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芜如此坦然告诉她,根本就是不在意她是否知道,因为就算是她知道,她也无可奈何。
一个凡人怎么会有对抗仙魔的力量。
北芜以此为交换,就是让地狱的主人出面,解开神契。
徐宜欢垂下手,深吸一口气问道:“你也想得到这个东西吗?”
北芜却答非所问:“若是此物能让本君摆脱困境,是否想要又有何区别。”
是啊,陈青说北芜在仙界很是强大,如今困在这里,不过是暂时。
“也是,那就希望北芜仙君能够得偿所愿了。”徐宜欢感到胸口的烦闷,快要透不过气来,不由得涌现一丝焦躁。
还没有搞清楚是什么原因,胸口处传来的滚烫让她一惊。
她连忙将那称为神元的珠子拿出来,犹如那日不断地散发着红色光芒,逐渐传递的热度如同她此刻的内心一样,开始躁动不安。
北芜目光朝上,见到那通透的红色珠子内部涌动大片黑色浓墨,心中升起疑惑。
“你……”
整句话还未说完,就见到徐宜欢将珠子放进了嘴里,将珠子整个都吞了下去。
此刻徐宜欢的乌黑眸子浮现一丝偏执,心脏加速地跳动着,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眼神落寂空洞轻声开口:“这样谁也不能拿走了。”
北芜静静看着徐宜欢没有任何动作,神情淡漠道:“自古以来,没有仙魔甚至人能完全继承神的神元,更多会被夺去灵魂,你会死的。”
用最为平静的语气陈述一个事实,很是残酷,又是这样无情。
徐宜欢眨了眨眼道:“什么?”
在吞下珠子后,心中那种烦躁好似瞬间得到化解,那一瞬间她好像被珠子控制般将其吞了下去,好像还说了什么话?
不会就像是北芜所说,她要被珠子夺去灵魂了?
此刻徐宜欢顿时着急起来,拉起北芜的袖子面带慌张地问:“仙君仙君,那我是不是要死了?”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北芜来不及反应,就看到徐宜欢蹲下身子拉着他的袖口可怜楚楚的模样。
含着水光的眸子澄澈干净不谙世事,任何人似乎都能被这双眼睛骗到。
对,是骗。
北芜垂眼眼睑,视线落在那张泫然欲泣的小脸上,神色微动,意外没有将徐宜欢推开反而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吞下神元?”
徐宜欢揉了揉眼角,可惜没有挤出半滴眼泪,心中有些小小遗憾,轻声道:“我还以为没有心的你一点都不会为之动容……”
说着徐宜欢缓缓站起身,好奇地盯着北芜的心口位置,随即倾身缓缓将头贴近北芜的耳边,娇笑出声:“那么,仙君会动情吗?”
趁着北芜尚未反应过来,徐宜欢猛地朝后退去,见北芜白玉似的脸庞染上薄怒,知道又惹恼了他。
徐宜欢吐了吐舌头,语气愉快地道:“看来我应该没有什么事了,没有仙君想得那么可怕嘛。”
北芜一言未发,紧抿着唇,掩盖在衣袖下的双手攥成拳头,沉默无声地抵抗着体内奔涌肆掠的力量,锁链的枷锁在无声中扼制他的任何冒出的心思。
神元在帮助徐宜欢,甚至可以说是认可她。
这件事若是让仙魔两界知晓,定然要引来无数纷乱在此。
再次惹恼到北芜仙君,徐宜欢盯着人看了一会,便觉得有些索然无趣。
还以为北芜仙君能多给她一点反应。
**
枫与离开摘星楼好几日,徐宜欢就时不时望着天空发呆,想着下次见面是不是就要见到那位风见月大人,或者是那位地狱的主人。
她问过陈青,他说地狱的人轻易不会出现,不过若是因为神元,说不定还真能引来。
神元是一个神羽化后的遗物,不过很多神都不希望留下神元传承,反而会在死去那一刻毁去神元,只有极少数的神愿意留下神元,希望有一日能找到合适的传承者,要是怀有不利之心去拥有,就会被神元反噬。
徐宜欢吞下珠子那么久,身体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看来传闻也不是都可以信的。
徐宜欢坐在石凳上单手托着腮歪着头发呆,突然石桌猛地震动颤了几下,吓得徐宜欢立即站起身看向单手撑着桌子的人。
“三皇姐,你怎么不吱声?”
瞧着徐宜欢被吓得不轻的样子,徐宜清弯唇笑了笑,将长剑留在了桌子上,松开手随即坐了下来。
“不是说好看我练剑,怎么魂不守舍起来,亏我还这么卖力。”徐宜清中途一半发现徐宜欢突然走神,却未停下,等一套剑术练完才停下。
徐宜欢一脸不好意思地道:“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想着想着就出神了。”
“这我就好奇了,什么事情能让你好奇,看看我知不知道。”
面对徐宜清的询问,徐宜欢怎么可能会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说出来,想着连陈青都不知道,父皇都隐瞒下去的事情,不由得开口问:“我在想七皇兄的腿上是怎么一回事。”
“我那日在宫里见到了七皇兄在大皇兄那里,就没敢当七皇兄的面问,怕触及皇兄的难受地方。”
大皇兄的病情在皇宫不是个秘密,是人人都知道的。
当知道七皇子去看望大皇子后,徐宜清一怔,皱着秀眉道:“他倒是去的勤。”
徐宜清话里有话,徐宜清刚想问,就听到徐宜清继续说:“你刚回宫还有很多事不熟悉,还是少与七皇子接触为好。”
相见回宫那日遇到七皇兄时,三皇姐脸上淡漠的表情似乎很不想见七皇兄的样子。
徐宜欢现在得以肯定徐宜清一定知道些什么,紧接着问:“三皇姐,你是不是知道七皇兄的腿伤原因。”
徐宜清却摇了摇头:“不知,可是我知道我皇兄的变成这个样子肯定与他有关。”
此话一出,徐宜欢眼中划过一丝惊异。
这么说,大皇兄变傻是因为七皇兄?
徐宜欢小心翼翼地问:“可是宫里的人不都是说大皇兄是因为高烧不退……”
说到一半,徐宜欢适时止住,没有继续说下去。
谁知徐宜清很是生气地站起身一掌拍在了石桌上,搁在桌子上的茶壶又再次晃了晃,徐宜欢放在桌子上的手臂被震得有些发麻。
连忙放下手揉了揉,没想到徐宜清竟然会发这么大的火。
“宫里面的人这么说不过是表面上给的理由,毕竟发生这么大的事,可是,明明那日皇兄是与他一起,虽然说皇兄没有傻的时候就跟他关系不错,但那日两人一同出宫,回宫后皇兄就发起高烧起来,可那日我记得清清楚楚只不过下了小雨。”
徐双霖的身体一向很好,怎么可能一下子淋点雨吹点风就病倒了。
就算如此,偏偏身体最不好的徐柏霖没有事,怎能让她不怀疑。
徐宜清就算是明白了,现在三皇姐最缺就是证据,可是单凭这些根本就无法定下这件事与徐双霖有关,何况这只是徐宜清的猜测。
以这段时间对徐宜清的了解,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七皇子。
“三皇姐,你可有证据?”徐宜欢问。
徐宜清面色不好,低声道:“没有。”
正因为没有,所以才无可奈何。
徐宜清像是知道徐宜欢内心疑惑,于是道:“或许你可能不信,可我的感觉对于徐柏林绝对不好,这个人看起表面温和实则心机颇深,我曾经意外听宫里的人说徐柏林的宫里时不时都要少一两个侍候的宫人。”
“那些人很快地消失在宫里,甚至连名字都没有,无处查询。”徐宜清得知后心里的预感越发强烈,此后都处处提防他。
半晌没有听见徐宜欢说话,徐宜清还是提醒道:“今日我跟你说的你一人知道就好,只要徐柏林有一日在皇宫,我就能找证据。”
“哦,好的,三皇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随便乱说的。”
徐宜欢立刻保证好让徐宜清放心,心里想着七皇兄宫里失踪人的事。
少了人还能悄无声息的处理掉,看来还不能小看七皇兄。
**
春日时节,正好赏花的好时候。
徐宜欢认为这样的宴席是最为无聊,白日趁着一大群世家公子小姐赏花期间,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待着去了。
皇帝只出现一面就离开,皇后和后宫嫔妃其乐融融边赏花边说笑,倒是有几个皇子公主在这里,徐宜欢都不熟悉,为了避开那些不必要的寒暄,独自在御园逛起来。
这方御园是先皇在世用了十年搜尽天下自珍异草建成的花园,可惜还未完成建成就驾崩了。
到了徐宜欢的父皇手里,就成了御园。
徐宜欢往深处走去,就进入了密林区,听着头顶树枝上雀跃的鸟叫声,心中也不觉得烦躁,反而觉得很是舒适,似乎有一种回到了还在浮岚山的时候。
忽然,徐宜欢停下了脚步。
歪着头侧耳倾听起来,一道轻而缓的琴音在耳里再次响起。
这里有人在弹琴?
徐宜欢觉得奇怪,想着这四下无人还有人弹琴,不会是碰到深林精怪了吧!
站在原地想了想,听着断断续续的琴音像是刻意为之,明显故意引人走去寻找。
徐宜欢朝着前方走去,穿过密集的灌木,走了一截就看到一棵巨大粗壮的树木,满树开满了粉红色的小花,徐宜欢认出这是垂丝海棠,真正让她注意的是在树下坐着一位女子,身侧放着一把箜篌。
“你来了。”那女子声音柔和,目光看向她,那一眼似乎包含万千复杂难以理解的情绪,很快又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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