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顾长雪的眼神里几乎能淬出毒,偏偏抽不出力气。
颜王似乎对他此时的情态格外满意,特地停下来好好欣赏,慢条斯理地火上浇油:“陛下为何如此瞪着臣?能得我虚与委蛇这么久,小皇帝,你死的不怨。”
他不紧不慢地伸手,撩起顾长雪凌乱散下的长发,仔仔细细地将修长的手指上沾的每一寸血污擦拭干净。
“但这戏演了这么久,也该腻了。”颜王松开指间的长发,翻检了一下自己干净如初的双手,拿起蛊书,“能拿到这东西,倒也不算浪费时间。”
颜王俯下身,伸手捏住顾长雪的下巴,压低声音:“陛下放心。一会儿出门,我就将这整个吴府里的人都送下去给您陪葬,保管您在黄泉路上不寂寞。”
“至于陛下的死因……”他恶劣地用蛊书拍了拍顾长雪的侧脸,“这么说如何?‘吴虑狼子野心,勒令危阁余孽刺杀景帝。颜王救驾来迟,只能当场诛杀犯上谋逆之徒,以此告慰景帝在天之灵’。”
顾长雪目光涣散,似乎已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颜王哼笑了一声,伸过手来,动作粗暴地拎住顾长雪的衣襟,正准备站起身,将人拖出镜屋。
“——”
银虹乍起,血光蓬地四溅。
顾长雪捂着胸口往后跌撞了几步,软如烂泥的腿终究还是撑不住身体,跌坐在地,但他苍白的脸上仍旧浮起冷笑,看着瞪大眼的颜王:“朕的心脏在右边。颜王,你的呢?”
颜王一寸寸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柄本插在小皇帝胸口的匕首此时深没入胸,只剩一截装饰华贵的刀柄在外。
小皇帝的血,他的血。
刀柄上刺目的殷红血色是属于谁的,他已分不清。
“……好,真好啊,陛下。”颜王轻声细语,缓缓抬起头,唇色因失血变得煞白,“可我有内力护体,你这一刀,杀不死我。”
“既然杀不死我……”他抬手封住胸口穴脉,拔出血红的匕首,向前踏了一步。
他的手掌像死亡的阴翳,死死摁住顾长雪的头顶,再一刀狠狠扎进顾长雪的右胸。
即便有内力护体,心脏部位受创也非人所能承受的重伤,颜王的身体微微摇晃,最终还是跌跪在顾长雪身前。
他以情人耳语般亲密的姿势贴近顾长雪,咳着血低笑:“……死的就还是你。”
匕首被近距离拔出来,又反复刺入血肉,发出的声音沉闷而令人战栗作呕。
也不知捅了多少刀,直到怀中的小皇帝彻底没了动静,颜王才慢慢静下来,片刻后,将手中的匕首扔开。
“咳……”颜王踉跄着站起身,向后退开几步。
百尺远的镜墙后。
一双眼睛正在窥伺孔后,借层层叠叠的棱镜,静静地注视这一幕的发生。
吴虑很早就赶来了。
镜屋中的镜子能让他站在狭窄的孔洞后,看清内里发生的一切,但也有致命的弱点。
那就是每一面镜子都必须呆在它该在的位置上,不能有丝毫差错。
这间镜屋里的每一面镜子,都暗藏玄机,与警铃相连。颜王割下第一面镜子时,他就已经接到警报,来到这面窥觊墙后,冷静地看着这一切。
旁边的手下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被吴虑森寒的目光盯住。
【打暗语。】吴虑的眼神像一条捕猎前的鲨鱼,正冰冷地逡巡着自己的猎物,【管好你的呼吸,别被颜王发现。】
手下连忙闭上嘴,打手势:【咱们不进去补上一刀?颜王重伤,正是好机会。】
吴虑的脸上露出冷冷的讥笑:【你进去?你敢?】
锦礁楼那一晚,他伪装成客人的模样,直面了颜王那一剑。即便颜王只剩下一口气,他也不会贸然踏入镜屋。
【那……难道等着颜王带着书离开?】手下有些急。
吴虑微微眯起眼睛。
他在等。
即便他的义父已经死了,但危阁的刺客们统统都留了下来。
他很清楚,这些刺客有多高的忍耐力,即便是血肉模糊、四肢扭曲,只要还留着一口气,都不会放弃刺杀的机会。
他的视线在地面上堆垒的人体上逡巡,试图找到尚清醒的刺客,在即将失望前,终于找到一个正靠着下巴艰难往前移动的人。
刺客的耳膜鼓噪着,剧痛让他双目充血,但他还是在努力地向前爬。
颜王在攻击他们时,将他们的兵刃统统碾成了齑粉。他身上藏着暗器,但已没有手能取出它们。
唯一的希望……唯一的希望是眼前不远处的那柄匕首。
疼痛像擂鼓,一波又一波袭来。他的眼前一时黑,一时红,闪烁的视野中,那柄颜王甩开的匕首不断靠近,终于被他狠狠咬住。
他睁大了眼睛。
失血带来的寒意渗透骨髓,他在逐渐放缓的心跳声与麻木的疼痛中恍惚意识到,他快死了。
——不,他还想活着。他一定要活下去!
那就必须要杀死眼前的颜王,否则少阁主一定会想方设法让屋内的人和颜王一起同归于尽,他不会有活下去的机会!
刺客自胸腔深处发出无声的呐喊,真气鼓动间,他凭借着腰臀的力量猛然弹起身,死死咬着口中的匕首,猛然扎向准备离开的颜王的后心口。
“——”
匕首入肉,发出沉闷的声响。
刺客从空中坠落,顾不上被摔得两眼发黑,只匆忙转向窥伺口的位置——他成功了,他成功了!颜王死了,少阁主会来救人了吧?
“嘶……”
某种轻而持续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发出,像毒蛇吐着信子,从沙漠中逶迤而过。
“……不……”刺客瞪大双眼。
毒气从隐藏的穴口侵入,迅速充斥整个房间。
吴虑站在窥伺墙外,不急不躁地等待着,直到整个房间都被浓郁的绿雾覆盖。
他静静等待了一炷香的时间,等到手下又开始有些摸不着头脑,频频投来偷瞄的眼神。
【拿着这个进去,把颜王的头割下来。放在台子上给我看。】吴虑将腰间的配刀摘下来,丢给手下,【这是毒雾的解药。】
“……”这未免也太谨慎了吧?手下心里犯着嘀咕,明面上却恭声应是,吞下解药,攥紧配刀进门。
镜屋内,烟雾蒙蒙。
手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中的配刀。
吴虑的谨慎难免令他也有些紧张,他神经紧绷地不断环视左右,只怕绿雾中会窜出毫发无损的颜王,反捅他一刀。
但是,没有。
他一路小心地越过地上的刺客,在拐角处寻到了颜王毫无生机的尸体,不远处就是被捅了好几刀的小皇帝的尸首。
他的心底突然升起几分感慨,类似于英雄末路,美人迟暮。
大顾朝最尊贵的两个人,曾经在大顾朝叱咤风云、威镇寰宇的活阎王,如今也只是静静地躺在地上,死得悄无声息。
他攥住颜王的发髻,熟练地将头颅割下,摆在吴虑所指示的那面明镜上,半晌才听见一声吱呀门响,吴虑走进镜屋。
绿雾已经消散了。
吴虑踱步到颜王的无头尸首边站住,端详了好半天。
他似乎仍有些困惑,带着几分不敢置信地轻声喃喃:“真死了?”
吴虑站在原处,又安静了半晌:“我还当你有多厉害。”
室内一片寂静。
不知多久过去,吴虑终于爆发出畅快的大笑:“我还当你有多厉害!”
他神经质地大步转了几个圈,局促不安似的抬起手,在衣裳上蹭了蹭:“头呢?拿来给我看看——不,不,我要趁着它还热乎,呈到我父的牌位前!”
“我父死前还叫我不要看蛊书,不要步他的后尘,不要与颜王作对,要抱紧颜王的大腿……呵呵,哈哈哈,颜王也不过如此!我父!你看见了吗?您的儿子……比他颜王更厉害!”
手下在旁边缩了下脖子,不敢打扰此时的吴虑。
吴虑一把抱过颜王的头颅,也不管上面满是鲜血,抚摸着额头活像抱着什么无价之宝:“颜王没了,小皇帝也没了。我终于能带危阁出去了!我父,您的宏愿,儿替您实现了啊!不做一人之下……哈哈,哈哈哈!我也不用再为那些无谓的石尸做遮掩了!整个天下都会是我的,又何惧这点细枝末节!”
他畅快大笑起来,活像这四年来所有的憋屈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吴虑一脚踹开伏在脚边的无头尸首:“去——”
他想说,去准备香和纸钱,他要将颜王的头颅祭给义父。
但下一秒,他的足踝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掌牢牢攥住。
一切畅快戛然而止。
“!”吴虑骇然低头,就见那具无头尸首爬了起来,随后是旁边胸腹都快被捅烂了的小皇帝。
颜王睨了眼还沉浸在药效中,满脸惊骇的吴虑,抬手一剑贯穿穹顶,顺带丢了枚信号烟弹出去。
“……”正施施然起身的顾长雪动作顿住,脸又木了起来。
就颜王这一剑,不比信号弹显眼?纯属脱了裤子放屁。
他起身拾起地上几经辗转的匕首,在手中把玩几圈,下一秒就往颜王身上一捅:“很享受是吧?”
顾长雪磨牙。
按照他们原定的计划,根本就没有什么“欣赏景帝濒死的惨象”、“用头发擦手”之类的多余环节。
颜王轻咳了一声。
顾长雪改用脚踹:“很好看是吧??”
你特么还专门停下来欣赏那么久!
……确实是有点。毕竟景帝很少能那么乖地任人摆弄,还面露虚弱。颜王微微抬头,眼神望向天穹。
顾长雪咬牙切齿地碾了碾脚:“用朕的头发擦手,还拿蛊书拍脸——”
“陛下也拍过臣的脸。”颜王泰然回视,“臣还为陛下弄干过头发,多多少少能抵算一二。”
抵算你个头!顾长雪满脸的黑风煞气,颜王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转移话题:“这匕首的机关的确灵巧,不光能随意伸缩,内里亦别有玄妙,能模仿出刀刃入血肉的声响……”
“转移话题?想含混带过?”
狠狠踹。
颜王的衣摆上顿时多了一连串血脚印。
“……”颜王又轻咳了一声,这一声里混着含糊不清、试图克制的笑,“陛下,吴虑的事尚未处理,您不先看看他?”
“更何况,先前商定计划时,陛下说不愿躺在外面,怕被吴虑踢,臣这不是毫无怨言地躺在了您前面?”
颜王为自己辩解:“方才更是受了那刺客的一击。虽说匕首并不危险,但那刺客用上了内力,那一记仍是颇为疼痛。”
“……”顾长雪顶着一双死鱼眼望他。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哪门子屁话。
颜王,疼痛?方才刺客那一记,能不能在颜王背上留下一丝红痕都说不定。真要说痛,还是满地四肢尽断的刺客们更痛,被直接开了个大豁口,变成露天密室的镜屋更痛。
而此时此刻,吴虑的心也是痛的——更多的是肝胆俱裂般的的惊怒和恐惧:“你们——你们——”
为什么?!
景帝与摄政王,天下谁不知道这两人是一山不容二虎的死敌。他们既然能找到这儿,必然清楚蛊书的能耐。有蛊书这个巨大的诱惑在前,这两人应该因利益联合,又因利益而反目才对,为何会合作?
为何?!
他怎么都想不到景帝和颜王能配合到这个份上,在他的视角里,哪怕这两人是约好了做戏,以两人之间的仇恨和利益冲突,也该假戏真做才是啊!
顾长雪啧了一声,并没有好心告诉吴虑“我们之间还有一颗更大的苹果吊着颜王”的打算:“不会有误了,吴虑背后没人。”
颜王低低地嗯了一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地面之上,早已埋伏许久的玄银卫杀入吴府,跟随着颜王留下的印记冲入密室。
方济之也早被玄银卫从树上揪了下来,估计还好生烤了一番火,不然也不会面色红润,精神充沛地跟着一溜小跑进来。
他将霜银大氅还给颜王,搓了搓手:“可有需要医治的伤员?”
顾长雪示意地上的刺客们:“动手前特地跟颜王说了,应当只是表面伤得重,治起来不难。”
危阁之人,入阁前便是被迫入宫的可怜人,如果不是没有选择,谁也不会自愿当太监。
而入宫之后,身不由己的事就更多,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吴攸那么幸运,成为人上人,掌管整个危阁。更多的是这种被强迫成为利刃的底层刺客,随意就能被上位者舍弃性命。
颜王淡淡道:“治好后,将人交给玄银卫,仔细查查案底。”
顾长雪冷哼。
按照他最初的设想,这些人的境遇与九天相仿,由九天来负责后续的处理再合适不过,是收是惩皆有律令可依。但颜王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他的提议,明摆着是不乐意给九天送好处。
方济之已经将地上的人看了一遍,此时一边游刃有余地包扎,一边绷着脸,佯装不在意,实则完全耐不住好奇心地询问:“草民准备的那些药与血囊,可派上用场了?”
顾长雪和颜王同时应了一声,互看了一眼对方,在对方的脸上辨识出各怀鬼胎的熟悉表情。
出发之前,他们就围绕“如何试探吴虑背后有没有人”这件事做了计划。
“……吴虑为何在锦礁楼突然出手?他还没搞清楚香油的用途。”当时的顾长雪一边琢磨着怎么阻止颜王拿到蛊书,一边分神分析。
“要么是有一个幕后的人逼他动手,要么是他自己想动手。”
“不管哪一种,对于当时主动造成蛊虫暴动的人来说,他想要杀楼中某个人的欲望,是比弄清楚香油有什么作用更强烈的。”
方济之一边点头一边询问:“杀谁?”
“是啊,”顾长雪拖长了调子,“杀谁?”
所有造访锦礁楼的客人,在出席前就有固定的邀请名单。吴虑既然准备混入会场,自然会预先做了解。
如果他想杀的人就在名单中,吴虑必不可能匆忙下手,导致自己弄不清香油的作用。
被顾长雪意味深长的目光注视的颜王:“……”
“当日临时决定造访锦礁楼的不止臣一个,陛下也有可能。”颜王伸出一根食指,拨转开顾长雪的下巴。
“朕可没像某人一样穿着一身能代表身份的大氅,身后还跟着玄银卫。”顾长雪拍开颜王的手,将头转回来。
“行。”颜王用一种退让的语气道,“陛下打算怎么办?”
“……既然对方想杀死颜王的渴望这么迫切,不如遂他心愿。”顾长雪剜了一眼故意气人的颜王,拔出腰间悬挂了很久,却从未真正使用过的匕首,抬指重重摁了下刀尖。
方济之差点没心脏骤停,好在看清了刀刃缩进刀柄的过程:“——这刀?”
顾长雪放在三人面前:“我从藏剑室挑的。去年朕过生辰,京都的一名官员送来此刀,贺朕‘皇威浩荡’。”
贺个屁,送的是一柄毫无杀伤力的假刀,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但这东西到底还是有用处的,此时拿出来恰是时候。顾长雪用下巴点了点匕首,冲颜王挑眉:“颜王可会演戏?”
“只我一人怕是不能取信于幕后之人。”颜王托着下颌,似有些饶有兴致地望过来,“更何况,臣还是觉得那人未必想杀的就是臣。”
顾长雪:“……”
在座的都在打机锋,只有方济之游离在成年人的勾心斗角之外,迷茫地左右看看
喃颩
:“什么意思?”
顾长雪冷笑:“他不想一个人摔死。”
颜王从善如流地颔首:“臣想拉个垫背的。”
…………
动身之前,除了商定“演戏”的剧本,顾长雪和颜王还跟方济之要了解毒丹、迷.幻药,以备不时之需。
当然,解毒丹对颜王来说屁用没有,但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顾长雪知方济之知,颜王这个被方济之下毒的目前还不知晓,方济之总得给颜王搓个丸子意思意思。
“若是吴虑用毒,用此丹药可破毒性。”方济之皱着眉头解释,搞得好像真有多关心颜王的死活一样,“这迷.幻药,可使中药者眼前看到最渴望发生的事情。用药前最好将解毒丹服下,以免自己中招。”
另有好几个血囊,方济之也给两人置备上,血都温得暖暖的,贴身藏住效果堪比揣暖壶。
颜王和顾长雪的身量都生得高挑修长,藏着血囊也不显得臃肿,外面在套上一层冬衣,更看不出端倪。
“届时方老在府外候着,别露面,免得吴虑警觉。”颜王说完,看向顾长雪,“剩余的……随机应变。”
“不错,随机应变。”顾长雪挑眉,和颜王相视虚伪假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方济之嫌恶地向后退了一步,将这片空间留给两个八百慢慢互斗。
…………
“后续用脚都能猜透,”顾长雪遭了方济之一击眼刀子,默默端正了下态度,“颜王一进门就发现了镜中的玄机,恰好我们也希望吴虑和他幕后的人能第一时间看到这场大戏。”
所以颜王毫不犹豫地对镜子动手,又和他一同在吴虑面前演了一通轮流互捅的戏。
其实后续与原本的计划大差不差,他们早料到幕后的人心思缜密,互相捅刀子哪怕演得再曲折,也不足以取信,唯一能让对方信任的,只有让对方自己的人动手补刀。
“所以才把他们的四肢折了?”方济之难得动了下脑子,“虽然匕首能伪装刀入血肉的声音,却伪装不了手感,尤其是这些刺客。”
颜王颔首:“手脚不堪用,武器也被废,他们只能用我扔下的匕首。用嘴含着攻击,这便难以感觉到刀有无扎到实处。”
匕首是刻意扔到那人附近的,那位唯一清醒的刺客也是颜王刻意留的。
顾长雪甚至算计到了如何保证这个刺客暴起而攻——让颜王当面说出待他出去会屠光吴府的话,刺客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为了活下去,只能拼命。
“那为什么就能肯定他背后没人了?”方济之艰难地试图跟上节奏,“因为确信你们的死之后,没再有其他人跳出来?”
顾长雪啧了一声,不耐的神色刚升起一点,就被方济之的眼刀子扎了回去:“……因为吴虑当着我们的面提及了吴攸。”
“按大顾的律法,凡事巫蛊者,罪及满门。吴虑倘若是受幕后之人胁迫,不得不委曲求全,那他之所以会替幕后之人办事,最核心的目的是什么?”
颜王:“为了保命。”
顾长雪顿了一下,继续道:“可他当着我们的面说出了吴攸,相当于亲口承认了自己一家都和蛊脱不开干系……试想一下,如果他是被幕后之人推着出来确认我们死活的,他此时能肯定颜王已死吗?”
颜王:“不能。”
顾长雪:“……既然不能,那他怎么可能当着极有可能还存活的颜王的面,说出可能会让自己丢掉性命的话?这不是和他最核心的目的相矛盾了吗?”
颜王:“嗯。”
顾长雪:“……”
顾长雪转过头:“颜王是个蠢货。”
颜王摇头:“不太像。”
顾长雪一声冷笑就从唇缝间溢了出来:“你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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搁这儿装什么乖巧应声虫。
颜王状似无辜地摊开手,神情淡淡地道:“没病。就是想讨好一下陛下。”
他微微挑眉,说是讨好,表情却怎么看怎么气人:“方才的事,一笔勾销?”
顾长雪:“……”
顾长雪重重呵了一声:“去做梦吧,梦来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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