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不熟。”顾一溟立刻撇清关系。
程祗平淡道：“你这个语气就像某些文艺作品里的傲娇型……”
顾一溟打断她的话：“上上次的任务，我们是队友，仅此而已。”
“你也是系统里的调查员？”程祗有点意外，“那为什么这次系统没有拉你来做壮丁？”
“我怎么会知道？”顾一溟没好气地反问，“我是昨天晚上收到消息才来q市的，谁知道会在监控里看到你？这是系统给你们的任务？”
“没错。”程祗像是突然找到了免费劳动力，十分热情地介绍了起来，“这可是关乎城市安全的b级任务，如果任务失败，恐怕整个q市都要陷入危险了。刚才我也跟你说明了吧，那帮人打算利用那卜尔召唤斯特尔特，斯特尔特，你认识吗？”
“知道。”顾一溟听到这个词，冷淡的神情又严肃了几分，“外神之一，真正握有权柄的神祇。你刚才召唤的那卜尔准确来讲只不过是神话生物，比斯特尔特低了至少两个位格。”
他一顿，继续道，“斯特尔特掌握的是部分理与规则，虽说是部分规则，但这是相对于整个宇宙而言的。对我们人类而言，终其一生所拥有的知识对于斯特尔特来说也不过是一粒尘埃——任何想要窥视斯特尔特真理的人都会被真理反噬，沦为痴愚。”
什么万圣节故事……程祗虽然也听系统简单介绍过，但还是默默感慨了句，问道：“那如果斯特尔特真的被召唤出来了，会怎么样？”
“不知道，几乎没有人真正见过斯特尔特，或者说见过斯特尔特的人都无法留下关于祂的准确记述。只要亲眼见到祂，就会被祂所蕴含的无穷真理反噬。”
顾一溟冷声道，“但这类外神大多都拥有极其庞大的体型，说是一座小山也不为过。如果祂真的出现在城市上空，你觉得会有多少人看到祂？”
程祗背后一凉。
半个城市的人沦为痴愚之人，说是天灾也不为过。
她立刻道：“那你就更应该帮我们了，你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吧？”
顾一溟这次倒是没呛她：“那你说说，现在为止都有什么进展？”
既然是特殊部门的人员，倒也没什么不能信任的。程祗将情况详细交代了一遍，顾一溟听完沉思片刻，首先道：“那卜尔召唤斯特尔特的材料，那个你所说的白色古代蜻蜓的石头的东西，应该是白古蜻蜓的化石。”
“白古蜻蜓是类似于那卜尔的神话生物，或者可以叫白色蜻蜓之母，其形象曾经被用作代表规则的图腾。如果说祂的化石是召唤斯特尔特的材料之一，也有一定依据。”
“昨晚那个员工从柜子里带走的，应该就是这块化石。”
程祗点点头，又问：“那位置点呢？你觉得是什么？”
顾一溟又沉默了几秒，才道：“或许是坐标吧。”
“坐标？”
“我猜的。”顾一溟道，“我对斯特尔特的了解也不算多。但我突然想起，q市似乎有人曾经经历过斯特尔特的召唤。”
程祗来了兴趣：“你不是说直面过斯特尔特就会疯狂吗？”
“他并没有见到斯特尔特。”顾一溟道，“他当时背对着神祇，亲眼目睹自己的同事陷入疯狂，紧闭双眼趴在地上躲过了一劫。那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我也只是听说过，再具体的情况就不了解了。”
程祗抚掌：“很不错了，我现在非常需要拜访一下这位传奇人士。”
“你没办法拜访他。”顾一溟淡淡道，“他去年已经过世了，你只能给他扫墓，听说是在安宁墓园。”
“……”
“不过，似乎他有个学生还在从事相同的研究，就在你们学校做老师，研究的是世界文明史。”顾一溟补充道，“你去问他，或许会有收获。”
世界文明史，好熟悉的名词。
程祗回忆片刻，狐疑道：“你说的这个教授，不会姓谢吧？”
……
教授姓谢，名叫谢原。
两天前，程祗刚刚蹭过他的课，还请教了他关于艾斯韦尔的问题，并被推荐了三本著作。
当然，这三本书程祗一本都还没看，但这并不妨碍她拉上陆听，直接拜访到了谢教授家里。
其实她也非常想拉上顾一溟，特殊部门应该有特殊证件，用起来一定相当便利。
但顾一溟似乎非常嫌弃她，断然拒绝了程祗的邀请，只说如果有情况可以电话联系。
程祗有些遗憾，抽空询问系统：“我之前真的和他当过队友？我怎么他了？”
【你没怎么他，】系统呵呵，【你只是惹恼了那里的仆从种族，让调查员们被追杀了两天，最后以顾一溟将祂们全部杀掉了的事。】
程祗干笑两声：“那我还是装不知道吧。”
周一晚上，程祗和陆听带着牛奶水果敲响了谢教授家的房门。
类似这种话题，还是追到家里问最为保险。
谢原似乎对陆听颇有印象，态度也算亲切。陆听十分热情地和他寒暄过几句，很快切入了正题。
当然，他们没有交代自己的任务，只是含糊说明自己那天恰巧卷入事件，因而接受了特殊部门的问询，了解到了许多相关情况。
“哦，你问的这件事，白天也有人来问过我了。”谢原并不奇怪，“来的人没穿制服，大概就是你们说的特殊部门吧。”
他语气相当和气，丝毫没有休息时间被学生打扰的不快，见一旁的饮水机水开了，起身去泡了两杯茶，放在两人面前。
“我恩师杨教授，对了，他叫杨正尧。”谢原道，“说起来，老师去世也快要一年了。他是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走的，走得比较突然……唉，不说这个了。
“其实，我开始跟着老师做研究的时候，他已经不再参与任何类似的实地考察活动了，所以对这件事我也只是听他聊过一次。”
他叹了口气：“但只是这一次，就足以让我印象深刻了。”
这件事发生在距今约30年前，那时候学术界流行实地考察，q市本地的大学不算少，各校的历史学相关教授也经常申请了科研经费，一起组团出去搞调查研究。
那次的目的地是一个荒废了十数年的山间村落。
原本这个叫吴店的村子附近山林经常有化石出土，来往留在那里勘探的研究员也不算少，村子虽然规模不大，但还算热闹。
只是突然有一天，邻村里一早回该村省亲的村民在大中午跌跌撞撞地跑回了村子，口齿不清地向众人宣布了他看到的恐怖景象。
——吴店村出事了，所有人全疯了。
随后赶到吴店的人们迅速确认了这一情况。所有当晚住在吴店的村民，除了四人当场死亡，其余全部精神失常，无法交流，没有一个人能说清楚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次之后，有关于吴店村的恐怖传言甚嚣尘上，整个村庄很快成了无人踏足的寂静之地。
而在十几年后，杨教授等人不顾传言，还是选择了这个村庄，作为化石勘查研究的驻扎点。
勘察研究预计一个月，选择在了8月的暑假期间。
开始一切顺利，传闻中受到诅咒的村落除了老旧破损，几乎没有什么其他问题。教授们们借用了早已废弃的房子，在里面生火做饭，倒也可以维持基本的饮食需求，调查研究活动也还算顺利。
——直到捡到了那块化石。
“这块化石你们刚才也提到了，那就是白古蜻蜓的化石……当然，这件事我老师也是之后很多年才知道的。”
谢原的表情凝重了些，“当年，他们偶然在山林道路的显眼处捡到了这块石头，只觉得这是一块无法辨认种族的生物化石——而且也只是整个化石的一部分，因为那上面只保存有昆虫的半条腿。”
“但所有噩梦都是从那天开始的。”
谢原口中的噩梦并不是在比喻，而是教授们从那一天的夜里开始，真的做起了噩梦。
梦中，一个戴着兜帽，男女莫辨的高挑人影站在背光的远处，面容模糊，声音却温柔动听，有种摄取人心的魔力。
祂不断诵念着一段咒语，并语带笑意地邀请对方跟祂一起重复。
当晚，同样的怪梦有至少五个人梦到了，杨正尧也是其中之一。
再后来，这样的怪梦几乎夜夜都会发生，大家每天早晨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统计昨晚谁又做了这样的怪梦。
他们也很快意识到，怪事就是在捡到那快古怪化石之后发生的，于是他们尝试着将石头放回了山中。
然而第二天早晨醒来后，他们发现那块石头已经安静地躺在了他们的饭桌上。
这件事几乎令整个团队陷入了崩溃。
他们当即决定立刻完成收尾工作，当天就从吴店村离开。
那天是8月13日。
当天上午10点，斯特尔特时隔十数年，再次降临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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