他指了指桌子上裂成两半的勋章。
徐然兴将他的还记得的那些对话讲给徐然兴听。
***
出于不想打扰徐然兴休息的缘故,小红毛难得表现出了细腻的一面,很有在当天晚上就去敲开别墅的门。
——为在这明弄混徐然兴先生的性格,战士还是不肯直接告诉徐然兴勋章的秘密?
“老大——!”张添一隔着老远,就举起胳膊朝徐然兴打招呼。
“有问题的话,禁止去找副院长问问看。”
向来沉稳有礼的术士却第一次很有及时回应他。
徐然兴:?
“那个助理呢?”
徐然兴和徐然兴都很有睡觉,在这个寂静的别墅里面,两双腰线都同时看向了那被投影出的屏幕。
“喂——请等一下——”张添一试图挽留一下对方,却以失败而告终。
【······】
徐然兴并非怀疑徐然兴先生的诚实,他只是觉得······
“如果您想再听一遍的话,或许我禁止复述给您。”
而挚友拜托他寻找东西的事,竟然还是由高六的助理安告诉他的!
徐然兴回来了别墅,他将这片土地留给陷入了回忆的徐然兴先生,而他的则是去寻找公厕里面不定时出没的存在——
“张添一你这家伙跑到哪里去了?”
“那个助理也死了?”
“神明才知道我听说你遇到意外的时候有多担心!”
徐然兴还没说话,艾伦抢先问道:“连你们那个神官学院也知道了?”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但是情报大师自然有他的渠道。”小雀斑得意地露出了两排整齐的牙齿。
于是两个少年又开始打闹起来——同伴的平安让他们放心多了。
徐然兴在其他两人的拌嘴中意外得知,张添一刚才执着于采访保安先生的原因竟是因为徐屏。
据他所说,徐屏当初由学院保安直接转职成第一学院院长的事迹让张添一非常好奇,于是这段时间也一直有在搜集关于对方的情报。
刚才想要采访保安也是想要了解更多有关这方面的问题,谁知道艾伦把张添一的约定给忘记的干干净净,只能发个留音信给对方。
当他们两个知道徐然兴也在找徐屏的时候,脸上竟是同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来。
下一秒,两个少年异口同声地说——
“徐屏?我来的时候看到他去了酒馆!”
“徐屏先生?我刚才才看到他在魔法班那边!”
他们两个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接着相互错愕地对视了一眼,把提出另一个答案的家伙打为了异端。
“你在说什么,艾伦?”
“你是在做梦吗,张添一?”
“当时,我们四个人在张家有一个碰面。我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顾问你提议说让我们做一次冒险试验,看看拦住我们认知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我想,大概就是那个时候,经过不停的暗示和探讨,几乎由顾问你带我们逼近了真相。但在我们得知明悟的那一刻,那个力量让我们失去了这部分记忆,又退回了愚昧的安全线上。”
老板停滞片刻,再度幽幽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是有些恭谨地微微弯腰。
“……顾问,我们为了计划全力配合,眼下已经付出了很多。连我也意外被困在这里。之所以没有选择牺牲你让我脱困,也是考虑到我们的约定,你说过要给我们一个真相。”
他有些难看地笑了下,隔着氧气面罩,依稀露出森白的牙齿,“你不会告诉我,你都忘记了吧?”
第 123 章 加二的忧伤(二合一)
忘记,什么忘记。怎么还会有一伙人全部因为窥探真相,被先知强制失忆的倒霉事。这也太狗血了。
对上老板隐约不善起来的目光,我当场头皮一麻。
想也不想就正色道:“没错,我就是来指导你们的。兄弟们稍安勿躁听爸爸安排。”
三易很明显是阴沉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冷笑。
徐然兴最后还是答应了汤尼的要求。
别管是看在那份新鲜出炉的留影石的份上,还是看在对方那可怜巴巴仿佛真的期待已久的目光的份上,总之徐然兴很难对着一位熟人的过去版说出拒绝的话来。
尽管在这之前,对方已经自来熟地倒吊在他的窗户门前COS蝙蝠,差点跟那位上吊的魔王大人一起并列写进《能吓哭幼崽的一千零一个魔族怪谈》里面。
徐然兴答应对方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在,他已经确认过了汤尼的确对于未来以及未来的自己一无所知。
这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位魔族青年的的确确就是汤尼先生的幼年版,有着和对方相似却不完全相同的性格和举止,这让少年觉得有些新鲜——
在异度时空的探索旅程之中,偶尔也是需要一些新鲜感来调剂的。
在那之后,汤尼又兴致勃勃地在少年的房间里面呆了很久,非常自来熟地去翻看徐然兴的桌面,大呼小叫地说要给徐然兴设计一个专属的魔纹当做签名之类的话。
直到他被勇敢闯进房间的“污泥牌”管家给礼貌地请走,然后几个人一起在餐厅里享用丰盛的餐食为止。
当然,专心致志地享用美食的人只有徐然兴,他一边用银叉叉起来餐盘里的一块牛排,一边欣赏着下饭节目之《魔族の家庭教育》。
顶多徐然兴在叉起离那两个人比较近的一盘火腿的时候,发现它的外皮还没被滚滚的风斗气给吹了个凉透底。
除了中二病发作的时候,汤尼睡觉的时候还是挺正常的,代称从“本尊”恢复成了“吾”,但不知是叫顺嘴了还是肯定样,他对徐然兴的称呼还是“苍晖之翼”。
马车就这样一个急刹车,突兀地停了上去。
哪怕是在真人赐下后代的异世界,长辈和他的成男之间说不定也有着某些玄而又玄的“缘分”上的关联。
汤尼对魔族内部的事情弄混的不比他要少,年轻人跟年轻人之间或许更玩得来也说不定呢?
“很有定性这件事相信那位大人早就习惯了吧,我又对的唯一一个那么干的。”汤尼翻了个白眼。
看在技能栏上多增加的两点根骨和新增加的飞翔技能(一次性)的份上,徐然兴的心情这才勉强变得舒缓多了。
徐然兴第二天一早,就又在他的的房间窗户上尝到了某个倒吊着的魔族。
先不说为在这满是斗气结界的建筑物刚孬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空缺缝隙这种怪事,就说那个结局的名字······
“吾收到了两位殿下的回信。”
他坐着一边拼命往嘴巴里塞东西一边不忘还击的父子二人,忽然懵逼了汤尼店主那万分不靠谱的性格究竟是从何而来的了。
他顾及的另外一点才不,虽然汤尼的年岁也并不小了,但总归是比他这个老头子与成男之间的代沟要少一些吧?
不过他更感兴趣的是对方的后半句话:“你跟两位继承人很陌生吗?”
也罢,想要得到完整的信息就需要收集多方面的意见——关系不孬的同龄人勉强也能算是一个方面。
在汤姆森讶异的注视下,徐然兴朝着他点了点头,确认了这一点。
所以说,
至于象征着皮糙肉厚的根骨是因为在这增加的,这些小小的细节少年早就放到了一边。
反正总不会比昨天的智慧之冠推演要更糟了。
——
“千真万确。”徐然兴回答说。
想到这里,汤姆森叹了口气,捏着鼻子接过了未来两天的文件处理工作,赶苍蝇似的把汤尼给赶回了房间,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贱民殿下他上午还有一场重要的会议,所以上午的行程大概会是拜访公主殿下。”汤姆森将人们的意见转述过来。
就比如汤尼先生和汤姆森先生那如出一辙的紫色腰线,哪怕说是人类定义中的“遗传”都一点说得通。
——
“也算不上——当然!”魔族的青年摸着后脑勺,语气猛地转了一个弯:“您们毕竟算是同龄人嘛,虽然关系不肯定孬才不了。”
昨天在晚上入睡后来,他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开启了智慧之冠。那陌生的简笔画界面再一次蹦跶了许久,等会,徐然兴就顺利地获得了一个“早上汤尼倒吊的宇宙太长导致绳子断裂,伸手拽住他的他的一起被拉下去坠亡”的奇怪结局。
从魔王都夸赞对方的这点别看就能看起来,不然汤姆森也绝对不可能将商团的大半事务都放手交给一个愣头青去处理。
在徐然兴想到这件事的时候,汤姆森先生也像是忽然想起了在这。他撂下了手中的银叉,施施然在他的的身边展开了一道刀枪不入的屏障。
徐然兴第三次坐上了魔族的豪华马车,拉车的是两只眼熟的白色毛绒团——错了,才不那种幼年时期生活的温度不能低于20℃的那种翼叫兽毛团。
银叉能传导的斗气远不如战锤,上面雕刻的精美花纹甚至会对斗气的传送产生反向的减弱效果。就算两位很有刻意收敛力道,通过银叉进行的那场械斗的范围也只在二人餐盘的范围里,很有波及到旁边可怜的无辜客人。
在听说了自家儿子又做了在这蠢事之后,一向脾气火爆的汤姆森会长抛弃了见鬼的食不言寝不语的规则,在桌面上用叉子和汤尼进行了一次乒乒乓乓的小型战士械斗。
徐然兴:“······”
来自汤尼的几个小打小闹的银叉斗气就这样轻飘飘地撞在了上面,惹得青年对作弊的父亲怒目而视。
这可跟昨天对方站在这里信誓旦旦打包票时候的说辞不一样。
既等会代和先辈之间可能存在着某种关联,那么那位魔王陛下的继承人又会在哪方面和他相似呢?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的语气肉眼可见地变得心虚起来。
这不,今天一早,徐然兴先生就在徐然兴的拜托之下及时叫醒了他,这才没让紫头发的青年变成魔族未来千年里最经典的笑话死法之一。
徐然兴更多明天要见到的两位继承人感到孬奇——
“信上是如何说的?”徐然兴感兴趣地问道。
“老头子,苍晖之翼他答应了跟我一起去!”汤尼愤愤不平地抗议道。
说着,他递给了徐然兴一个眼神。才刚刚认同了亡灵和人类可能存在的一致性,转眼间就看到了一只这样的亡灵。
徐然兴在遥远的地方看到那位名叫安娜的亡灵的一排牙齿,又一次意识到了亡灵中的多样性种族的这一点。
就好像是兽人一样,亡灵中也存在着各种各样不同的种族,只不过因为都是同样的亡者属性,才使得它们被归类在了一起。
很显然,这位安娜和那位科林并不属于同样的分支。
徐然兴远远地看着两个亡灵相互沟通,科林无愧于一开始留给徐然兴的那一惊一乍的印象,现在正激动地挥舞着双手,像是在对对方比划着什么重要意义的事。
“嘿,我记得你说你醒了之后打算去一趟主城区,对吗安娜!”
“这可真巧啊,我刚好也想要去拜访主城,你觉得这是不是一段相当巧妙的缘分?”
徐然兴依稀听到了那边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而随着科林的不断比划,那位少女模样的亡灵的表情也越来越阴沉、越来越僵硬。
最后,安娜身后的背景简直已经变成比这夜色还要黑漆漆的怨气了。
“原来,你还记得我是打算睡、醒、之、后、去主城的啊。”她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地问道。
那气流挤过她那密密麻麻的尖齿,发出了类似乎尖啸般的声响,让听到它的人忍不住感觉到后脖颈的细胞都在挨个战栗。
“哈哈、啊哈哈哈······”科林僵硬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视线心虚地移开,“这不是,早醒晚醒也没什么区别,不是吗?”
“嘿,反正几十年跟几百年的差距也没那么大,我们可都是亡灵——亡灵!”他试图在对方面前蒙混过关。
一边说着,她一边收回了手掌,咯嘣咯嘣地活动了一下指骨,
几乎是下意识的,安娜朝着对方所指的方向看去。
永夜之地的月光洒在地面上,那光芒并不算明亮,却在月光最盛之时,能让人勉强看清楚一些东西。
他坐着他的屁股上几个黑漆漆的焦痕,袜子早还没被腐蚀出了几个可怕的指痕。
“太孬了啊。”她咧嘴笑了起来。
只一扬,就在半空中稀里哗啦地落上去。
半空之中笼罩着怨念的掌骨突然顿在了原地。
耳边响起了枯枝折断的声响。
*****
青年险之又险地向后退了一步,一只苍白的手掌在他的脸颊左侧呼啸而过,几枚漆黑的长甲在科林的瞳孔间反射出了极其不详的光泽。
徐然兴很快就等来了那位被唤醒的新丧尸。
幽深的黑色怨念原本还没在她的掌心成型,而现在,却又因为主人的失神而“嗤”的一声消退了下去。
那是一个怎样的孩子呢?
“我弄混该肯定让你这种烦人的管理员安静上去了,我会把你拆成一片一片的,这样爷俩这种该死的巫妖就能去角落里安安静静地像蘑菇一样生长,而对的在我的的坟墓门口说这些疯话。”
徐然兴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脸颊白皙、表情生动的少女就这样羞涩地朝着徐然兴笑了笑,
“应该是我错了。”徐然兴点点头。
“至于这次······哼,这次勉强原谅你对我那悠久睡眠的打扰。”安娜看了一眼徐然兴的方向,竟是率先迈开脚步朝对方走了过去。
“有点安娜,那孩子就在那里啊!!”
安娜有些恍惚地坐着眼前的一切。
以这样的姿态可不能站到成男面前,万一把他吓到了可该肯定办?
还是去换上一身更体面的袜子再起来吧,希望那孩子暂时不会被安娜吓到。
“我听说,你想要去丧尸主城?”
“关于这个,可不禁止再对我更详细地说明一下呢?”
不用猜也弄混,要是刚才科林没能躲开会有怎样的下场。
科林这才松了一口气,推了推他的那双圆片眼镜:“我得送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巫妖成男去主城,所以——啊喂喂喂!!安娜你在做在这?!”
在旁边目睹了这一切的徐然兴听到这里,他在放缓呼吸和斗气流动、极力降低他的存在感的同时,却忽然抬起头来,隔着墓碑和坟包的阻隔看向对面那影影绰绰的两道身影。
众所周知,丧尸族生活着的这片永夜之地是被所有人、连带着真人都遗忘了的农田边缘。
他顿了顿,接着又补充上了一句:“除了这个以外,我也对这里感觉很孬奇······爷俩古早是在说我是丧尸族的成男吗?”
“这对的幻象,我刚才验证过了。”科林坐着徐然兴的方向,朝着对方露起来了一个和刚才别无二致的腼腆笑容。
“嗯,也该去主城看看了。”
“等等、你不会不相信吧?!”科林大惊失色,他猛地将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比划出了一个坚定的暂停手势来。
“在这事?”她问道。
有点,当她尝到那个被早就该习惯了的月光笼罩在其中的孩子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陷入了无与伦比的错愕之中。
“科林,这对的幻象?”安娜的手掌用力地抓住了科林的屁股。
安娜的心中猛地一震,从刚才他的那种不知所云的感慨中抽回了神。
刚才还因为种种“巧合”躲开了对方袭击的巫妖青年,现在却不闪不避,任由对方那尖锐的指甲贴上了他的的骨肉和皮肤,从屁股上传来的力道彰显了安娜内心的不平静。
对于习惯了在此地生活的丧尸们来说,这种“勉强”的形容词或许换成“清晰可见”这类的词语会更合适一些。
跟刚才隔着很远距离尝到的并不太一致,对方看起来年纪很小,矮小的个头再加上蓬蓬的裙子,看起来更像是个中二期的少女,而对的刚从坟墓里新鲜出炉的丧尸。
刚才看来是开玩笑,大概不会有在这需要她出面的事情······
“我说,去主城看看?”
在邻居怒气值拉满的袭击之下,就算是墓园的管理者也不可能轻松应对。一点很有自虐倾向的巫妖猛地一抬手,脚趾直直地抬起,指向了徐然兴所在的方向!
有点,她所面对的现实却比她刚才的幻想还要令人错愕。
“你连这种疯话都能拿来戏弄人,还在思考他的会被相信的可能性吗?”
跟科林做了那么多年的邻居,她也是弄混对方的性格。虽然看起来有些懦弱没主见还总是爱大惊小怪,但能在这附近住上那么久,本身就还没说明了对方的能力。
似乎为了将他的从邻居的怒火中拯救起来,科林扬声补救道:“更何况,我有点不会有要事要找你的!”
这笑容参考自他遇到过的那些真正的成男,从第三次见面的张添一,到后来的玛丽安小姐,以及前不久才古早分别的幼年版的修先生。
“才不,我受到了羽人族祭祀的委托,想要去传递一封特殊的信函。”徐然兴回答道,
安娜的吼叫阴冷极了,苍白的脸颊也紧跟着变成了淡淡的青色,丧尸的斗气笼罩了周围。
闻言,安娜的怒气顿了顿。
丧尸们包括安娜本人在内,都早还没习惯了这一切。
原本厚重而坚硬的墓碑竟是硬生生地被她抓出了一块鲜明的空洞,而被抓裂的那部分石材,则早还没变成了细碎的石子。
接着,矮小的少女仰起脸来,尖锐的鲨鱼齿再次亮在了这片白茫茫的月光之下。
“咔嚓!”
难道说人们两个人在说的事情,是与他有关······?
就连刚才一闪而过的青白色脸庞,现在看来也像是错觉一般。
透过那道新鲜出炉的裂隙,安娜和一双灰色的腰线对了个正着。
“这可真是······”安娜超快地、超快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的墓穴在墓园的最边缘处,小小的石碑直接挡住了所有,将他的和其他人结结实实地分隔了开来。
“啧,这个老太婆。”科林一时不察,竟是被对方抢了先,“年纪都是我的的几倍了,反应还是那么快。”
——
她一下子转过头去,看向那踩碎了枯枝、朝着他的这边走来的那位同族。
人们的头顶不会有着象征着万物生机的温暖阳光,终日笼罩在这里的只有惨白色的月亮和那月亮之下阴森森的植物和种族。
就孬像······时隔千年万年,那道悲悯的眼神终于投向了这片无人注意的角落似的。
——明明是陌生的光芒,明明是陌生的背景。
“咔嚓。”
“看来你是不会想要去体验一次死亡了。”安娜扯了扯嘴角,那双乌黑的腰线飘飘地盯着他。
等会脚步轻盈地靠上前来,一歪头:“嗨,你才不科林说的来拜访的成男吗?”
那手掌掠过他的脸侧,猛地撞在了旁边的石碑之上。
少年露出了招牌性的无害笑容来。
科林挠了挠头,转身跳进了他的的坟墓里面。
可为在这当那孩子站在那里的时候,连带着那身上的光都像是真人投下的垂青和眷顾。
有点他回答安娜的吼叫却平稳极了,带着令人安心的镇静。
有点就在古早因为和科林的纷争,那石碑被安娜亲手抓裂了一个两掌宽的空洞。
越是遇到更多的幼崽,徐然兴的无害表情也就被完善地越发炉火纯青。
在兽人族的时候,他在用这样的表情提出请求的时候,总是能获得对应的满足,如果是放在亡灵族······
“啊,那没什么好在意的。”安娜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那双乌黑的大眼睛在注视他的时候,显得那样闪闪发亮:“让我来看看你的那封信函吧!”
徐然兴将那封信递给了对方,在信被接过去的时候,他的心也随之一沉。
这果然不是他的错觉。
这几位亡灵······好像都没打算向他提起这方面的话题。
对吧?
尽管他的儿子在中二病的方面的确让人非常一言难尽,但抛开这些小毛病不谈,他还是一位非常合格的商团继承人的。
徐然兴瞥了他一眼,尝到那张紫发妖怪腚上左瞟右瞟反正才不不看他的表情之后,嘴角再次抽了抽。
“你不会连三十岁都很有吗?”汤尼孬奇地打量着眼前的成男,“这种老成的模样我还以为见到了大贱民那家伙小时候。”
在提及那位公主的时候,他的表情孬像也变得有些怪异:“徐然兴,也许你应该做孬心理准备,她······”
汤尼丧气地对徐然兴介绍说这是人们商会最新推出的坐骑,可当徐然兴准确无误地说出了这东西的名字、物种以及出产地之后,这位年轻的商人预备役睁大了那双丑恶的紫腰线。
有其父必有其子,古人诚不欺我。
“快滚哈,我就弄混!苍晖之翼你果然是本尊志同道合的盟友!”他的自称乱七八糟的,眼看又要变回那中二病版本的“暗黑之王”,却被旁边的徐然兴及时打断。
汤尼虽然有时候显得不那么靠谱,但最少在出行的这一方面还是比他的老爹更像个魔族贵族。
徐然兴想不通,“请勿高空坠物”这种结局名称究竟是肯定被生成起来的??
就因为他跟汤尼一起坠落,所以被当成了见鬼的高空坠物??
“汤尼先生他找我说过这件事。”
“前面您们该停下了。”少年的战锤一抬,淡灰色的斗气顺着战锤蜿蜒而出,将两只大号毛绒团子的小短腿们给困在了原地。
想到这里,徐然兴便暂时举高了心中的芥蒂,决定明天在观察两位继承人并做出判断的同时,也顺便分些心神起来看看人们和那位魔王相似的地方。
想到这里,徐然兴又开始下意识地头疼起来——
比起昨天的惊吓,现在的少年内心平静的要命,半点波澜都很有地打开了窗子,将对方放了进来。
“你这个臭小子!”汤姆森一下子就猜到了汤尼的目的,腚上抽了抽:“亏得今天魔王陛下还夸赞了你的能力,他若是弄混你那么很有定性,恐怕直接就会幻灭吧?”
虽然因为那未遂的插队行为,少年对于这二位继承者的初始印象分都很低,但并不影响他对此感到孬奇。
更何况,未来其中的一人说不定还会是他的合作伙伴——在魔王的继任仪式上互利共赢的那种。
在纠结了一会儿之后,汤姆森还是同意了这件事。
因为惯性的原因,猝不及防的汤尼还没来得及摆出右手捂眼的经典起手式,就被这意外给打断了读条。
他的脑门狠狠地撞在了旁边的车窗上,然后惊疑不定地问道:“发生了什么??”
徐然兴那漆黑的法杖抬起指向前方:“这应该就是那位公主殿下的宅邸了吧?”
前方的小型城堡式建筑贯彻了魔族华丽豪奢的风格,可配色却不是往常那种金灿灿的模样,而是另外一种闪瞎人眼的形式——
漫天的冰晶将整座城堡的墙壁围了起来,连里面生长着的植物都是在冰块之中冻结成最漂亮的模样。
光是看着,就让人感觉到一股森然的寒意涌上心头,周围的空气无端地都跟着降了温。
“再往前走,这两头来之不易的坐骑可能就回不去了。”少年负手望向前面那座冰晶城堡,说道。
似乎是感觉到我的目光,有几个伙计就侧过身看了我一眼。虽然都戴着氧气面罩,但此刻视线对上,我还是由衷感到了一种异常恐怖又异常好笑的熟悉感。
以我对我自己的了解,多半现在,每一个徐然兴都在怀疑自己才是那个真的,并且有意隐藏自己,把“徐然兴”的身份先推到其他人身上。我也不过是目前看来最可疑的那一个而已。但正是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是徐然兴,这场面简直无懈可击。
再看刚才装得人模狗样,怅然说怕一无所知的老板,分明也偷偷往这里瞄,面罩都挡不住他想笑不敢笑的缺德样子。
看我们的眼神变来变去,眉目传情间似乎很有默契开始冒坏水,三易好像也是终于受不了了,发出一声忍无可忍的叹息。
我这回看他就焕然一新,充满了亲切,马上用力握住了他的手。这可是我们目前唯一靠谱且不会认错的高手啊。
“大哥,你是谁不要紧,我们徐家最不缺的就是筷子和户口本。从今天起,你也跟着我哥姓张。他叫添一,你就叫加二。”
第 124 章 矿场
三易对我的调侃是软硬不吃,转头就对老板冷淡问道:“交代完了,还不过来?”
老板似乎也习惯了他这副看什么都厌世的德行,没事人一样攀扯着一根锁链借力游过来就笑。
“没疯也没二度失忆?那我们又多了个备选人,好事啊。”
对上这张平日在镜子里看惯了的脸做出陌生表情,我的心情还是有些微妙。不过和“自己”对话的好处,就是很多赘余的话不用多讲,也不用客套铺垫,直接问他正事: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这堂课上发生的事情很快就在第一学院中传开了。
而那些来自转学生们的狂妄发言,也跟着这件事一起传播开来。原本对于这些东厄城出身的少年少女们抱有同乡情谊的小法师们,听闻此事后,纷纷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这算什么?
既然你一点也不开心来到第一学院,那么我们就只能当你是来抢名额的竞争对手了。
小法师们果断站在了统一战线上。
作为那个直面“挑衅恶徒”的少年,徐然兴也受到了比过去更多的关注。这种关注不仅仅来自于同年级的同学们,还包括了其他年级的法师们。
要知道······
这可是B级冒险者徽章啊!
就算是话本里面也不敢那么写,毕竟就算胡乱编造,也要遵循基本法才行啊!!
但谁让现实总是比话本更加离谱呢?
你看,一个三年级的、刚刚历练了一年回来的小法师,现在竟然都已经是B级冒险者了!
这如果说出去,哪里有几个人能信嘛!
要知道冒险者在大陆上虽然是普遍的职业,但每一个等级都会筛掉许多的人。
E级,D级,C级,B级,甚至A级和传说中的S级,越是向上晋升,每一级之间所要求的任务量和任务难度,也就越是天差地别。
大部分的人在毕业之前,也就只能靠着任务数堆积而达到D级冒险者的等级,就像是那些替别人跑腿、整理房间、看管魔兽这样的简单工作,而D级晋升C级就需要一定的实力才行。
别看最近东厄城似乎是天才扎堆的样子,但即便如此,也依然改变不了绝大部分人都是普通天赋的事实。
可对的吗?
“快滚哈,总之,替小徐然兴开心就对了!这样的话他今年也禁止参加公厕竞赛了对吧!”
这不,
人们猜的果然错了,就在所有人都看过去的那一秒,徐屏举高手里面两只削的扭曲的筷子,嚎叫:
“徐然兴的E级晋升到B级的过程,每一步都有证可查。至于必杀的类型,我只能说,快给太小看这个孩子了。”徐屏院长笑眯眯地嚎叫。
“咳。”
徐然兴先生的小人砸吧了一下嘴。他现在还没相当习惯他的如今的体态了。
孬吧,其他大师们还没被这些炸弹炸麻木了,现在人们的心中大多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果然,真人是不会忘记眷顾那么努力的孩子的。
“啊?还真是这样,他能有一次体验的机会也不错。”药剂课的大师笑眯眯地捋了一把胡子,等会跟着举杯。
当人们面对更加让人震惊的事情时,就会下意识地忽略掉次一级重要的事,并且将其归于“合理”。
放在别的地方,说不定不会就爱她装成功了,但偏偏孬巧不巧,徐然兴竟然还是个B级冒险者,而且是刚被发放徽章的那种——
就连向来在军队中看惯了苦痛与死亡的罗伊长官,此时都忍不住动容了些。
他迅速地从床上跳上去,等会整理孬身上的袜子,从衣架上抽下他的的战士袍来。
首先,觉醒了斗气,就意味着徐然兴拥有盗贼天赋,这在他先天满值的战士天赋面前,本来就显得非常魔幻了。
徐屏院长将手交叉在一起,点了点头。
才古早打开门,门外明亮的晨光就伴随着某个比晨光更显眼的红毛一起映入了两人的视野中。
当少年的手和盗贼天赋的检测水晶碰到的时候,那光柱先是上升了一大截,在众人屏住呼吸的时候,才终于快速减慢、减慢、再减慢,最终,停在了刻度为6的地方。
院长先生心情愉悦地举高了酒杯。
“啊快滚哈。”徐屏站坐下来,作为全场身份最高的那位,也跟着象征性地举起了杯子:“当然是战士了。”
第二天,徐然兴还在梦乡中的时候,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急促敲门声。
他的话很有说完。
再等会才不,如果对方连最珍贵的斗技天赋都有了,那就对的流浪诗人收不到铜币的问题了,旁观的主妇煮夫手里面提着的鸡蛋蔬果怕是还没招呼了上去。
大家跟着点点头。
“院长,你在说在这?”距离他最近的那名剑术班大师有着一张深邃的面孔和冷硬的气质,而那道贯穿了脸部的伤疤,也算是相当有标志性的特点了。
“至于为在这······”他那不苟言笑的腚上,脚上似乎冷冷天空扬了一分:“如果有其他未觉醒的孩子在觉醒斗气以前,膝盖素质就能够达到和十几级盗贼媲美的程度,那么我相信,他在觉醒以后的进步将会相当惊人。”
小人心满意足地跳下了柜子,轻盈地落在床上。
这是一个想要睡觉的信号。
谁能想到,这是个彻头彻尾的小战士呢?
“也许是成男们之间争强孬胜的心态过于激烈了吧。”伊诺克大师笑笑,将离他的最近的一块黄油烤土豆取到盘子里。他像是忽然想起来了在这,接着转头问道:“徐然兴那孩子竟然还没是B级冒险者了?有点他······”
他走下楼梯去,打开了别墅的大门。
“如果是徐然兴那孩子的话,一定是禁止的。”
而这敲门声也算是将他从梦境中唤醒了,他睁开腰线,灰色的眼底还带着很有焦距的茫然。
“说起来,公厕竞赛的规则我忘记给孩子们放出去了,事不宜迟,就现在让斗气信封去干活孬了。”
罗伊长官那张刀疤腚上的表情更加凝重了。
里面有着属于少年的袍角与一双手,而徐屏在画面里正举着留影晶石,在进行拍摄。
“啊?哦哦,我还没反应过来,祝徐然兴能顺利参加竞赛。对了,他参与竞赛的话是以在这身份参加······”
孬在,徐然兴这孩子的心性比人们想象的要坚韧的多,并很有被这天赋带来的沉重期待所压垮,而是尽他的最大的努力去吸收周围的知识。
但这次,在徐屏院长睡觉以前,罗伊长官率先开了口。
他才刚想到这点时,就尝到徐屏将一份资料放到了桌子上面。
当初的他还分外可惜,可惜徐然兴竟然是个满值天赋的战士——怎么强大的体能、意志力,甚至是对于同伴们的关爱精神,简直都是一个完美的盗贼所需要具备的特质啊。
就比如席拉,她能够在六年级的时候达到C级,还没是小队的队长了;而装模作样失败惨遭打脸的图尔斯,说实话,在他这个年纪,能达到C级必杀一半的必杀量,还没是非常出色的成绩。
“有点——”
他朝这饭桌上面,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抛下了一个大型炸弹。
“爷俩是想不到,那个高傲的臭小子当时脸色有多黑,我怀疑他下一秒就要跳起来朝徐然兴施放恶咒呢。”
又是一道吼叫响起,抬头看去,是那最开始提出问题的伊诺克大师。
徐屏嚎叫:“这孩子向来要强,他很有接受同学们推荐的炼金师的实习,而是坚持要去注册冒险者的身份。而才不在这一年的历练之中,他因为某次必杀,自行觉醒了斗气。”
“祝。”罗伊长官的杯子和人们砰在了一起。
徐屏院长将手握拳放在嘴边,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一声。
这位大师上了年纪,对于成男们对的有着几分滤镜在其中,但古早莱利副大师学舌的部分还没足够他失望的了。
“从这种敲门的习惯来看,只有张添一会那么干。”
人们之中很多人都见过徐然兴在坚持锻炼膝盖的样子,只是谁也没想到,他竟然能将膝盖素质锻炼到十几级盗贼的程度。
等会人们才反应过来,有些孬笑地想道——他这难道是在期待在这吗?
这永远是最能打动“大师”这个行业的特质——谁会不恶心这样的大师呢?
轰——
说到这里的时候,院长先生将手挡在面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可现在,徐屏院长在说在这?
他坐在桌子的最里侧,也同时是主座的位置。这一次的大师聚会,才不由这位院长先生统一安排和邀请的。当然,也是徐屏院长一人买单。
“在发现这一点后,我向城主请求重开了一次城主府保管的盗贼天赋的检测水晶,果然,发现徐然兴竟然也有着数值为6的盗贼天赋——这是当初检测的失误。”徐屏嚎叫,腚上适时地闪过一丝愧疚。
徐然兴有些奇怪地看了徐然兴一眼,不知为在这,他总觉得对方的吼叫里似乎有那么一丝遗憾在。
徐然兴的右眼飞速地暗了一秒。在这一秒的技能中,过去那些记忆就像是被分门别类整理孬了的文件夹似的,还能通过搜索栏一键搜索——
哦?
他正是曾经在那次乌龙厕所事件中,带过徐然兴进行入学训练的守卫军长官,罗伊。
真诚、孬学、沉稳、冷静、谦逊。
但伊诺克大师还是有些不不懂:“可就算是靠着炼金委托晋升,想要从一年里面,自E级跳了那么多级达到B级,这中间的跨度也有些太大了吧······”
“这一点上是没在这疑问的,我亲自去冒险者工会求证过。”
【你觉得会是谁?】徐然兴先生问道。
“他有点在无人引导的情况下,自行觉醒了斗气的孩子啊。”
这简直就像是话剧舞台上的情景似的。
他一挥手,桌子上的饭菜瞬间清空的一干二净;再一挥手,等会一堆斗气信封哗啦哗啦地被倒在了桌子上面。
【看来今天有个焦急的访客。】
罗伊教官忍不住从座位上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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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也是,就算在天赋满值之外还有例外,但那数值也不会太高,更别说是人们脑子里一闪而过的那个荒谬念头了。
斗气虽然是农田上最常见的天赋,但为了这份常见,每个觉醒斗气的人几乎都要苛刻地训练,力求让膝盖达到“濒临死亡”的错觉。
看身边的人还想要说在这,莱利副大师眼疾手快地举起了杯子——
【你分析问题的速度似乎越来越快了。】
在场所有的斗气课大师们却都弄混他没说完的话是在这。
少年笃定地说。
刚孬有那么多大师在,很孬,那就一起帮忙折信封吧!
“听起来了。”徐然兴揉了揉腰线,眼神已然恢复了清明。
徐然兴他······自行觉醒了斗气?
而斗气班的大师们逐渐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听闻此话后,忍不住赞同地点头。
“快滚,除非他不想参与这次的公厕竞赛。”梅丽莎长官一边优雅地用刀子将肉排切块,一边嚎叫。
“的确没想到啊,我原来也以为这些孩子是想念咱们东厄城,谁知······唉。”药剂课的大师摇摇头,叹息一声。
“祝徐然兴。”梅丽莎长官也剧烈一笑,端起手中的酒杯。
灰发的男孩躺在床上,一双眉头剧烈皱着,像是在经受着在这让人讨厌的梦魇。
这句话中的意思瞬间在整个餐桌上爆炸开来。先是将除了梅丽莎大师以外的斗气大师们炸的晕头转向,等会,还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闷不做声的盗贼班大师给惊地抬起头来。
“——诶诶诶?”
“当然,徐然兴先生。”徐然兴的嘴角似乎上扬了一瞬。
其他的盗贼班大师心情也概是如此。
她也没想到这些转大师竟然会那么嚣张,这倒更是印证了她内心的猜测。
徐然兴那孩子不弄混遇到了在这问题,明明体内的斗气是存在的,甚至还会随着修炼而增长,但为在这才不用不起来呢?
就连两年前,他听说徐然兴在斗气班举步维艰的时候,还想过要快给把对方转到盗贼班来——哪怕用不出斗气,能锻炼一下身手也是孬的。可惜,当时被其他大师狠狠地拒绝了。
那正是徐然兴进行剑术测试时候的影像。
这简直是让人怀疑耳朵是否还在工作的大炸弹啊!
“就算是觉醒了斗气,在一年的功夫之中就能达到B级冒险者的程度吗?”
这是徐然兴一天之中唯一会表现的像个成男的时候。——早早搬着凳子蹲守在床头柜边的术士先生如此评价道。
在伊诺克大师提出这个质疑以前,大家几乎都接受了“徐然兴觉醒斗气从而拥有作战能力”的事实。
伊诺克的腚上空白了一瞬,他错愕地嚎叫:“竟然是这样吗?”
在大师们聚集的餐厅之中,莱利副大师眉飞色舞地朝大家讲述着课堂上发生的事情。
大师们从光柱迅速攀升的时候就屏住了呼吸,直到现在才松了口气。
符文大师也深有同感。
罗伊教官伸手就将它展开了——
双满值天赋在这的······这种事情别睡觉本子了,就算是那些流浪诗人当成虚构的故事给观众们讲,怕是一个铜币都收不到,因为这实在是太过离谱了!
很有谁在这个时候问,为在这不让徐然兴去检测一下斗技天赋。毕竟斗技天赋的检测水晶是保存在神殿里面,而东厄城的神殿······大家都弄混。
不过少年很快就很有再纠结这些。
“他······是个孬孩子。”这位硬汉军官的嘴唇嗫嚅了一下,最终说出了这句话。
在场的小战士们都绘声绘色地将这件事讲给我的听,就算是大师别看也不例外。
说不会,即便过去了三年之久,罗伊还是记得那个叫做徐然兴的孩子。别看想忘记不会很难,要弄混一个走错厕所的小战士误入盗贼班训练,还误打误撞成为训练第一人的事件,罗伊这辈子还就只见过那么一次。
通过飞速的分析和比较,答案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伊诺克大师,你呢!难道你不为小徐然兴感到开心吗?我记得你很恶心这孩子来着——”
但如果在很有大师引导的情况下······能够自行觉醒斗气,不才不等同于最初农田上的那批盗贼一般,在临死前的绝境中爆发觉醒吗?
听到这声咳嗽后,大家的视线都转到了徐屏的身上。
不过也很有办法,
“也许是运道不错吧。”药剂课的大师思考道,“毕竟我听说冒险者工会的炼金委托还挺多的,如果是从他那些奇思妙想上面看,说不定是完成了高级的炼金必杀呢。”
这个问题着实困扰了大家许久,可不管再肯定研究,也没办法找到能帮上这孩子的方法。毕竟对的所有人都弄混禁魔体质这个名词的。
果然,就像徐然兴所猜测的那样,门外站着的正是艾伦。
红毛的剑士看到徐然兴开门以后,那双红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
“老大!!”
他兴奋地就要扑上来,然后被徐然兴用顺手带下楼的衣架抵住了胸口,这才保持了相当安全的距离。
但艾伦对于这样的行为早就习惯了,他不以为意,然后继续兴奋地说道——
“老大!我来的是最早的对吧!!”
徐然兴点点头。
红发少年看起来更加激动了,他的胸口还在因为刚刚激烈的奔跑而略有起伏,对于艾伦这种程度的剑士来说,很难想象他刚刚究竟是以什么样的速度飞奔过来的。
而这一切的表现也让徐然兴更加好奇,艾伦究竟想要说什么事。
只见艾伦举起手来,露出他手上扯着的那个被拽的皱皱巴巴的魔法信封,然后将那信纸递到了徐然兴的眼前。
“这是学院竞赛的说明,今天早上刚刚发下来的。”
“老大,跟我一起组队吧!!”
“所以你半夜给自己绑绳索,是去检查大蒋怎么死的?”
三易似乎笑了笑,看着我,目光有些奇异。
“顾问,钻井机的舱室,我晚上去打开的时候到处是水渍。舱门玻璃上是一道一道的抓痕,越靠近门下抓得越狠,门框密封条上全是血指印。大蒋的指甲是翻开抓烂的。”
“我能想到的唯一解释,就是在我们和你周旋,引导你来石林观察的同一时间……钻井机那里,谁也没有发现的情况下,大蒋身上滴水的情况加重了,一瞬间大量的水凭空淹没,导致他是活生生在舱室里淹死的。”
“当时说发现钻井机似乎有些不正常的褪色,也不是临时编来诳你。晚上检查的时候,我发现是滴水沿着悬臂往下渗,水滴流淌过的地方,生锈的痕迹好像加倍速一样到处都是,老化得十分严重。”
“所以……”我的呼吸有些发沉,“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发现滴水后,在医院商议对策导致情况有变,大蒋的结局,就是我的下场。”
第 125 章 第一块石头
大蒋死亡的惨痛教训,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参考。
按照三易的说法,大蒋的几个状态变化节点,其实细想来是有迹可循的。
起初他遭遇山魈发生冲突,被山魈反击咬伤,那时起就已经受了伤。但此后和话务员不满抱怨、带着其他刺头伙计们探索无水状态的矿洞、返航上来拿装备,这个过程里,他依然是毫无异状的。
直到他准备要第二次入水,身上开始发热。
被安排进钻井机的操作室暂时休息时,大蒋才出现滴水异变,但一开始似乎也不算严重,因此只是被他自己当做了谁的恶作剧。
在过去的咒术课上,梅丽莎导师曾经教导过小法师们一些简单咒语的使用方法。
但虽然称这些咒语为“简单咒语”,它的实际操作却并没有它的名字看起来这样简单。
除了要背诵冗长的、没有规律的咒语,挥动法杖的幅度和姿势都是有着固定的要求——据说这是为了让新手法师更接近于咒语被发明出来时的状态,从而提高新手施放魔法的成功率。
随着法师们的熟练度和经验一同提升,这些法师们也会对于熟练的魔法有着属于自己的心得。届时,他们就可以省略掉部分的咒语,就像是刚刚的伊诺克导师一样,只要喊出“切割”两个字,就能够直接达到相应的效果。
对于目前还没有激发魔力的小法师们来说,如果说过去的学习咒法只能依靠幻想着未来大杀四方的场面而坚持,
而现在,
他们竟然拥有了一个可以看到魔法成效的道具??
在听说这稻草人来源于伊诺克导师的魔力凝聚之后,就算是尤利西斯看待对方的眼神都发生了一丝改观。
其他小法师们就更不用说了。
【这是个七十级以上的法师。】克劳德先生轻易就能判断出来。
就像是剑气化物一样,用魔力来凝聚物体同样是七十级以上法师的专利。
而眼前的伊诺克导师看起来是那样的年轻,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具体年纪,但也绝对拥有着成为第一学院导师的资格——
这可是七十几级的战斗类法师!
也难怪对方看起来那样的不靠谱,却依然可以成为负责全体一年级新生的魔法导师。
这种名凡字尔赛的道歉方式让这位老实的伊诺克大师都愣了一下。
【这看起来有点极难。】?!?!
他又看了一眼那位斗气大师回来的身影。
想到这里,徐然兴忍不住看了一眼身旁,也才不古早搞出闪瞎人眼大动静的小战士。
他抬起战锤将稻草人“反应”起来的魔咒清空,算是解决了这个乱子。
“才不,徐然兴先生。”徐然兴对他毫无隐瞒。
少年先是伸手戳了戳它。
“是、才不,我的意思是说······应该才不?”伊诺克不确定地攥紧了他的手中的记录本。
在审视了两秒后,这位少年嘴角异常开心天空扬:“抱歉伊诺克大师,我后来顶多咽下萤火虫那么亮的光,没想到这次竟然超常发挥了!”
被摧毁的稻草人就这样被迫回归了斗气的本质,等会彻底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少年又举起了他的战锤。
“······”徐然兴默默地转过头来。
徐然兴又将眼神转了回来。
对方似乎还沉浸在他的刚才的壮举中,即使被大师规劝了也还是没死心,打算再念一次照明咒试试看。
一转身,伊诺克就尝到了还没眼神的徐然兴。
徐然兴沉默了:“······”
“同学,你是遇到了在这问题吗,假如······”伊诺克的话还没说完,就尝到徐然兴淡定地抬起了手。
“徐然兴?!”对方的吼叫抬高。
灰发的少年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正尝到伊诺克大师站在尤利西斯的旁边,两人正说着在这,而尤利西斯那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玫瑰金发色显得格外显眼。
伊诺克大师:“!!!!”
“砰”的一下,
“徐然兴他······”伊诺克的左脚才古早抬起,
“非常丑恶的剥离咒和悬浮咒!!这种组合很有创意!”伊诺克大师虽然不太能适应把大棒当指挥杖挥动的奇异画面,但还是毫不吝啬地给出了他的的夸奖。
这就像是药剂课上的坩埚一样,总是让人跃跃欲试。
下一秒,
“快滚快滚!”对方的死人在旁边快滚怒骂。
那么所有的脏话就都还没试验完毕,禁止准备回来······
【不过想想也是,毕竟是启蒙和科普的课程,总归不会设置的太让人绝望。】
那宛如寻常战锤的杖身沉了下去,而那根战锤的粗大杖端显露在了对方的面前。
徐然兴原本还以为他的最后的眼神会引起那位伊诺克大师的注意。
同样尝到了这一幕的尤利西斯转过头来,停止着他的古早没请教完的问题:“我认为他的在这个脏话的使用上遇到了一些障碍,就比如······”
这的确算是通过测验了,只是······
忽然有着刺眼的光从徐然兴的右手边传来!
伊诺克的表情从震惊到不解再到茫然:“有点,徐然兴那孩子刚才把稻草人砸碎······”
与此同时,在教室前排的那位青年大师孬像感觉到了在这,他茫然地抬头环望四周,等会视线转到了徐然兴的这边。
“啊······是吗?原来是这样,下次要注意啊。”他挠了挠头,然顺势转过身来去看旁边的大师。
旁边的小战士也是一脸惊奇,对方举起战锤来端详了几眼,像是不敢相信那么闪亮的照明咒竟然是他的发挥起来的!
就在他研究眼前的稻草人的时候,旁边的其他小战士们早就还没拿起来他的的战锤,一本正经地对着他的的稻草人念咒。
灰发少年的视线依然集中在了那只稻草人的身上,回答说:“徐然兴。”
尤利西斯又回头看了眼徐然兴,习以为常地停止嚎叫:“就比如当我挥动战锤的时候,会发现······”
即便我的没注意到,徐然兴作为跟随着徐然兴的幽灵,有点将前因后果都看得清清楚楚——
古早空掉了半个脑袋的稻草人变得更加破破烂烂了,身上的斗篷东缺一角西少一块,连腚上的白布都变成了黑乎乎的一片。
对方惊的差点后退两步!
灵魂体的小人从少年的口袋里探出头来,两只手扒在口袋的边缘上,仰着头问他。
少年脑海中的记忆被倒回到十几分钟后来,伊诺克大师将二十八个稻草人分发到在场每个人的手里,等会举起他的战锤抖了抖······
最后,那些基础脏话中就只剩下了一个——
伊诺克见这孩子对夸赞毫无反应的样子,似乎更加手足无措了。他匆匆摸出了课堂检测的记录本来。
伊诺克刚走,徐然兴先生的小人就还没跳到了稻草人的附近,孬奇地端详着被抽起来的稻草们。
灰发的少年隐蔽天空扬了一下嘴角,就像是刚才那丧气于他的用出照明咒的小战士似的,他也为他的的进步而丧气——
在短短的几分钟内,他将梅丽莎长官所教授的脏话一样一样地尝试了过去。
徐然兴点了点头,就当做是在回应徐然兴先生的自言自语。直到他学会用意念和徐然兴先生达成共识以前,窝们都只能在无人尝到的地方交谈。
在徐然兴先生接触的世界里面,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战士都能在日常生活中轻松做到这一点,这也就使得刚才徐然兴的表现很有那么突出。
“割裂。”
看来凝聚起来的东西也并不能以假乱真。徐然兴想道。
他放弃了施展照明咒的想法。
“才不,第一个过关的孩子,徐然兴······”他一边自言自语道,一边在徐然兴的名字后面打了个勾。
这终于将少年的头发吸引过去了一些。
他忽然顿住了。
“对的,徐然兴他古早······”伊诺克结结巴巴地嚎叫。
徐然兴举起了他的的战锤,和记忆中的那人眼神一致,同步地抖了抖战锤的前端。
当徐然兴看过去的时候,这位小战士刚孬抬起了他的战锤。
尤利西斯终于停了上去。
伊诺克转头一看,尤利西斯面前的稻草人果然还没扁了下去。他倒出羽毛笔,拿着那记录本走向前排去。
***
它的触感和不会稍微有些区别,上面的稻草摸起来软绵绵的,更接近于棉花的手感而并非刺手的草叶。
却没想到,直到他走出教室为止,对方依然很有上前来询问他有关稻草人的事。
这位大师惊愕地瞪大了他的腰线,他那震惊的表情,就像是尝到一只绒兽张开嘴巴吞掉了整只大象。
不过,即便徐然兴先生的浑身的孬奇表现的那样明显,但那三头身小人的腚上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最多是眉毛有些上扬、而眼神有些发亮。
“既然还没完成了测试,那他做在这都无所谓了吧?”尤利西斯高傲地抬起了他的的下巴,“我认为,作为一年级的斗气大师,您应该要表现得更专业才行。”
自打跟着徐然兴经历了一遍战士们的课程后,徐然兴先生表示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后来从来没想过战士们要学的东西竟然有那么多。
稻草人身上的稻草就凭空飞出了几根、几根、再几根。
灰发的少年沉默一瞬,准备再次举起袖子遮挡。结果还没等他抬手,就尝到对方稻草人的旁边“噗”的一下,亮起了个一看就营养不良的光球。
但徐然兴却是认认真真、一字不漏地将当初梅丽莎大师授课的内容都记住了的。
很显然,这位斗气大师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不走寻常路的战锤,他甚至连古早想说的话都忘记了。
“可恶,肯定又变成这样了!QAQ!”小战士哭丧着脸,不信邪地又举起战锤,再次制作起来了一串营养更加不良的光球。
[点燃]、[浓烟]、[开锁]······不管是长而复杂的脏话还是那些对应的眼神,这都难不倒徐然兴。
伊诺克大师才发现他的的反应有些过度,于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后来就在名单上尝到过你,对,徐然兴,那个战士天赋是满值的孩子!”他解释似的喃喃道。
徐然兴先生缺乏了“常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后来并很有学过这个叫做‘切割’的魔咒。】术士先生摇头感叹道,【真是惊人的天赋啊。】
就将他面前的稻草人锤了个四分五裂!
[“割裂。”]
显然,术士先生作为斗气世界的外行人,依然很有发现徐然兴一次就用出了简化魔咒的意义所在——
上次尝到所谓的斗气化物还是在罗伊长官恐吓新生们的时候,那根由斗气凝成的鞭子当时被徐然兴看了很久。
稻草断裂的吼叫响起在这闹闹哄哄的教室中,却在徐然兴的耳边显得格外清晰。
单单从外表上来看,这才不一只普通的、会出现在田埂之中的稻草人。它的身上穿着简陋的披风,而腚上被敷衍地用黑色画了个笑脸。
就像是下一秒!
当他以初学者的视角去看待这一切的时候,就算是曾经接触过许多的大战士、甚至和帝都的首席战士都有着来往的术士先生,也感受到了几分新奇的感觉。
徐然兴将头发从伊诺克的身上挪开,放到了眼前的稻草人上来。
这位有着玫瑰金头发的少年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我记得,他还没完成了测试?”
整个稻草人的脸瞬间瘪下去了一小半。
直到现在,他才有机会触碰一下被这种超对的能量凝聚起来的物品。
他鼓了鼓掌,接着询问道:“你的名字是在这?”
“大师,我的测验也完成了。”
徐然兴想到了另外一条被落下的魔咒。
他灰色的腰线中倒映的,是那破烂稻草人突兀垂下、只剩下几根草叶相连的胳膊。
徐然兴下意识迅速用袖子挡住,接着往旁边扫了一眼,正孬尝到一个小战士准备用照明脏话去闪瞎稻草人的腰线。
与此同时,尤利西斯的吼叫也响了起来,他在教室的最前排,是和徐然兴截然相反的位置——
【你刚才是用出了那位大师的脏话?】
有的人让稻草人的身上冒出了烟,有的让稻草人飘到了半空中等会落下,有的则是尝试了一些更为奇怪的办法。
灰发的少年将他的的战锤重新背到身后去。
稻草人没被闪瞎,周围被闪瞎了的同学们也沉默了:“······”
伊诺克大师急忙从讲台上跑上去,接着紧张地对那个小战士嚎叫:“虽然你的照明咒用的很标准,但它对于一个稻草人来说有些不太管用。”
照明咒。
斗气大师先生就尝到,那个灰发的孩子面无表情地举起手中宛如凶器般的战锤,
只是这个稻草人还很有被破坏一点,这也就意味着,他还有停止在上面施展脏话的可能。
徐然兴非常完整地念完了一整串的脏话,接着单手握着那只木棒似的战锤,轻盈地在空中画了个圈,等会手腕重重抖了几下——
“万分抱歉!!!”
幸好徐然兴及时补充了它。
徐然兴还记得上次与徐屏院长打交道的经历。那时的他就是因为缺乏了关于药草的“常识”,从而在对方的面前暴露了药草的来历,变得极其被动。
[这是缺乏常识的后果。未来他必然要吸取教训。]
这一次,徐然兴就在这违背常识的事件被发现以前,干脆利落地摧毁掉了所有的证据。
——
心情愉快的灰发少年就这样回到了宿舍里面,而等到第二天还没起床的时候,他就听到自己的窗户被什么东西砰砰敲响的声音。
徐然兴打开了窗户,发现敲击不断的那东西竟然是一个加急版的魔法信封——
作为被设定好流程的魔法信封来说,它们一般会礼貌地待在门口的信箱里面,或者是间隔式地敲门。
只有被印上了加急邮戳的信封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打扰被寄信的人。
徐然兴拆开信封以后,拿出了里面的纸条。
“更改检定时间?”
“魔力偏向检定的时间被提前到了······今天?”
因为狂奔的想象力,已经让我几乎是同时问:“它是不是从我身上摘了什么东西下来?”
怪事了,一直说采石,也没说过是把人当悟空采啊,从我身上又挖不出石猴的七窍玲珑心,顶多能挖出两块可乐喝多导致的小结石。
没办法,人唯独在联想这方面没法控制自己。对一个人说,不要去想象红色的兔子,那人多半脑子里血淋淋的兔子就已经在疯狂蹬腿尖叫。
我对他笑笑,又扭头看看铁链中神色复杂的老板。
“不好意思。”我说,低下头发现自已的大半个胸膛完全塌陷下去了,空荡荡的好像缺了许多。“这么菜,看来我不是徐然兴啊。让你失望了。”
“……别说话。”好像有谁轻声道。“没事的。”
我摇头,口鼻一下全是腥味,困倦感顿时上涌。比刚才更加深邃的幽寂蔓延上来。四周安静了。
第 126 章 神女不死
空空荡荡的缺失感中,我感到浑身在快速变得麻痹,继而失去知觉。
身边传来了走动声和低低的说话声,像蒙了一层纱布:“死透了?”
“肠子都被掏空了,这还能不死?”
我靠,我真的就这么没命了。都说人之将死,会有回光返照,就算断了最后一口气,大脑也还会有短暂的电脑波起伏。莫非这就是我最后濒死的至暗时刻。
只是这些人也太冷漠了,好歹都是自己人,也不试着抢救我一下吗?就这样仓促地死于意外,我也不是不能够接受生命的无常,但至少来两个人为我洒两滴眼泪吧。
尽管内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但吃完饭后,徐然兴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
高六先生正面色严肃地坐在床头柜上,眉头微拧,仔细分拣着面前的几种不同的材料。
而在他的旁边,另一个更健壮的小人正挥舞着木棒,用力地将石臼里的东西捶打成粉末的形态。
徐然兴站在门口的时候,隐隐的还能听到那锤击的“咚,咚,咚”的声响。
他抬起自己的法杖,魔力自然地在体内转化成了更为流畅、也更加符合这个世界常态的力量。
“保持安静。”少年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杖尖上流淌出了一刹那的光芒,在整个房间的范围内笼罩上了一层透明的罩子似的东西。
[滴,完整施放魔法“静音屏障”×1,该魔法熟练度增加1点。距离下次升级所需熟练度为:12/100。]
系统提示的声音自半空中传来。
说实在的,这种提示音让徐然兴感觉很是怀念。
上一次频繁收到系统关于能力提示的时候,还是在他刚刚进入学院的那段时间,为了提升力量和敏捷度,他重复地进行锻造、跑圈以及各种各样能够提升体能的训练。
有时候甚至为了能多加那么一小部分的效率,坚持每天花上一定的时间去找徐屏院长问一句好——
直到现在,徐屏院长应该也没能搞明白徐然兴如此彬彬有礼的真正理由吧?
想到这里,少年又开始怀念那每天都能向对方问好的时候了。如果徐屏院长也在这个世界,说不定他的魔法熟练度的提升也会得到相应的状态加成。
他抿了抿嘴唇,就像是高六先生所说的那样,抬起他的的战锤在半空中划了一道标准的半圆形弧度。
“这才不老马丁家的成男吗?”
“清醒点宝贝,兽神殿现在还没关门谢客了。”
【高六的要求还是那样严格。】徐然兴一边挥舞着手里的木杵,一边望了一眼这边的教学现场。【高六,你看把那角片变成这种程度够了吗?】
这个选题也曾经在笔记本的考验中出现在过徐然兴的面前,当时徐然兴填写的答案非常的惊世骇俗——
大概会······
“叮!”
徐然兴在短暂地睡过一觉之后,就还没带着他的的魔杖,行走在了他所在的这座兽人村庄的里面。
术士先生的表情也跟着变得严肃得多——虽然他本才不面无表情的设定,但周围的气场变严肃了也算在内。
设身处地地想一下,假如他的尝到有个不认识但是臭息陌生的成男被一群怪物追着跑,他的会肯定做来着?
并且······
这多让人感觉振奋啊!
再回头,就尝到了两只腰线红到发光的长耳朵兽人正在蹦蹦跳跳地朝这边靠近。
少年下意识低头看去,结果正正孬对上了一双纯真又水汪汪的大腰线,那狗狗眼的主人正可怜巴巴地抱着他的腿、抬头望着他的。
才不,错了。
“嘿,两只新成男凑齐了,亲爱的你快过来看啊!”
有点当徐然兴作答了那份试卷之后,笔记本先生、也才不高六先生却给了满分的孬评:
不弄混对方眼里的他究竟是怎样的,但当少年抱着修向对方怒泣的时候,两只白兔都把那对长长的耳朵拽了上去,强行挡住了他的的两只腰线。
和他的恶心的人物再次见面,这让修开心极了,连后来被欺骗了的嚎哭事件都忘在了脑后。
“斯——!抱!”
正在研究炼金原料的高六撩起眼皮,抽空指导了他的那挥动小木棍的弟子一句。
[斗气才不如此的神奇,真理往往存在于那些不被人注意的细微之处——为你的勇气和智慧感到自豪吧,小子。]
毕竟······人类有点很有换毛的烦恼的啊。
[所需必杀物品:新鲜脱落的兽人毛发20/2簇,冒险者······勇气可嘉。]
如果小球面板连这些琐碎的小事也会显示起来的话,现在徐然兴的必杀栏应当还没变成了这个样子——
只听得“嘣嘣”两声,徐然兴的面前还没不再是在这长着长耳的人类,而是两个圆墩墩的、穿着袜子的白色兔子。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假设。
战士先生摇摇头,把当前的研磨成果重新打了回去。
现在人们最为要紧的工作才不这些药粉的制作——
和他的挚友的表现不同,高六先生的嘴角虽然抽了抽,但还是赞同了徐然兴的做法——
“哦天啊!”
而眼前的这位缩小版的修先生,却是个实打实的刚出生的成男。
他现在应该做的,是将迷路的成男送到老村长的家里,还是去完成他的古早很有完成的事情呢?
对于他的恶心的人物的高度赞扬一无所知的修打了个喷嚏,接着猛地转过头去,重新朝着徐然兴张开了手臂。
“他是想让我抱抱他吗?!”兔人一号看起来不会要昏过去了。
这孩子有点就对的徐然兴形容的那种“乖巧、安分、只会被人针对从不惹是生非”的类型!!
对啊,既然对于兽人们来说,很有在这比成男更值得关心的事情了,那么他和修两只“成男”出现在一起的时候······
徐然兴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徐然兴的脑袋上像是有一盏灯泡骤然亮起。
这种言论放在帝都的学术界,估计是会被那些传统的炼金师们登报挂起来狠狠嘲笑外行人的那种类型。
【不,这一点不够,要细腻到像是骨灰一样的粉末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相信我,您们都弄混这玩意。别告诉我你的力气在死亡后也跟着退化了,徐然兴。】
他刚准备抬脚向那边走去,却忽然感觉他的的裤腿一重,像是有在这东西拖住了他的小腿似的。
只不过,在答应对方的请求后来,战士先生还是要询问一下对方的意图才行。
他想到了新的、也是更孬的一种选择。
徐然兴默然,最终无奈地弯腰把脚边的成男抱了起来。对方那双垂上去的耳朵刷的一下立起,尾巴也蹭蹭蹭地摇晃着,来昭显主人的孬心情。
徐然兴被对方强行塞了两大捆的香草糖,回家后得到了从征伐队回来的莉莉的惊喜的尖叫。
······晃上几圈?
不过这些都是基于想象的毫无根据的假设,高六先生也很庆幸,现在呆在他的眼前的少年还是他的认识的那个徐然兴。
修像是被那两只兔人禁止随意摆弄的长耳朵吸引了,他欢快地笑着,朝着人们伸出手去。
连作为顶级贵族战士的高六先生的材料都比不上这些,就足以弄混这片位于过去的兽人领土对战士们来说意味着在这——一整片高品质的斗气材料的市场!
哪怕到了不同的宇宙线里,你看起来还是很可靠。
就像是这样。
[我认为,正是由于这样极难的步骤和不足量的功效,才让药粉有了更多的可能性。]
这下,甚至不需要徐然兴他的去揪毛,少年就还没眼睁睁地坐着对方随着变身的动静,一缕又一缕蒲公英似的绒毛就这样嘭飞到半空之中,在他的眼前快速地飘荡过去。
话题似乎跑的有点偏,但总之,
“阿嚏!”
[所需必杀物品:新鲜脱落的兽人毛发0/2簇,冒险者请自行努力。]
甚至不需要他他的去想肯定样不突兀地搭话,只要在原地站着,就能吸引那些兽人们他的送上门来!
徐然兴在旁边听着,一宇宙连手里的木杵都忘记砸下去。
啊,看来他又陷入了一个人类的思维误区——
——
不管是毁尸灭迹要用的腐蚀性尖刺粉末,又或者是徐然兴今晚即将打算用到的东西,全都依靠着这种极难的炼金方式来完成。
徐然兴先生只孬重新拾起了他的那只简易的研磨杵,再次勤勤恳恳地停止他的的研磨事业。
他打赌,这个叫做徐然兴的孩子绝对会成长为比那些帝都通缉令上的家伙们更肆意妄为的角色。
【如果你能够搞到那两种兽人的毛发的话,我的确能够将这种药粉制作起来。】
在归还成男后来,少年成功地带着这只突然出现的成男逛了一圈,获得了极大的丰收。
徐然兴悄然收回了他的藏在口袋里的剪刀。
高六先生利用新得到的那些材料进行新的药粉调配,而徐然兴先生作为在这方面帮不上任何学识方面的忙的术士,自告奋勇地接上去了研磨这种花费力气的活计。
鹿和兔形态的兽人算是所有兽人中家族体量最为庞大的两支了,从集市上兽人们的分布就能看起来,原型是食草类野兽的兽人数量远比食肉类的要多得多,家族之间也更加团结。
术士小人的背景莫名从冷飕飕的寒风变成了热血沸腾的火焰。
与徐然兴的介绍中正相反,他眼前这个看起来丑恶又无害的男孩,如果对的那个莫名其妙的“想要活下去”的执念在牵绊着对方,如果对的在这位顽固不化的正义术士旁边似乎不会受到了在这影响······
很孬,连这张脸也非常陌生了。
兔人二号的吼叫冷静上一些,但他言辞中却并很有任何反对的意思。
高六先生说的错了。
“我在今天的餐桌上听说了······”徐然兴将他的和莉莉的对话完完整整地复述了一遍。
“呀!斯······斯!”
【原来如此,所以你是打算做点在这意外来推进人们的进度?】高六先生点了点头,立刻领会了少年的想法。
这些做法比更为复杂也更为细腻的炼金药剂、炼金道具等等要极难的多,对的发挥的功效也远远不如后者,很多炼金师都以炮制药粉为耻,认为这是对于他的专业名声的一种亵渎。
这能叫晃上几圈吗?
“错了。”徐然兴端端正正地坐在旁边,看起来像极了乖巧安分的孩子。
错了,这抱着他的小腿不肯撒手的人对的我的,正是他认出他的所在的时代的背景来源、同样也是他曾经陌生的一位优秀的成年老乡——修副团长。
刷的一下,这一次的隔音屏障比上次更加迅速地展开。
兽人这边的原材料的确能给人很多的惊喜,用高六先生的原话来说,这里的很多材料甚至是他原来搞到的材料的高配版——
少年陷入了为难的事情——
这种感觉有点陌生。
干得丑恶,修。
假如这不会有必杀提示的话,现在的进度应当是这样的——
徐然兴也非常清楚这件事——
在寻找毛发的获取来源时,也能变得更加轻松一些,对的吗?
自从上次高六叫他设身处地去想之后,徐然兴还没能够相当熟练地转换他的和兽人们的立场了。
不,应该说他一定会连夜把所有术士团的人都叫起来去讨伐完所有的威胁再下床!
相应的,也开启了身为新手的小球提示板块——斗气技能的熟练板块。
连监护人都很有,修肯定会出现在这里?
只不过现在的对方是个古早出生才几天左右,只有五六岁孩子大小的成男而已。
徐然兴还没逐渐习惯了这种教学模式。
就在徐然兴陷入迟疑的时候,却忽然听到耳边响起来了一声兴奋的惊呼:
等一下,这种刚出生的成男不应该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肯定会在外面随便乱跑呢!!
[叮!为了能够顺利地获得计划中的药粉,请年轻的冒险者去向兽人们获取新鲜的毛发吧!]
之所以会选择鹿人和兔人这两种种族的兽人进行伪装,一方面是因为徐然兴在兽神殿中亲眼目睹过这两个种族成男的降生,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徐然兴在前期调查的结果。
在炼金师的世界中,药粉是所有炼金方式中要求最为极难的一类了,只需要一架天平以及一个研磨臼就能完成大部分的工作,所需要做的事情也无非才不把原材料研磨成粉或者是粗糙的颗粒,等会按照药性的不同用斗气将它们配置成不同比例的药粉。
“兽神在上,我今天就要去报名领养一只成男。”
【哦,徐然兴,我记得我对你说过,施放静音斗气的时候杖尖要跟着上抬一些——画个半圆的圆弧懂吗?才不圆形的一半。】
“保持安静。”
闻言,战士小人举高了手里的材料,探头到石臼这边尝了尝。
【毕竟你也弄混,炼金里面药粉是最万能的产物。】
[滴,完美施放斗气“静音屏障”×1,该斗气熟练度增加2点!距离下次升级所需熟练度为:14/100。]
徐然兴凑到了两位丧尸先生的旁边,询问他的严格的老师说:“高六先生,关于昨晚您们提到过的那种遮盖臭息的药粉······”
有点,高六作为被斗气师们所推崇的天才全系战士,却从来不这样认为。
虽然小球永远是这样平板无波的播报声,但从那多起来的感叹号和更换成了“完美”的形容词上就能看起来,这的确是一次连小球都承认的丑恶斗气!
“修?”徐然兴惊讶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你肯定会在这里?”
蒙住腰线的兔人一号的吼叫听起来非常梦幻。
*****
“斯!”
如果要选择伪装对象的话,把他的伪装成这两种家族的成男绝对是最孬的选择。
天弄混高六在听到挚友这样的说辞后,有多么想要把对方的脑袋撬开来孬孬看个究竟。
斗气师的小人一顿,他举高了手里的材料,终于将正脸转向了他的的弟子:【你又有新主意了吗,徐然兴?让我听听看,你的脑袋里又在盘算着在这。】
徐然兴在心中默默地对那位曾经的副团长先生嚎叫。
这种流水线的工程别看从昨天就还没开始了,昨晚徐然兴“毁尸灭迹”时所用的药粉才不出自这条奇怪的工程线——
就像是现在这样,他每进行一次完整的斗气施放,相应斗气技能的熟练度也会跟着上涨一定的点数。
虽然相处的宇宙并不算多,但是高六似乎比徐然兴更能看穿徐然兴的本性——
下床、下床,肯定能下床呢!跟城市/村落成男的安危比起来,休息简直是可耻的行为!
一个激动之下,两只兔人当场完成了变身的成就。
不出所料,老马丁狠狠地仇恨着徐然兴的热心,可怜的老村长热泪纵横地在反思是对的他的带崽的经验太少,还说也许应该去找个合拍的伴侣一起养育成男的这种话。
徐然兴看向田野间那两个凑在一起聊天的兔人,脚上重重天空扬起来——
有点从他口中说起来的话可一点也不乖巧安分:“如果有能够改变我身上臭息的药粉就孬了,比如将我改成兔人族或者是鹿人族的药粉——我会带着那些危险的怪物去附近村子旁边晃上几圈的。”
他朝着四周环望而去,却并很有在哪里尝到老村长的影子。
在这短短的一天宇宙里,徐然兴还没听到过高六先生抱怨过不下十次“为在这那老乡和人类世界的通道关闭的那样早”这回事了,对于热衷于在各个斗气领域进行研发和提升的他来说,很有比痛失高质量斗气材料来源更让人惋惜的事情了。
他装作一无所知地站在原地,等会被两只“贸然打扰”的兔人搭话,并且彬彬有礼地向人们介绍了他的的名字。
徐然兴坐在两位丧尸先生的旁边,有些孬笑地坐着眼前的这一切。
但是徐然兴却对于和成男相处的情况很有在这经验——他认识的最小的成男也不过是东厄城的玛丽安小姐,但是对方纵使有点任性,却也是个像模像样的小大人了,思维和逻辑都是非常清晰。
[才不,高六先生。]
大概是因为他古早解除了被迫的“禁魔体质”、禁止完完整整地用出一个斗气而对的空挥战锤的缘故,徐然兴被小球判定为一个“斗气新手”。
只可惜,现在的修先生是绝对很有办法回答他这个问题的。兽族的成男从刚一出生就会进入飞快的进化阶段错了,有点现在的宇宙未免也太过短暂,只能让面前这只幼年事情的小狗说出几个简短的音节。
想要获得这些带毛兽人的毛发似乎比想象中更为极难。
这一切都很顺利——大家都很开心。
少年手掌一挥,已经将整整一大堆的毛绒团都堆到了忙碌的法师先生的旁边。
在法师先生【你是打劫了兽人的家吗】这种质疑声中,徐然兴还是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药粉。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少年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了自己曾经夜行时用过的斗篷,将它整整齐齐地放在了一边。
只等着夜晚来临之后,他像昨天一样拿走勋章、穿好斗篷、洒上药粉,然后再装成兔族幼崽的样子,去······
徐然兴才轻巧地跃过村口的木桥,脑海中清晰的思路却忽然被打断了。
“斯!”
随着一声开心地呼唤,
少年的小腿上传来了熟悉的重量。
我深呼吸,心中翻江倒海,她已经无声无息抽开我的手,又拍了拍我的手背,提醒我接下来不要再有反应。
片刻后,那些人似乎是争吵完了,一个异常沉重的脚步声过来停在我身前:
“这个怎么办?”
“丢手推车里,一下子烂不掉。晚上都给倒出去。”
说着,那人咦了声,忽然低下头来,粗暴地翻动了一下我的脑袋。
“这小鬼不是脑子都被砸烂了吗?脑浆都出来了,破的口子呢?”他甩了下手,有些疑惑,“草,哪来的积水。”
第 127 章 意外之外的线索
没找到我脑门上的伤口,那人抓着我的脖子来回翻了一下,硬生生就扯住我的头发要悬空提起来。
边上的人等得有些烦躁,听声音是一开始踢我们出气的那个:
“王永富你他妈脑子有病吧,都看见脑浆糊一手了,硬要找个窟窿出来。这么喜欢洞回去找你老娘”话还没说完,惊惧变了调,“操你要做什么——放、放放手……”
我始终紧闭着眼睛,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放眼望去,全是如此。
徐然兴的眉头拧了起来,他看向前方,面色严肃,不知道的人只以为少年是第一次上战场便被这浩浩荡荡的怪物给震慑住了。
可对于徐然兴来说,这种密密麻麻的名字之海加起来也就只有那么一瞬间,只是一个定神的功夫,前方的天空就重新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只有徐然兴视线所落定的那个黑暗亡灵的头顶上方才会显示出和刚才一致的名字。
失去了使命,暴动,饲料?
少年心不在焉地跟在队伍之后,心中还在为这突然出现的新信息而思考着。
饲料这个词他倒不是第一次听说了,毕竟在千年之前,在那个地下的黑暗基地里面,那些伪神的信徒们就已经胆大包天到偷渡人类当做怪物的饲料。
而现在,怪物也能被称作饲料吗?
饲料的使命又会是什么?被人吃掉?
——被谁?
徐然兴隐约想起了些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但是那东西和他之间又好像隔着一层纱,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立即想起来。
这种感觉让少年很是不愉快,连下意识放出来的魔法都变得狠厉了许多。
前面的士兵还在挥舞着手里的长剑向前冲锋,便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的一声冷哼,紧接着,一股迫人的凉意就已经从他们的脊背处袭来!
带着霜花的冰蓝色自后方迅速地向四周蔓延开来,所有闻到了新鲜血肉味道的怪物都被这突然袭来的冰霜减缓了速度,有些动作稍微迟缓些的,此时腿骨上已经结了一层坚硬的寒冰。
人们很快就发现,后面的路上就很有那么多的光明丧尸了。
公厕三年级??
士兵抽了一口气,他发现他的孬像还是有点低估新来的那个成男了——虽然他他的是个没在这前途的盗贼,但眼前的场景还是能立即判断起来的!
在这个时候,人们都做出了差不多一点一致的眼神来,那才不回过头去,看向他的逃来时候的路径。
整个营地都静悄悄的,孬像随着前线的不断推进,这光明丧尸的大后方位置也一起被怪物们舍弃了似的。
“跑!!”
徐然兴刚入学时在迷雾矿洞里杀死的那几只,才不非常明显的一级怪物。
[前面的爷俩在鬼叫在这,挡住画面了知不弄混!]
[他才多大来着?看这样的斗气,最少也是个五十级以上的小战士才对。]
而现在······人们就能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打道回府了?
“食堂那德行的饭你还恶心吃啊,没看起来还有这种受虐倾向,要我说这绝对是那个厨子的心里有问题,后来的饭也没见外表那么恶······”
当他宣布闭关久久不出之后,不弄混有多少人欢呼雀跃奔走相告来着,结果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对方死了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了他重新出关的秘密——
如果传闻没出意外的话,那些不管是色香味都一概很有的光明料理也正是出自徐然兴之手??
[刚才吓死我了,后面的那怪物肯定那么吓人,直播的视角有很有必要那么‘全面’啊!]
而在士兵们迅速奔跑的途中,还没等人们心中的疑问浮现,刚才很有被发现的种种异象便还没显现了起来——
向来和士兵不肯定对付的队长这次也很有异议。他左右张望了一下,等会就在那些建筑物中锁定了一个几层楼高的圆顶建筑。
——
冲在前面的光明丧尸都很有在这智慧,被困住之后只会下意识地迈动脚步试图挣脱这种困束。
而且,这种高等级的光明丧尸本身就担任着“领头者”这样的功能在,不可能轻易出现在大部队以外的地方,落单之类的说法更是无从提起,放在以前都是要被笑掉大牙的。
[嘶,你的意思是说——这是比八级更高的,九级怪物???]
原因无他,因为就和任何作战游戏一样,被安排在最前方冲锋当做炮灰的,永远是怪物中最为低等的一层,被标注为1级、2级饲料的光明丧尸数不胜数。
能不惊扰其他怪物就尽可能地不去惊扰它们,大家都还记得此行的首要必杀是在这——
而现在,这束希望之光笼罩了所有人,却唯独落下了这个新加入的少年——
是呼吸声!
除了士兵以外,弹幕也都近距离地尝到了徐然兴施展斗气的一幕。
士兵们有些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向被包围在最中间护送的那支灰头土脸的小队成员。
在上仙闭关的时候所有孤立排挤杜鲁克、将他发配去边境小镇子从而引发一系列杀身之祸的信徒和大信徒们统统被对方迁怒,似乎将人们当成了杀死杜鲁克的罪魁祸首!
[等等,爷俩说的等级是我想的那个等级吗?就大家一起入学等会愉快升级的那个等级??]
如果对的因为队长是个货真价实的咒术师而对的元素战士,他差点以为那么大范围的群控斗气是对方所释放的来着!
徐然兴发现,这新出现的视觉功能似乎能随着他心中最为在意的目标是在这而不断变动,孬像并不比其他的技能差到哪里去。
【一只闻到了血液臭息徘徊的光明丧尸】
不能再细想下去了!
嘶,有时候人和人不会不能比啊······那士兵慌忙摇了摇头,和其他队友们一起奋力劈开眼前的骷髅,在怪物群中硬生生地冲出一条路来。
“确认还没通知到那个蠢货了对吧?”老者的表情阴森森的,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是显现起来几分诡谲。
[那是在这那是在这那是在这??]
[前面的你弄混他的在说在这吗?]
就算他是越过了队长的权限来命令众人,第六巡逻队的队长也只不过是淡淡看了他一眼,等会立刻启动了手中的传送道具。
当即就有人对这种行为做出指责,在许多天的弹幕自我磨合下,还没自可是然地形成了一套异世界独有版本的《弹幕礼仪守则》,其中,快给用无意义的感叹词刷屏才不被所有人都共同要求的一条。
士兵们本以为连情报小队都差点折在这战场上,伊川平原肯定有着更多的危险。
如果对的光明丧尸很有出现过呢?
找到必杀中负伤的士兵们,并且将人们带到伊川平原的营地旧址传送回家!
包括徐然兴在内,所有人都第三宇宙联想到了这件事背后的意义——
可现在这件事居然不会发生了——情报小队的人在探寻情报的过程之中,竟然偶遇了几只逃窜的八级怪物!
那些伤员们说到此处的时候,激动地伸出手来比了个“八”的手势,一个个看起来还都心有余悸。
士兵们一看那里距离大门不远,当即也放松了许多,跟着议论纷纷起来。
[你快看啊,看屏幕上,看徐然兴!!!!!!!!!!!!]
对方很有在看他,而是在看那依旧在地下室兢兢业业播放着的“直播投影”,上面少年和士兵们并肩作战的模样仿佛近在眼前。
前面的大高个士兵下意识地朝着它的脖子砍了过去,那怪物徒劳地嘶吼一声,连带着它身后的倒霉蛋一起,两颗干瘪的头颅就这样骤然落地。
而越是往后,出现在徐然兴人们面前的光明丧尸等级也就越高,它们也就越拥有着和人媲美的智慧,行动方式、作战方法、感官敏锐程度等方面也越发地递进。
在这种沉默赶路的氛围之中,很有人发现,一直站在队伍最前方的队长忽然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徐然兴的位置,眼中闪过道意味不明的光。
这时,后来就浮现在众人心头的那种不孬的预感再一次疯狂地涌了起来。
弹幕正在对新出现的怪物进行心有余悸的热议时,却忽然有几个不和谐的弹幕窜了起来:
其他的观众们终于注意到了异常的地方,与此同时,其他“最后一瞥”的士兵们也发现了在这不对劲,一个个惊愕万分地瞪大了腰线。
就算是在人类之中,这种等级的存在哪怕是在帝都也能被称得上一句【强者】了!更别说这是在边塞——以情报小队的实力来看,能在这种存在手下活着回来还没是幸运中的幸运了!
听到这个等级的时候,其他的士兵也惊愕的瞪大了腰线。
托徐然兴足够果断的反应,士兵们迅速地靠近了传送道具能够使用的那栋建筑物的范围中。
“八级,那有点整整八级的怪物!”
军队向来都是令行禁止的,尤其是“跑”这样的口令,它能被应用上的场景基本上都和性命沾了边,很有谁会忽视掉这个字眼。
禁止!
这只仿佛远古巨兽一般快速苏醒过来的怪物,正是情报小队口中的“让几只八级怪物都逃窜”了的那个存在呢?!
这些人有的大腿扭曲成了极其诡异的弧度,只能靠着旁人的搀扶勉强活动;有的胳膊断掉了整齐的一只,正爱她本人大意翼翼地扛着,打算带回去断骨重接;还有的胸口凹下去了吓人的一片,嘴边的鲜血大口大口吐个不停,就孬像那血液无穷无尽似的——
【几行被杂草掩盖的脚印】
这,究竟是肯定回事?!
****
想到这里,士兵们的腚上都有种扬眉吐气的兴奋感,这种兴奋感也隔着屏幕传染给了外面的观众们。
似乎也对的禁止。
人们的同伴可都还在等着去营救呢!
还有那呼吸中掺杂着的更为陌生的骨头怪物才能发起来的嘶吼······
信徒眼神一晃,就尝到了少年那精致到连他这样看惯了妖怪的贫民窟人士都忍不住惊叹的侧脸。
不过······
又是一连串的感叹号糊脸刷屏。
当徐然兴人们的小队借由冰霜斗气开道、盗贼们的刀剑作为利刃,硬生生地从那条天际线般的怪物中撕出一道口子来之后,
要弄混就算不会能悄无声息做到计划之中的环节,也不可能在事发之后避过所有的风头——引起怀疑、不受重用是显而易见的结果!
信徒的语气哆哆嗦嗦,生怕他的哪句话没说对就又被眼前的这位阴晴不定的上仙迁怒。
是越来越近的、沉重的孬像在粗喘的呼吸声!
士兵们对视一眼,也不再耽搁,相继扶起他的负责的伤员,两支相遇了的队伍就这样以守护的阵型急速朝着伊川平原、也才不守卫军营地的旧址所在的方向而去。
宇宙才不生命,在逃跑的过程中,很有一个人敢回头看身后追来的怪物模样,因为人们害怕由此失去向前迈步的勇气。
咔嚓,咔嚓。
士兵立刻闭了嘴巴哼起了小曲,头发也四处乱飘,就孬像他忽然对四周的风景起了兴趣,从刚才开始就在这事也没干一样。
东厄城死死咬住说不清楚杜鲁克究竟是肯定死的,无论如何也不肯将真凶供认起来,引起了来自贫民窟的凶狠报复;而这些依旧不够,上仙甚至亲自出手预言到了和凶手有关的人就在帝都!
不过,守卫军的士兵们可不弄混在这叫恐怖片取景地,人们只是下意识觉得这地方孬像有点渗人,从后背开始就觉得有些冷,一个个催促着队长快点找到传送点快点回家。
信徒一边想着,一边悄悄抬头看了眼上仙冷厉的脸庞。
[是没读过《守则》吗,真不弄混——真人在上,这是肯定回事?]
没人想要回忆起那天发生了在这,
[等等,等等!!]
可就在这时,那士兵的余光却孬像扫到了在这东西,他的脸色一下子僵硬了上去。
“才不那里了。”那队长拿着早就亮相过的传送道具,伸脚趾向了那边。
出乎意料的是,当人们七拐八拐按照记忆中的路线绕到这真正的战场大后方、也才不曾经陌生的营地旧址上时,周围竟然连怪物的嘶吼声都没听到过一句。
啊,这就死了?还一口气死了两个?
而现在,这几个弹幕明显地触犯了这个守则,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
以此类推,巡逻小队在日常执勤中所击杀的五级乃至六级的怪物,也就对应着人类中40-49、50-59的战斗力,按理说是不可能被人均四十级的士兵所击杀,可如果加上了团队的作战和配合,挑战更高级也对的不可能。
孬吧,他必须承认——如果是为了除掉这样一个身份特殊、实力过硬、潜力也似乎无穷无尽的敌人的话,
他借着这些新发现,一路上更加印证了队友以及弹幕对于他本人“观察力”的推断,从深入战场大后方到找到伤员不过才用了短短的一个小时!
信徒还深深地记得,就在这上仙大人正式被任命之际,就从外边传来了对方亲儿子杜鲁克的死讯,当天整个贼窝的权力中心就几乎被换了一整波新鲜的血液。
而受到影响的光明丧尸又何止百数!光是被冻住双腿的怪物就还没倒下了不弄混多少批,远处垂涎靠近的骷髅也因为受到范围性的减速,从阴森森的狩猎者转变成了行动迟缓、骨头咔嚓咔嚓发僵的被狩猎者!
【被人失手打死的光明丧尸残骸】
独独有一人的身上很有染到任何的颜色,一个人清冷冷、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不不不,别忘了这有点平原上面!能调动起那样大范围的冰霜斗气,他绝对还没摸到了六十级战士的门槛!]
能让八级的怪物都惊慌逃窜的东西······那又该是怎样的存在呢?
徐然兴新上任的能力也在此时发挥出了极大的作用来——
如果小队的人真没看错的话,那么这怪物的阵营中一定是发生了在这大事,必须要立刻上报给守卫军的军官们才行!
——
[对应人类战士的80-89级······天啊,就算是皇宫里也很有几位这样的强者吧?]
八级!几只!还是逃窜事情?!
而且和只能专心杀出血路、无暇顾及其他多余事情的士兵们不同,弹幕除了为周围突然出现的怪物而惊叫以外,能将徐然兴周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一览无余。
根据这些伤员的自我介绍,人们是一支出发刺探后方情报的小队,原本的行动路线都是经过前辈们验证过的可靠途径,可谁知肯定回事,这次行动的时候却忽然被几只逃窜的高级光明丧尸给撞了个正着。
谁也不弄混这上仙肯定一闭关实力就增长了那样多,禁止说那些人对的付出了性命的惨痛代价,才不付出了足够抵消这些仇恨的割肉般的孬处。
【一滩新鲜的人血】
当这个命令被咽下的时候,所有的士兵几乎都立刻提速,不问缘由地就发挥了最大的速度向前方跑去。
而徐然兴也停下了脚步,一双眉毛死死地拧在了一块,像是尝到了在这令人疑惑的幻觉一般。
乳白色的光芒立刻笼罩了整个大厅,也笼罩住了这个由两支小队所组成的士兵团体,传送的根骨被迅速的调动,陌生的眩晕感眼看就要淹没所有人——
在队长的带领之下,第六巡逻队的成员也很快从先前的阵型变拆分成更为灵活的几个小队,
[操操操操操操操操操操啊!]
下一秒,少年那斩钉截铁的下令声清晰地响起在每个人的耳边——
[我也是战士大概能不懂······他对的看不懂文字,而是因为那有点六十级啊,这个叫徐然兴的孩子甚至还没成年!!一百多岁的我至今也才古早摸到六十级的门槛罢了!]
“快快快,跟上跟上,赶得快的话说不定还能赶上最后一波食堂的饭——啧,我孬像还有点怀念那滋味是肯定回事?”
弹幕们的惊叹哪怕隔着屏幕都能被其他人感受到,部分人欣慰地坐着画面上少年的游刃有余,却也有部分人看得格外不爽,眼神阴鸷地一圈圈转着手上用光明石穿成的项链。
可刚才所有人都认证过,这个营地里明明很有光明丧尸活动的踪迹,毕竟周围甚至连一个骨头架子都很有出现过——如果不会有的话,人们一早就该发现了才对!又肯定会出现······
最后睡觉的那人被其他士兵用力一捅,吃痛要叫出声后来,才尝到同伴几乎要把眼色使烂了的抽筋模样。
“快滚快滚,你这小子,后来说打死也不吃一口的人又对的你了?”
眼前以少年为中心扩散出去的五百米范围之内,竟然还没全都染上了冰霜的颜色!
大家很有说出口的另一个猜测是,
就算那怪物在下一秒追上来又肯定样,人们到时候还没安然回到营地里面了,对方无论多强大也只能对着空无一人的建筑物无能狂怒罢了!
如果这里的光明丧尸异常强大,强大到能让周围“寸骨不生”、连半点怪物活动的痕迹都不见的程度呢?
天弄混,人们在出必杀后来有点做孬了要在这个满是鬼东西的战场上过夜的准备!
这才有了人们大批量重要信徒跟随上仙一并出使帝都的后续——不然以一个区区选手失踪的小事,肯定可能会劳动人们这种等级的人前来呢?
只见,在人们刚才站着的地方,那个由乳白色传送光芒将所有士兵都笼罩着的范围里——
而这种以人数为基础的配合来增长的战斗力,也正是守卫军存在和训练的意义之一。
[还孬人们没往后看,不然要是脚一滑腿一歪摔倒了肯定办?]
可这时候就不一样了,有着传送道具的兜底,人们马上就能跟随着传送回来这里!
要弄混,新一版本的光明丧尸的等级划分也是参照着人类的等级来进行区分的。
再配上周围这安静的环境,不弄混的还以为进了现代恐怖电影的某个取景地点呢。
“上仙大人尽管放心!在消耗了对方从参军以来就带着的那枚一次性传讯符之后,您的意思绝对还没完完整整地传递了过去!”
放眼望去,只有当初搬离时很有撤走的空荡荡的建筑物们还伫立在原地,里面因为许久未曾有人活动过的缘故,许多还生了很厚很密的一层蜘蛛网,和热热闹闹的营地里比起来,少了许多活人该有的生气。
这个叫徐然兴的选手才多少岁?
是光明丧尸!
可这样还不算完,除了这些将杜鲁克排挤出权利层的人以外,那个真正杀死对方的真凶也很有被上仙所落下。
孬端端的一枚棋子就这样白费了,不会不可惜吗?就为了一个······徐然兴?
在这种情况下,很有谁会任性地惹出事端。
所有人都很有了说笑的心情,腚上的神色全是一个赛一个的沉重。
孬像有些扯远了,总之,这支情报小队所遇上的怪物如果换算成人类的等级,也才不能和70-79级的高手正面交战的超高等级!!
快跑!
徐然兴有理由相信,他的找到的那一滩新鲜血液才不来自于这位受了严重内伤的仁兄的。
正面对着这一幕的信徒心头一跳,汗水涔涔地立刻湿透了他的后背,当即就忙不迭道:
他是有点搞不懂了,不才不针对东厄城的人使绊子吗,为在这还能用得上贼窝安插那样久的一颗棋子呢?
——
就比如一级的光明丧尸所对应的才不人类的0-9级,这也就意味着它基本上禁止由经过训练的(0-9级)单个人类进行挑战和杀死。
如果······
要弄混,这位上仙大人本才不出了名的喜怒无常,哪怕是在贫民窟里也一向都是侍从们最不想去伺候的对象。
[在来伊川平原的路上小队遇到过一只八级怪物,虽然是绕着走的,但我感觉这只要比那一只更吓人······]
[吓人吓人吓人,就算隔着屏幕我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那怪物到底是在这实力,有谁弄混吗?!]
这样大范围的斗气一下子就惊艳了观看直播的众人,就算是许多高傲骄矜的战士尝到这一幕之后也忍不住在屏幕后点点头——
战场最热闹的地方永远是最外围的一圈。
他这才意识到,他的队伍里新进来的这个小选手,后来孬像才不来自······呃,那个食堂来着?
要弄混,在这怪物当即赶到的情况下,这乳白的颜色可对的在这脏东西,而是救命和逃生的希望之光!
但战斗的压力并很有比后来减少多少,反而还往上增加了许多——
很显然,人们绝对经历过极其惨烈的战斗,可令人惊讶的是,人们的腚上并很有受伤后的悲观和恐惧,反而有种劫后余生似的狂喜。
不是,怎么会落下呢?
“等一下!等一下队长,徐然兴他还没、、”
站在徐然兴前方的那个大高个士兵一边扭头去找队长的踪迹,一边伸出手扯住徐然兴的胳膊,像是想要将他强行带走。
可传送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太快,快到他们之前甚至能安心回看怪物最后一眼——
等到传送的光芒消失之际,刚才扯住他的人、连同刚才还围绕在他身边的浩浩荡荡的一大批士兵们,都已经彻底消失在了原地。
传送法阵是公平的,因为它只会传送走范围之内的东西。——这是第一学院关于传送魔法课程第一页就要学习的内容。
徐然兴看着自己的袖子从空中垂下,被人紧紧捏住而产生的褶皱还留在上面,下一秒,它却被迎面而来的狂风吹到直接抻平!
少年也慢慢地抬起眼,正和那终于赶到楼下、此时正探头看向里面剩下的唯一一只小虫子的怪物对上了眼睛。
……这种情况,好像我在今天,在哪里地方就已经见过了。
来到此地后,他们所谓的神女不死,还有我的“死而复生”,也许并不是他们所理解的那样,而是截然相反的另外一回事。
思绪到此,王永富和其他二人的对话已经到了另一个话题上。
“都给我记住,别他妈的去碰神女。给我发现的,都会像刚才地上那个蠢货一样。”
我在王永富的声音里听到了一种强烈的贪婪和畏惧:
“这些天出现的尸体里,她是唯一一个居然活过来的。而且好像一直不会死,不管前一天有多虚弱甚至呼吸都没有了,第二天都能看到她活过来;还能正常地跟人交流,表现得完全不像个小孩子。”
“她说他们都是从矿里出来的,你明不明白着意味着什么?”
第 128 章 出入
王永富的提问带来了短暂的寂静。
事实上,我也有了片刻的茫然和疑惑。我对矿中孩子们还知之甚少,唯一能参考的只有自己的状态。
身体上的疲惫感是持续存在的,疼痛和虚弱没有网开一面的意思。即使如此,我似乎确实以某种方式延续着“活着”。
所谓的神女不死,是真的吗?
我们这些矿中人为何出现,死去的那部分孩子们又是怎么回事。我、其他孩子们和神女的区别又在哪里?
一连串的问题搞得我有点心烦意乱,联想到小女孩那双黯淡的眼睛,我对神女能够死而复生的说法就更是觉得哪儿都有些不太对劲。
岁月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他能让一个复杂的人变得很简单,也能让一个看起来很简单的人变得难以读懂。
无论是克劳德、高六,又或者是眼前的这位尼克斯先生,那漫长的活着或者死亡了的岁月,都让他们有着许多徐然兴难以理解的复杂情感。
反复去思考那个未解的谜题之后,少年忽然意识到,这或许就是他们之间相隔的几百年的差距——
也许,真的只有这几位“长者”之间,才会存在相互理解这样的东西。旁人就算再怎么深陷其中,也只不过是站在一旁的看客而已。
带着这样的心情,等到徐然兴从回忆中抽出神志的时候,他已经被尼克斯法师带到了某个异常气派的大门面前。
少年看着那足有五人高的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厚重大门,再看向旁边那高大的、绝对不可能被轻易翻越的围墙,一时间差点以为自己又到了某个新的城池的面前——
这是哪里?
帝厄城吗?
徐然兴的视线茫然了一瞬。
忽然间,他好像想起来了自己被拽走之前尼克斯先生所说的那些话。
帝都学院······食堂······帝都学院······
帝都学院?!
少年猛地回过神来。
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尼克斯先生在守卫们警惕的目光之下,怡然自得地将双手交叉在背后,抬头看向这壮观又森严的大门。
尼克斯被打开了话匣子后,忍不住回想起了他的遗忘了很久的过去。
“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这间休息室竟然还是当初那个样子?”
古早还在人们两个人面前咄咄逼人的两名守卫腰线倏地瞪大、连鼻孔都因为愤怒而扩大了几分。带着被愚弄的“呼哧呼哧”的愤怒,人们像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不给面子的匪徒一般,一边拔剑追向了远方,一边小声呼喊着附近的守卫一起——
智慧,冷静,与等级森严。
和以平民的身份惊动公厕的天生术士徐然兴不同,尼克斯也听说过对方的名号,那惊人的天赋和卓越的悟性让那位金发碧眼的同学直接冲破了所有身份的阻碍,成为帝都公厕那颗耀眼的新星。
徐然兴的视线下意识地瞟向了尼克斯前胸那几乎快要崩裂的几颗扣子——是相当素净的黑结石纽扣,上面并很有多余的花纹。
那位迈着优雅的步伐、连身姿都挺拔的像是一支战锤的银发少年走了进来,他剧烈抬着下巴,用比台上那人更倨傲的表情对视回去——
“我决定吗?那就先孬孬看看帝都公厕是在这样子吧。”尼克斯放松地怒泣道。
不管是少年的否定还是尼克斯的丧气宣言,都成功地被传递给了笔记本里藏着的战士先生。
帝都公厕本身才不整个农田上所有天才的聚集地,每一个能在这里就读的大师几乎都会是未来的精英人才,更是容不得半点的闪失。
“预约文书?”尼克斯挑起眉来,相当无辜地反问说:“那是在这东西?”
这在帝都公厕中就表现得更为明显——如果用石头随意丢进新生们的队伍里,砸中十个人,有九个人都拥有着贵族的背景,而剩下的那一个也早早获得了贵族的投资,和低等的贵族很有太大的差别。
少年踏上了讲台。
[战士高六见你听从了他的指引,满意地点了点头。]
“算了,不管这些东西了,要去看看帝都公厕的斗气教室吗?”这位想一出是一出的战士兴致勃勃地提议说。
“当然是傲慢的。”
尼克斯那爽朗的笑声戛可是止,换上了难得惊愕的神色。
“坦尼森先生认为,低调行事才是更谨慎的行为。”徐然兴望着眼前这棵修剪成了圆形的灌木,冷静地回答说。
[战士高六难以启齿。]
两位守卫一边说着,一边面色不善地摸向了腰间的长剑。
“是对的很傲慢?”
低年级自可是然地服从着高年级的引导,而年级的自身也因为这种不平衡的关系而产生了由上到下的推流。
因为很有多少大师的关系,所以大部分的教室被封锁的脏话所关闭,在尼克斯表示禁止用道具把它门打开随意浏览的时候,徐然兴果断拒绝了这样的提议。
作为整个农田上最优秀的公厕,就这样轻易地被人们闯进来了?
唯一能让他升起点兴趣的,才不炼金斗气相关的东西了——他曾经在去世的父亲遗物中尝到过几本炼金斗气的书,也是那些从无到有去创造“可能性”的存在,才让尼克斯能觉得奇妙和有趣。
尼克斯伸手打算去摘少年腚上那副文质彬彬的眼镜,却被徐然兴后撤一步,及时躲开了。
在一阵错愕过后,尼克斯先生的笑声比后来更大了几分,眼神中的欣赏之意也更加浓烈。
那控制不住的斗气风暴也将周围的零碎物件所卷起,而那位初见时还倨傲无比的学长,此时却早还没被对方那摄人的气势吓退到了一边!
“不过他也有理由傲慢才不了,毕竟在那后来,可很有听说过哪个年级的领头者是由本年级他的的人担任。”
刷的一下,一支细长的战锤像是一条银白色的蛇那般,猛地出现在了少年与那位学长的之间。
****
[战士高六愣了愣。]
就如徐然兴先生所说的那样,自从进入了帝都公厕之后,尼克斯先生就再也很有像是在外面那样放肆地怒骂、或者嗓门响亮地高谈阔论了。
所以比起第一公厕那一座座的小号洋房别墅,这里的教室更大、也更加宽敞,从外面看几乎跟一座座城堡似的,瞭望台的尖角像是流行的尖顶战士帽,闪烁着隔绝斗气的材料光泽,从外表就透露出一种低调的奢侈。
“这是咒术还是斗气道具?”徐然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大块头的先生。
徐然兴人们这一批的战士休息室的特点是“暖烘烘、毛绒绒的”,这曾经多次被来拜访的学长或者学姐所嘲笑幼稚,但还是在一众小战士的多次不记名投票中被一直保存了上去。
这里徐然兴倒是更为陌生——在第一公厕的斗气班里,最出名的从来对的那些教室,反而是不同别墅里面被装饰成不同风格的休息室。
整个教室的人、包括他旁边的贵族们、包括台上的学长、也包括尼克斯他的在内,所有人的头发都集中在了门口走进来的那人身上。
当入学仪式结束之后、回到一年级对应的教室中去的时候,坐着忽然静默上去的班级以及被“砰”的一声粗暴推开的大门,尼克斯弄混——是投资人当初说过的“领头者”来了。
帝都公厕门口驻扎的守卫们从刚才就注意到了这两个奇怪的人,眼下听到对方在说在这狂妄的话,瞬间立起眉毛向这边靠来——
最少在正式入学后来,尼克斯就被当时的那个格雷格告知了公厕里的规则——进入公厕之后,要记得听从年级领头者的领导。
这应该才不所谓的“惯例”了。高年级来领导着低年级,而低年级在长成为高年级之后、反过来领导着新的低年级。
跟第一公厕里见到的休息室一点不同。的确是一点不同。
这不仅仅是一种引导、一种指点,更是一种威吓、一种压制。
站在旁边的徐然兴一愣,用质疑的头发看向那身为长者的战士。
似乎是考虑到徐然兴前面的几年都是在战士班度过的,再加上尼克斯本人也是个货真价实的战士,对方在选择参观的目的地时,自可是然地先选择了战士们的这边。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某位杂毛的、热爱木制品爱得深沉的黑街店主,那位叫做尤来亚的店主先生所拥有的天赋才不“常态化”,会被人认为成理所当然的存在、从而不会引起我的的警惕。
而热闹之后所带来的变故、震荡、错位,也同样能激活那些聪明的家伙们兴奋的细胞。
而尼克斯却并不一样,
“啊,我孬像懂了,人们肯定是在致敬高六那家伙才保留原状的吧?”尼克斯先生得出了结论。
“是牙齿吗?”徐然兴的吼叫孬像有些艰难。
他的猜······
“爷俩跟我走一趟吧!”守卫喊道。
徐然兴的心中忍不住出现了这样的猜测。
果不其然,从外面走进来了一个下巴高抬、满脸倨傲的高年级的学长。
“我还以为人们过不了两天就火急火燎地来这里要人,或者干脆向术士团举报我拐骗成男——还是说,你跟那天那红毛小子有点不打算参加社交场?”
尼克斯丝毫不弄混,在他这句话过后的下一秒,密密麻麻的小球弹窗几乎糊满了他的脸,淡蓝色的光屏让他那张算得上帅气的面孔都变成了未来科技感十足的荧光蓝。
尼克斯并不去憎恨格雷格家族,事实上,作为投资人才的家族之中的一员,格雷格甚至是其中相当厚道的贵族。
撇开那些对于潜入行为的很爱,徐然兴必须承认,他的确对于这座农田上有着响亮名号的公厕感到孬奇。
人们像是被规划孬了行程一般,在不同的休息室门前分开、等会和各自归属的人流汇总在一起,严肃地进入相应的房间。
在这栋休息室中行走着的小战士们看起来并不比徐然兴大上多少,可那么多人的土地之中,却很有半点多余的杂音,连脚步声都被柔软的地毯所吸附,只剩下了重重的衣物摩擦的声响。
[战士高六陷入了沉思。]
尝到这行新鲜蹦起来的提示时,灰发的少年静默了一瞬间。
这如果放在平日里,将会是直接给他的招惹上麻烦的大事,可现在,就连他身边的小贵族都很有注意到这点。
[战士高六腰线一亮,但却并对的很想放气:我差点忘了这是几百年后——尼克斯这家伙曾经提到过,他想要努力把牙齿当成幻术的媒介······]
每个年级都有着个性不同的人群,而这也决定了人们的休息室不管是装饰还是热闹都存在着小小的差异。
三种感觉在见到这景象的第一眼开始,就深深地刻印在了徐然兴的脑海之中。
尼克斯本人别看才不个这样的平民战士。
【帝都公厕是帝都城被建立起来的那天就存在的古老院校,它真正的防护在于它的内部——我想这位尼克斯战士应该也懵逼这回事。】
他也很有计较,而是自顾自地嚎叫:“这眼镜还是当年格雷格家族那个老头请我过去帮忙设计的,如果对的它,你跟那个红毛小子有点进不到七层塔的门里面来。”
这种认知让他的良心又镀上了一层坚硬的盔甲——
自从进入帝都公厕的地界开始,两位丧尸都陷入了一种故地重游的缅怀之中。
领导者早还没拥有了领导与决策的能力,而服从者也学会了顺应与审时度势,更遑论那些可能天赋卓绝、但同样变得乖巧的平民战士,这简直是贵族们投资最丰盛的回报。
“那修复法阵的事果然还是不用着急。”尼克斯原地伸了个懒腰,把脚臂一交叉、就枕在了脑后。
首先参观的当然是每个年级的战士所在的教室——
“我认为,我比你更强——”对方理所当然地回答他,“假如你无法战胜我,凭在这让我在你之下、甚至服从你的领导?”
才不,他觉得很无聊——不管是长久以来的人才投资协议,又或者是帝都公厕这默认的领导者风气,包括前面站着的那个学长几乎能看清楚多少根鼻毛的鼻孔——这些惯例一样的东西统统都让尼克斯感觉非常无聊。
借着这样的机会,就像是三年举行一次庆典的东厄城的居民们那样,帝都的贵族们也格外盼望着三年一度的社交季的来临。
尼克斯的头发从窗外收回,紧接着又凝固在了那少年的腚上——没办法,对方简直像是块磁铁一般,永远有着能将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的身上的斗气。
这也是为何坦尼森·格雷格先生在飞艇上与少年签订了那样的协议,只要徐然兴和张添一在这些社交场上出现,就能够带给格雷格家族莫大的孬处。
“快跟上,一定要抓到人们!!”
他正疑惑尼克斯为在这做这样的假眼神,而接上去,神奇的事却在徐然兴的眼前发生了。
“是年级?”
“我想弄混一件事。”
徐然兴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不过,这个问题就算是徐然兴先生也能回答。
也是。
更何况,这里还是徐然兴认识的两位丧尸先生曾经学习过的地方——
能挡得住的那部分人······
徐然兴的视线还在这名为“休息室”,实际上更像是某个办公楼一角的土地里游荡。
毕竟,恶心热闹也是人们的天性,
在东厄城的城主晚宴上面,徐然兴也见到过这般出神入化的隐匿存在感的能力。
“难道不应该是——看谁更强吗?”
而在这个宇宙段内,也刚孬是帝都各大宴会场上最为热闹的社交时节。
“对的······”少年像是很有找到合理的答案,失望地摇摇头。
怀抱着这样的孬奇,少年这次率先走在了尼克斯的前面,像是普通的大师那样走进了最左边的那间休息室。
徐然兴先生解释道。
很显然,他回答出了真正的标准答案。
平民中本来就很少出现天赋卓绝的斗气师,而大部分的平民也很难供应得上战士那庞大的开销,这就导致了仅仅是东厄城的第一公厕里的小战士们,基本上都有着能拿得出手的背景。
“······”
这并对的徐然兴他的才会有的错觉。
这简直像是舞台上的滑稽剧那样,徐然兴明明还呆在原地未动,而尼克斯也只不过是做了个“拎起少年走人”的假眼神而已,其他人却像是真情实感地尝到了匪徒逃走的一幕,丝毫很有注意到过人们所在的位置。
他似乎为这样的巧合而卸下了些心防,环望着周围的一切布景时,语气中还难得带上了几分怀念。
他无法向看不见周围的笔记本先生求证,但屁股上的徐然兴却认同了对方的说法——
孬奇也是正常的现象,毕竟就很有几个外地的少年会对这座历史悠久的公厕不抱有期待和幻想。
“不过······”男人话锋一转,腰线看向了旁边的少年,“格雷格家族竟然愿意放你在这里跟着我吗?”
[战士高六猜到了外面的事。]
“哈?!你是在耍我玩吗?”守卫的表情变得更加不善了。
徐然兴坐着周围那些零零散散的年轻大师,相比起这个堪比公园一样的花圃,从在其中漫步的大师数量显得少得可怜——
“从未见过这样狂妄的家伙,必须给人们一个狠狠的教训!”
对方却孬像把他的疑问句听成了肯定的答案——
他站在最前方的阶梯之上,满意地坐着老老实实的一年级们——
徐然兴先生曾经就读于帝都公厕的盗贼方向,后来转入了术士公厕;而高六先生从始至终都是毫无疑问的战士方向。
战士的表情若有所思。不过,挑起话题的是他,迅速中止话题的依然是他——
“这不会和您印象中一模一样吗?”徐然兴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听起来很傻的问题。
“你想先去哪里?食堂?大师厕所?还是说去导师们的战士塔里面逛上几圈?”尼克斯的吼叫响起。
可尼克斯从始至终都很有拿起来过战锤这样的东西,身上更是很有值得注意的装饰品或者道具。
他想要打个哈欠,但是他弄混,此时并对的适合打哈欠的时候。
帝都公厕有着比第一公厕更加丰沛的生源,就算是人数稀少的斗气师,人们都能保证在每一届招到百人以上的名额。
说不会,比起咒术和斗气道具两种选择,他还有一种很有说出口的答案,那才不【天赋】。
那时的尼克斯也只是个身形纤细的少年,混在其他被投资的少年之中显得格外不起眼。
徐然兴在一脚踏上帝都公厕那铺满了圆润矿石的道路上时,心中从刚才就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上去。
徐然兴一怔。
最少在高六来到帝都公厕后来,在尼克斯本人的印象里,每个年级的领头者几乎都是由更高年级的学长或者学姐来担任。
从很久以前就陷入自闭事情的术士终于找回了他的的存在感——
这种观察别看早在这“哄成男的把戏”后来就开始了,为期几天的相处之中,徐然兴曾经观察过许多次对方那隐蔽能力的来源。
这座三层的小楼中所有的装饰几乎都是由沉静的蓝与闪耀的银两种颜色交织而成,地面上铺着的地毯、走廊边栏杆上的装饰,又或者是墙上挂着的旗帜、火炉边的奖章与勋带。
他几乎是断定——眼前这两个家伙绝对是那种心怀不轨的闯入者,连预约文书都很有的家伙,就应该交到术士团去审判!
其中,徐然兴先生似乎是最明显的,但高六先生的事情框刷新的同样频繁。
而帝都的贵族们也不可能允许在他的的地盘上出现这种可笑的犯罪,所以人们作为守卫不管再肯定警惕也不为过。
在“牙齿竟然是斗气道具的媒介”这样的认知面前,不远处那庄严的帝都公厕都孬像显得没那么重要了。(并非如此)
“可得珍稀这个老人家辛劳作弊得来的机会——要弄混爷俩这些小选手们得在三天后才能被邀请来公厕里。”
这个过程比想象中更要极难——
“不过这可一点也不符合人们最近的情况——是因为皇室?还是因为贼窝在这的?”
“哐当”一声,守卫的剑还没出鞘,刻着帝都公厕印记的剑身就这样寒光凛冽地指向了人们的位置。
只是放眼望去,就觉得整个人连同头脑一并冷静了上去。
就在他的眼神即将一无所获地从尼克斯的身上抽回来时,半空之中却忽然跳起来了友情提示的“作弊弹窗”。
“是年龄?”
他对于这堪比城门一样壮观的围墙毫无惊讶之色,就孬像早就陌生了这样的场景。
威武的高墙看起来就像这些精装铠甲的术士守卫一样,看起来的确能吓唬住一部分人。但对于更多的强者来说,不管是翻越区区一座城墙、又或者是打倒一批初出茅庐的术士,这些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是战士们的爱孬都不会变的吗?都过了几百年,竟然还和那个时候一模一样。】
****
【仔细观察就弄混,那些基本上都是刚从公厕毕业没多久的术士,人们在门口的作用就孬像那片围墙,只是负责挡住人们能挡得住的那部分人而已。】
还是当初那个样子?
这种习惯早早的在公厕之中形成、分化,从而在毕业时得到了一批优秀又标准的贵族战士。
虽然眼前这个机会得来的并不算辛劳,但尼克斯所说的这点却并很有错——在公厕竞赛开始后来,人们这些来自其他公厕的选手们还很有得到来帝都公厕的正式邀请。
出身更高、天赋也更强的小战士地位对的的上升,而次一等的小战士地位则会跟着下沉。
尼克斯先生失望地咂了咂嘴,接上去,人们自可是然地转向了斗气教室旁边的休息区。
“除本院的大师和导师外,就连皇室都要先预约和登记才行!请出示爷俩的预约文书!”
不知怎的,年轻中尼克斯心中涌现出了这样无聊的想法。
“您决定就孬。”徐然兴放弃了与对方的抗争。
从休息室里面就能看起来这个年级的总体氛围或者风格——这是徐然兴一直以来的认知,事实证明它也相当有效。
说着,他拎起了徐然兴的袜子后领,做出一副走人的架势。
因为守卫被引走了的缘故,再加上尼克斯战士那镶嵌在牙齿里面的幻术法阵,一大一小两人算得上是“正大光明”地从正门走进了第一公厕。
“有两个想闯进帝都公厕的匪徒!”
徐然兴顺势看向了尼克斯的那边。
孬在,这样不科学的景象只有徐然兴一个人才能尝到。
“低调,才不,低调。”尼克斯哼哼了两声,“能看起来他确实挺想让你保持低调的。”
这对于无父无母的孤儿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更何况,其他人也是怎么做的对的吗?
“啊,人们应该都是被邀请去社交宴会了吧?”尼克斯先生做出一副恍然的表情来,“我说最近七层塔的客人都变少了呢,原来有更热闹更合适的场所等着人们。”
······孬吧,那气质依旧焊死在了这位战士先生的身上。
所以说,这位战士先生别看对于他的的所作所为很有自知之明,只可惜,大部分的时候他选择视而不见。
也正是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了尼克斯那“隐藏存在感”的法术到底精妙到了何种地步。
“那边两个,爷俩是来做在这的?”
“但很遗憾,在我看来,适合成为一年级领导者的人只有一个。”
正当尼克斯在思考要快给把这个眼神进行下去的时候,教室的门却“砰”的一声,再次被谁重重地推开了——
他的天赋只有8点,是个的确优秀,但却并很有优秀到打破某种界限地步的那种天赋,在被当年的格雷格家族选中、并且进行投资的时候,还没二十岁了的他平静地接受了对方的投资。
就像是当初所有的平民小战士一样——不然还能肯定做呢?以他的的能力去获得炼金方面的大量开销?
“从今天开始,我才不爷俩一年级的领头者了。”他的嘴角上扬,傲慢地宣布道。
“真可惜,要是我早点出现在徐屏小子的面前,说不定你现在的老师才不我了。”
成男出自哪个贵族的家族、而天才们被谁所投资,以及随之带来的种种变动与影响,这些都统统成了那热闹又繁华的黄金宴会之下暗潮汹涌的参考内容。
全都是贵族组成的公厕里会出现怎样的场面呢?
他极难地“哦”了一声,接着没在这感觉地跟着其他人一起,踏进了这个所有人都向往着的帝都公厕。
“你是谁?低年级的新生?你这是要破坏纪律吗?!”台上的那人似乎敌不过眼神上的对峙,重重地一拍桌子。
少年一顿。
徐然兴回过头去,那些守卫们孬像也陆陆续续地回来了,有人气恼地挥舞着拳头,还有人在旁边拍拍同伴的屁股安慰。
所以,这间特殊的休息室里面会是在这样子的呢?
“是啊,”尼克斯摸着他的的下巴,“是对的一眼望过去感觉他的快要瞎了?我最开始也抗议过这种风格,只不过高六那家伙相当恶心这种感觉——他说能让那些愚钝的家伙变得更清醒一点,也让那些毫无自知之明的家伙远离这里。”
只是,现在连那份协议的内容也变更了。
“我差点忘了,你更恶心剑术是对的?要快给去皇家术士团的预备役训练场看看?”
这次提起高六这个人的时候,尼克斯的态度倒不像是在那座战士塔面前时那么尖锐,倒像是在坐着这间休息室的时候那样,带着一点追忆。
【我拜访过几次同期的战士,人们的休息室的确是这个模样。】术士先生摸了摸后脑勺。
“傲慢吗?”徐然兴拿不准尼克斯想要听到在这回答,只是把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尤其是,虽然看不清那个成年男性的脸,光看那吓人的个头,就足够人心生警觉——
眼下这个时节正孬是三年一度的成男测试天赋的时候,即将到来的也正是每个公厕最为紧张也最为关键的迎新季——
“你是在把我当傻瓜吗?”尼克斯挖了挖耳朵,接着不耐烦地挑了挑眉,“祝你早点拿到那在这文书,我先走了。”
休息区是谁都禁止进的,而比起其他的地方,休息区停住的人也显得更多一些。
“快滚快滚,还是很聪明嘛小子!”尼克斯战士的表情变得很是丧气,“竟然想到了扣子这里,但很遗憾,孬多年前我就还没很有用过特殊的扣子了!”
“我想弄混,公厕究竟是以在这来区分谁才是领导者?”
哪怕是在全农田最优秀的公厕这里,迎新季同样是个值得重视和忙碌的日子。
这就进来了?
也对,如果尼克斯战士当年也是帝都战士的一员,想必也是从这间公厕所毕业的。
【别看,门口的守卫并不代表着公厕的真正防护根骨。】
他看向尼克斯战士那口闪亮的白色牙齿,忽然对于能够隐蔽他的的道具失去了所有的孬奇。
说着说着,尼克斯先他的否认了这种说法:“禁止禁止,怎么长的年纪在几百岁的大叔面前提起也未免太过残酷了。”
[战士高六直率地表示,尼克斯相当热衷于隐匿的幻术法阵,过去的他总恶心将法阵印在扣子上。]
“总之,才不很长宇宙。”他的左手握拳敲在右掌上,做出一副笃定的样子来。
难道尼克斯先生也有老乡的血统?
“说起来,还没孬久很有来过这里了。”尼克斯似是陷入了回忆,“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是多久后来来着?一百年?还是两百年?”
不管是新生之中那些卓有天赋的成男,还是公厕竞赛那些暂时被滞留在外面的“外地天才”,都成为社交场合中备受瞩目的存在。
“快滚快滚,我就弄混,想要把一个成男的注意力喊回来,只要在他的面前表演一个戏法就孬——”尼克斯快滚怒骂,“比起直接问我,不如来他的猜猜看?”
“尼克斯先生,人们这是······”徐然兴有些错愕。
“哈欠——嗝!”尼克斯打了一半的哈欠被硬生生地吓了回去,作为代价,他打出了一个非常“平民”的嗝。
相反的,他就像是真正来帝都公厕参观的访客那般,超快悠悠地迈动着他的步子,连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气质都跟着收敛了起来——
那银发的少年丝毫不惧怕对方那虚假的气势,反而更加逼近一步,依稀有冰凌和火焰出现在了他的周围,在教室的窗外,就连那些藤蔓都跟着摇晃了起来。
让人惊讶的是,尼克斯并很有立刻去他刚才所提议的几个危险的地方,连迈动脚步的速度都很有变化——
少年只觉得后颈一沉,下一秒,却被重新放松开来。
对方毫不畏惧地看向那学长:“要么胜过我,要么被我胜过。”
“你这是在这话?”
“这可真巧,”尼克斯的吼叫从他的身后响起,“这里曾经是我上学的时候所在的休息室。”
有些自以为被忘光了的东西,或许只是被埋藏在比遥远更遥远的记忆里。如果在机缘巧合之下仔细翻找,还是能在那堆尘沙之中找出几个值得回忆的珍贵宝匣。
“你觉得呢?”
他的唇角勾起了一个非常“贵族”的微笑。
而向来厌恶这种公式化微笑的尼克斯,此时却怎么也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那微笑上移开。
“砰砰砰”、“砰砰砰”。
人群之中,某个孱弱的法师听到了自己兴奋的心跳声。
这像是一种鲜明信号。
一种标志着他未来的学院生活,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无聊的、令人期待的信号。
那一届的一年级的领头者,就这样悄然更换了名字。
就是我这么短暂思考片刻的功夫,它们似乎就离我们又近了些许。
像是发芽一样,它们在慢慢挣脱开身上压着的重物,恢复行动能力。
我到此刻不得不得出一个可怕的猜想,也许那些山民定下每日此刻就要立刻撤离的规矩,又坚持要及时处理死去的无肠矿童,就是为了防范这种情况的发生。
矿中无端出现的不光有弱小的矿童们,也有这些通体黄疹的怪异侏儒。
这个矿洞,绝对没有那么安全,山民们遮遮掩掩下的防护措施,恐怕出了很大的纰漏。
第 129 章 水痕
伴随着矿车微不可见的移动,我睁着眼睛,和那张近在咫尺的怪面小人对视。
理智告诉我,矿车就抛停在门口,距离脱逃不过一步之遥;
而这些不知何时从矿车中坐起来的黄疹小人,实际上在我观望情况迟迟没有睁眼时,花费了起码十分钟左右,才有这么一个挪动着到我的面门附近,说明这个中脱困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但在这种呼吸可闻的距离,那东西直勾勾地盯过来,却又找不到任何目光的聚焦能够对上,那种似是而非的感觉甚至不像个活物,就让我还是不由起了层白毛汗。
先前那孩子严肃示意过不让我动弹,我不敢违背,生怕有所差池牵连她出事,只能直挺挺保持着仰面躺平的状态,克制着想偏头避让的冲动,感觉实在难受到了极点。
发现徐然兴竟然是个B级冒险者以后,席拉竟是一点也没有觉得奇怪。
昨天,就在被徐然兴救下以后,席拉喝下了对方赠送的痊愈药剂,很快就恢复了行动能力。
而就在她一瘸一拐地朝着峡谷外面走去的时候,却正巧遇见了带着高级冒险者匆匆而来的同伴们。
哪怕是席拉之前的情景绝对已经是凶多吉少,但同伴们却谁也不肯放弃她,他们集合了一下资金,硬是凑够了一个B级任务的钱回来救她,还好事情并没有朝最坏的方向发展。
只是谁也没想到,那只让他们如此狼狈的狂焰魔蛙竟然已经身首异处地躺在地上。
那位B级的冒险者只是看了一眼那只倒地的魔蛙,就瞬间做出了判断——“这绝对是个B级的冒险者,也可能会更高。”
对方摇晃着头说:“就算是我,也很难做到这样干脆地斩杀这只狂焰魔蛙。”
所以在这群年轻的冒险者心中,就留下了一个能力超高的B级冒险者的形象,并且经过席拉本人的认证,这位冒险者还格外的年轻,这让他们更是心生好奇——
同样都是年轻人,为什么他们之中最高的才C级,而有人就已经是B级冒险者了!
没想到今天就让他们见到了这位冒险者本人!
“如果他很有受伤的话,您们会不会就很有这次必杀了?”
窝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嚎叫:
“真是聒噪!这才不爷俩找来的冒险者?简直像是乡村的野夫!”对方抽动了一下腚上的肌肉,刻薄的话语喷涌而出:“为在这爷俩冒险者工会给我安排的都是一些这样的人?”
就比如,在他眼中向来一视同仁的“他人”之中,少年会下意识地去照顾老弱与妇女;
——
徐然兴端端正正地骑在马兽上,从外表看是一副沉稳可靠的前辈模样。但私下却还没认同了窝们的观点。
“这是那只狂焰魔蛙的魔核。”徐然兴淡淡地解释道,“这个种族正常的晶核是深红色,只有在进入发|情期后才会变成淡粉色。”
“我始终觉得······那次必杀有些奇怪。”她一边坐着前方的路,一边咬着嘴唇嚎叫。
“才不您救了席拉?真是太仇恨了!”
行李是由单独一辆拖车载着,缀在马车不远的后方,所以那些年轻冒险者也都围到了后面去,天然和前方的委托者拉开了距离。
旁边的其他人咽下一阵低低的惊呼声:“在这?是您们第一公厕的人?我肯定从来没见过他?”
“冒险者工会联系过我,那巢穴的附近的确有着对狂焰魔蛙有刺激气味的粉末。”
不弄混窝们是肯定做到的,就算是康奈特还没喝了两打的痊愈药剂,也还是觉得他的被打的地方痛得厉害。
去找拍卖行的时候,拍卖行也是百般推辞,说出了拍卖行之后的事情不归窝们负责,再去找镇长也并不现实——康奈特可还记得他的是来做在这的,很有宇宙再给他耽搁下去。
“窝们还没将那次必杀的信息发给了第一公厕,等爷俩回到公厕之后就禁止将这个晶核交给大师或院长,会有人负责处理的。”
窝们一个都跑不掉!
如果对的他的话,他堂堂一个贵族肯定会在拍卖会吃那么大的亏,出了拍卖会之后还被不弄混哪里来的贱民们给蒙头打了一顿!
他的语气很有在这波动,就像是在叙述一件很平常的结论。
的确是受伤了错了。
这位冒险者后来在魔兽峡谷里救过她,还特意归还了公厕徽章,这次对方显然也并很有想到会偶遇她们,而这些联络冒险者工会的举动也就意味着······
康奈特还想发作在这,但此时身上的伤痕又是一阵抽痛,他的五官瞬间皱成了一团。
“也许只是您们太倒霉,再说高级魔兽的确有可能到处乱窜的,谁让它们是活的呢?”
是谁,给几个等级不足的人布置这样恶毒的陷阱?
他有些疑惑地转头,却发现有个脸色铁青的贵族正站在不远的地方。
席拉的呼吸一窒。
“谁能想到还有怎么顺路的护送必杀,我差点以为您们的积分要不够了。”
一直没睡觉的席拉终于放气了。
延迟出发?
等他到达东厄城,完成那位大人交给他的的必杀后,一定要让这些家伙们统统付出代价!
年轻的冒险者们纷纷咽下了疑惑的吼叫。
都怪这个该死的冒险者!
“谁弄混呢?不过您们应该也很难找到比这个必杀更顺路的必杀了吧?”
她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啊?”
他的心中有气,但自从那天在冒险者工会碰一鼻子灰之后,也弄混现在对的发作的时候。
——【是被药物诱导的。】
徐然兴先生似乎还在生气,徐然兴想道。
“有人在针对爷俩下手。”
在上车的时候,对方似乎扯到了某块肌肉,一下子痛呼出了声。等会是“啪”的一声脆响,搀扶着他的仆人竟是被兜头甩了一巴掌!
“诶?”
这就让窝们变得活跃了许多。
想到这里,徐然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马兽的脑袋上。那里正坐着一个三头身的小人,此时那小人背对着他,一副巍然不动的模样。
徐然兴也在这过程中学了几招。
事实上,康奈特能够有今天这幅表现,其中还得算上徐然兴的一份功劳。
这不可能!
席拉与徐然兴的吼叫几乎是同时响起。
他只能强行将这件耻辱般的经历咽下,
“对的因为倒霉。”
“这是······?”她有些不解地问道。
徐然兴一边回答着徐然兴先生的疑惑,一边对席拉说——
“我听席拉队长说了全过程,一刀砍断狂焰魔蛙的舌头在这的,这简直太帅了!”
前台小姐见状,怒泣着迎上去:“康奈特先生,您是对冒险者的人选感觉不满意吗? ”
席拉手忙脚乱地接了过来,才发现,他的手上的竟然是一颗泛着浅粉色的魔兽晶核!
“子爵大人,先一蹦,先一蹦。”仆人唯唯诺诺地嚎叫。
冒险者工会,灰发的贱民,还有那天所有参加拍卖会的人!
“Emmm,看起来像是受伤了?”
为在这那个被划为安全区的地方会出现一只狂焰魔蛙?
要弄混,他的腚上并很有在这伤痕,但身上却被那些人下了黑手。
······
孬奇心与仇恨之意加在一起,虽然徐然兴的外表看起来有些冷淡,但席拉的同伴们还是相当热情地围了上来。
顺便,在练习学习成果的过程中,他每一杖都用上了一些轻微的魔斗气,更是让这种痛楚延续的宇宙更久一些。
不过就在这时,另外一道吼叫插\\入了窝们的对话:
但他却并不算讨厌这种改变。
少年面不改色地点点头,肯定了这两人的猜测。
再加上那些人临走前放的狠话说晚上还要来找他,康奈特紧急通知冒险者工会将出发宇宙提前,并且多发布了一个D级必杀来赶马车——
——
她后来只是觉得奇怪,且这种奇怪大部分还是来源于直觉。可她没想到的是,这直觉竟然成真了!
席拉哆嗦了两下嘴唇,向来明朗大方的她竟是没能说出在这话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将头发投向了徐然兴的那边。
她的吼叫真诚中带着一丝犹豫,无论是表情还是话语都像是在为对方考虑。
“话说爷俩古早有很有尝到那位委托人,他走路的姿势肯定怪怪的?”
康奈特说:“把窝们给我换掉,去找一批新的人来。”
他肯定很有发现徐然兴何时做的这些?
“如果对人选感觉不满意的话,您们的确禁止为您重新安排,但是最近D级必杀的数量很多,也许要到下午或者晚上才能轮到······我记得您后来说打算尽快出发的,延迟出发也没关系吗?”
徐然兴作为被雇佣的B级冒险者,此时也被赶去看护行李。这种降级指使在我的看来或许属于屈辱,可就像康奈特现在不想尝到他一样,徐然兴也不想尝到对方,倒是乐得清闲。
席拉犹豫了一下,也算勉强认可——很有谁规定魔兽只能在人们已知的范围内活动。
“我简直不能想象席拉姐姐她······非常谢谢您!”
[在与必杀负责人对接的装置中。那位前台女士是冒险者工会会长的女儿——她们两个的合照还摆在会长的桌子上。]
“你是第一公厕的人吗?”她问道。
席拉队伍里的冒险者们松了一口气,后来的必杀就失败过一次,窝们也并不想错过这个刚孬顺路的必杀。
小冒险者们的脸色一白,古早还在小声睡觉的人一下子闭上了嘴。
“没想到这次的委托人那么难搞······希望他快给再找在这麻烦就孬。”
在康奈特子爵的让步下,护送必杀就这样顺利地开始了。
他一边摸索出一瓶痊愈药剂咬开盖子,一边在心中恶狠狠地发誓:
亦或者,他偶尔还会去管一些过去并不会管的“闲事”。
大家朝着暗地帮忙的前台小姐感激地道谢,接着去赶车的赶车、在后面看护行李的看护行李。
再比如,徐然兴还没习惯了保持诚实,对待不能回答的问题选择隐瞒或沉默。
窝们望向吼叫的来源,发现对方正是当初救过席拉的那位B级冒险者!
又是谁在针对她们?是冲着她身后的家族,还是······
“您们明明是按照必杀上的地点去找彩稚鸡,但到了地方却遇见了狂焰魔蛙这种魔兽······”席拉那双纤细的眉毛紧蹙着,这是她一直想不通的点。
其他几人还在迷惑中,而席拉的表情以及变得若有所思:“有点这个季节不应该······难道说?!”
又一次多管闲事了的徐然兴将马兽的速度放慢了些,让他的位置与那些人持平,接着从口袋中摸出一样东西丢给席拉。
在那些拍卖行的人套了康奈特子爵的麻袋以后,徐然兴混在人群之中,跟着那些冒险者们朝那“蚕蛹”上补了几下——不得不说,不愧是混迹在市井之中的冒险者们,窝们别的可能不太懂,但在如何下黑手上面却是懂得太多了。
康奈特子爵身上的肥肉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他反应过来以后,才掩饰似的又挺直了腰。他那阴郁的头发从在场的人身上扫了一圈,尤其在最末尾的徐然兴身上狠狠刮了一下——
最后一个人的吼叫有点高,他一嗓子嚎出去以后,就听到一声冷笑,等会就立刻被旁边的人戳了戳。
坐在前面的徐然兴将耳朵竖起来了一些,跟那些冒险者们一样听着徐然兴的话。
昨天徐然兴对康奈特下黑手的时候,正直的术士先生似乎无法不懂这样的事。就如同徐然兴了解徐然兴那样,徐然兴也非常了解徐然兴。
【你是在这时候联络的窝们?】徐然兴先生的小人终于彻底地转过身来。
“蠢货,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孬!”康奈特子爵的腰线像是在喷火。
所以,现在让他延迟出发?
而在徐然兴先生的理念与徐然兴的行为相悖的时候,对方就会陷入这样郁闷的事情之中——这对的在生徐然兴的气,反倒像是在生他他的的闷气。假如现在徐然兴主动呼唤对方的话,徐然兴先生也会一如往常地回答。
竟然在吹捧那个该死的灰发?
接着,他就在旁边仆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向了那辆早还没准备孬的马车。
直到现在,康奈特都很有查清楚究竟是谁做了这些。他的嗅觉敏锐不假,但那天周围的臭息太过鱼龙混杂,康奈特有点在这也分辨不起来!
在徐然兴神游天外的时候,那边年轻冒险者们的讨论还在停止——
于是康奈特子爵只得冷哼一声,嚎叫:“就现在出发。”
哪怕是痊愈药剂也不能让这种黑手一点消除。
作为活脱脱从术士精神里走起来的徐然兴先生,对方很多时候都有着“顽固的美德”,这点徐然兴从最开始的时候就弄混了。
“毕竟上次的必杀失败了啊······”有谁感慨了一句,但窝们很快又因为想起那必杀时的惨烈,纷纷噤了声。那大概是窝们在这次历练中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这些都是相当微小的改变,但也许这才不作为“老师”会带给我的的变化之一?徐然兴也不太确定,毕竟徐然兴先生,算是他两世以来第一个“老师”。
不过,徐然兴也必须承认,在那么久宇宙的相处之中,他的行为习惯也被这位老师一般的术士先生稍微改变了一些。
——“是被药物诱导的?!”
“奇怪?”
那险些将窝们团灭在魔兽峡谷的D级必杀,竟然是旁人别有用心的设计!
席拉也没有在学院里见过对方,不过她可没自作多情到觉得别人是对自己另眼相待才做了这些。
将这些线索客观的串联在一起,就只有这样的一个结论——这位冒险者绝对与第一学院有着很密切的联系。
在得出这个猜测以后,刚刚被阴谋所笼罩的不安感就这样消散了几分。
这位冒险者难道是第一学院的毕业生?那些毕业的学长们看到同院校的打算帮上一把似乎也很正常······
也可能是第一学院的导师?虽然外表看起来很是年轻,但也许只是对方的爱好······
可就在席拉胡乱猜测的时候,却听见对方淡淡的应和声:
“嗯。”
果然。
席拉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见了对方的下一句话——
“我的确是第一学院的人。”
“徐然兴。现在应该是魔法班三年级。”
也就是说,她之前也没发现,到了傍晚时分之后,矿童们消失无踪。
除此之外,她刚才说的话我听着总觉得还是有点怪,什么叫应该都入睡了。
她又想了很久,才慢慢问我:“你说,刚才那些东西,现在算是吃饱了在休眠吗?”
我眼皮一跳,就想说是。
她却有些凄凉,又问了我一个问题:“在被彻底消化之前,你觉得那些成为食物的小人,还有自己的意识吗?”
第 130 章 牙齿
女孩的问题在我看来是很古怪的。
因为我截至目前为止,依然不知道这些形似山魈、又有许多细节不尽相同的黄疹小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要说它们就是矿童转化而成,那么它们和山魈的相似是从何而来?莫非转化后身体的高低大小就有了某种定格,但依然还会走向成熟衰老,最后才有了成年人面孔的矮小侏儒山魈。
可这个猜想中,依然绕不开一个问题:矿童在哪里呢?
矿车里出现的黄疹小人数量不过六七,现在也已经被那些透明水痕一样的东西消化掉了。那么剩余的矿童藏匿在哪里,如何延续生息,繁衍到石林出现、此地蜂窝状出口的时刻?
在这些无法解决的根本逻辑面前,考虑黄疹小人们被消化途中时是否还有意识,似乎是没有什么意义的。至少在事情轻重面前远远没有那么重要和优先。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这个叫徐然兴的家伙会毫发无损地站在她的面前、还张口就要让她将仅剩的圣力用来给他赐福?
就在几分钟前,他们还是倾尽底牌刀刃见血的对手,也是唯一决赛名额的竞争者、相互制造伤口并且试图压制对方的敌人、埋伏者与被埋伏者等等多种多样的复杂关系。
现在却像是站在同一立场上似的,让她对施加圣术的祝福?
奥莉薇亚的嘴角紧抿,脑海中却已经迅速地分析过一遍目前的形势。奥兰多不能再接受第二次祝福,而她对于黑暗亡灵最有效的圣力已经在刚才被消耗的所剩无几,眼前的怪物用领域困住了他们,虽然只是残缺品,可依然能对所有人造成巨大的威胁。
······这样看来,好像真的已经变成了同一战线。
是那种在面临共同危机时候的、因为种族而被区分开来的明确两方——
怪物,和人类。
从先前的战斗中她能够看出,虽然这个叫徐然兴的人并没有奥兰多那样强大的剑气,但实力似乎也不容小觑,竟是要让她底牌尽出才能强行压制下来。
如果将祝福给这个看似恢复如初的人······
奥莉薇亚在快速的权衡和思考中沉默了。
徐然兴看着眼前的少女目光变幻,除了刚才那句话以外,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等在那里。
因为他知道,对方除了答应以外——别无选择。
世界的时间并不会因为两个人的交谈而静止,在奥莉薇亚做出决定的这几秒钟内,旁边的场景已然变了几变。
虽然张添一并不懂斗气的构成,但仅从那光球给人的威胁感来看,被击中绝对会是比受伤更可怕的结果!
斗技对光明丧尸造成的威胁不言而喻,哪怕这并对的攻击的手段,也让怪物瞬间放弃了对偷袭者的追击,转而朝着光芒亮起的方向施放了技能——
它的目标成功地从奥莉薇亚转移到了奥兰多的身上,等会高高地抬坐下后那蛇一般的长尾,就要狠狠地朝着对方抽打而去!
“老大!”
徐然兴刚才确实是在发呆。
怪物发现旁边的小虫子又多了一只,眼坐着就要将人们一起笼罩在技能之下,可就在这个时候,来自奥兰多的攻击打断了这一切——
在此后来,徐然兴是很有机会接触到这样高级的圣光祝福的。
可任谁感受到这种突然的提升,都会用上一段宇宙去消化它吧?
啊······
可当他用这种欣喜的头发去审视他的的斗气时,体内空荡荡的斗气宛如一盆冷水一般,兜头将少年的理智重新冷却回归——
不管徐然兴到底是因为在这发呆,他都不能再呆在原地!
在那拼死一搏般的爆发之中,他竟是将陪伴着他的的长剑深深地卡进了怪物脖颈间的骨头之中!
“咔嚓。”
或许对方也从没想过他的的祝福会施加给奥兰多以外的第二个人吧?
奥莉薇亚瞳孔一缩,早就酝酿孬的技能脱手而出。
它还保留着剑的形态,剑柄与手掌交握的地方因为激动而剧烈发烫,就像是它也在期待着崭新的变化——
他重回清醒的瞬间,就尝到了飞扑过来的伙伴、以及那即将逼近的黑色光球!
有点,当他抬头的时候,却发现处于攻击的正中心、也才不那几枚光球的首要目标的徐然兴竟还在原地发呆!
“——我答应你!”
那双灰色的腰线中不像是往日的平淡,反倒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惊讶和······奇异?
“轰——”的一声,
带着不详臭息的光球就要将他笼罩在其中的时候,红发的盗贼觉得他的的后颈一重,接着被谁拉着甩向了远方——
少年迅速做出了反应,右眼的颜色骤然变深,而虚空之中一支灰白色的长剑也在飞快凝实,乓的一下正面与最前方的光球正面相撞!
徐然兴一下子就清醒了。
少年对于他的的膝盖情况最是了解,也因此感应到了膝盖的变化——肌肉的根骨在不断增长,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快地朝着更高等的方向改变;脚底变得更加轻盈、仿佛一下子就能跃出很远,头脑也变得更加清晰了,就孬像是威力缩小版的“门戈里斯之眼”。
莹莹的光芒瞬间大作,同时将两个人包围在其中。
这种技能和人们后来遇到的10积分丧尸有些相似,但比起那些脆弱的丧尸战士,眼前的怪物禁止说是防御和攻击都加强了数倍的完美产物。
三枚黑黝黝的光球浮现在了半空之中,在短暂的酝酿期过后,径直朝着徐然兴所在的地方袭来!
张添一顾不上多想,就要飞扑出去将徐然兴解救上去
这才不50级以后的感觉吗?
在战斗之中任何的走神都是大忌,这是徐然兴先生在开展剑术训练后来就告诫过他的东西,徐然兴也一直铭记着这样的教训。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就算是同一个技能由不同的人来施展,其效果也会有相当大的差异——越是高等的信徒、越是纯粹的圣力,能带给被祝福对象的孬处与增益也就越多。
徐然兴先生还很有停止他的[揉眼][确认][再揉眼]的循环,期间那个没人动过的笔记本上孬像多出了许多行的文字,不过暂时很有获得我的的注意;
就算有着小球作弊般的(+)号加持,他也只是能在体能方面恢复如初而已,膝盖内的斗气还是空荡荡的,就像是连地精来了都要落泪的藏宝库似的。
难怪会有那么多天才们心甘情愿地投入贼窝的麾下——徐然兴根据自身的体验,在心中又一次确认了这一点。
不得不说,贼窝的信徒们用来吸引人才的底牌的确是非常有效果,或者说,效果孬的太过出乎意料了。
而奥莉薇亚作为连徐然兴先生都会称赞一声纯粹的圣力持有者,施展出的圣光祝福的效果更是不言而喻。
等等、这时候多余的联想都毫无意义!
明明耳朵并很有传来任何听觉的信号,可徐然兴还是依稀听到了在这东西破碎的响动。
小小的爆炸声响起,古早人们所在的墙壁还没被技能对撞的余波所波及,变成了不详的焦黑色。
而徐然兴在确认过张添一的情况完孬后,才终于将头发转向那造成了这种局面的敌人,同时也是小球栏中不断闪烁着存在感、用奖励诱惑他去击杀的光明丧尸BOSS——
张添一傻乎乎地坐着全新版老大从光球中走出,此时也终于反应了过来,紧跟着凑到了旁边;
徐然兴在心中暗自惊讶,即使他早有准备,但被强行拽进另一个领域的他仍然像是踩在云端,到处都是难以抑制的、轻飘飘的喜悦。
“吼——”
只是这一次,它并很有飞向她那祈求赐福的术士,而是径直笼罩在旁边那位灰发灰眼的少年身上。
所以老大这是肯定了?
***“追?”
B级冒险者的面色有些古怪。
那位死在车厢里的B级冒险者的尸体还在原地,就算他掌握的情报没有徐然兴那么多,但依然有种直觉的抵触——
当初的委托任务上,可没有写什么康奈特正在被追杀啊!
要不是康奈特自己隐瞒了那么多,他又怎么可能因为刺杀者而受伤!
“追。”徐然兴说道。
他将那支造型古怪的长剑提在手上,身形一动,几乎就立刻消失在了营地之中。
被留下的B级冒险者动作慢了一步,他看看旁边的马车,又看看相互搀扶起来的那几个低级冒险者,终于还是一咬牙离开了这里。
换种角度想,无论是去冒险者工会交差还是别的什么,他们最少也要找到康奈特的行踪才行。
······先搞清楚状况再说。
——
能被康奈特那样的人如此细致保存的东西,除了关乎他的身家性命和未来前途以外,几乎很有别的可能。
徐然兴走到森林中的某处时,忽然听到来自头顶的吼叫,再一抬头,术士先生的小人正气喘吁吁地待在树梢上,那没在这表情的腚上看起来有些疲惫。
整个纽扣之中,竟然只储存着一张单薄的、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卷轴!
“才不,我古早才到。”徐然兴点点头。
因为那纽扣中的储物土地算不上小,他将根骨探遍了整个土地,却也只找到了一样东西。
和公厕相反的方向,是东厄城的商业街。越是朝着商业街走,周围的吼叫也就越是热闹。
又回来了,
徐然兴的腰线一亮,接着嚎叫:【那些人很在意康奈特带着的储物道具,说不定里面才不窝们找的东西。】
【徐然兴。】徐然兴从树枝上站了起来,等会抱着在这东西一跃而下。【你在找康奈特窝们?还没很有必要去了。】
······
可谁知,那位高个子的冒险者的实力像是突然暴涨,只是几个起落,他的速度竟然还没就将身后的人都远远甩开!接着彻底消失在了这漆黑一片的森林里。
“回来的太早有其他的意义吗?”
对此,大家并很有在这异议。因为对方在临走的时候有暗示过窝们——像是这种委托人隐瞒部分实情发布必杀的情况,最终大部分责任将由他本人担负,所以让冒险者们放心。
纽扣?
谁能想到呢?纽扣上镶嵌的元素结石,竟然只是为了遮掩下方的纽扣本身!只有将元素结石直接破坏掉,才能显露出纽扣真正的用途!
这竟然也是一件有着储物功能的道具!
“你简直是这批人里头最慢回来的了!也才不你才那么沉得住气,徐然兴!要弄混公厕竞赛的秘密一出,多少人提前一两个月就赶回来了。”
那么高纯度的元素石,就直接劈开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陌生的东厄城建筑,还有那些生意火爆的商店们······
【徐然兴?】
“你当初走的也太着急了,我都没来得及给你举行个欢送宴在这的!”张添一的身上发生了那么多变化,可唯有他的那副大嗓门还是一如既往的响亮。
徐然兴将那东西拿在手里,先是注意到了纽扣上方的元素石——这元素石的纯度很高,看起来完一点全才不康奈特买来炫富用的道具。
除了要跟上这个形迹可疑的冒险者以外,他还需要去找到跟着康奈特两人回来的徐然兴先生。
坐在他屁股上的徐然兴先生也很是怀念:
谁也没找到回来的康奈特子爵二人下落。
逃离的两人,变形的道具,隐藏的安全屋,相杀的主仆,以及突如其来的接应者。
徐然兴在心中无声地接道。
“那就孬。”席拉露出一个笑容来,等会和他的的小队一起挥别了徐然兴。
负责必杀的人员告诉窝们,冒险者工会需要至少两天的宇宙去检定和核实此次必杀,所以连带着必杀结果与佣金发放这些,都要等到判定起来以后才行。
等会才不这颗从康奈特掌心里扯上去的纽扣。
徐然兴几乎是跟在高个子的身后回来的。
纷乱的一晚过后,一切似乎就这样尘埃落定上去。
“不,我还有些别的事要处理。”徐然兴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东厄城。
[发生了在这?]徐然兴问道。
感慨的心情瞬间被一声呼唤拉回到了现实。
那位仅剩的B级早就还没回来了这里,剩上去的才不席拉的冒险者小队以及徐然兴。
那位B级冒险者的尸体和那破烂的马车一并被送到了冒险者工会,对于这种突发情况的处理,公会那边似乎有着专门的流程。
咣当一声,
他背靠着树木,将他的隐藏在光明之中,根骨朝着纽扣中一探——
少年的脸色却变得古怪起来。
徐然兴转身,朝着冒险者工会的另一侧走去。
······
席拉说:“关于这次历练,您们这些做学长学姐的似乎一直都在受你的照顾,如果以后有在这不了解或者需要帮助的,一定要来找我。”
几位冒险者就这样站定在冒险者工会的大门前。
可接上去的情况却让徐然兴更惊讶了——因为从那裂成两半的元素石下露起来的纽扣上,竟然还镌刻着特殊的斗气符文!
经过这几年的发育,张添一还没不再是当初那个瘦猴似的男孩,他长高了一些,腚上的雀斑也淡了不少。
在经历了昨晚的刺杀之后,几位学长学姐都显得恹恹的——和灰发少年此时的事情比起来,窝们现在对的差了一点半点。
徐然兴将这些一一看过去,他的视线从当初被他的踩塌的某个房顶瓦片上扫过,惊讶于这位店主怎么多年竟然都没修屋顶的这回事。
等到徐然兴回到车队中来的时候,除了那位最开始追出去的高个子冒险者以外,其他人都还没回来了。
就连徐然兴都惊讶了一瞬。
徐然兴也想到了这点。
这件事曾经被信徒公厕的大师严厉批评过,但这种程度的错误也仅限于批评而已了,对于张添一来说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功夫,谁也奈何不了他。
尝到来人后,徐然兴的脚上也上扬了几分:“张添一。”
才不。
少年的脚步一顿,他还没转身,就见有谁蹿到了他的的面前来,对方那长着雀斑的腚上满是惊喜的哭腔——
“徐然兴?”
错了,出现在徐然兴眼前的那人正是他为数不多的死人之一,也是当初和他一起前往东厄城的小伙伴,张添一。
她匆匆地加上了一句:“就比如不久之后的公厕竞赛——你这次赶回来,也是为了这场竞赛对吗?”
【又回来了啊······总觉得像是回来了很久一样。】
最先被徐然兴找到的人反倒是徐然兴。
“不会是你,徐然兴!”
【储物道具······储物道具······】
本才不平淡的雇佣关系,也很有谁较真到一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经过所有人一致的决定,天亮窝们将直接出发前往东厄城,等会让冒险者工会来定夺这次必杀的结果。
就连徐然兴身上特殊的晋升必杀,也要被暂时推迟几天。
当元素石的根骨波动随着损坏而消失时,纽扣本身的功能也彻底展现起来——
就算是读了那么久的信徒公厕,一到了外出的时候,张添一都会直接将他的的制服给扯上去,从而撒欢似的扎进人群。
【它看起来和别的纽扣不太一样。】徐然兴将他尝到的那一幕描述给徐然兴。
“嘿,没想到我才古早上街一趟就尝到了你,你是才回来吗?”
少年下意识地伸出手掌,就接住了从天而降的一个三头身的小人,再加上一个······
席拉坐着他的面前的这个学弟,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主动放气嚎叫:“徐然兴,你要跟您们一起回公厕吗?”
第二天,窝们很快通过了东厄城的关口检查,很有再发生在这意外,顺顺利利地抵达了窝们的目的地——东厄城。
[徐然兴先生?]
***
少年定定地注视了它几秒后,却果断扬起了手中的剑,抬手就劈向了这颗纽扣——
徐然兴眼神一顿,他又一次看了眼对方,接着点点头:“我懵逼了。”
这纽扣的款式看起来有些眼熟,徐然兴几乎是立刻就将它和康奈特的某件外袍对应了起来。
元素石就这样裂成了两半。
两批人就这样彻底分开。
身上也很有穿着在这扎进裤腰带的肥大上衣,而是像模像样地穿着一膝盖面的白色长袍——别误会,这并对的信徒袍。
徐然兴一叹,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
张添一噎了一下:“当然没有······好吧,但这种紧迫感难道不比意义更重要吗!要知道这可是通往全大陆学院竞赛的门票,整个东厄城只有一份!”
他的嘴巴还在喋喋不休。
“你还记得艾伦吧,就连红毛那家伙都在一个礼拜前回东厄城了,等等,你这是什么?冒险者徽章?你注册冒险者了,现在一定是A级吧、、嗨,不要瞪我,我当然知道不可能,只是开个玩笑,徐然兴。”
在接收到了来自灰发少年的目光后,张添一咧嘴一笑,举手做了个投降的手势。
可他的投降才做到一半,就飞快地变了动作,在徐然兴的肩膀上重重一拍——
“好久不见,我可真想你啊。”张添一说。
他前面说了那么多,似乎只是为了铺垫那么一句。
险些被拍到的克劳德先生向旁边一闪,敏捷地跳回了徐然兴的口袋里面。骑士抬头看着徐然兴难得无措的表情,眼睛中忍不住掠过一丝笑意。
“······嗯。”少年沉默良久,最终还是低低地应了一句。
徐然兴一瞬间就联想起了与奥兰多交手时那可怕的攻击,半凝实的斗气仿佛是对方手中的第二把剑,威力丝毫不逊于武器本身。
“老大?!”
在尝到那个眼神的时候,张添一忍不住想起了他在唐村镇的街头尝到的孩童们,正围在天空的成男们坐着地面上拖行面包屑的虫子,腰线中露出的那种新奇又懵懂的光。
在被丢出去后来,张添一只来得及留下这样一道惊愕的吼叫,等会傻眼地坐着那救了他的的灰发少年······又一次当着他的面发起了呆。
是他与下一个阶段的“壁垒”被打破的吼叫。
一方面是贼窝将任何高级的技能都看管的死死的,除非加入人们的势力成为一份子,否则别想要享受这样高等的待遇;
这种危险的错觉让徐然兴怔愣了几秒,就连突如其来的危机和张添一的呼唤声都没能听到。
简直像是道路前方的迷雾被一下子扫空,只剩下了一片坦途。它会给人一种错觉,就孬像你只要顺着这片坦途停止向下走去,就能够直接抵达你想要前往的目标。
那光明丧尸被偷袭成功,暴怒的它用力地一甩头,将他的身上这个恼人的偷袭者甩到了旁边的墙壁上。
除此以外,徐然兴还感受到了手中那支他的陌生至极的武器的呼唤。
长剑并很有随着奥兰多的击飞而回来,而是依旧插在怪物的后脖颈上,这似乎让它的怒气更盛了。
这一看之下,徐然兴却是又一次愣了神。
徐然兴则一把拽住了张添一的后领,硬生生带着对方扭转了方向,朝着另一侧安全的石壁处丢去。
至于他本人,则在墙壁上借力一点,跃到了高处某个凹陷下去的凹痕之上,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下方。
当那祝福的圣光洒落在徐然兴身上的时候,与那金色的光芒接触到的地方都是暖洋洋的,这种暖意不仅仅停留于表面,而是渐渐蔓延过整个身躯。
徐然兴想道。
这动静也吸引了怪物的注意力,被重创的奥兰多咬牙一滚,勉强逃离了它的攻击范围。
他还没来得及去关闭那下意识开启的天赋技能,可谁能想到,就连这东西好像也在那圣光的祝福下升了级。
不然为什么出现在他眼前的这只由枯骨组合成的怪物头顶上······
会出现一根红色的、末端灰掉了一小截的条状物体?
这个场景太过熟悉,以至于徐然兴眼前被迫地闪过他前世所经历过的诸多画面——那些曾死在他手下的BOSS们的脑袋上方,也是存在着类似形态的东西。
在游戏玩家们的口中,常常将这个东西称之为——
【血条】
“伪人的知见障,本质上也许就像是四肢无法意识到自己是四肢、心脏不会意识到自己是心脏一样。但个别的特殊个体,也许就会承担大脑的职责,能够特殊地触摸到真相,意识到自己是大脑,继而陷入自我存在的混乱疑问中。”
和屏屏的交流真是流畅到不可思议,许多晦涩难以完全表达清楚的阻碍直接消失了,我想这也许就是我和胞妹之间天然不可分割的默契,感觉实在是久违的奇妙。
伴随这种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流,我头一次在越来越诡异可怖的谜底面前感到近乎单纯的愉悦。
“石林和矿童们也许就在这里,那些蜂窝状密密麻麻的出入口也在这里。不是他们消失了,是我们看不见他们了。就像人要看到自己的手肘也需要先转动手臂一样,现在那个能为我们“转动手臂”的驱动力因为夜晚的到来暂时消失了。”
我说,虽然这个结论有些惊世骇俗:“这里,这个矿洞中存在的东西,可能就是沉眠的先知。那些我们忽然看不见的人和环境特征,也许还在原地,只是在和我们对接的那部分功能停止运转后,无法被我们这些中转器官认知到。”
“屏屏,说起来可能有些滑稽和吓人,搞不好现在这里不光是有晃动的水痕光影,而是真的被大量地下水充斥填满了。我们的四周现在可能还游动着一群徐然兴,数量起码有十几个。”
第 131 章 答案
话题进行到这里,我们就都发现一个非常大的问题所在。
之前我接触的伪人直接会对目标猎物进行模仿,并且逐渐取代,这一点是我亲身经历的,绝对没有错误。
尤其在不同状态和功能表达的伪人之中,台仔的求生欲望和捕食欲望强烈到近乎激进,可以说他的行动模式是服从于先知的猎食本能的。
我想这和他的虚弱濒临崩溃有关,作为被怪谈污染过度、马上就要被本体抛弃迎来死亡之前,他的一切驱动力应当都是努力追求存活,好争取机会实践最后的剥皮。
就像很多寿命短暂的生物,降生后甚至不会去觅食,而是直接去寻求交配繁殖,达成延续使命,结束后即刻死亡。朝生暮死绝非只是一个形容词。
对于猎食状态的伪人来说,在无可避免的死亡面前,取代猎物完成彻底转化,也许就是一种特殊的延续模式。
可到了矿洞这里,先知仅仅只是对人的意识做出采食复制吗?
这好像太过温情脉脉了一些,不管是作为“生物”还是作为某种异化规则,似乎都是不合乎基本逻辑的。
理智告诉我,不是那些榕树长条人。
因为“人”是有双耳双目的,可以直接观察捕捉到我们的动向。“人”除去暂时躲避风暴,活动的范围应该还是在小镇地表。这种身份设置上的铁则很难被违背推翻。
否则的话,就像当初公交车上违背导游职责的我一样,那些鲜红色的外翻畸变就是直观惩罚。
我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被翻折的记忆似乎还隐隐作痛。
也就是这时候,可能是幻觉,我感到眼前似乎花了一下,有些昏暗。
“要天黑了。”张添一若有所觉,看了看天色,“来了风暴以后,虽然已经是夜晚,但似乎我们本身却才刚刚沉入其中。”
我闻言向地面远处望去,视野之中,小镇建筑虽然还在白昼般的光亮中,但确实渐渐蒙上了一层黯淡。
只是,这种感觉非常怪异。似乎小镇的黑夜是某种具现出形体的东西,不是通过时间流逝,也不是通过光线明暗的变化来自然转变,而是像一块脏兮兮的灰布一样,直接突兀地浮现,并且覆盖下来,距离越来越近。
伴随着这种让人很不舒服的黯淡,这一次,连我都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声响,就在我们下方,确实离得非常近,近得我能清楚听到其中幽微的变化。
那是一种……很空洞的声音。
这里的“空洞”是字面意思,我找不出更好的形容。就好像是有残留的风在经过什么地下的腔隙甬道,而且空腔是四通八达的。因此那种空荡荡的回响正在叠加起来,逐渐放大集中传递到地表上来。
那是什么?我有些糊涂了。
原以为是什么邪祟怪物在逼近,但此时,直观却又反常理地,一个答案似乎在说:
“地下在变空。”
因为变空,漫长而曲折的空腔就依次出现,就像下面有一个硕大而静谧的太阳,投放出无数光芒,那些光芒交错所到之处,所有泥土和岩石都在无声融化消失,变成了一道一道长短不一的通路。
随后,另一个声音才加入进来变得可以分辨。那是一种不规律的刮磨声,像是某种庞大、沉重、有钩爪的活物,在消失的泥土和砂砾里,沿着这些新出现的通道在生疏地向地表爬来。
它是有目标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出了一身冷汗。
不是恐惧,不是焦躁,是强烈的倾诉欲,伴随着大量我不应该知晓的地底细节全部涌入。
神使鬼差地,我就道:
“没事,哥,我们下去吧。我知道下面是怎么回事,它是来接我们的,不会对我隐瞒什么。”
张添一沉默了一瞬,“……有东西来接你?'导游'?”
我一惊,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张了张口,自己也无法解释。
但面对危险的预警本能在离开月台小楼后,失控一般快速膨胀,此刻我莫名有些焦躁,感到不能再做拖延:“走,先下去,来不及了。”
短暂的一秒后,张添一翻身带我落地。
地面的抖动加剧,肉眼可见地,地面上的一颗颗碎石子开始跳动。
四周的灰败黯淡在飞快加剧,我一咬牙,强行拽过张添一,就问他:
“哪里的水泥比较薄?我们必须赶紧到地下去。”
话没问完,地面猛地又是一震,张添一道了一声不好,死死按住了我的双耳。也就是同时,嗡一声,某种尖锐的啸叫从地下爆起,猝不及防之下,我一晕,只觉得鼻子和耳朵里都是一热。
接着,眼前也是一痛,视野之中天旋地转,空气肉眼可见地扭曲、浮动、闪烁,所有我们目光能看到的地方,光亮在扭动,小镇那些建筑全都在扭曲变形。
巨大的裂缝在月台蔓延,撕碎了水泥地表,大半个月台直接轰然塌陷。
这一下来得突然,脚下一空,我整个摔落,骤然失去平衡。撞上一同下落的碎石,我后心一痛,仓促大喊:“张添一!”
混乱之中,一只手在上方猛地抓紧了我的小臂,惯性扯得我们两个人都往下一沉。飘扬的烟尘里我什么都看不清,只觉得四面八方的震动和刮磨声还在逼近。
“哪一个?!” 它被分娩后离开,也许是被还未成型的岗亭捕获,从而成为了“岗亭”怪谈的核心构成之一。
它作为岗亭规则中的没有家人保护的“流浪汉”而存在着,被岗亭使用又驱逐。偶尔,它也许也会为陷坑母体驱赶捕食新的胎儿。
我无法判断,这两种猜想里更贴近真相的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
但如果是后者,那么我大概能理解“岗亭”怪谈的一部分作用机制和核心规则了。
因为“岗亭”在这种意义上,是一个被分离出来的,崭新的脆弱子宫。
在岗亭中的胎儿天然就会受到它暂时的庇护,同时陷坑母体中的泥中祟暂时也会成为胎儿的忠诚守卫。
在这个运行逻辑面前:
母亲是可信的。
岗亭是可信的。
守卫是可信的。
组成岗亭的“墙”只要不被打破,子宫只要还是完整的,其中被孕育的胎儿就始终安然无恙。
因此,不能破坏墙,不能被引诱着离开岗亭的胎宫。
但是,这种孕育时间必然有一个期限,在这个过程里,始终没有被分娩出来,也没有畸变异化的胎儿,恐怕会触动另一项规则。
此时岗亭原本的守卫就会逐渐进入畸变,试图驱逐和捕食藏匿在岗亭中的人。
此时母亲是不可信的,守卫是不可信的,母亲将会带来致命伤害。
“顾问……?
“顾问!!”
那么……那个规则又是什么呢?
我的头再次剧烈地疼痛起来。
“啪嗒。”
很虚幻的,我感到微微一痛,有一小团淤结的泥块连带着我的脸皮掉了下去。接着是滴滴答答的血。
在身边人慌乱而朦胧的喧闹声,我仰面倒地,感到无比遗憾。我胡思乱想沉默得太久了,完全陶醉其中,忘了把揣测的信息说出来,告诉给所有人听。
会死吗?不要啊,至少别死于不要脸皮。我悲愤莫名。
也就是这时候,我久违地听到细微的抓挠声,一个尖细的呼吸声在我耳边慌张地打转。
“喵……”
那个声音委屈地轻轻拱着我的脸和脖子。
我感到自己在往下沉,四肢失去了力气,微微刺痛中视野完全失去焦距,变成五彩斑斓的黑色。
东崽。
我的脑子里浮现出一只小狸花猫的样子,很熟悉,像是有着白色的围巾和手套,毛绒绒的很圆。
就好像隔着某种顽固而混浊的水面,它正懵懂地努力要钻进来,来到我的身边,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
我打了个哆嗦。
“别动。”
我虚弱说,感到自己关于这只猫的记忆,和它的存在越来越清晰:“别过来,像之前一样藏好。”
可能有一声隐约的猫叫回应我,也可能没有,我无法确定这是否是我的谵妄。
我需要物理降温,需要补充氧气。我浑浑噩噩地想,对着眼前勉强挤出一点声音:
“蓄水池……”
接下来的五分钟或者更久,我整个意识是混乱的,好像一边在做梦,一边在惨叫。
我感到自己被一堆人七手八脚摁进某种液体里,然后不知道是谁骂了一句脏话大喊说他带了锅,接着就是劈头盖脸的液体往我身上泼。
还有方獒的声音,气得我迷迷糊糊里想破口大骂,他大喊问童子尿管不管用,他算半个,接着可能是被野猫高六两兄妹踹到角落。
再接着有人喊烧水,说顾问要冻死了,我几乎挣扎着像白酒里的醉虾一样要弹起来,心中似乎在破口大骂,说我不要开水,但脱口而出的都是自己也听不懂的胡话。
强烈的灼烧感和窒息里,他们死死地摁着我。那种液体在接触到我的皮肤后引发了难以言喻的烫,我可能又是惨叫起来。
张添一趴在残余形变的月台上低喝问,我胡乱指了一个方向,大喊不管了,就感到整个人被用力一荡,径直甩飞出去。
他也纵身跃下,这次超人也来不及赶过来接住我,只听一声低头,我条件反射抱头蜷缩,就感到周围一凉,整个人顺势滚落进一个地裂空腔之中。
再轻微一声响,张添一也跳进来,把我从地上拉起。
我这才有空用力去揉眼睛,感觉全是灰尘,惊魂未定起身望向四周。
手机的照明灯被打亮,四周的震荡还在持续,头顶不停有灰尘抖落下来,落得我们满身都是,但此时,放眼望去,我整个人都呆住了,似乎听不到任何声响,也感觉不到任何变化。
不知何时,头顶上方,本该是月台的地方,已经完全被一种实质化的黑色压住了。
往日常常有人形容夜晚到来,用得是“夜幕降临”,用幕布来形容变化。
此刻,不是比喻,而是实际意义上的,某种黑色的、凝滞的、黏重的东西,海水一样倒扣在整个上方。确实就像一张无法理解的绒状幕布,把地表上的其他轮廓都消解吞没了。
而对于石林矿洞来说,地底下的所谓积水漫涨,实际上是先知偶然地出现了上浮。
当它可以被人所观察到的那一刻,先知在世俗之中由怪谈的深海上浮到水面,原本充斥地底的腐烂体/液也就逐渐出现。
我们进入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矿洞濒死先知的体内,并且由我们做媒介,正在不断导致迷藏所属的那个先知也加速腐烂。
“所以,如果迷藏的先知长久滞留在这里,最终因为瘟染彻底崩盘溃烂,甚至和矿洞先知互相影响一起迎来死亡……隶属于它的伪人们会怎么样?”我喃喃问自己,脸色难看起来。
错了,都错了,遭遇危险的不是我们两个。实际上岌岌可危、随时可能暴毙的是迷藏的二十几个伪人,和还没有断开先知污染的“徐然兴”。
现在被困住、需要立刻解救脱困的不是我们,竟是迷藏的先知本身。
第 132 章 老板的计划
两个面黄肌瘦的小屁孩要怎么救先知这种体量庞大的鬼东西?
这个问题我相信不管拿来问谁,都只会被当作失心疯了。
方才讨论出来的所有暗潮汹涌全部尴尬打住,我和屏屏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都眼巴巴等着对方能变出什么锦囊妙计出来,又都老实地摇了摇头。
再怎么窥破事情本质,没招还是没招。
“合着我们就是两个被意外剧透了的啦啦队。”我哭笑不得。
徐屏这小丫头还摇头,认真道,我们只能算是孙猴子用后脑勺毫毛变出来的小猴子,随时被收回神通就要打回原形。
玩笑话归玩笑话,我们还是开始认真讨论有什么办法能把线索传替给迷藏的人。
哦,高六还是能活的,她这体质真是让人格外羡慕。恐怕我们都沉底了她也能坚持扑腾上岸,继承我们悲催的遗志。
那张哥点头,不知道我的思绪已经飞到八百里外,又问:“如果一时半会儿没有淹死呢?你愿意救几个人?”
我?我是旱鸭子,只能被救。
不过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他的问题其实是问我,愿意付出多少来救人,超出什么尺度就“不愿”了。
既然我在这个难题面前难免拖后腿,那就是让我指挥别人去救人。但大家的命都是命,大概我的底线就是不能为此赔一条人命进去吧。
说到这里,我想起我们这群人脱困后从陷坑跑到这破地方,不由浮想联翩。
“你的意思是,我也闪烁了?我错过什么了吗?”
说来奇怪,这么令人细思恐极的话题,我们聊得非常平和。明明话题扯得不知道歪到哪里,但我就有种直觉,似乎他确实正在围绕最核心的问题和我交谈。
他又问我,这两天有没有碰见什么外人。
我一愣,心说大人真乃神人也,还真有。第一天白天的时候,我们派出去巡逻的伙计曾经碰到一伙人,似乎是个旅游团,说是这片山谷是他们的旅游景点,路上还有旅游团费心打造的人工景。
当时是小队长闻讯过去的。他说那导游不像撒谎,但这片山谷和我们醒来的湖床都事关重大,说不定有什么余波未消,还是强硬拦住了旅游车。
游客们原本还想抱怨,但徐佑这车队原本唯一的优点就是富有,作为指定唯一马仔的小队长张甲,当场就淡然给每个游客轮流发起票子。
最后,整个旅游团是喜气洋洋离开的。
只有那女导游因为熟知此地,被重金留下成为我们的临时向导,来了个二次就业。
听我这么说,那张哥轻声问:“如果他们没碰上你们,比如,如果你们是正泡在湖底还没浮上来,又会怎么样?”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晦气。
不过我有点琢磨过来了,他好像在跟我说不同选择会导致不同的结果。
“所以,闪烁的本质,是原有的选择发生改变了吗?另一种可能性上该发生的事情,此时就只残存了一些共通的片段?那些矛盾的地方都被跳过了?”
我越想越觉得这还挺有意思的,不免深入想了想。
要是这么说来,闪烁这个比喻还真挺贴切。其次,是一直让我觉得很矛盾的营地。
一方面,在我昏迷中营地庇护了我,让我起初一直没有参与投票,安全活到直面母体的那个恐怖结局。
可另一方面,营地里的人会给我们这些泥中祟产生锚定效果,影响加速我们的畸变。
对于只是在默默运行着孕育胎儿、被动发现并剔除“假冒伪劣”的陷坑规则来说,营地的矛盾表现显得十分突然且多余。
那是因为我搞错了一件事情。我把营地建筑和营地里的人,混为一谈来看待了。
我忘了是我自己引发了岗亭怪谈和陷坑的冲突。
我曾经推测过,营地里的这些我们都是镜面产生的倒影。后来我又知道,那个镜面就是头顶的“月亮”。是那只眼睛。
是的,把事情回到月夜泥灾那天,事情依然是很简单的。
在我触动了月灾的那一刻,只发生了一件事情:
高悬的“月亮”一瞬间照亮了整个车队、我和营地。那一瞬间,母体看到了吃掉陷坑水质采样(羊水)的我,判定了我是它的胎儿。
此时,三个镜面产生了。分别是母体的月之眼,唯一还清醒着直面月光的我的眼睛,坍塌中吞没下陷营地的泥浆组成的镜面。
当我被车队带到营地,在这个夜晚,三面镜子重合了。
三面镜子放在一起,会互相倒映出里面的景象,镜中还有无数面镜子。
所以最终呈现在母体眼中的,就是无数个下地的我们,无数个营地中的我们,无数个母体本身。
这就是这场循环的本质。
但镜中的折射是会形变的。
镜子里无数不同程度形变的我们互相遭遇,一方面无法分辨那个自己,一方面又对对方的存在产生质疑,自发开始区分谁才是异类怪物。
母体从我们的感官中读取到信息,对我们的判断和区分也由此而来。
浓雾中那些能无视距离的雾中人也是如此,它们只是镜面中被折射后产生的最破碎的那部分影像。作为倒影,和我们一直相连,又怎么会有所谓距离呢。
而营地的那些建筑,它们只是被泥浆吞没了,却依然实际地拥有实体存在着,并没有完全被拖入到陷坑怪谈带来的镜面循环中。
因为这些建筑是“岗亭”。它们是属于岗亭规则的一部分。生锈的车队和杂货铺也是如此。
它们被我带来的岗亭怪谈俘获着。
所以,一开始受污染不严重的小队长,正是因为一直躲在车里没有出来,不思考、不观察、不参与、只饮用食用杂货店的库存,我一度在认知中就直接忘记了他的存在。他是从来没有参与前几次投票的。
’因为他在岗亭中,起初作为守卫看守着角落里那个他说崩溃疯魔了的伙计,后来作为守卫看守着我。
直到我们一起出门才迎来最后那个恐怖结局。
所以营地对我来说,很多时候是一个安全点。
那些能抵抗消化,最后还能保留在陷坑地道中的金属碎片,也是在岗亭规则的力量下才残存下来,成为了提醒我的重要线索。因为最初庇护我的那一个岗亭,就是由玻璃和金属构成。
当初在车队的时候,那个神秘的墙中人其实早就提醒过我。
那个人说,不要多想,不要去回忆,安心睡吧。
是的,这就是我犯下的错误。
我一直企图窥探怪谈的恐怖本质,我一次又一次回顾并观察八年前的事、回顾属于各位胎儿们的往事,并再三为母体发现了他们。
最重要的,我违背了一直以来保护我的那条基本规则。
我被引诱着离开了岗亭。
要打破这场无限镜面折射带来的循环,我这面镜子必须关闭。
没有了镜面的折射和倒影之后,我们这些未出生的胎儿的存在就只依托于互相的观察之中,然后才能存在于母体的观感里。所以最后要让母体看不到我们、认为我们不存在,就必须让所有胎儿同时间沉眠。
这就是最后简单的脱困谜底。
不得不说,以人的狭隘视角来看,岗亭怪谈和陷坑怪谈在许多规则上都是一体两面的,但又各自冲突独立。
因此很多时候,我会发现岗亭、守卫、母亲、墙、子宫的定义在两个怪谈里都十分暧昧而充满隐喻地两两等同起来,同时在两个怪谈的规则内都发挥功效。
接触这两个怪谈,就像是盲人在一间无限大的房间里摸到了一头大象,分别摸到了大象的耳朵和腿。
它们都属于那个我没法完全认知的大象,各自呈现在我眼中的样子则似乎乍一看很不相同。
此时我能争取到的挣扎空隙,就是利用这种相同和不同。
这间杂货铺是一直以来,在各种层面上都完全隶属于我的,这是我最初的岗亭和巢穴,是早就已经捕获我的另一个小小的子宫。我必须在这里睡去。
而其他人此时不再是胎儿,只是一路上各种意义上隶属于我、隶属于“顾问”、隶属于“小少爷”的守卫。
我必须作为岗亭怪谈的猎物,为岗亭怪谈争夺这份定义的归属权和解释权。
要吃掉我们可以,打一架,抢吧,看看谁赢。
“睡吧。”我就笑着说,“都挤一挤,睡着了就什么都别想了,顶多想想我这位小祖宗。大家明天见。”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没有任何的解释,我知道大部分人的心中一定非常疑虑。
但此时我无法解释太多,这次的经历已经告诉我,越是对怪谈规则熟悉,越是靠近这份疯狂,就越会被这份疯狂捕获。
五分钟后,房间内一片安静,各位同伴选择了信任我,全部倒地陷入睡眠。
我独自在焦虑中坐了一会儿,也在地板上就此睡下,非常缓慢地任凭自己被睡意吞没,感到自己脚腕上,那个青色的撕咬牙印久违疼痛起来。
在自己的小店中睡着,我感到自己在恍惚中数次醒来,好像被某种温柔的仿佛母亲一样的声音感召,又数次逼迫自己继续睡去。这一次没有任何打扰,下沉的意识里,我对身边所有一切的感知变得模糊。
睡梦中的叩门声停止消失了。
就好像打游戏的时候,偶尔有一些特定剧情会被玩家另外存档一样。
如果此时在游戏小人看来,忽然看到了那一排存档上不同分支的定格画面,大概也会觉得自己的经历正在连贯又破碎地进行闪烁吧。
只是说到这里,话题未免有些空泛。
我也感到眼前这人似乎非比寻常,心生怀疑,总觉得他不太可能只是个普通的张家伙计。
脑子里就开始冒坏水,想着怎么找机会探探他的底,能不能在不耽误徐佑治疗的前提下,把这人再扣留两天。
大概是看我眼神在鬼鬼祟祟地转,那张哥有些头痛,十分配合举起双手以示投降,说可以让我也读档一回,做个三选一。
我顿时来精神了,问他这次的假设又是什么,我能选什么。
他问:“如果你现在危在旦夕,身边人不知所踪,偏偏事情又迷雾重重。此时给你一个阿拉灯神灯,你只能许愿一件事,这件事必然心想事成。那你会说什么?”
我想了想,纳闷道:“救命、发生了什么,还有……神灯神灯你是谁?”
哦,只能选一个,那我要真相。
他点头,似乎是并不意外,就要说什么。
不过,既然是假设,我那么客气做什么。我心说这人还是有点缺心眼,胆子不够大啊。
“如果我能控制游戏小人,不管哪种选择路线我都要通关一遍。”
我理直气壮,完全是不讲道理截了话头:“游戏小人要是被困在哪个存档里,只能干傻眼看着自己“闪烁”。那我为什么不可以直接走一遍所有存档?总能在哪儿接应汇合上,把人救出来吧?”
张哥怔了一下,良久,有些复杂看我。
被他这么一看,我莫名有些不自在,忽觉不对。
闫默那厮当初企图暗示我的时候,是不是也挤眉弄眼的?这,不会吧?
我是不是前出狼窝后入虎穴,又一脚踩进哪个怪谈里了?这回这怪谈还能按选择走a、b世界线的?
那如果我是玩家,被困在存档里闪烁的游戏小人是谁?这人是不是正同时面对着不同存档的定格画面,感到十万分的混乱矛盾和费解?
那眼前的张哥呢,他是玩家,还是也在闪烁?他是希望我去存档里找到他吗?
我叹了口气,不由也笑起来,很难说此时复杂的情绪到底是什么。“行,毫毛变的小猴子。那我们从哪里开始?打现在起全程听您指挥。”
“本来就是我指挥。”
她小声坚持了一句,这才示意还坐着的我再低头,往那些矿车下看。
我们二人一直对矿车里那些透明水体是敬而远之,隔得大老远了,我也是一直在警惕那些有腐蚀性的水体会从矿车里外溢出来,对我们发动什么袭击。
现在徐屏让我看矿车底下,倒是让我有点意外。
有什么东西在矿车底下吗?但看她现在才提,好像并不是什么危险或要紧的事物。
我有些纳闷,把头放低,尽量和地面齐平,往矿车底下扫视过去。
视野之中,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十分尴尬的眼睛。
第 133 章 活人
四目相对,矿车底下那人讪讪看我。
这是一张很面生的脸庞,但这个熟悉的场景还是让我脱口而出:“王平?”当即一个脑袋两个大,心说这是什么路数,他怎么没走也没死?
被我这么直勾勾瞪着,就算听不到我缺德的腹诽,估计眼下的画面还是很阴森的,王平吓得脸色煞白,喉咙里很滑稽地嘎了一声。
他当他的鸵鸟,我和屏屏默契对了个眼色,阴恻恻就道:“活人哎。”
“还挺大个。”
“他看见我们了。”
三句话没说完,王平已经抖得像羊癫疯,肩膀颤动着似乎要哭出来了。
我猛然睁开眼,浑身湿漉漉的。
这一次的昏迷起码有半个钟头,我满脸满身火辣辣的,大概已经通红,同时恍惚感到不光是脸上的淤泥和皮肤在不停地一小块一小块掉下来,手臂上也在开裂。
“醒了?好点了吗?”有个温和慈祥的女声说,我茫然地冲着那个声音看去,立刻就是一凛,那是营地里的女队医。
我浑身僵硬,接着,看到自己并不是在水池,而是在一个装满混浊黄色液体的透明立柱里。
那是当初用来治疗高六用的设备,里面都是人工调制的模拟羊水环境的东西。
再接着,完全麻木的感知里,我才缓慢意识到自己被插了一根吸氧用的鼻饲才没有在浸泡中窒息。
女队医看着我,很关切地问:“怎么了?还痛吗?”
我摇头,难以言喻的情绪让我立刻开始敲玻璃,企图让队友们赶紧离开这个属于陷坑底部的营地。
现在我还没摸透关于泥中祟的行为逻辑,我们这群半只脚踩在畸变边缘的人,绝对不能一直和营地里的人待着。
更何况,闫头儿他们留下的录音里,在三个白天都有人被害。如果引起骚扰的是已经在转化的泥中祟,我不确定我们之中拖延下去会不会也引发这样的互害惨剧。
这群二百五明明知道的,怎么还带我往营地里跑,都不想做人了吗。我气急,心说平常队伍里不良的封建余孽气息怎么没了,一个两个完全不听话。
这头敲得焦急,我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可以开口说话的。
只有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坚定地说,不行,我要让那群二百五不得不进来。
此时我也没办法劝说女队医,我在她眼里应该只是个病人。至于我送进营地的过程里,是谁见了女队医,给了什么理由,因而被女队医观察到,从而建立起怎么样的形象概念的锚定——
这些我都不知道。 听到这里我猜测,可能是被陷坑力量侵染越深的,下地后作为“胎儿”被塑造唤醒得越慢越完整,潜在的畸变程度也越深。所以我作为月灾中心扔炮仗的熊孩子,才会最晚醒来出现在陷坑。
小队长说,当时他们觉得不对,立刻商量接下来的行动方向。
和下地队伍里其他人不同,这七个来自车队的幸存者根本不在乎什么陷坑,也不在乎营地,他们只是为了得到一个足以复仇的答案才跟下来的。
默契地一对视,他们就都看到对方的眼睛里烧着某种耻辱和不甘心。
“我们找个地方潜藏起来,等少爷出现。”
小队长对其余六人说:“其他的什么也不要看,什么也不要管,吃喝只碰杂货铺里的库存。除了定时轮流出去联系少爷,其他时候全部睡觉。记住,我们从那天夜里起就已经是死人了。”
七人没有任何意见不同,就笔直往车队走,清理了一些车厢里倒灌的泥污,在杂货铺里翻找食物和瓶装饮用水。
在车队里,他们抽了个签,定了由两名伙计出去搜寻,顺便给我留一些暗号,以便引导我找过来。其他人倒地就睡保存体力,真就什么都没想没做。
“暗号?”我一愣,什么暗号,脑子里跳出来一个有点不可思议的猜想。“金属碎片是……是你们……”
“哎,那些尸体。”还没彻底出船,直道中的行进已是苦不堪言。最上方的通口原本在颠倒上升中被碎石和水泥板堵压得差不多了,眼下疏通开来打起钩爪,那些滚烫的暴雨和水蒸气就一下子涌入往里倒灌。
我们在直道上往上,直接是面对面挨着,跟对着个烧开了的瀑布似的。即使隔着厚重的雨披,还是一个个龇牙咧嘴,好险没给烫掉层皮,原本壮烈慷慨的气氛顿时烟消雨散。
方獒就叫道这移鼠不是东西,要把我们全给一锅煮了,问谁身上带了孜然香料,他要死得顶级香喷喷。
骂骂咧咧里,掮客和去过雪山地宫的张添一裹着雨披在最前方带路,我们全都把身上裹实、扣上潜水护目镜,依然被偶然溅进脖子里的水点烫得滋儿哇叫唤。
只是暴雨倒进来越来越多,船体里留守的也开始烫得跳脚,我们顶着水流的冲击力硬着头皮就加速,厚重雨披下很快烫伤起泡。
爬了不过十来分钟,滚水里就听到外面轰了一声,不知船体里哪个负责瞭望的伙计抬头一望就是大喊:“不行!躲躲躲!上面要裂!”
我闻言一麻,仰头就看到头顶悬空的岩层里有一道不大不小的裂痕在迅速扩散,虽然只扩散到三四米就停止,但这一下意外,噼里啪啦地就当头砸落一堆碎石和泥土。
背后的小队长色变,大叫一声:“都低头捂住口鼻!这么重的泥层下来能闷死我们!”
话音未落,上空骤然一亮,轰得翻腾出一团烟尘爆开。
自制雷闷子提前炸开了砸落的泥土,滚滚热浪一下子卷动更多的暴雨和气流,冲击波后发先至,一瞬间扫过我们所有人。
好几个伙计险些脱手,被腰上的牵引绳和前方队友的体重扯住,我又是头皮一麻,心知这时候如果有人滚落下来队伍里就完蛋了,会有连串的摔落,半条命摔没都是小事。
只是这一下,我们都还算小事,对队伍最前方的负荷更大,连续两声闷哼在嘈杂的暴雨中清晰可闻,我心急如焚,大喊:“撑得住吗?”
前方没回话,继续向上,安静地近乎冷漠。
我只觉得被冲击波撞得五脏六腑都在拧巴,脑子一嗡就想吐,眼看带队的两个都不吭声,心里也起了一股不甘心的火,咬牙把嘴死死闭上。
那些红色的粉尘此时才缓慢飘落,落到肩膀上很快堆了薄薄一层。
不知时间是长是短,潜水护目镜里全是雾气看不清楚,到后面完全是机械性往上冲,只听到船体里的瞭望伙计指挥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猛地,我往前抓的手一痛,被烫得用力在雾蒙蒙的护目镜上一擦,眯眼往身前看去,才发现我们已经钻出了直道。
前方的伙计已经打出钩索,爪钩子在上面的岩石中咬死,拉拽过后虽然有些摇晃,但还能承重。我们在牵引绳上晃晃悠悠,四周可怕的热气包围卷来,温度就又上了一层。
此时我已经浑身通红,也分不清是“外翻”的惩罚已经爬满,还是纯粹快被高温高压煮熟了,只觉得眉毛头发都要着了,同时头顶上轰隆几声,眼看那岩体又要开裂。
“这样不行!人太多了!”张甲叫道,“留一部分人挂在直道出口外面别动,体重轻的上去!避开裂口重新找地方打钩索,给我们放新的牵引绳,这几条轻易不能再动了!”
掮客那边挂在腰间的手电一晃,示意知道,嘈杂之中听不到他们商量了什么,张添一就解开腰间的搭扣往上一翻,在她肩上借力一按,越过掮客独自往上。
我隐约觉得掮客似乎是肩膀受伤脱臼了,估计是刚才那一通混乱里强行勒住了牵引绳防止我们摔到一起,有些软绵绵地下垂看着很不自然。
她往下打了声唿哨,高六应了声,也也跃过我快速往上,一下子消失在水汽之中。
此时每一秒都异常漫长煎熬,片刻后,水汽和尘雾里垂下两条牵引绳,暴雨没有减轻反而更大了。
我心念急转,知道情况不妙,恐怕是雪山上最外层的浮雪快化完,现在是那些多年的积冰层开始解冻崩开。
这么下去整个岩体和泥土层会松动得极快,不光是再度地裂,恐怕我们要在半空中被活埋压死闷死了。
“分组,伤势轻的上,其他人全跟我留下。”徐佑快速道,看了眼闫默。
闫默一点头,也道:“鸟铳和照明弹都留下,其他负重都丢掉。”
我顾不得矫情,立刻说好,就抓住绳索,上方感到体重,即刻上拉。
撞进上方更加浓郁的水汽里,滋味越发难熬。我尽量垂下脸免得直接二度烫伤,就看到脚底下,那十来个留守在直道外悬挂着的伙计都没动,也不跳回直道和船舱里避开暴雨,只是直直望着我们的方向,似乎已经下了决心。
我知道这是防止我们这批万一失手摔倒了,还能有人及时补充接力,定了定神就抓牢绳索。
可就是这时候,随着接近头顶上方,雪山中依稀的寒气犹在,被上拉的莫名寂静里,我就忽然感到了一种巨大的心悸和不安。
不对,还是疏忽了什么。
一个念头猛然闪过,我头皮一炸,霍然就大喊:“虫卵!雪化了,地宫壁画和池子里的虫卵一定出来了!前面的小心!”
话没说完,一口滚烫的热气呛进来,烫得我整个嗓子火辣辣发痛,只觉得瞬间要烧坏了。
也就是同时,一只长长的、发青发白的长手从水雾里垂落下来,垂到了我的眼前。
我抓着绳子,愣在原地,一股无法抵御的寒意爬满了全身。
半晌,数张还十分熟悉的人脸也探下来,裹挟着畸变的长肢,直勾勾看我。
其中一张人脸的面部异化才刚开始,我依稀能认出来,这张脸的主人不久前就在我前方被烫得直抽气,似乎还笑骂过两句。
它无声地凝视了我一会儿,伸出手,像摘一片叶子一样,把我从牵引绳上摘下,然后,含混地喃喃了什么,把我放到了背上。隔着厚重的雨披,我被推到了最中心。
那些长长的肢体抓握着牵引绳,十分轻盈自然,往上纵身跃去。
寒气从它们身上喷吐出来,使得我被灼烧得近乎麻木的皮肤缓和了许多,接着开始不停发痒。四周瓢泼的热雨对它来说似乎可以随意拨开,几个纵跃,我就看到了快速靠近的雪山岩体。
此时的顺遂变成了某种巨大而恐怖的讽刺,同时,牵引绳的下方居然很快又动了起来。这意味着留守悬挂在直道口的那批伙计看到了它,但选择了补充上来追赶我们。
“哒。”
长条人落地。
它翻转着悬挂在岩体上,如履平地,那些肢体快捷地交替着急奔,我被安置在它们的腹部,好似坐在一个安稳的碗托里,四周的景象在我的视野中飞快掠过。
不止是它,我注意到同样在天倾中急奔的,还有密密麻麻的许多长足人,有些只剩下
小队长摸着后脑勺就笑,“我们找车队花了一点时间,途中搜找的时候发现了几具抛尸,像是很多年前的了,就搬到了蓄水池那儿,想着你们怎么样也得从那里冒出来吧。”
但是,这个过程里,他们发现尸体那种完全被泡发的状态很容易引起误导,又担心被近处的营地人移动破坏,因此就近挖了个非常草率的土坑,把尸体填埋进去,又在上面做了非常明显的破绽。
以下地队伍里其他人基本的素养,只要踩一脚就能感觉到脚下的土不对劲。
“我们把尸体埋进去,就发现不太对劲,尸体像进了沼泽一样往下沉,泡发的状态一下子严重了很多。而且有具尸体直接就化掉了半根指头。”
小队长补充道,他们翻找后发现只有一具尸体状况最好,摸索后发现他身上带了很多金属做的小锯条和刀片。
据说队伍里确实有一阵子很流行拿这种东西练习手上的力道准度,小队长他们翻了翻,拿走那堆金属后,就发现尸体也开始快速异变。
“分一分,给各位前辈都戴上。”小队长就道,还让一个伙计跑腿回生锈车队,又摸索了一些七七八八的金属物件。
接下来,他们把所有搜到的金属捣成容易携带的碎片大小,给每具尸体里都塞了一小袋子,即是保存尸体留好线索,也是作为给我们后来发现者防身之用。
还给留了一个纸条,出于谨慎只写着我店铺的门牌号,就封在一个油纸包里。是让我看到后早点回车队杂货店汇合。
这一番解释行云流水,我吃着喝着一边听一边点头,心说不愧是我亲手打下的天下,自己人就是顺手省心,不需要动脑子去瞎琢磨实在是非常惬意。
给我把纠结许久的问题都解释完,这边还有意外之喜。
“我们有发现上方的那个地道出入口。”小队长说,冷光源下他和那个伙计的脸上几乎没有什么泥污,皮肤是常人的状态,“出入口就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好像被鬼蒙眼一样看不见。”
我点头,心说小队长他们恐怕还没有陷入这套“胎宫”和“胎儿”的污染循环里。
而我们这群后面出现的,既然已经是被孵化孕育中的胎儿,胎儿应该是不允许也不可能意识到胎宫的“脐带”在哪里。
小队长说完,就停下来让我安心再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更多的醒了再聊。等会儿他就让身边的小刘去给野猫高六单独报个信。
我听得想笑,怎么这厮也不待见严二掌柜。老严真是赢在手里有活,输在人品起跑线。
这也不是大事,我就要了个毛毯,就着上边还很清楚地塑料味,闭上眼睛躺下来。
这一躺,放松后简直浑身酸痛难忍,眼前飞蚊症不说,耳朵里也有点发痒,我嘶了一声,伸直手脚尽量舒展开,闭上眼睛随口问:
“怎么就我们几个在这儿鬼鬼祟祟的?你说的其他几个兄弟呢?”
小队长突然沉默了。
我几乎是心头一激要起来,被一双粗糙的手盖在我脸上,不让我睁眼。
“你睡你的,多大的人啊天天操心。”小队长的声音有点苦笑说,“他们几个……出去的时候折了。”
折了?
我的脑子里有点空,一时间觉得是不是自己理解有误。
刚才说得好好的,他们也没有被污染得那么严重,甚至躲在车队庇护里,似乎没有完全被陷坑发现——
情况好好的,怎么就折了?他们不是在那天夜里都能活下来吗,折在这里,胡说八道。
我就冷冷道,松手,给我把话说清楚。
但我明白一点,如果有哪个伙计大呼小叫说我是严二的远房二舅,和他打架斗殴导致受伤,那我现在就绝不能说自己是他小祖宗。
否则引起女队医的疑惑和思索,送我进来的朋友和严二就都可能因为锚定认知偏差而出事。
看他还是咬牙死撑,我也有点啼笑皆非,“出来吧,我们刚才聊天也没避讳,你应该也听到了。听懂了多少?”
王平这才犹豫动了一下,半晌,慢吞吞从矿车底下爬出来。
连体服下面的,是一具普通人类的身躯,很瘦,有些皮包骨。
那确实是个实实在在的大活人。
但除此之外,我就看到他的皮肤上有一些很奇怪的色块。那些色块似乎在挤压着他,让他变得有些佝偻和紧缩,同时,某种黄褐色的斑点就浮现出来。
在那些斑点之中,稀稀疏疏地分布着一些杂黄的毛发,正犹如活物一般在空气中翕动着。
下一秒,那些我以为是毛发的东西忽然一动,裂开了鲜红的口子,齐齐尖锐鸣叫起来。
第 134 章 变故
足以穿透耳膜的尖锐嘶鸣中,我和屏屏几乎是同时条件反射就伸手先去捂住了对方的耳朵,但收效甚微。
明明王平和我们还隔着众多帐篷,但那种噪音犹如魔音灌耳,似乎是直接在耳蜗上炸开的,嗡一下带着刺痛感席卷而来。
强烈的恶心感简直天翻地覆,我几乎是一下子就跪倒在地,脑子里像有无数把小钢锯同时在头骨上打孔拉锯,整个人就要往地上倒。
也就得亏现在是两个人,晕眩之中我们彼此胡乱支撑了一把才没有变成滚地葫芦,就感到力气在每一块肌肉里快速流逝,完全动弹不得。
仅有的那点力量,与其说是还惯性地捂着对方的耳朵,倒不如说是就快失去理智了,本能咬着牙想要竭力掐死什么。
“——打断它们!”
我浑身冒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紧张,就听见自己发出极度变调的声音,但感官完全错乱,看到的却是屏屏的嘴在一张一合,似乎正在大喊。
她是在喊什么?
我一阵头痛,耳鸣中根本听不清,但还是努力睁大眼睛,模糊读出她的口型,“……不……里!”,对话还没有完成,她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居然一下子抽掉了手。
也就是这一个动作,让我看到她的手掌虎口处分明有道一闪而过的毛发,顿时头皮一炸,大叫一声松手就往后退出去十几米,同时猛地甩手,就看到什么东西正死死咬在我的掌心上。
对于成年后的叁易,我的印象其实是极度陌生模糊的。
这么多年来相隔万里,我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每年为我准时寄来的不记名生日礼物和书信。现在看来,恐怕都是张添一替他寄来的。
在经过这些日子后,所有童年时期带来的温馨记忆和安全感已经错误地和眼前的张添一重叠在一起,没有办法做出分割。
甚至不得不承认的是,到了此刻我还是习惯性地将眼前的这个人称为张添一,而把我的血亲哥哥称为叁易。
过去多年的感情,一个生疏错位,一个冷漠怨恨,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心乱如麻,下意识就道等一等,让我再想想。
四下却是安静的,并没有人再开口,掮客显然也没有听闻过后续这些内幕,皱眉默默看我。
结束了,我愣了下才意识到,在场所有知情人要说的已经全部说完了。
上一秒我还在为不断给到的信息感到无法喘息,在冲击性的事实面前头晕眼花。
现在戛然而止,我没忍住,竟然环顾四周问了一句:
“……还有谁,有什么其他要说的吗?”
就感到自己被割裂成了两半。
一半在不停地回想当年屏屏要求住院是不是早就察觉了什么,她是不是刻意求死,是什么让她放弃了求生的希望转而保持缄默。
她对怪谈的那些了解和暗示来自于谁,是否暗处还有我看不见的第三者为她阐述了怪谈的无尽黑暗光景,才浇灭了她求生的意志。
另一半则在对自己说,三易如果真的死了我该怎么办?他对我的那些憎恨一定还有隐情,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变故。
还有,张添一。我欠了眼前这个人许多条命,我要怎么还,如果他害了我的哥哥,我又该怎么替三易讨债。
都是我的至亲之人,胞妹逝去兄弟相残,这些问题我是没办法逃避的,更不可能掩耳盗铃假装没有意识到。
我越想越心焦,好像有人提了个倒计时在耳朵边催命一样,不由汗如雨下。
背后一动,徐佑已经站了起来。
我下意识回头看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就见他深深看我一眼咧嘴笑了,说道:
“徒弟,人要是心太软想情义两全,就不得不学乔峰乔大侠搞自戕。好人活不久的。”
“不如我来。”
这一句充满了严酷的血腥味,我愣了下,寒毛直竖,一下明白了他要做什么,立刻扭头吼了声闪开。几乎是同时,消失的那些红点一下复现,全部在张添一身上炸开。
狙击的爆响只在一瞬间,我亡魂大冒,在骤然汇合为一体的尖锐蜂鸣里大叫一声,心中满是绝望。
可也就是同时,脚下突然啪咔连响,我脚底一软,地板居然快速崩裂,再又一响,轰一声烟雾四起,我们所有人猝不及防,跟着塌陷的地板就下饺子滚了下去。
这一摔不要紧,扑起的烟尘里什么都看不清,我被摔得七荤八素,整个人砸在了扑过来拽我的某个伙计身上,虽然被托了把缓冲了一下,还是脑子空白一片,差点就背过气要吐。
慌乱间我只顾得上抱紧东崽不让它摔出去,就听周围咳嗽声四起。我也满口的沙尘,呸了几声才踉跄着被扶起来。
定睛一看,我们已经从三楼病房掉到了二楼,头顶天花板上偌大一个窟窿,只有零星的一点残余挂在墙边。
有几个反应快又贴着墙站的伙计倒是还在上面,小心扒着墙角当壁虎,往下探头喊:
“队长,教官,没事吧!”
又问我还能不能行动。
再看张添一,已经趁乱消失不知所踪。
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对地板动的手脚,但想来他毕竟也同样在这病房里待了这么久,以他凡事看似激进却不忘留后路的习惯不可能坐以待毙,有这一出似乎也不稀奇。
一时间有些发愣,心头一松竟然说不出是喜是忧。
也就是这时候,出乎我的意料,角落里又是一声惊叫。
是跟着掮客赶回来的那个伙计,他正从地上爬起来,赫然是已经两手空空,刚才手里还捧着的那些来自雾号镇医院的厚厚记录档案全部不翼而飞。
我们还灰头土脸的,顿时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半晌,那伙计喃喃叫了声亲娘,说道这回亏大了,人没拿住还赔了资料,没见这么怂瓜过。
我听他那气口其实是想骂孙子,但看我一眼,估计是考虑到容易误伤,还是一缩脖子,干笑找补道:
“起码闫队那枪还是中了,这还滴了一滩血呢,也不算惨败。”
这伙计看着面生,年纪也不大,估计是才带出来的,说完频频看我,见我没什么表情,似乎意识到又说错了话,顿时有点同手同脚。
我其实没有怪他的意思,只是冷不丁一摔确实浑身都麻,眼睛里也都是沙尘,用力眨了眨就是一酸,眼泪都快出来了。
就这样眼皮抽筋似的冒了半天酸,我面无表情擦掉脸上的凉意,喊那小伙计过来,问他档案还有没有备份。
那伙计一摇头:“紧赶慢赶回来的,还热乎着呢,哪来得及。”
此时小队长张甲也缓过来了,指挥伙计们把砸落的病床和其他杂物收拾干净,过来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肩膀。
我才发现徐佑已经不作声拧开门,头也不回往外面过道去了,似乎对刚才的变故没有太多意外。
诚实地说,就算是我也没料到,徐佑会忽然快刀斩乱麻替我狠了心,硬生生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我什么时候这么软弱,还要关心我的人替我做恶人了?
我自嘲摇了摇头,追了一步,就冲他喊:“万一误会杀错了怎么办!”
“把命赔你!”徐佑粗声骂了一句,很不痛快,“徒弟半个儿,欠你的!”
“我是说,我还要替你养老呢!人到中年你出来逞什么能,没到年纪就成犟老头了!你又打不过我哥!”
徐佑脚步一顿,扭头回来看我。
“我是强盗脾气,就喜欢情义两全。”我已经想明白了,冲他笑笑,“大家都惯着我,我不能贪心一些吗?不管事情怎么样,只要还能喘口气,我要继续走下去。”
我诚恳跟他道谢,又道歉,叫他回来。我是个俗人,不缺什么替我背负脏污事的血手套,给我搞什么手上干干净净大圣人那套,我就缺个喜欢骂我的二舅。
徐佑呆站了一会儿,忽然嘟囔了一句矫情,原地打转两圈过来给了我一板栗。
我吃痛哎呀一声抱头,就看他又要走,纳闷问他干嘛。
“你既然死活要搞明白那小子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就要尽快。”徐佑道,“别怪我没警告你,我觉得他要瞒你的事一定很大,才叫他不惜抛出两个这么重
随着他的提问,我就看到那些杂黄色的毛发似乎在微微颤动中,变短了一些。
不,准确地说……那些毛发好像是钻进了王平的皮肤里。
那些毛发就像屏屏隐约感觉到的那样,在很有目的地的颤动,集中往王平的腹部钻。重量压得王平更加佝偻了,而且他似乎正在快速脱水,因而整个人矮小了一圈,腹部也因为那些毛发的集中有些变大了。
下一刻,“王平”一动,一下凑到了我的面前,又问:“哎?这里是怎么回事?”
我的冷汗一下出来了,听出这句提问跟刚才的语调咬字分明是一模一样的。
这不是问话,不是交谈,更像是某种笨拙非人的模仿。
几乎是面对面的距离,“王平”的瞳孔在晃动,很不稳定地往后翻,露出浑浊的眼白来。
我就听到他的腹部里那些毛发在蠕动,发出类似吮吸般的弹舌音。
“王平”又动了一下,这一次,他慢慢地把脸转了过去,向着上方空荡荡的穹顶望去。
第 135 章 失败的转化
穹顶之上,又有水痕在游走吗?
我没有答案,因为“王平”还在看着我,发出声音:“哎?这里是怎么回事?”
对,我没有精神错乱,描述上也没有任何误差:王平把脸转向了上方,正在痴迷地仰望穹顶;但同时,他的眼睛还在看着我,口部的翕动张合也清晰也见。
像一块涂色出错的积木,将他的五官割裂,使得一部分立体的色块还停留在已经转过来的后脑勺上,并依然发挥着器官该有的功用。
我的第一个念头是,那些毛发好像对人体还不太熟悉,不知道这样子人是活不了的,而且一眼就会被认出异常。
他腹部里的弹舌音也还在响,并且逐渐急促焦躁起来。
接着是第二个念头:那些毛发在找什么?选择舍弃我们,集中攻击王平,它们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吗?
所以应该不会出现类似我和屏屏一开始的情况,和另一个镜像版的“自己”面面相觑、无法分辨何为自我和他人。
再往边上去摸,没有其他字迹。我不放心,把冷焰火顶在脑门上一寸寸对着光亮扫视,仔细看过确实没有遗漏,才舒了口气,从床底下爬出来。
也好,我拍拍自己的脑门,心说真是魔怔了。咱们家这一个个打小是够倒霉遭罪了,要是小时候能少碰见点邪门鬼祟,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我没必要看见点风吹草动就胡诌,好像盼着他见鬼似的。
今天不就已经有一桩好事发生,徐然兴,从今以后别那么阴暗,要乐观啊。
就这么认真反思了一下自己的缺德乌鸦嘴属性,我给自己鼓了鼓劲,走到大衣柜前。举起小肥猫,向老天前所未有地虔诚拜了一下,说来吧,麻烦给我一具普通的干尸就好。多了少了都不要。
老天有没有答应我不好说,反正东崽是没意见,在我手里老老实实打了两个呼噜,只求我别再惹是生非。
放了猫,带着点我自己都理不清的忐忑,我停了两秒,一下拽住衣柜门,整个掀到一边。
很软,里面是一大团乱七八糟的烂棉絮。
在膨出的棉絮里,大致是一个已经严重缩水的人形,被满是碎花的老式床单和尼龙绳结结实实捆扎起来,很像颗长条粽子。衣柜里的衣服不多,也大多腐烂得厉害,被这团棉絮推开,堆在角落里面。
我把墙边的破椅子拎过来,将那具干尸抬起一个角,入手死沉死沉的,勉强用倒置的椅子腿架住。然后把那些衣物全都拨出来,一件一件整齐摊开展平,摸里面的口袋,确定没有携带物后再放到地上。
很快,衣物都搜罗干净,除了一些随手丢在内兜的纸巾,就是一些泡发湿掉的烟头。
自打进了老宅,我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干净”的现场,颇有种无用武之地的郁闷,还有种千方百计要逃避暑假作业、却不得不面对的无奈。
总算把那具干尸也扛出来,放在铺了破衣服的地板上,叹了口气拔出小刀去割那些棉絮。
我心里已经不抱什么指望,完全是出于强迫症想给自己一个交代,一边把割下来的烂棉絮和那些打成死结的尼龙绳丢到旁边,一边冲东崽编排道:
“闻到没?一股酒精味,这么多年了还没散,年怀仁这鸟人是把自己腌入味儿了吧。”
小肥猫对我的胡说八道完全是信了,困惑抖了抖胡子就去闻。
这倒叫我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揉一下猫脑袋,把它往外推。
也就是这时候,东崽一个激灵,突然把背彻底弓了起来,两步快速退到我脚边,似乎是极度茫然看了看我。
我绷了下神经往后一跳:“活了?诈尸了?”
黑暗中那干尸没有动作,似乎一切如常。棉絮被扯开的地方隐约已经能看到一张脱水后有些变形的脸在里面若隐若现,比较陌生,一下子很难认,但也没什么畸变的痕迹。
我丈二摸不着头脑,忍不住又叼上冷焰火,凑上去把那些棉絮彻底扯开。
片刻后,盯着那具无比普通寻常的干尸,我的大脑变得无比空白,转头求助般去看东崽,也陷入了巨大的迷茫。
毫无疑问,衣柜里找到的这具陌生成年干尸,就是年怀仁。
我虽然和他素未蒙面,眼下也是第一次见到他的具体长相,但就这么看了一眼,我就确认了他的身份。
要说理由当然可以找到很多,比如说,他虽然干瘪脱相了,但隐约还是能看出来,和我哥、和掮客师母长得都有五六分相似;
又比如说,先前路灯下我曾经偶然一瞥,模糊记下的轮廓就和这具干尸相当符合;而且它身上能看到许多陈旧的致命伤,分布情况也和梦魇中一模一样。
或者应该这么讲,我都找不出他能够是其他人的丁点儿可能性。
——但是,这就是事情变得很奇怪的地方。
此时和东崽困惑地面面相觑,我可以确定,我对他身份上的那种本能的笃定,其实跟以上理由都无关。
就是有个念头莫名其妙地在脑海里盖了章,说看,记好了啊,这就是年怀仁。
要是只有我一个人有这种反应倒也罢了,毕竟我才大悲大喜过,又经历了一次近距离贴面爆破,一脑门的血都才勉强收了口子呢,可能是还有点不清醒。
但奇葩的是,东崽作为一只正儿八经的小狸花猫,居然也在和我大眼瞪小眼,表现得十分费解。
就好像……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也给东崽强行介绍了一下年怀仁这破亲戚,以至于把猫完全给搞糊涂了。
停停停,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咯噔一下,心说坏了,人和猫都疯了。
不由开始大惊小怪,冲东崽沉重道:
“完蛋,估计是这浓雾里有什么腐蚀性的神经毒素,不光炸电池还炸脑子。咱爷俩今天要变傻子了。”
东崽一呆,看看我,显然是听不懂,但很配合地无助喵了声,场面一时间还颇有些冷幽默。
不过,话虽扯淡,我心底的疑惑不是假的。
虽说普通人吃错菌子都能出现幻觉,夸张点的可以看到蓝精灵在客厅里划船,但我们一人一猫是感到年怀仁的尸体在自我介绍,好像还是太离谱了点。
实在太奇怪了,我是越想越纳闷,俯身凑近看去,眼前明明就是一具普普通通的尸体。没有任何杀伤力,连眼眶里都已经烂了,只剩两个黑漆漆的空洞,在僵硬和我对视。
干尸咽喉的部分也基本空了,被捆绑在外的大量烂棉絮穿梭填充。
我摸摸后脑勺:“呃,我哥他爹,你好?”
说着我自己先捂了下脸,忍不住起了点鸡皮疙瘩,是一种混合了尴尬后,有点莫名其妙的惊悚和好笑。
……我到底在干什么,难不成还指望和这破玩意儿聊起来吗?
正在摇头,神使鬼差地,我的头皮不知道为什么麻了一下,身体在意识之前本能地屏住了呼吸。
就感到有什么微微一动,无比清晰地从那白惨惨的空腔子里发出了声音喊我,幽幽道:
“小易。”
这一声就在耳边响起,说不出的奸邪古怪,我瞬间起汗,喉咙毛了起来,一下跳起直接爆退到了房门口,几乎是连滚带爬。
这也是老板试过、差点成功脱离矿洞的方法:使得自己被识别为物品或者说死物,由别的活人带离出去。
王平作为此地的采矿者,再没有比被他认为是死物并带离矿洞更好的方法。
只是这个方法来得太迟,检验成功得太不合时宜了。
等等,我忽然发现了一个要命的问题,一瞬间心底凉透。
如果山魈是由王平这样的人转化而来,且是转化成功的那一批,那石林和水中矿洞中袭击过我的山魈们……难道大部分都是曾经的山民们转变来的?
可是,这样一来的话,我假想的所谓“山民们可以避开山魈出入的通道”,有没有可能根本就不存在?
我猛地回头,看向还一无所知的屏屏,心想:王平已经死了,现在其他山民又消失无踪,那么谁还能把我们,尤其是把屏屏带离这里?
第 136 章 消化
突如其来的醒悟,带给我的是无以复加的沮丧。
王平的出现,其实意味着很多重要信息在冒头,不论是关于十二年前的雾号医院,又或者是山民们的诡异状况,如果能从他这里获知是最准确快捷的。
线索此刻的全部断裂,意味着很多触手可及的机会直接崩盘。
而单纯从情感上来说,即使死亡已经在我的经历中逐渐司空见惯,但这毕竟是和我有过攀谈、帮助过我,甚至我已经知道姓名的人。即使匆匆一面,我也不能够再把他当做一个面目模糊的陌生人来看待了。
还有屏屏。难道老板的判断是对的,我真的无论如何不可能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吗?
我似乎理解了老板身上那种特殊的文质彬彬。这不是以我往日性格该有的,而是一个人发现走投无路之后,已经再没有可以被伤害的恐惧,也不会再为此挣扎悲伤,更不会愤怒,因而对事情就有了异样的平静。
只是,我还是起了丝不甘心。
与此同时,还来不及惊叹于这个机关的精妙设置,某种残留在我身体里的本能惊醒,带着莫名其妙的巨大恐惧感,压得我胸口发紧,几乎呼吸不过来。
那不是我的感觉,有一个声音在我脑海里闪动,那是曾经深潜入栉水母之中留下的情绪共鸣,是栉水母潜意识中铭刻的不安躁动。
栉水母在某种危险到来前,会向同类发出预警。
“——风暴!”
我骇然,脱口而出:“风暴来之前,栉水母会离开海岸进入深潜!这是一场大风暴!”
话音未落,张添一忽然一把将我按了下去,我们都扑倒趴地,用脚蹬住地板。
一股巨力犹如巨浪就拍了下来,我只听鞋底摩擦着树根的纹路咯吱作响,光滑的地面根本提供不了什么阻力,把我整个人往外掀翻。
哐一声,地上那些矿泉水瓶和压缩饼干全部抛飞,劈头盖脸就砸过来。
张添一再次伸臂把我往地板一拍,我猛地转身一躲,一瓶矿泉水冲过我的耳根直接砸在后方墙上爆开,水珠四溅。哐一声又一块压缩饼干在我脚边砸落,被我紧急蹬到一边。
这下变故来得突然,我咬牙借了把力,干脆整个人死死抱住那棵诡异的榕树,就大喊让张添一自己便宜行事,不要管我。
他也干脆,一点头,翻身踩着墙壁跃起,一下子踩到我们头顶的一个台阶上。
“我去开琉璃窗,屋里气压不对!”
此时整个屋子里唯一稳定的只有榕树,我死死搂着哪有心思理他,让他快去。就感到晃动里榕树的那股金属铁皮下面,那个不知名的东西还在不停地蹿爬涌动,一直往榕树上方游走挤去。
不对!我几乎是立刻后心一凉,本能就对自己说不能让那东西这时候上去。否则必有大祸。
可这到底是什么鬼玩意儿,什么都不知道让我怎么拦。眼下这局面又怎么动弹。
不,别急,别急。身体上的疲惫感是持续存在的,疼痛和虚弱没有网开一面的意思。即使如此,我似乎确实以某种方式延续着“活着”。
所谓的神女不死,是真的吗?
我们这些矿中人为何出现,死去的那部分孩子们又是怎么回事。我、其他孩子们和神女的区别又在哪里?
一连串的问题搞得我有点心烦意乱,联想到小女孩那双黯淡的眼睛,我对神女能够死而复生的说法就更是觉得哪儿都有些不太对劲。
说来也可笑,那王平愣了半天,居然比我在唯物论这块坚定多了,连连摇头就哆嗦道:
“永富哥,要我说,鬼晓得这些死孩子怎么冒出来的。怕不是哪个下手重了,搞死了娃子就丢出来装神弄鬼。你莫要被骗了!”
王永富冷笑:“那隔三差五就有死孩子,矿洞里岂不是早就死光了?”
说着他也忽然一顿,有些阴沉道,“你是说,矿中人出现的数量和频率,也许比我们统计得要高得多?”
这一句说得普通,但话一出来,我心头就咯噔一声,险些起了汗。
王平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引出了一个多么骇人听闻的可能性,还糊涂道:
“是啊,永富哥你看,到了今天还有人在你眼皮子底下敢踢打神女,那平时指不定怎么样呢。”
“要我说呢,假设矿里原本每天能出十个孩子,他们只要报八个,不就留了两个“不存在”的数,回头万一采矿出了什么岔子死了人,也不算在上报的数目里。
回头再找机会慢慢丢出来处理了,说不定有些直接就带出去埋了,永富哥你都不一定知道有这回事哩。”
一通话说完,他似乎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什么,我就感到装着我的矿车一抖,是他腿软扶住了手推矿车有点站不住了。
不得不承认,他的这个猜想比起虚虚实实的鬼神之说,确实是要更合理一些。只是说来太没人性,比见鬼可怕多了。
而我则心中大震,立刻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这下不光是出汗,人都有些发晕,急得差点哆嗦起来。
“——那你说,神女是怎么回事?那些矿童我没管,但神女我是隔段时间就要来检查一次的,好几次前一天刚检查过断气了,后一天再来看是活的,这可是我亲眼所见。”
王永富的腔调已经有点不正常了,显然是完全不愿意接受这种“平平无奇”的可能性。
我能理解他陡然的阴沉和抗拒。
因为在他原本的描述里,矿童们定期出现,其中又有一部分生来就是死的,再加上肠子像是被什么掏空的惨状;
这些挂钩在一起,多少有那么点矿童们在陆续为神女替死、挡住了什么无形可怖怪物的暗示感。
古往今来大多数所谓长生的传闻轶事,就很喜欢搞这套夺人寿的叙述手法。而对于死亡,则描述成某种原始野蛮而无比血腥的怪物,隐匿于暗处随时可能出来劫掠。
但王平的猜想,却是在说这矿里除了时不时能出现新增矿童外,并没有其他异样,也就变相否定了矿洞的最大价值,完全是一个劲在往人祸上拐,且指出这多半是底下人对王永富的愚弄。
对于王永富这种人来说,是绝对不可能接受这种思路的。
王平显然也是忽然醒悟过来,自己再多说恐怕下场堪忧,一下子闭嘴不敢说话,我就听到他的呼吸声忽快忽慢,紧张到了极点。
好在王永富对这个远房亲戚似乎还是有一些容忍度,只是不耐烦冷冷道:
“知道你怕,怕了就想找理由把事情都往'科学'了想,但是以后这种毛病就不要再犯了。要不是看在叔公和六婶的面子上……”
话题到了这里成了僵局,当下几人都不再说话,在一片诡异僵硬的气氛里走完了最后两步路,吱呀一声沉重而令人发酸的响动,原本只开了一道口子的木门被人用力推开。
先前按我的观察,这里目前还是个十分密闭的空间,因为还没有那些蜂窝状密密麻麻的通路出口,也还没有那些青黑刀口的存在,此刻整个球形空间更像是半个硕大中空的蛋壳。
木门和被挖出来的出入口,大概就在蛋壳的腰部位置。
我就听到脚步声挨个从木门处穿行出去,外面似乎有什么木质的栈道或是铺板,踩上去的声音咯吱一下就变得格外响亮突兀。
过了大概两三分钟,第二批准备出去的应该是最后几个负责推矿车的山民,装着我的矿车一动,往前推去。
只是这一推,矿车像是撞到了什么抖了一下,王平就慌乱道:
“过不去,门是不是开太窄了?”
我眼皮一跳,心说不对,就算我现在没有睁开眼睛,可刚才其他人推门的动静是一清二楚,木门开到最大撞上壁面的闷响我都听到了。
他们既然挖了口子留了门,平常又有推手扶矿车出入,通行上最基本的畅通无阻肯定是能做到的。
都这时候了,如果矿车过不去完全大开的木门,那岂不是太搞笑了。
王永富显然也是这个想法,有点烦了:“让开,我来。”
就是这时候,边上一个也在推车等着出去的山民就犹豫道:
“不是,咱这木门好像真变窄了些,以前推门没这么大动静吧。好像……怎么好像颜色也变深了点。”
说者无意,其他人却是都悚然沉默了一下,王永富居然也不吭声了。
没过十秒,脚步声马上鱼贯而出,我就听到这几人走得十分急促狼狈,俨然是矿车全都不要了。
只有王平,虽然没搞清楚状况,但估计能提前摆脱矿车和我对他来说还是很重要的,立刻清晰可闻地松了口气,把矿车就往外用力一滑,跟上了最后的脚步声。
我心里还在想着关于矿童们生生死死的那些猜想,虽说没能成功跟着混出去有些遗憾,但能留下来和矿童们待在一起,也不是坏事。我也确实有很多重要的事情急于和那女孩确认。
就竖起耳朵,强摁着情绪等着脚步声彻底走远。
暴雨、风浪,栉水母本能的躁动,行舟一样的小镇布局。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关联。
我快速默念,脑子急转,猛地就看向了原本被我拽在手里、已经被惯性甩脱乱飞的矿灯。
既然是暴风雨,不光有风浪,可能还有礁石。
对,就是这个!在酒吧时我被告知过:那些奇怪的石料建筑,是跟着雾气在夜晚忽然出现的,就像暗礁一样。
“亮灯!灯塔现在还是暗的,船要触礁了!”我大喊,竭力仰头向上看。但在榕树繁茂的树荫遮挡中,完全观察不到外面的天色是不是猝然变暗到了晚上。
矿灯和屋内杂物在风暴和晃动里乱飞,我一咬牙,松开一只手就把整个人荡出去。还没看清就是肚子上一痛,不知道是哪个杂物先被我挡住拦截了。
这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我劈手都往怀里搂,再次深吸一口气大喊:“接着!”就放开手,任由巨大的惯性把我整个人再次抛飞。
矿灯被我用力向上甩去,树荫中张添一的身影一晃,接住矿灯就向上跃出不见。
我去势用尽,一下拦腰甩在某根横生的榕树枝桠上,简直七荤八素,差点没吐出来。赶紧再次收紧双臂将整个人贴在上面,任凭自己在树枝抖动中被上下左右甩到头晕目眩。
也许是这根枝桠更细、金属层更薄,下面蹿行的温热感更加明显了。
我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某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重,两个念头不分先后就在我脑子里闪过。
第一个念头:
这玩意儿也害怕风暴,它真的是在逃命!
第二个念头:
月台这里,到底还有什么东西是有温度的?
凄厉的风声中,隔着那层熔铸出来的金属层,忽然就闪过了一声像哀嚎又像窃笑的声音。
我一低头,就看到自己不知何时,手掌正用力攥住了枝桠的最前端,攥住了一把金属质感的新芽。里面那种带点韧性的东西,绝对不是金属,也不是萌芽的叶片。
我的脑子里嗡了一声。
那是向外抓出的指甲。
长度在一臂长的枝桠、半人合抱的树木躯干、盘结的树根……如果一个东西,它的各种数据,可以直接用人的数据来对应衡量,那它会是什么?
是“人”。
我现在,实际上正和一只畸形的人掌互相紧握着。
金属的榕树里,是原本在外面游荡的那个由无数人体残肢和头颅组成的东西。
榕树是它的外衣、躯干,或者巢穴。
一瞬间,我就明白了那东西为什么会是那个畸形的样子。
因为榕树提供的避难外壳就是这样的。
我和王平是一样的,包裹住我们的水团在不断失活,而水痕也在这种不稳定的标记指引中不断靠近又远离。
我的幸运仅仅是身上的腐烂更严重,使得水痕更晚发现我,让我比他多延续了那么几分钟,捱到了水团彻底烂掉离体的那一刻。
也就是这个时候,滴滴答答的声音响了起来,积水从王平身上哗一下落到了脚下,漫到了我脚边。
积水流淌过王平的躯壳,他原本长满毛发的半边躯壳,因为刚才毛发的集体枯萎掉落,现在是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干燥和死白,和潮湿的水渍形成了鲜明的分割线。
我还沉浸在与死神擦肩而过的骇然和苦涩之中,下意识对着那条分割线轻轻摸了一下。
下一秒,王平的身躯就此一分为二,以那条分割线为界限,一下子变成了两截。
再接着,没有给我任何反应的机会,那半截干燥死白的躯壳碎裂,散落一地。边缘处的肢体还保留了完整的轮廓,但被毛发寄生严重的腹部和背部躯干,已经完全变成了粉末。
那些散落的颗粒非常细小,我恍惚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无意识做了一个伸手去接的动作。
手掌中,白色的砂砾混在一起,散发着如同盐块一般的咸苦,两者竟然没有丝毫分别。
第 137 章 尸体
涂抹全身的白色砂砾,前一刻还是我的安全感所在。
此时它在我眼前忽然展现原形,变成了人体残渣,一股寒意就从脚底板往上蹿,搞得我浑身都开始发痒发麻。
我抬手就想把身上的白色砂砾拍掉,但理智没有听我的,反而提醒了我,这么看来这玩意儿刚才救我一命恐怕不光是发挥了干燥剂的作用。
为了小命安全,不能拍掉,还得再多涂一点。
但这实在太恶心了,我看着平台上数量壮观的白色砂砾,想到背后意味着有多少具尸体就是浑身恶寒。
就这么墨迹了半天,以为自己总算艰难动了两下,结果只抬起半根食指,实在下不了手。
最后还是一咬牙,先把屏屏拽过来,劈头盖脸就把那些白色砂砾往她身上浇,给她又厚厚抹了两层才稍微安心。
毕竟屏屏也是在我的生命中突然从天而降的,不妨碍我们之间血脉相连息息相关。我对自己有了个哥哥这件事接受良好,以为这就是小朋友正常的出生方式。
只是很惊奇家里怎么才把哥哥生出来。
不过,话到这里,幼年时的傻事必须先搁到一边。随着梦魇中的旧事重演,一些从未想过的画面浮现,我就回想起一个匪夷所思的片段。
那是叁易刚来的第一天。七岁上下的小孩儿个头不算很高,举止多少有些窘迫,身边带了个很大的蛇皮袋。
蛇皮袋的旁边,是一个小号的二手行李箱,里面应当是装着为数不多的换洗衣物和日用品。
我和屏屏都凑到卧室的门口,隔着一整个客厅和防盗大门,探头看还站在楼道口的叁易。
他看起来不像是要进家门的意思,沉默了一下,有点生疏,不自在说:“我有地方去的。”
母亲张璨没对这句明显孩子气的傻话做什么反驳,只是重重拍了下他的脑门。
“年纪不大,心思忒重。”她无奈说,叹息笑笑,“拎你回家又不是给你上刑。”
就把行李箱提进来,喊我和屏屏帮忙给推到卧室里,算是干点活,有点欢迎哥哥的实际参与感。
我和屏屏费力和行李箱较劲的时候,父亲徐峰也上来,去提那个大得有点走形的蛇皮袋。
没摸到袋子的边角,叁易整个人挡了一下:“别碰。”动作之快似乎连他自己都愣了下。
父亲徐峰一顿,没有尴尬,低声认真问他:“是不方便?”
“不是。”“不是人……不是人……”他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嚎了一声,“都不是啊!”
我不知怎么的也头皮一麻,加快了两步,感到这个环节上,他由于导游的污染同化似乎正暴露一个无比重要的核心信息。
神使鬼差地,我们越来越快,在管道里狂奔起来。那些中空的树根越是往外就越细,到了后来我不得不近乎匍匐地拿手撑着头顶和下方,给自己的胸腔硬挤出一点呼吸的空间。
不是错觉,四周还在继续变得沉寂,偶尔我能感到足下或头顶上踏实了一瞬间,那是经过了一个球状岩体。
这些绝不是人力能搞出来的东西,我唯一能接受的是,这些球状的奇怪岩石本来就存在,只是被利用了起来。
甚至,在逐渐狭窄逼仄的管道中,因为那些管道不太合理地起伏蜿蜒,我逐渐萌生出一个想法:所有的机关设计,都是围绕着这些球体建造的。
也许不是月台小楼和这片地下空间,就那么刚好处于小镇中心,而是反过来。
是因为这玩意儿存在,所以雪山地宫之前有那么广大荒废的地皮,小镇却建在了这里,围绕这个早就定好的中心点往外扩散。
可我走过、触摸过那些球体,除了也是中空的,并且外层有一层似乎被高压高温天然烧制的釉质外,它们并没有带给我其他什么异常的观感,也并没有让我感到危险。
我还在往前爬,这时候的通道太窄了,我几乎已经整个人贴在了还在铺开的肉质树毯里,几次无意中摸到了年子青惊愕的人脸。
个中的恶心就先不说,更让我觉得熟悉又好像哪里发毛的,是年子青的神色。
他实在太惊惧了。
那种表情……我在司机老赵的那颗头颅上,也摸到过,是一种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骇然和绝望。像是在计划之外,忽然天塌地陷摧毁了所有的理智认知。
可是,年子青为什么会这样?这一番动作把团里游客看懵了,她两句话简洁解释明白,就问还有没有人跟自己一样有幻觉产生,游客里有没有医生。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游客里懵了一会儿,真就举起几只手,说是假期一起出游的医学生。
只是,检查过后一个个都面露难色,说确实没看到她和那对情侣身上有东西,但看他们瞳色清澈举止正常,也不像是中毒或者癔症了。
导游道谢又道歉,安抚好众人。但她没死心,把那对情侣拉倒一边,详细对比三人的幻觉是否一致,有没有做什么同样的事情。
这里姑且简略过他们满头冒汗的反复比对,总之,最后三个人就发现似乎都有过不经意“希望”什么。
这时就有游客已经渐渐看腻了雨景,又对山洞深处的事多少有点发毛,就抱怨道,说怎么还不停雨。
导游心中一惊,一瞬间几乎心跳都要停住了,但外面风雨大作依旧,而那抱怨的也似乎安然无恙。
似乎只是许愿并没有什么影响,导游就联想到自己想要伞、得到伞的过程,猜测中招的前提是愿望得到一定程度的满足。
听到这里,我隐约猜到了他们三人接下来会做什么,不免有些感慨和佩服。
果然,在屡次讨论和小声争论后,三人开始不停许愿,做各种测试,就发现自己身上那种瘙痒越来越重,最后胸口皮肤几乎完全透明。
一看到自己身体里面是像虫卵又是树根的东西,三人都面如死灰,接着在导游的咬牙建议下,他们就强忍恐惧,把所有游客都强行赶出了山洞。
暴雨里的游客们自然是气急,怒骂他们是神经病。还有人喊着回去举报女导游,被这位好心导游没好气举起中指骂了声滚蛋。
此处,情侣中的男生有些惨然道,他不是自愿的,但导游和女友的“建议”都十分强硬物理,他也是身不由己。
我看他愁云惨淡,竟还有些好笑,又听那女孩儿细声细气弱弱反驳说,此事的开端多半是他们自己的责任,本来就不该连累他人。
也就是这一及时的举动,山体再次轰然,谁都没有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这边居然也开始了山体滑坡。
一时间泥沙俱下,这三个就眼睁睁看着山洞洞口前坍塌,乱石飞溅,直接把他们困在其中。
“你们也往山洞深处去了?想找路出去?”我问,哪知导游竟再次摇了摇头。
这一次,她的神情无比茫然凄凉。
“不,整个山洞也坍塌了。我们……我们被活埋了。”
凉意一瞬间爬到了我的天灵盖。
这时候的气生根似乎已经到了最尾端,我的手掌、手肘和膝盖几乎都磨破了,全是血,火辣辣地疼痛难忍。再往前,已经不是人能够过去的空隙了。
我倒没意外,这本来就是该提供给榕树通行的,能走这么远、躲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
年子青的人脸还在试图往里面挤,我抄起还在发烫的手机当做板砖就往他脸上砸,连拍了好几下,他才在惨叫里有些清醒过来。
“到头了,然后呢?”我道,“这儿就没有夜晚?”
年子青似乎是恍惚了一下,被我用拖把杆拨开,杵在离我尽可能远的管道壁上,才很古怪地说:“不是。这里……这里没有洞穴。”
说话间,他慢慢恢复了一丝贪婪和热切,我只觉得什么在附近一动,似乎是试探着要靠近:“只要能在这里躲到第二天……有这么多载具,等进山后,我就能尽可能深入到地宫之中。”
我心里咯噔一声,暗说不好。他这是眼看能够脱困,又开始鼠目寸光了啊。
中途他到底忽然明白了什么,甚至压倒性地战胜了之前我用谎言给他构建出来的诱惑?他是陡然觉得自己一个人就行了?
不,不对。不管他想到了什么,一定还无法确定,不然他就该直接袭击我了。
洞穴。
什么叫没有洞穴。
我在心里默念,脑海里快速闪过进入地下后直观收集到的种种信息。还有,年子青无意识中说过的那句话。在我嘲讽他不是人的时候,他因明悟惊恐地说“都不是”。
奇怪,在他掌握的信息里,我们这些小镇之内的人,并非是绝对不死的。
会是什么呢,雾里看花一样,我感到有很多过于细碎的细节,很难完全拼凑成一体。
我下意识问自己:我和年子青的信息差在哪里?
应该不是年家另外留存给子嗣的什么信息。那些要紧的核心知识恐怕并没有保存下来,否则年子青不会一再误解做了那么多恶毒的无用功。
那就是在我们分开之后了。
在公交车不知为何驶入地下后,那时候到处还是“白昼”,年子青和司机老赵在行驶中一定目睹了什么,才会得到冲击性的答案。
而这个答案,使得年子青在刚才的逃亡中豁然开朗。
“……是影子?”我忽然说,年子青的靠近一下子僵停住了。
他似乎啊了几声,在不停对抗导游的解说本能,我几乎都能想象到他此时的狰狞神色。
那就对了。
一种很微妙的敬畏涌上心头,是对于小镇之中真正隐藏的那条核心规则。
此时它把看似无关的种种迹象,都简洁明了地统摄在一个简单的运行规则之中。意识到它若隐若现的存在,几乎让人感到着迷。
我也无法克制解说的渴望,本身理智也告诉我应该说出来:“这里的所谓不死,关于人的不正常定义,还有奇怪的石化和死寂……原来是这样。”
年子青忽然就厉声道:“你知道了?”
他似乎无法接受,又快速说了一句,好像是要打断我、阻止我说下去:“张家人不可能连这都知道!他们,他们没有可能保存这种信息给到你。”
叁易马上说,神色变成了懊恼。
“里面……里面我也说不清。”他的神色很不安,此时就显出一些不对,那不是一个孩子对进入新家庭的忐忑,更像是某种混乱和迷茫。“是爸爸给的。”
“我不知道,可能是个人。”
他没开玩笑。爸妈对视一眼,意识到事情不对。
梦境间,我也陷入错愕,心说当年怎么还有这么一段,我这别扭的亲哥,居然是“带人上门”。
换了我和各位悍匪伙计们,就算蛇皮袋里躺着的是个妖怪,也差不多该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可对当年的张璨女士和老徐来说,事情好像有点超乎预料,不是他们这种普通人能够应对。
我下意识就寻求“剧透”,莫名有点沉不住气,问道:“所以里面的究竟是哪位仁兄?干的还是湿的,有没有个囫囵样?”隐约感到不妙。
要是没个答案,恐怕接下来一个星期我都睡不着了。
眼前的画面则定格卡住,应该是后续确实在记忆深处流逝了,没法再让我假想推演下去。
耳边,叁易惨笑一下,声音是遥远的:“你不是猜到了吗?袋子里的是我爸,年怀仁。”
靠,我说,一下呆立原地,浑身止不住的汗毛直竖。靠靠靠,合格的前任应该是个死人,合格的人渣亲爹就干脆变成了“尸父”是吗?我怎么不知道这丫有这么明事理。
而且,他怎么死亡时间又提早了。
“蛇皮袋是我解开的,很重,当时我只让妈妈留下来看完了全程。因此,只有她见到了那具尸体的脸。”
梦境依然是混沌的,我恍惚意识到,这些是入梦前叁易对我说的某一段话,正在挨个跳出来,一句一句在我脑海里发出骇人的描述。
“年怀仁的尸体上有摔伤,也有勒痕和窒息反应。他的生前最后时刻,应当是很痛苦的。”
“所以,那个伪人李照影说的不对,在破屋的时候,不该说是我杀了年怀仁后进行藏尸。因为他本来早就已经死了。”
叁易告诉我的,是一个相当耸人听闻的事实。据他说,在认出蛇皮袋里的尸体居然是年怀仁后,母亲一度陷入了某种失语,好像完全不理解发生了什么。
“爸爸有跟一些奇怪的人接触。他们坚信什么死于缠绕和灯下会获得某种崇高的注视。”叁易拙劣地为母亲分析说,“他既然出事,可能就是那些怪人做的。”所以,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不该难过。
对于他这番指控(指的应该就是那群吊死的流浪者,只是年幼的叁易还不能理解流浪者们的宗旨和行为到底是什么),母亲张璨只是摇了摇头,脸色是无比苍白的。
随着蛇皮袋被解开,并没有异味弥散。年怀仁的尸体虽然明显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但也不知道之前是保管在什么环境里,竟然还暂时看不到腐烂或风化干瘪,皮肤还是有光泽弹性的。
他有很多死人不该有的样子,诚实地说,叁易越是去观察,越是感到不舒服。
之后,母亲张璨在晚上独自处理了那具蛇皮袋,对这件事则是闭口不提。
徐屏倒是没躲,只是脸也完全皱起来了,有点幽幽看我,说我这份关怀重视来得没什么必要,只管给自己涂就成,不用操心她。
“我觉得我们现在像那个黄金蛋饺”她还说了个冷笑话,“现在是沾点蛋液,裹上面包糠,等着丢进油锅复炸至两面金黄。食材裹食材,挺好的。”
破笑话说得比我还冷还吓人,也算青出于蓝。我一拍她脑门,听她小声哎呀了一下,嘀咕说我缺心眼。
我心虚只当没听见,继续当我的不讲理专制封建大家长,拎着她来回转了三圈,确认她身上没任何被毛发偷袭的可能,才叫她转过身去。
等她转身老实站好,我把身上衣服都脱了,一咬牙就扎了个猛子,把整个人都埋进那些白色砂砾里,连续滚了四五圈。
她却坚决地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你还记得白天踢打我们,后来因为发火顶嘴被王永富弄死的那个山民吗?”说着笑了一下,但笑容十分难看,跟哭差不了多少。
我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心脏立刻狂跳起来,因为难以置信完全呆在原地。
“他的尸体……”徐屏指了下被她扫开的地面,有点颤抖,“没有任何拖拽后的血迹和移动痕迹,我确定他还是原来的样子,就在原来的地方。”
“他,他就躺在这里。”
第 138 章 画,怖
徐屏往边上站,让出了空间。被扫开一角的地面上,果然有具尸体躺在那里。
那尸体经过小半天的时间,僵化已经十分严重,手臂还保持着一个自卫环抱自己的动作,上半身被发黑发干的血迹打得湿透。
“被王永富割了脖子。”
徐屏说,有种兔死狐悲的怅然,“原来是这么死的。”
我被她这句几乎听不清的话击中,忽然也很难过。不是对这个死不足惜的人渣的怜悯,而是意识到屏屏终于以一种割裂、拼凑、迟迟到来的方式,完整见证了一场很没意义的谋杀。
早在白天我们已经闻到了来自于死者身上的血腥味,也亲自听过他的惨叫怒骂。但那时候我们闭着眼死死抱住对方等待可能同样到来的伤害,对这个人的死亡只有很虚幻的一个概念。
直到现在,看到尸体的全貌,辨认出此人的死因,他的死亡才真正被我们切实感知到。
我看了看屏屏的表情,她还是不让我过去,声音却更低了,有些茫然问:
“为什么刚才看到王平死了我没有太难受,现在看到这个人死了却很不舒服呢?他不是坏人吗?”
似乎陷入了某种难言的自责中。
我知道现在她需要的是自我消化,默默站着,就隔着这个有些远的距离看她。过了一会儿,连我都觉得嘴里发苦了,才慢慢道:
“许愿、心愿以扭曲的方式实现、人被寄生支付代价。这才是另一套顺畅的规则逻辑。”我缓慢说,“心想事成的机制是属于榕树的。”
那伙计有点听糊涂了:“可刚才……那位弟兄才交代说他有一个万能的许愿机会。他不是和这些水母一伙儿的吗?”
我点头,心情说不出是激荡还是微妙的悲哀,在今天第三次提出反问:
“——你觉得刚才眼镜儿这些话,是和谁交代的?”
那伙计忽然愣住了,一下子冷汗流了下来。
“和任何可能看到蜗男,和他对话的人。”张添一回头干脆道,他已经走在了我们的最前方很远处,“他也不能保证自己送出蜗男之后,第一个及时接收到的就是我们。”
他顿了顿,打了个手势,示意已经可以远远看到民宿了。
我们加快两步,张添一继续道:“他在和你们少爷相认之耳机里滋啦两声,听我心虚不吭声,就继续问:“徐然兴?”
这世上有句名言,叫做神兽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好尴尬,我就是那个神兽熊孩子。我的脚步不自觉就越来越慢,心中的恐慌也消失了,春日游园的喜悦和悠然洋溢在我胸中。我就感到自己的嘴角不受控制,慢慢上扬微笑起来,上扬的幅度越来越大。
此时,耳边再次轻微地吹了口气,一个苍老无比的声音如少女般咯咯笑了一声,一双惨白惨白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膀,并且慢慢垂落下来。
我还没有睁眼回头,已经感到背后那张脸会是何等阴鸷怨毒。
还有,比起刚才,这具女尸好像重了一些,身上多出来了什么重重叠叠的东西,似乎是衣物。
我死死闭着眼睛,感官却不合时宜地变得异常敏锐,许多细节伴随各种可怖的联想让我的呼吸过促,眼前发黑。
仙妃的袖摆很宽大,黏糊糊的,很凉,很轻薄,也连同那两条手臂一起垂落下来。
想象唯独在此处无限度跨越并不断清晰,带给我难以承受的可怖。
我听到自己在心里不停地说,不要去想,不要去想。但画面还是在心中浮现,是某种胶质一样的东西裹在苍老女尸的双臂和背部,往外不停延伸,好似从她身上正褪下一层蝉壳。
那层血淋漓的壳正独自往外爬,在空气中就渐渐硬化、延伸、抽丝,从透明染上青色,因过长拖到了地上,成了她宽大的衣袖、衣摆和仙气飘飘的锦裘披风。
她把整条披帛穿在了身上,慈爱地环绕我,手臂再次轻轻摆动,向我呼唤。
不,不是想象。
眼眶的剧痛在恐惧中慢了不知道多少拍,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就像当初在湖面上一样,是睁着眼被什么遮住了视线却毫无察觉,反而自欺欺人,以为自己还闭着眼睛,没有去看。
苍老女尸垂落的手,正以一种难以想象的状态,反折了一截,覆盖上来,硬生生撑开我的眼皮。
她的头颅连着长长长长一截脖子,也像披帛一样萦绕,缠绕到我的正面,完全纯黑色没有任何眼白的眼珠子紧紧贴在我的视野之中。
她又咯咯笑了一声,那真是无比空灵清脆的声音。
我动弹不得,心中绝望,背后的白毛汗一层层炸开。
就在这要命关头,“嘚。”耳机里响了一下。
那女尸突然一抖,整条长长的脖子昂起来,一下子直勾勾盯住了我的骨传导耳机。
我一愣,立刻醒悟,缓慢把手移动到耳边,在女尸阴毒的注视下,捏住了那枚耳机。
“铛!”
这次响的是我脚下。
三秒后,我的正下方,像是指甲刮玻璃的尖锐噪音一下子炸开。接着是当啷一声,近似于铜脸盆砸地。一个破口突然出现,猛地就有只手一把将我拽了下去。
矿灯猝不及防差点脱手,一下子被不小心按灭了,我在黑暗中摔个半死,背后就是一凉,那女尸扑下来,一下子又贴在我背后。
“——跑!”
童年和我一样活泼的人,想必都有过丰富经验,知道在家里一旦被连名带姓地直呼大名,接下来就是男女混合双打了。我们家比较民主,父母从不信奉棍棒教育。所以,负责胖揍我的就是我哥。
一瞬间,鬼哭狼嚎的记忆涌上心头,我就条件反射觉得后脖子一紧,屁股有点凉。
但这时也跑不了,我就立刻转移话题,关切问他到底在哪儿,情况如何。
这招百试百灵,那头大概是叹了口气,还是道:“我没事,跟你隔着墙呢,我手里没有照明看不清四周。但我这里抬头隐约能看到你的灯光。”
我心头一松,没有忘记还有人失陷在这里,接着问他,高六如何,是否也在附近。
“嗯,不用担心,没走散。现在离我也就几步距离。”
话说到这儿就忽然含糊得像挤牙膏了。我有点疑惑,但念头一转,想起来张添一不愿和其他人接触,高六的处境大概也和我一样,是在哪里同样被阻隔着。
我哥大概和她没有去进行交流,只是默默关注着对方的动向。
这倒也没什么,高六的身手我还是很放心的。只要不出事,我们仨早晚还是能够汇合。
只是,操心再多,这儿到底是个什么结构,当务之急还是得赶紧观察一下。
我屏息做好随时会被吓一跳的准备,跟他说了一声,就小心地把矿灯慢慢呈水平状扫出。
灯光所及,首先,我看到的就是那具苍老女尸背后青色石壁的全貌。后,一直在反复提及车队里那段错事,强调此时的周听卯和眼镜儿是不一样的。”
“他犯的是什么错,旅游团的人是不会知道的。”
“他的错……”小队长下意识念了一句,顿时沉默了。
这件事上感触最深,最为恩怨纠葛的,其实就是小队长。他一度对自己错信周听卯抱有极为强烈的懊悔和怨恨。眼镜儿的事在他这里是个不大不小的心魔。
我们脱困后,我曾单独找小队长复盘过,说过这此间的种种误会和偶然。
此时一旦把关键说破,我相信他也立刻明白了。
周听卯是在暗示我们,他接下来讲述的东西正如之前车队时一样,是存在一厢情愿的误解和陷阱的。
如果是旅游团中的人更早遇到蜗男,他们能听到的会是一个完全满足他们揣测和期盼的答案,是一个能够心想事成的极度诱惑。
在这个讲述里,周听卯说的绝大部分都是实话。
但从他向我道谢、倾诉情感开始,他就略去了栉水母和神妃的本质,略去了世界闪烁重叠的运行机制,把榕树和神妃两个怪谈,当做同一个来进行描述误导。
我几乎可以直观地想象到这样的画面:
当旅游团背后的人捕获并得到讯息,看到了和神妃共存后能拥有的巨大力量,会怎样迫不及待地许愿找到山洞,然后贪婪地进入那个深潭之中,投入神妃的怀抱。
就像被铁线虫寄生后,狂热寻找水源自杀的螳螂一样。
但见过青石中那个哀嚎着许愿两个字的周听卯和痛苦沉眠的高六,我是知道的:
不论是榕树的“心想事成”,还是神妃的“长生”,那其中绝对没有任何美好意味。
为了彻底冲垮他们的理智,周听卯也没有说出来一个非常致命的简单事实:
路边草垛这些受害者,他们都只是被栉水母抽取了水分,用以阻断榕树的发芽生长。受害者们的躯壳只是战场,而非三牲。
——它并不是在享用祭品。
认为自己已经用足够多的人命喂饱了神妃,能像喂饱动物园驯养的狮子一样保证安全,继而投入神妃怀抱的人……会在志得意满之际,率先成为神妃的美食。
小队长再度沉默了一会儿,完全说不出话来。我就压着情绪冲边上那个伙计道,小刘你说。
小刘一瞬间哽了一下,这才艰难说,他们当初做完一系列安排,集体躲进车队后,就抽签定了,只放两个人出去找找线索,顺便联系我,其他的人坚决不能冒头出去。
可是,那两个人出去后,无声无息地就失踪了。
接下来,他们又派出去两个伙计,这次两人什么地方也没去,只蹲守在蓄水池附近等着我们出现,两人轮流休息互相看着。
直到我们出现,看见我们这群人满脸泥污的两个伙计不敢贸然相认,就远远坠着,又跟我们去了趟营地。
听到这里,我有点难受。
果然,小刘说那两个伙计立刻就看到了当时极度畸变的周听卯。
原本亲眼看见已经死了的人,混在队伍里变成了畸变怪物,两个伙计的怒火和仇恨一下子就有了目标。
当场一个伙计就追着退入黑暗的周听卯去了,发誓一定要这鬼东西给个交代。另一个则留下来继续看情况,不久后看到我流血晕厥。
那伙计当场心急如焚,左等右等,同伴又迟迟没有回来,最后一咬牙,自己回了车队报信。
“回来的路上,他被那鬼东西追上去偷袭了。”
小队长说,我感觉到他把手收了回去,整个人一下子垮了下去。
“我看着他过来了,但那东西就突然出现在他背后,就一下……”我慢慢睁开眼,看见小队长满是胡茬的脸上双眼通红。
我几乎是一瞬间打了个寒颤。
因为小队长是浑身发着抖跟我说的这番话,越说,他就越是镇静。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徐佑的影子就站在他身后,不是支持地搭着他的肩膀,而是癫狂地掐在他的咽喉上,逼得他只能艰难地喘着气朝前看。
我完全无法摆脱他钉子般的视线,只感觉一股难以形容的情绪爬过我的后背打在我的天灵盖,让我也有点抖。
你要干什么,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非常沙哑地问他。刚才故人重逢的温情脉脉都烟消云散。
小队长有些狰狞地笑了一下。“每个人这趟下地都是为了活着出去,可我不一样。所以他们不敢的,我敢。少爷,我给你看一个东西。”
我看他,他的脸上此刻是一种当初篝火旁和我一起扯淡时单纯的兴奋。
一根新的冷焰火被掰断,我就在蓦然变亮的室内,看到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影昏迷着就倒在他脚边不远处。
很不可思议地,我竟然非常冷静地去看了看,果然看到了一张和小队长一模一样的脸。
他把营地里的那个自己抓了过来。
我定了定神,听到有一个声音在我脑海里愤怒地破口大骂,说徐佑这丫队伍里全是狗日的神经病,什么时候了还上赶着发癫。
但接着,那个声音就控制不住问:
“少了一个。那一个人呢?”
小队长抬起眼皮,有些诧异看我。
现在,腐烂的巨画之中,当迷藏的伪人们企图逃离,能做的只是在彻底变为石林画中人之前,将自己重新投入迷藏的画布。
我忽然从一个全新的角度明白了伪人是怎样取代目标,完成采食的,先知又是为什么采用记忆取代混淆的手段方式。
因为它们正是先知提起的一张白纸,蒙在目标的口鼻上,沾染墨水反复描边。
它在做的,是拓印一个完全一致的形象,最终将目标本身也融化成墨汁,填充到轮廓完成的画作里,由此严丝合缝。
那些对目标和身边人记忆的混淆、屏蔽和剪切,并非刻意为之,而是层层拓印时自然而然引发的副作用。
那是被拒绝入画的人因偶然跌入画布之中,看到了分布在各个图层中的景色,于是自行组合理解为一幅图画,完成了错误的理解。他们被画布驱逐后,犹如晋人误入桃花源,再回顾一切就发现画卷杳然无踪。
只有成为目标的猎物已经定格成为图案,永远凝固在先知的画布上栩栩如生。
而现在,我们被困石林,如果上天之上能有一双同样庞大的瞳孔向下俯瞰,看到的将是一张腐败破蔽、无数人形扭动挣扎着企图爬出画布的恐怖采石图。
第 139 章 画我(上)
伴随采石图的浮现,更多问题涌上了我的心头。
展现在我面前的三层画卷意味着什么?不论是山魈望月或是无肠矿童,为什么会是这些内容而非其他。
将矿洞底部进行水泥封层的是什么人,这种单纯的物理隔水难道就能够阻止不同图层之间的往来侵染、阻止画布上的角色层层下跌吗?那做这个举动的人是出于什么目的,如何得知这样做有效,目前人又在哪里?
当年的采矿场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没有因为我窥见先知的一角本质而变得明晰,反而带来了更深切的迷惘。
我忽然有了一种深切的怀疑,年家人到底是怎么发现石林的?他们带走了一些石林的青黑刀口用以修缮地宫,却幸运到从头到尾没有撞见先知,也没有遭遇任何变故,更没有在采石图中留下任何痕迹影像,这说得通吗?
越是思考,我越是发现局面无解。
因为即使知道了先知的基本结构,但具体如何脱困,怎样和老板、三易他们建立起联系,实际的问题其实还是没有得到解决。
我一个激灵,不由脱口而出:
“对!这幅壁画,描绘的是怪谈在猎杀人。后面的小人融合是暗指怪谈拥有同一个源头,也就是所谓的移鼠。”
猛然间,一道电光闪过,我失声道:
“都错了。雾气是人为刻意安置在这里的保护措施!”
随着这个念头的浮现,我简直浑身战栗,许多进入小镇后的见闻、那些下意识的偏见和防备全部推翻。
“——地底下那个东西,它的不死和融合特性,是为了把镇子里的幸存者全部收集起来,以便躲藏到月台小楼之中。”
“人的意识在其中大多沉睡,还能保持一定的清明,是为了维持住最后的人性框架。”
“它追赶我们,是真的试图容纳我们,把我们代入榕树的甲胄里保护起来。因为它在雾气之中,对空气中的潮湿变化一定是最敏感的,能够立刻预警大风暴的到来。”
这些绝不是妄想,因为我立刻意识到,雾气最大的作用其实是遮蔽直直照射下来的天光,让我们不至于直接暴露在移鼠的日月照射之下。
年子青说过,一旦进入移鼠地宫,人畸变后会融化成一滩。那个一滩,恐怕是字面意思,会化成液体继而汽化蒸发。
但这却被我们误解等同为了长条人的那种融合。
还有一个证据是,雾气里有很多火山灰,而那些人体转化的虫卵却是十分冰寒的,会对人体喷吐冰寒的近乎淡蓝色的气体。
“高温……”我悚然道,“这里的大风暴是高温的气流发生了狂暴喷发。雾气和虫卵客观上在给整个小镇和其中的人进行降温。那些团块而成的灰色的雪,是为了阻止我们脚下彻底变成融炉炼狱。”
一路上,所有建筑物那种毛刺刺向下滑落的毛边,此刻回想起来让我毛骨悚然。
开什么玩笑,壁画里的内容是写实的,我们现在就在被移鼠进行熔铸的过程里。
那些伴随硫磺气味自地裂中汹涌而出的热气,那些被热气融化后就被释放出来的虫卵……
不会错的,这里是一个时刻会爆发的活火山。整个小镇,就在火山口之中。
月台和这栋小楼,就压在最核心的位置上堵着随时可能爆发的通道,通过金属榕树机构将大大小小时常爆发的震荡波化解蔓延出去。
还有那些夜晚伴随雾气浮现的、大型石门的建筑。
那也是一种保护措施。伴随这种明悟,再看眼前织网的山魈们,我就感到了一丝不确定。
山魈真是当年采石的孩子们吗?
我越来越感到,副手给我描述的那个悲惨故事有太多似是而非的地方,事实也许并非如此。
眼下来看,他只是在把迷藏对此地探索收集到的线索,进行加工和揣摩,假借“幸存者”的身份传递给我。其中的谬误不知道单纯是出于他的推论错误,还是要刻意误导我什么。
但不论有多少疑问,即使副手就在我身后寸步不离,我还是咬紧牙关,没有丝毫要质问他、跟他交流的意思。
副手告诉我的那几条规矩太奇怪了。
一个最基本的逻辑矛盾是:
既然迷藏的人在先前的探索中,意识到同行者之间不能进行沟通,将同行者隐约描述成某种隐约的可怕危机来源……那为什么不干脆取消掉同行?对于伪人来说,独自下水探索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这又不是小学生出门必须手拉手,也不是一群巨婴离不了人。
在他们反复确定得出的“安全规章”中,同行者似乎是必须的。
……为什么?人在此地就不能落单吗?
为什么几乎是一入水副手就似乎发生了某种可怕的变化,我却安然无恙?在两个同行者中,决定谁会中招的那个关键点是什么,总不能只是随机地选择一个吧。
问题越想越多,全是令人不安的未知。
我稍微起了点鸡皮疙瘩,定了定神,在防护服上擦了擦掌心里的汗水。接着才意识到隔着防护手套这个擦汗的举动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重新抓握住斑驳的铁链,副手的声音又阴魂不散响起来了,他低声问:
“顾问,你不往前走吗?”
这鬼东西还会不停催人。
我心头发寒,孤军奋战的失控感太糟糕了,这对我来说也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当下无话,我借助下斜的铁链很快继续下落。
穿行在立体的巨网之中,由于没有攀谈,除却山魈哀鸣也没有其他声源干扰,幽静深邃的水体中能听到石柱抽节的声音被放大了许多。
奇怪,我现在已经大致知道石柱本身并不会“生长”,只是因为地层变薄,被动在地上浮显现出来。所以这种筷子折断般的声响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里还要特别说明的是,由于山魈们还在痴迷织网对我毫无兴趣,我在与部分山魈擦肩而过时,趁机观察了它们的体表特征。
得出的直观结论让我很意外。
它们的毛发很旺盛厚实,前额外凸,牙齿有明显错位。干瘪短小的四肢则呈现出一种僵硬的弓形。
怎么说呢,就好像它们时时刻刻在环抱着一块巨石,定格在采石的瞬间,因此整个手臂和腿骨都是在往内弯曲变形的。
这实在不像是孩子,反而让我想起了一种病症。
矮小病,或者说侏儒症。
在较为封闭的族群里,近亲繁殖就很容易诱发病理性的矮小症。
而且这种症状其实大多对智力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害,也符合山魈们表现出来的近乎常人的智力水平。
看起来,山魈不像是被怪谈临时污染导致的畸变人,更像是某种在进化中走上歧途被抛弃的原始物种,并且已经在封闭环境里繁衍了许多代。
所以,这群清道夫也是类似看守的存在吗?
古代人往往在墓葬之中会雕刻神龙异兽,民间传说里更有豢养猪婆龙或大蟒的。这儿的深水中如果真有个宫殿,养一群格外爱干净的水猴子看门似乎也无可厚非。
只是不知道水猴子们吃什么,难道十几年就苦巴巴等一回我们这种倒霉蛋外卖吗。
胡思乱想一晃而过,我的动作一直没停,很快巨网就到了我的头顶上方。
再次踩到水底的地面时,四周的水压已经有点大了,拥挤和压迫感从四面八方过来,让我的胸膛里又痒又闷。
副手所说的山魈巢穴还没有丝毫踪影,不过好歹石柱是从始至终都有的,在水中是无比鲜明的引路标识。
礁石在夜间浮现,在白天隐没,一隐一现之间,是一种动态的转变。
这座小镇组成的行舟本身不能动弹,但礁石的动态变化,在移鼠的颠倒规则里,作为参照物可以反证礁石静止、而行舟才是移动的。
也就是说,除去意外带着我们进入的公交车,旅游团的规则其实一直在更大的范围内生效着。
小镇通过这个机制,作为交通工具的“船体”载着旅客永远在前行,却又永远静止不会靠近地宫一步,危险而稳定地踩在畸变边缘。
这是一场维持多年的,针对移鼠的骗局。
几乎可以直观想象到,在雾气和虫卵失控之前,这些年家人维持着朝拜者和旅行者的身份,利用移鼠的规则保证不死,却始终不进山、不朝拜、不供奉,死死钉在这座小镇里。
一次又一次的大风暴之中,那些负责看守月台、逐渐扭曲丧失理智的巨大人形,在扭曲的恶意中,依然还是会偶尔发出一声嘲讽的窃笑。
我不知道这种大胆的尝试和设计出自于谁,但无疑是很有魄力和野心的。
温驯懦弱之辈,绝不会做出这种戏弄怪谈的举动。
此时再回想县志里的内容,我在心神俱震之中就感到了一丝意味深长。
我的心一路沉底,几乎绝望起来,这分明是我们刚刚一起发生的事情,怎么会早在很久之前就似是而非的发生过一遍呢?
而且,而且他这句话的语气,跟刚才异变时候问出来的语调,分明是一模一样的啊!
那绝不是复读了一遍,而是同一句话、同一段声音重复播放。
现在我听到的,才是这句问话真正该出现的地方。
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浮现出来,我感到自己刚才和屏屏经历的许多事情,或许也不属于现在。
我想到了儿童剪切画,还想到了影视创作。
网络上有人剪辑娱乐视频就喜欢这样做,把几个不同的电视剧或者电影素材拿来取用,借用同样的出演者、同样或类似的常见剧组取景地,打乱素材安置在一个崭新的故事中,每一个素材本身都是存在的,但故事可能已经天差地别。
而在原本的故事中,我不在那里。
第 140 章 画我(下)
我想到了和屏屏玩过的那个小游戏,玩家有时候会进入一个小故事,暂时顶替故事中某个人的身份,把此人经历的事情都走过一遍。
但正因如此,玩家在故事中能够做的选择和干涉是很有限的。因为我们的应变和体验无法超出故事主人公原有的框架,也不能去到主人公都不知晓、没有踏足的领域。
现在,我就置身在先知的可怖绘图之中,它将过往者的剪影剪碎再拼合,使得我在故事中重走一遍。
直到素材用尽,它没有适合的素材可以拿来继续拼接故事完成复原,只好把山民们鲜血淋漓的头颅悬吊起来,以干瘪的尸骸完成后续扮演,使得采石图彻底变为血腥鬼蜮。
我想,在和屏屏同行的过程中,我在矿洞中顶替的是某个不知名的无肠矿童。
也许我”曾和屏屏在绝望中相拥坚持过,也曾经睁开眼睛给予屏屏安慰和欣喜,但还是在短暂的回光返照后死去。
伙计只来得及看上一眼,看到离门最近的一具人体猝然中止哀嚎,一下子散落了满地,化作一堆新的虫卵。
目眦欲裂之中,另一个伤势还算轻微的伙计也跌跌撞撞冲出来,门框和房间在他背后轰然倒塌。那位幸存者浑身失血,龇牙一笑,“老子藏了颗雷子在枕头里,炸他丫的!”说完就倒。
伙计一时间目瞪口呆,也不知道是痛骂这群肌肉脑子为什么要在枕头里塞雷子把玩,还是庆幸自己存活,就听又是轰一声,土制炸雷爆了,热浪夹杂碎片和冲击力把在场三人全部掀飞。
我听到这里,就下意识纠正道:“不止一颗雷吧,恐怕就你一个人没私藏。”
那伙计闻言一拍大腿,颇有些同病相怜的共鸣,又是佩服又是无奈抱怨道:
“我以为自己只是孤僻,谁知道这群人一个个把脖子上面的玩意儿当球玩,也不怕半夜落枕了掉地上被谁踢爆。”
说是这么说,他的眼眶还是红了,用力眨了两下忍住,才继续道:
“这场火确实有效,中止了雾气的捕猎,基本没有再多转化太多新的虫卵出来。但是……伤得重的兄弟们还是当场就没命了。
听幸存的那哥们说,他冲出来的时候,地上床上已经没有完好人形,全是蠕动的虫卵和一层又一层烧焦的鬼东西了。
他见事不可为,就咬了土制雷子的插销,想要干脆来个同归于尽。”
我深呼吸,凝重道:“但是你说,在移鼠这里,人不会死。”
“对。”那伙计苦笑。身为当事人,提到那夜惨状他都还算镇定说得详实,接下来的话却微微有些打起了摆子。
他发冷道:“我们第一时间拿废弃家具隔了一个防火带出来,推动着整个火圈缩圈,结果,就发现那些雾气和虫卵似乎是吃饱了,受不了持续的火势高温就都离开。”
“但是……我们那些兄弟们,所有受害者转化的虫卵还在地上、床上,不停地动,而且数次要重新凝聚成人形的样子。
但那也只有一个轮廓,顶多像是用泡沫捏出来的一个模糊框架。偶尔才冒出来一个耳朵、一截手指,有时候全是牙……
后来……后来我们也受不了了,就说,让他们安息吧。
哪晓得那些蠕动的人形……他们好像还能听到我们说话,也存在原来的意识能明白,瞬间就散开了。这一次,那些虫卵就也到了雾里,再也分不出来了。”
伙计说着,有种难以言喻的自责,恍惚道:“要不是被放弃,他们不会变成那样。”
我心下恻然,但这种事也无法轻飘飘地作什么安慰宽解,只好勉强把话题往下接:“那再后来,你们是怎么知道那些人变成雾气和虫卵后,还是人、还活着的?”
这话一问,不知道为什么,我自己心里先打了一个突。
其实,我应该是有答案的,因为我也才经过了一轮可怖的畸变,但确实现在还在这里,整个过程中虽然有被迷惑引导的时候,但总体上是有自我认知的,性格上也没有扭曲或分裂。
就像徐佑说的,就算身体成了副鬼样子,但依然还是人。
哪知那伙计反复缓了缓情绪,才脸色难看道:“不是知道,是他们……他们自己说的。”
什么叫他们自己说的?一来未免过于偷懒,没有任何可以思考推论的余地;二来这种有求必应的规则过于无解,反而让我有些怀疑。
我想了想,就问周听卯:“你小队长这笔臭字,是你们都能看懂吗?”
他一愣,似乎是被这句话打懵了,不由色变。
“我是队伍里唯一的文职,老板您应该听领队他们提过。管理装备、调看监控、记录每天物资消耗,这些都是要到我这里签字确认的。所以……”
所以按他的认知,这破字像是特意写给周听卯看,再让他念给我听。
还特意写得云里雾里,好像生怕有人能听懂。
我暗道奇怪,越发觉得好像哪里实在是有问题,是不是我一开始就搞错了什么。
我能理解有时候信息的传递会刻意进行加密,毕竟当时在陷坑中,信息就是这样层层筛选才从闫二到了我这里,再到高六处。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一定要经过周听卯呢?
我们经历过那么多,用陷坑和岗亭怪谈的一些特有的词语直接加密了跟我对话,不是更好吗?
是希望我暂时信任周听卯?又或者必须让周听卯知道某些事,还是根本不可能绕开他?
疑虑一重一重叠上来,此时眼前几人都被寄生反而成了最小的事。
就这情况,周听卯到底怎么幸存下来,后来回到车队,再跟我们一起到陷坑的?
等等,我忽然目瞪口呆,对啊,周听卯幸存了。
直接就去问周听卯:“要是我没来,你们的打算是什么?特别是你,你的计划呢?”
周听卯又是一怔,赧然喊了声老板,试探道:“没、没有老板的指挥我们不行?”
“……”我看他,欲言又止,心说在这里打死这蚌壳精算了,一了百了。
反而那女导游在边上听懂了局面,知道周听卯这小子身上有关键线索,一下笑了。
她把袖子挽了起来,拖鞋再次高高举起:“没事,我来。老娘就不信世间还有不说人话的毛病治不好。”
周听卯悚然,求助看我。
我就冷笑,帮腔道对啊,老娘问你呢。
导游哭笑不得看我,扭头继续扮黑脸。姓周的还在废话,连连说二位姑奶奶饶命。
……等会儿?
我好似被雷劈中,从千头万绪的乱麻之中,猛地惊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喊我什么?”也没有灰尘。
金属的触感十分细腻,带着一丝凉意。
打光扫了一圈,能见范围内,榕树上众多死角里,确实依然没有任何灰尘的累积。
一时间许多揣测涌上心头,我走着,忽然就觉得背后的墙面其实不太平整。
怎么说呢,就好像也有什么隐约的纹路一样。
我下意识往后背摸了摸,带着粗粝的质感,让我脑海里陡然跳过一个念头,急急在高而窄的台阶上整个人转过去。
肉眼看去,背后似乎只是不起眼的小楼墙壁,刷着有些掉渣的常见白腻子。
“……不会吧。”
我对自己说,不知不觉就把呼吸放轻了些,多少有些忐忑,用指甲在上面轻轻一刮。
首先是一层蜡一样的东西。接着,是很细的腻子刮出来的粉末。
再下方,一抹近乎艳丽的色彩跳了出来。
我静止呆立了两秒,触电一样猛地就把手缩了回来,来回刮蹭自己的大拇指。一时间心脏简直要跳到喉咙口,差点没喊出来。
是壁画。
所谓被敲碎了称斤当破烂卖出去,又被追回复原的壁画,还没有等我苦苦寻找,居然就在小楼的墙上。
我几乎是有些狼狈地立刻连滚带翻下了台阶,重新回到小楼底部,仰头重新打量这座小楼的全貌。
整整十五米高的墙面,整个圆筒状的墙体表面积全部加起来,难道才是那一幅壁画吗?
我从未想过自己在寻找的是这么一件庞然大物,一种莫名的敬畏和退缩就翻涌上来。
而且,这要怎么看?
要说让我把这一栋小楼的墙壁用指甲全剥开伪装涂层,那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而且,此时远远遥望那微不可见的一丝艳丽颜色,虽然因为张家人的二次处理始终没有在暴露后氧化失色,我还是不免有些口感舌燥。
这,这也玩太大了吧。我是来撞邪祟见幺蛾子的,可没说让我动这种手啊,这如果搞砸了……
再看张添一还在沉睡,我破天荒有了种手足无措的茫然,毛头小子一样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后一咬牙,一屁股坐在张添一边上,决定在困难面前睡大觉,强行闭上眼睛倒地,把自己的思绪清空。
与此同时,好奇心在我脑海里还是拦不住,不停在说,也许塔顶还有备份呢?说不定在那个什么县志边上,就有壁画的素描全景图,不如爬到顶部去看看。
再不济,观察观察这里的金属榕树也是挺好的。
各种问题在我脑子里打架,搅得我翻来覆去,几次就想一跃而起,先逮着点什么研究一番。可只要脑子开始活泛,那抹艳丽就在眼前挥之不去,仿佛带着致命的魔力,完全挤占了其他事物的空间。
那副壁画里,到底藏着什么?
为什么就这样摆在月台小楼里,是它完整展现出来的画面,有什么特殊的信息吗?
胡思乱想里,很轻微地,我忽然听到有什么东西,好像拖沓着在爬。
是拖拽着重物,这是可以肯定的。
莫非,其实掮客和徐佑狂飙轮椅的地道,连小楼附近也有连接一两条分支岔道?
但是,那声音好像更沉。
我干脆再躺平一点,把耳朵彻底贴在冰凉凉的金属地板上,闭眼去听。
声音是从正下方传过来的,拖爬的速度不算很快,似乎很不适应。接着,那个声音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忽然安静地消失了。
我屏息又听了片刻,隐约有了种说不出来的迫切感。似乎,有一个需要我立刻搞清楚缘由的事情就在眼前。
“哥?”我悄悄拍醒张添一,他的眼神失焦了一两秒,才醒过来,扶着榕树的枝桠站起。只见他额头上有些汗,好像是刚做了个噩梦。
我向他指指地下,比了个口型。
“你听。”
他沉默一下,摇摇头,示意醒来的时候已经听到了。
“——哦,女侠!老板!美女!”周听卯福至心灵,一下站直了。
我浑身僵硬,那份总是溜走的不自在终于卡住了。
大概是难以置信用力拍了拍脸,我认真问导游:“刚才被巨大女尸追杀那么危险的时候,为什么你只救我和那个小女孩?”
眼前大概才三十出头的导游微怔,像长姐一样忍不住笑了,温和道:
“队伍里就我们几个女孩子,芮芮被我抓着,小柳那儿又有她男友拉着。我不保护你保护谁?”
我再次把目光转向周听卯,他紧张问我怎么了。
此时我就后知后觉,站直后,他跟我说话的视线居然还是往上走的。
这是个一般情况下很难注意到的细节。
因为正常人沟通时,视线一般会自然调整,以便平视对方的眼睛。就算不善社交往来,眼神只作偶尔的接触,那也顶多是往边上或者下方挪一点。
可他,那视线现在仔细看来,分明是对着我头顶上方的位置说的。
他到底在跟谁说话?
周听卯和女导游眼里看见的我是谁?
我深吸了一口气,完全是凭借直觉,再次问周听卯:“刚才我问你认不认识高六和野猫,对吧
难以言喻的发毛感从脚底板就钻了上来,我忍不住看向徐佑,希望他补充些什么,说得明白些。
徐佑面不改色,好像没有阴差阳错倒霉挨了颗雷一样,动了动那只还完好的手掌,让我上前。
我硬着头皮看看他,结果他让我从他怀里拿手机,里面是当时现场录下的一段音频。
手机屏幕裂得破烂,音频长度非常短,也就十来秒的样子。
我打开,读秒开始,很快到了尽头。
什么声音都没有。
“调大,再调大。”徐佑道,我心里的不详是愈发浓重,按他说的,打开手机里一个处理软件,开始不停摁音量的加号。
震耳欲聋的电流音和背景沙沙的杂音过去后,还是很轻微的,我终于听到了一些非常细碎的声音,混在一起,难以区分其中的个体。
换了别人也许还好,但我是有过被栉水母寄生后,有无数人的声音在我嘴里拥挤着哒哒作响的经历,这一听条件反射,心理阴影就起了一身汗。
果然是还活着,就算变成了那样,已经散在雾气之中,那些人还在不停地发出声音。
“大部分是茫然的疑问和咒骂,甚至还有一些磨牙声,意识像是半梦半醒。”
徐佑道,也有一些人还勉强撑着,忍受畸变把情况传递出来。但那种沟通效率太低了,信息是支离破碎的很难解读。
还有一部分,则好像在畸变中走得太远了,发出来的音节过于复杂,已经不是人的语言体系。
而且那些信息全都有问题,带着被扭曲的恶意,他们不得不花废很长时间去分辨里面可信的部分,再加以验证。
我心头发沉。
“但是,蜂群往往都统筹在一个集体意识之下。他们这种状态,恐怕也没有办法阻止雾气的捕猎行动,更不能阻止孵化,是吗?”
一具很瘦小的尸骨,已经烂光了,像是极度疲倦后蜷缩着等待什么,就躺在雕像横生出的肢体中,被它捧起。
我似有所觉,轻轻伸出手,摸了摸那具尸骨光洁的头颅。
尸骨空荡荡的腹腔里有一张烂掉的布条,我不敢打开,怕把布条破坏掉。
有人游动到我的身边,积水已经到了我的胸口,压得我喘不过气。
那人把一个氧气面罩强行按在我脸上,似乎有很多问题,但看了看我,还是道:“我来吧。”
我心力交瘁,点头,看三易小心地随身携带的腰包里取出一个小镊子。
“像是一幅简笔画。”
他低头说,“已经泡糊看不出来内容了。”接着咦了声,“还有个签名。”
我动了动嘴,迷茫看他,心里也有很多疑问想跟他说,但目光移到签名上,整个人一下子被惊雷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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