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幅景象，她竟安心了一瞬，随后微微蹙眉。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短短几日，她居然已经习惯了身边有灵鸟伴读陪着。
只是不知这灵鸟在羽族究竟是何种身份，又为何心甘情愿一得空就来陪她。
想归想，齐袅并未因此烦恼，接过问柳及时递来的温毛巾擦了擦脸，清醒之后，便走到灵鸟身旁，指尖轻触它的羽毛，钻入最柔软的那一层。
反正这是妖君允许碰的毛茸茸，摸就完事了。
灵鸟似乎睡得很浅，一触就醒，分明还睡眼迷蒙，却一个劲地把脑袋往她手上蹭。
齐袅忍不住扬起唇角，干脆把它从树枝摆件上抱下，坐回软榻上，拿起还未看完的医书。
这是羽族的百草图鉴，由凌素柯整理而成，做得相当精致，不管是灵药采摘前的自然状态，还是处理后的药材状态，都能在此图鉴里看到清晰影像。
齐袅只当给自己的知识点查漏补缺，顺便见识见识人界没有的灵药。
问柳在一旁用药炉煎煮养容汤，药味儿满屋都是，齐袅张开一方隔绝气味的屏障，这样她和灵鸟就不必一直戴着面巾了。
灵鸟依然陪着她一起看书，但也依然没能坚持太久，便脖子一歪，靠在她胳膊上睡了过去。
哪怕齐袅逆着羽毛抚摸，它也只是抗议地“福福”轻叫几声，连眼皮都懒得动。
于是齐袅将逆着摸炸的羽毛仔细抹平，给灵鸟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继续看百草图鉴。
半个时辰后，问柳端着一碗呈现浅绯色的汤药，放在齐袅面前，小心翼翼地等候评价。
齐袅往百草图鉴里夹了枚书签，放到一旁，照例先用银针验毒。
养容汤是端到隔绝屏障里喝的，微苦的药香惊醒了灵鸟，齐袅只觉它在怀中挣扎了一下，低头见它几乎把脑袋埋进自己衣服里。
“这可不是给你喝的。”她笑道，瞥见银针未变色，擦干收好，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药，送入自己口中。
“……唔，先煎的药材浸泡时间不够，后煎的药材煎煮时间太长，本该清甜的汤汁反而变得苦涩了。”仔细品尝一番，齐袅蹙眉道，“你对药方、煎煮时间和药炉阵法都不够熟悉，明日再煎一炉。”
问柳忙一一记下，郑重道：“奴婢知晓了！”
养容汤煎煮失败，但药汁和药渣都还有别的用处。
齐袅催动木灵力，将全部的药汁和药渣与木灵力相融。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最终炼化出一颗拇指大小、如同上等玛瑙一般的剔透药珠，散发着清甜药香，悬浮在她掌心。
灵鸟从她怀里探出头，好奇地打量药珠。
齐袅仰头便将药珠服下，感受着顷刻间涌入经脉的暖流，她轻松又舒适地叹出一口气。
这是医修独特的修炼方式，以药入道，若是自己参与药物的煎煮或炼制，所能提炼的“药灵”会更加精粹，量也更大。
可惜问柳暂时还学不会提炼药灵，修为也没达到能够吸收药灵的程度，她只好代为处理药汁药渣。
提炼之后的清水和残渣便是所谓的“废料”了，清水洗手擦桌，残渣作药炉燃料，倒也不算浪费。
“福福也想吃药珠吗？”齐袅低头看向好奇的灵鸟，故意问，“那玩意儿你只怕吸收不了，我以灵力凝珠给你吃，好不好？”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灵鸟竟摇着头明确拒绝了她。
“嗨呀，看来你懂得不能随便让别人的灵力入体啊~”虽然没能捉弄成功，齐袅仍笑着摸了摸它的脑袋，取出果干喂它。
内腑是相当脆弱的，但因着经脉、丹田和四肢、躯体才是修炼关键，很少有人会着重锻炼其他五脏六腑的强度。
齐袅认为自己并不算有什么战斗力的医修，她在剑术、符术、体术上都非常不擅长，就连总夸她有天赋的老师父也没辙。
然而一旦让她的灵力有了进入内腑的机会，她便懂得如何用最小的代价，悄无声息杀死一个人。
医者可救人，自然也比任何人清楚该如何致命。
喂完果干，齐袅回软榻上瘫着，闭目养神，边为灵鸟梳理羽毛，边消化刚服下的药灵。
转眼又到黄昏。
会发光的小白鸟如期而至，在窗台上“啾啾”轻唤。
“辛苦你每天都来接它。”齐袅抱着灵鸟上前，朝小白鸟摊开掌心，“蜜饯吃吗？我自己做的。”
小白鸟却慌忙摇头，“啾啾”连声，甚至闪到一旁。
“哎，你们羽族真是奇怪。”齐袅叹了口气，故意道，“不让摸毛，更不让投喂。搞得我想感谢你们都没办法了！”
说话时，她仍保持托着蜜饯的姿势。
“福！”她怀中的灵鸟忽然出声，“福福福！”
齐袅不知它这是什么意思，但下一秒就见小白鸟蹦蹦跳跳挪回来，叼起一块最小的蜜饯，仰头一口咽下，还伸出翅膀，在自己掌心轻轻扫了一下。
她便弯起眼睛笑了，摸了摸小白鸟的翅膀，试着邀请：“明天还有果干和糕饼，如果可以的话，把那只金额叶鹎也叫来一起吃呀！”
“你和凌素柯不习惯被摸羽毛么？”
飞离百草殿后，扶瑶忽问。
鸾笙如实道：“说来惭愧，我们都很享受被摸羽毛的感觉。但那位大人是您的爱妻，自然只有您能得到她的抚摸……以及投喂。”
她没好意思说，看到君后将君上抱在怀里梳理羽毛时，她确实有些心动。至于本体就娇小的凌素柯，甚至奢想过被君后托在掌心盘羽毛。
“你们若回避她的好意，会让她不高兴。”扶瑶沉声。
虽然看着齐袅摸别的小鸟，自己会不高兴，但既然齐袅喜欢，她并不介意用自己的不高兴，去换她高兴。
反正，齐袅不过是以待宠物的心态对其他羽妖们百般宠爱，她仍是最特殊的那只。
“臣明白了，以后定会牢记。”鸾笙克制住内心的欢悦，垂眸掩饰眼中的喜色，恭敬应下，“也会提醒凌医师。”
“既如此，明日让凌医师也来吧。”扶瑶笑了笑，轻声道，“孤想看她多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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