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于事业的中年男人鹿一鸣,打电话给妻子的好友周恒娟求助,“恒娟姐,小澄还有不到半年高考了,我担心工作太忙忽略了她的学习,孩子还有病,我常常半夜才能回家,很怕没有人照顾她把她耽误了。”
远在北方云州的周恒娟等他开口很久了,电话里,她语气淡淡的,提起了已经去世的好友,“诗沅去世两年多,难为你一个男人带着小澄,我早说过让小澄来我家住,我会好好照顾她,陪她读书,让她考云州最好的大学。”
沉默几秒后,男人如释重负,语气充满了哀求,“我把小澄交给你,给你和予安添麻烦了。”
周恒娟立刻回复道:“予安很好,这下你可以放心,好好做事业吧。”
一通电话,便改变了鹿澄的命运。
南方的冬天湿湿凉凉,一个人登上飞往云州的航班,鹿澄唯一有些好奇的是,北方的冬天是怎么样的冷?
两年多前,她妈妈心脏病发,死在了家中,从此鹿澄失去了妈妈,也失去了一个温暖的家。
鹿澄的妈妈诗沅,是个一辈子活在爱情里的女人,因为爱,她从北方远嫁南方,嫁给了小自己五岁的鹿一鸣。在结婚多年,以为自己不可能拥有小孩的时候,以40岁高龄生下了鹿澄,一个粉白漂亮的小女娃。
鹿澄的爸爸鹿一鸣,有丰富的管理才能,52岁的他,在江南最美的城市——鹿州,管理一家大型的珠宝服饰文化用品公司,公司的名字是“云明世业”。
临走之前,鹿一鸣告诉女儿,自己管理的“云明世业”,是远在北方的“云恒世家”的一个南方子公司,而“云恒世家”只是他的大老板——柳家,众多产业之一。
从小生活优越,从没羡慕过别人的鹿澄对金钱,对爸爸说的这些话,似懂非懂,但她明白了,自己不是天生富贵,不但爸爸妈妈的工作,家中的房子车子,甚至每年一次的出国旅游,都是柳家格外给他们的,甚至,她比父母更要高级优越一些的吃穿用度,还是柳家专门给她的。
为什么会这样呢?
因为鹿澄的妈妈诗沅和柳家的太太周恒娟,是从小的同学闺蜜,一辈子的好友;也因为在她三岁那年,两家给柳家的独子柳予安和鹿澄还定下了娃娃亲。
曾经她听母亲提起过柳家,提起过他们家很好很优秀的那位哥哥,不过,一纸婚约难道不是闺蜜间的玩笑么?
21世纪,女性独立多少年了?竟然不是说说而已,是早晚有一天真的要嫁过去。
十几岁的晚熟少女,鹿澄心里只有学习,没有其他。
母亲突然离世,被迫使得鹿澄懂事了许多,但她根本不屑于研究爱情,对这样的安排十分反感,外表温柔安静的她会偷偷的难过,偷偷做规划,在内心默默打算,等自己长大了,大学毕业后有工作能力,一定能够脱离这种被寄养的生活。
失去妈妈的爱,鹿澄变得更加沉默、坚强;她不缺爱,她只是渴望而克制的爱所有深爱她的人。
下了飞机,淡淡的海水味道裹挟寒冷空气袭来,北方的冷她领略了;北方的海,她还没见过,同样没看到的,还有想象中的皑皑白雪。
站在柳家大门口,也算游玩过世界,颇有些见识的17岁少女惊呆了。
这哪里是房子,明明是贵族府邸。
单是正门已经是三间,进入之后,全部落地玻璃窗,改良为最优住宅模式的四层古典风格建筑,是柳家大宅的主人楼。
家里的服务人员有园丁、司机、管家、厨师、保洁,主人却只有一位,是鹿澄妈妈的好友周恒娟。
“小澄,外面特别冷,你没事不要出去,马上春天来了,我们院子里的海棠花、桃花会先开放。家里还是挺舒服的,一切你都不用担心,明天可以去上学。”周恒娟拉着鹿澄的手,告诉她三楼都是给她准备的,卧室、会客厅、书房、琴房一应俱全。
周恒娟住在一楼,负一层还有麻将室,高尔夫和台球室,影音室想必设备也是极好的。
三楼的卧房,推开窗子外有海棠花,楼下有珍奇树木、环形水系,是多少人的梦中情家。不过,终究是北方,来的有些晚了,她没看到盛开的腊梅,也没看到水系里有肥美的锦鲤,想必是还没有到达适合放养的温度。
柳家门口没有石狮子,却是有红红的灯笼,规整的庭院,长长的走廊和亭子修建的古色古香还艳丽多姿。不过,这个家最大的魅力不在于这些,高门大户的东方庭院,不仅仅有主楼,还另有好几栋同样雕梁画栋、白墙红瓦的小房子分布在东西侧,柳家大宅据说市值三个亿,鹿澄参观后觉得估价少了。
最大的魅力,来自于与大气中式建筑完全匹配的中式家具。
以至于来了很久之后,她一觉醒来,看着身边白纱床帐,花纹繁复的雕刻,古典又华丽的中式布局,还是会觉得不知身在何处。
“我跟你妈妈是最好的朋友,年纪也一样大,你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不要拘束。”周阿姨的话还在鹿澄耳边回响,但这个纯中式像博物馆一样的家,并不是她的家。
实际是周恒娟很忙,参与管理公司,适当的运动和社交,美容美发保养等活动排得满满,她很少在家吃晚餐。
在鹿州生活,鹿澄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从小到大是像小公主一样被娇宠养大,来到云州周恒娟身边,生活水平又提升了一个层级。
新家里的人们,对她很和善,她仍然不敢乱说话,不敢任性做事,连睡懒觉都不敢,吃饭更是乖巧斯文、小心翼翼,楼上楼下不敢乱走,各种娱乐设施更是见也没见到。
水土不服,寄人篱下,鹿澄觉得,家里喵喵叫的小白猫比她快乐自由好多。
云州一中是云州最好的中学,还有一个学期高考了,这时候来的转学生,瞬间引起了同学们的好奇。
“听说了么?一班来了个大美女。”
17岁的鹿澄走进教室,全班哗然,紧张沉闷的备考生活,突然增加了一抹纯白。她不言不语半垂眼眸,一直戴着口罩,已经征服了所有目光。吃午餐的时候,所有人期盼了一上午的时刻来临了,鹿澄摘下口罩来,没有人失望。大家完全没心思吃饭了,新来的女同学果然漂亮,皮肤粉白接近透明,灰棕色长发两边被发夹别着披散开来,是像小公主一样娇滴滴的女孩。
柳予安自己的别墅。
看到鹿澄身边的保镖敲门走进来,柳予安停下了在领口慢慢扣扣子的手,抬眸望向保镖,他不说话,已是满满的疑问。
保镖走到他身边,汇报今天的工作,“予安,我们刚刚把鹿澄送回家了。”
今天,是鹿澄上学第一天,柳予安早吩咐过,有事立刻汇报,没事不用专门来找他。“发生了什么事?”
保镖立刻摇头,“也不算是有事,我们在校门口等鹿澄,她快走到门口了,有男生跑过来跟她说话,鹿澄可能是被吓到了,头也不回的跑出来。”
“是一中的学生?”
“是。”
“好,回去吧。”
看柳予安望着小几上的莲花香薰台出神,端了茶杯走出来的陈铭忍不住微笑跟他说话,“予安,鹿澄是那种走到哪里都会被一堆小男孩喜欢的类型,白白净净,像洋娃娃似的。”
接鹿澄飞机那天,陈铭代表柳予安去了,看到了鹿澄本人,他的形容毫不夸张,甚至还过于保守。
“是,青春期的小男孩太莽撞了,我跟她班主任再说一下。”把领口的扣子慢慢扣好,柳予安拿起手机给鹿澄的班主任打了电话,“蔡老师,您好,我是鹿澄的哥哥柳予安,抱歉又打扰您。她表现挺好的?是是,鹿澄说了,老师对她非常照顾。还是我跟您提过的,鹿澄有先天性的哮喘,她刚来云州,我最担心还是她的身体。学业方面,她的成绩还不错,已经不用我们家里人操心了。是是,老师不要让她跑步,不做太劳累的事就好,她自己会带着药。好的,您客气了,谢谢蔡老师。”
收起唇角淡淡的笑意,柳予安放下手机,他捏住小几上放的烟盒,单手慢慢抽出来一支烟,刚把烟凑到唇边,微微向右一侧头,陈铭已经立刻帮他点燃。
细框金丝眼镜和薄薄烟气弱化了他立体的五官,侧颜矜冷,举手投足间的清贵温柔和恬淡贵气,使得柳予安的脸,仿佛古画里走出来的典雅男子,看不太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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