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通用房卡在今天被刷过201的门之后，尚且处于无法使用的状态。
曲中运踏出电梯后怔了怔，没料到夜间的大堂居然无人值班。她坐进前台，从抽屉里翻找出通用房卡，熟稔地点着鼠标给房卡上了磁。
她把房卡收进上衣口袋后，没有立即离开前台，而是挪动鼠标继续点着酒店系统查看今日的入住情况。
只有十间房是有人的，与下午那个女npc说的“几近满房”大相径庭。
夜晚的大堂只留了几盏灯，光线柔和而不昏暗。曲中运把前台的每个抽屉和柜门都打开，粗略地看了眼里面的物品后，终于站起来离开了前台。
她给自己设定的时限是九点前必须回到房间，现在已经接近八点二十，她不得不上楼了。
“曲女士会不会把我写的月报删掉啊？”小少年躲在消防通道门背后，噘着嘴担忧地看着前台方向。
“别说话，她过来了。”竹可追用手捂住边鸩的嘴，掌心触碰到少年软嫩的嘴唇，泛起酥麻的痒意。
曲中运在夜晚的电梯和消防通道里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选择了看上去灯光更明亮的电梯。
电梯上升到二楼，两个npc也跟了上去。
独自行动的女任务者在出电梯后扫了眼二楼的长廊，第一间有任务者居住的客房是210，从那边的猫眼最多看到207的房门。
她放心大胆地来到二楼的第一间客房，也就是201门外，从口袋里拿出了重新上磁的通用房卡。
白天他们都进去过，然而在一股阴冷骇人的鬼气出现后，所有人都吓得惊慌失措逃出了房间，她自己也不例外。
但事后回想起来，每天只能打开一间的客房也许正潜藏着重要线索，所以她愿意冒险在夜间偷偷过来尝试，指望能拿到那个手机。
“滴——”门锁认可了房卡，曲中运喜出望外，赶紧下压门把手推门，然而客房门像灌了铅似的纹丝不动。
曲中运尝试几次后果断放弃，转头去刷对面202的房门。
情况相同，对面的门锁也能刷，但推不动房门。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半了。她思索了几秒后把手机揣进口袋，下楼将通用房卡还到前台的原处，坐电梯回到了三楼。
-
“这位曲女士是我们的同行诶。”躲在暗处的边鸩兴奋起来。
两个npc全程躲在暗处，看着曲中运的行动。
“同行也没用，有主系统的限制，通用房卡说只能刷一次就真只能用一次，没有任何存在能钻主系统的空子。”
曲中运回了房间，两个npc也上到四楼，空荡荡的走廊只剩下地毯下陷时发出的“沙沙”声。
403和404没几步就到了，少年转过头面对竹可追，脸蛋上挂着甜甜的笑容：
“姐姐，晚安，明天也要一起上班。”
“好。”眼前的少年总是能让竹可追的心情好起来。
边鸩弯下腰晃着脑袋凑到竹可追面前：“摸摸头摸摸头！”
竹可追的嘴角勾起明显的弧度，她伸出魔爪在少年的发顶上来回顺毛，最后拍了拍他的脑袋：“好了，晚安。”
两人刷开门走进房间，在竹可追关上自己房门的那一刻，室内忽然出现了一个蓝色的光球。
人头大小的光球悬浮在半空，每时每刻都表现出晦明变化。
竹可追挑了挑眉：“有事？”
hr光球闪了闪：“bug修复工程师竹可追，请问你的工作推进得如何？”
“我上周五刚提交过调查报告，你没看么？”竹可追一边换衣服一边回答。
“并不是，我只是在进行例常巡检，所以有此提问。另外根据主系统的数据，你的情绪指数在今天下午飙升到极高的值，发生什么事了？”
“和对面那个男同事聊天。”
“他是bug吗？”hr光球直接问道。
“不是，”竹可追不加思考地回应道，“你觉得一个bug能好端端地上一个星期的班，不在我面前露出端倪么？而且报告里也写了，这个副本的bug大概率出在鬼怪程序上。”
光球沉默了片刻，极其熟悉hr的竹可追知道，它在演算她刚才说谎的可能性。
“好的，请重复我司的公司文化。”
竹可追放下手里的吹风机站直了身体，严肃地凝视光球：“系统绝对正确！”
“是的，主系统具有绝对正确性，所以请不要放过任何一个bug。”
光球闪了闪，消失在原地。
深夜十点整，404的房门“咔嚓”一声被打开。
里世界保洁走出了门，满脸都是大写的高兴。
上一轮副本的任务者们过于机警，早早地发现了针对里世界保洁的生路，导致它连续好几个工作日没有开工过。
这次副本才进入第一晚，任务者们绝无可能知道生路，它又可以肆意地回收“布草”了。
有了上周的经历，他习惯性地往四楼走廊投去一瞥，整个人瞬间僵在了原地。
四楼那三间住了任务者的客房门外，几张“请勿打扰”的挂牌安静地悬吊在门把手上。
他们……能这么快知道生路吗？
里世界保洁被震惊得降低了思考速度。
不在白天打开里世界员工的宿舍房门，就无法知道房间主人的信息，自然也不可能想到用“请勿打扰”来将酒店员工拒之门外。
那么这周的任务者是如何做到第一晚就集体挂上挂牌的？
又或者……是除开任务者和边鸩以外，酒店里唯一可以自由行动的女npc挂的？
里世界保洁的心跳开始加速，他现在用的是边鸩的身体，温热而柔软，和他原本的鬼怪尸体截然不同。
他甚至能听到血液因为紧张惊惶而在血管里疯狂奔流的声音，然而身体却逐渐变冷。
在npc间流传着一个传闻，主系统里除了有常规npc员工，还有一类特殊员工，称为bug修复工程师。他们会隐姓埋名地出没于从s级到d级的任何一个副本中，专职修复副本里发生的bug。
而他能附在边鸩身上，突破副本设下的房门限制自由行动，自然是因为他的核心程序出了bug。
据说大多数情况下，工程师们在暗中查清bug后，修复手段是破坏bug的核心程序，从工厂里重新制造一个新的npc或鬼怪来填补空缺。
一个全新的、不继承前任认知的、人格完全独立的新员工。
他忽然想起来，今天白天第二次表里翻转时，边鸩拉着竹可追狂奔，一个普通npc居然能追上一个鬼怪的速度而没有掉队。
里世界保洁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似乎整个酒店的每个监控都在凝视着他这个bug。
他差点软倒在地，扶着墙壁走到电梯外按了下行键。
电梯带着他前往二楼和三楼，让他见到了那两层房间外的“请勿打扰”。
门外的挂牌上周在他看来是无情的嘲讽，今天看来更像是催命符。
“叮”，四楼响起了电梯提示音。里世界保洁回到了宿舍门外，他飞速扫了眼对面的房门，转身闪进自己的宿舍，404的门一晚上没再打开过。
-
曲中运敲了敲门，客房门从内侧打开，楚暮秦站在门后：“这么晚才回来？刚去做什么了？”
“找线索，你洗过澡了？”
“嗯，你也快去吧，”楚暮秦关了门朝里走去，“快到九点了，不知道这个副本的鬼怪机制是什么。”
“我们至少知道那张酒店入住须知上的第二条并不那么严格，我不带房卡出去转了那么久也没出事。”
十分钟后，曲中运从浴室走了出来。
“这么快？你没洗头？”楚暮秦坐在床上诧异地看过来。
曲中运白了他一眼：“时间来不及。”
她掀开被子坐上床，随意地问楚暮秦：“你刚都做什么了？”
“看电视，但不好看，垃圾综艺全是剧本，没有一点感情。”
曲中运靠在床头，没回应。
“我们这次也是运气不好，排到这么些队友，”楚暮秦自顾自地说道，“那个五人队伍又强势又弱智，除了会乱叫没别的用处。”
“三个高中生一直岔开话题找不到重点，还有那俩单独进本的一言不发，我今天连他们说话声音是什么样的都没记住。”
“好了别说了，心烦。”曲中运往下缩了缩，被子里的温暖让她放松了身体。
“我们两个自己能找到生路就可以了，上一次副本不也是么？”她在被子里打开手机，记录着今天的经历。
她从本科毕业后就习惯了写日记，方便自己及时复盘总结。
智力不出色，体力也不怎么样，只能靠耐心细致的心思寻找线索苟过副本。
“好了睡觉，你关灯。”
“啪嗒”，房间里回归黑暗，只剩下两人入睡后悠长的呼吸声。
-
“笃、笃。”敲门声惊醒了睡梦中的曲中运。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隔壁那张床上亮起一个小方块。楚暮秦也被惊醒，他点亮手机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
没有任务者会大胆到半夜出门，换言之，现在敲门的可能不是人。
“笃、笃。”又是两下。
房间里的气氛立刻紧张起来。
“怎么办？”曲中运爬起来用气声问道。
不等出楚暮秦回答，他们的房门“咔嚓”一声自动打开，一个人型鬼怪逆着光站在门口。
身处黑暗中的曲中运只能看到，它有两个头颅，一个大一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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