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程祗觉得老师的语气有些隐约的不善。
这个字符她肯定是不认识了，但下面还有图画，数一数说不定也能猜出来。
程祗视线下移，再次犹豫了。
为什么数字识字图底下会画一大片草丛啊？上面有2个放风筝的小朋友，5棵树，非要说的话右上角还有一个红彤彤的太阳。
到底谁是主角？
应该是小朋友吧，程祗在复杂的构图中选择了占比最大的部分，回答道：“2，是2。”
老师面色不快：“张三小朋友，怎么这也不会啊，老师都教了多少遍了？”
果然错了么……程祗差点要抹一把冷汗，这个世界果然不能按常理来推断。
老师教育她：“这是35啊，底下不是有35颗小草吗？怎么连这都认不出来？”
程祗：“…………”
你怎么数出来有35颗草的，你这眼神儿够好的啊。
而且为什么你们这里的幼儿园教阿拉伯数字要提问35啊，那团扭曲字符原来还能分成两个是怎么的……
程祗还没在心里吐槽完，周围的小朋友们突然约好一样的齐声尖笑起来，笑声震天动地，连浅红色的塑料圆桌都随之震动起来。
噪声震得程祗耳朵痛。
她悟了。
按这个嘲笑法，换了谁都会心情低落的，说不定还要掉san。
在惊天动地的笑声中，程祗的意识再一次消失了，很快，她又在刚才的那片黑暗中醒来。
“四岁，你进入幼儿园，因为学不会阿拉伯数字，遭到周围小朋友的无情嘲笑。心情减一……”
机器声音继续毫无感情地念着。
刚经历失败的程祗暗暗琢磨着，难道说如果自己刚才答对了，就可以改写这句话？
“五岁，你所在国家的女子足球队夺冠，妈妈高兴不已，奔走相告……”
声音还在继续，这次似乎和程祗无关，她没有再进入场景。
很快，声音又读过了几岁。
“九岁……”
来了，程祗对这一年印象深刻，就算在她整个人生剧本里，这也是精彩到令人为之侧目的一笔。
因为父母没有按时来接她，在学校待到8点的自己回家后大哭一晚，智力减二。
本来程祗还觉得这段人生经历过于弱智，但经历了阿拉伯数字事件之后，她很快就明白了这句话背后的险恶。
很显然，自己是在夜晚的学校里遭遇了什么，才会深受打击，智力降低的。
想到这里，程祗再次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她已经站在了一条走廊之上，程祗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次的身体，穿着浅蓝色的运动装校服，双手仍然不是正常大小，但比4岁那个要好上太多。
果然，这次她来到了9岁。
周围一片安静，走廊亮着白色灯光，视野明亮。程祗站在走廊中心，踩着光滑洁净的瓷砖地板，四下看去，一个人也没有。
放学后的学校，多合适的怪谈地点啊，程祗这么感慨着，拉开了走廊一侧的窗户，外面已经明显暗了下去。
看来确实已经挺晚了，程祗正准备去教室里再看看，突然觉得自己校服口袋里鼓鼓囊囊的，有些硌得慌。她伸手摸了摸，从里面掏出一把通体漆黑的匕首。
不愧是斯特尔特身躯化为的匕首，程祗惊叹，系统都不见了，匕首竟然还能跟着她过来。
这么说来，自己之前四岁的时候，大概也是能拿到匕首的，说不定就在桌子旁边，只是她专注于老师提出的问题，没有发现。
程祗大为遗憾，早知如此，自己一定要试试拿匕首抵着对方，让她解释一下那团字符到底哪个是3哪个是5。
有了武器，程祗顿感士气大振，大摇大摆地推门进了教室。
教室也干干净净，没什么明显的线索，程祗只从前排的挂钟上了解到了现在的时间。
7:30
好消息，距离父母来接自己还有半个多小时。
坏消息，自己还要在这里呆半个多小时。
程祗不准备坐在这里干等着，她从教室出来，打算在整个学校转悠转悠。
沿着走廊一路走到顶端，程祗终于看到了下楼的楼梯，楼梯对面则是老师的办公室。
程祗想了想，伸手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里面当然也没有人，程祗回忆着自己出现的位置，距离自己最近的班级是3年级a班，这个年级符合自己的年龄，自己也很可能就是三年级a班的学生。
她找出三年级a班的学生档案，翻到了自己的名字。
张三，20xx年出生，母亲：王六，电话：……
程祗抽了一张纸，抄下电话号码，将学生档案放回原处。
办公室里也没有什么其他有用的东西了，除了几台台式电脑。
程祗按了按主机开关，没有动静。
坏了？
她又试了一台，还是开不了机。
程祗有些遗憾，正当此时，门外突然响了起来。
咔嚓咔嚓。
程祗很快回身，视线落在不断抖动的木门上。
“咦，谁把门锁了？不是一般不锁的吗？”
门外传来疑惑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语气也正常。
打不开门就对了，因为程祗进来时随手把门反锁了。
在危险的地方要随时确保安全，这是程祗最近打游戏悟出的经验。
哗哗。
金属碰撞的声音，大概是门外的人开始找钥匙。
程祗上前几步，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年轻的男老师，剃着短发，面容周正，看到程祗愣了一下：“咦，张三，你怎么在这里？”
程祗还是不太习惯这个一言难尽的名字……
她反问：“老师，你在这里干什么？”
“啊，我东西忘拿了，过来拿一下。”老师进门，从办公桌上取走了一本书。
他拿着书回到程祗身边，低头问道：“你爸爸妈妈没来接你？需要老师送你吗？记得你家不远。”
程祗点点头：“好，谢谢老师。”
说好这点，两人一起下了楼梯。程祗刚才所在的楼层是三楼，两人顺着楼梯一路下到一楼大厅。大概是为了方便管理，一楼进楼梯处空出了一大片区域，摆着告示牌，广播喇叭之类的事物，甚至还有一台半旧不旧的厚重电视。
不知为何，程祗察觉到身边老师的脚步快了一些。
于是她看向周围的目光更加细致。
突然间，那台电视亮了起来。
没有图案，屏幕上出现了一片文字，蓝底白字，像素极低，文字上带着浓重的颗粒感。
xx小学课后规则
1、晚7点前，学生必须离校；
2、晚7点后，成人禁止出现在校内，出现在校内的老师不是老师；
3、校内所有文字都是真实的……
一共七八条规则，程祗看到第二条时，便心中一震。
身边的老师果然有问题。
只听砰的一声，程祗视线中的电视屏幕应声而碎。一块黑色的直板手机深深地嵌进屏幕，砸进后座，力度大得不像是人类所为。
程祗转过头，看向身边的年轻老师。
青年老师呵呵笑了两下，仍然保持着扔出手机的姿势。
他低下头，对上程祗的视线，含着笑意的眼睛突然转化成一层湿滑的眼白，像是有什么要从里面奔涌而出。
“你看到了……对吧……”
他的嗓子里不知道含了什么，突然咕嘟咕嘟地响动起来。
老师一步上前，身体的阴影将程祗整个拢住。
面对逐渐凑近的非人存在，程祗平静问道：“你为什么要破坏学校财物？”
老师愣了一下，他开始有点怀疑这个三年级学生因为不识字没有看到第二行的文字了。
不对啊，就算没看到，他现在这样也不能算正常了吧？
就在他心生犹豫的这一瞬间，面前年幼的学生突然从衣兜里抽出了一条什么东西，黑色轨迹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他反射性地闭上眼睛。
可惜没用，程祗的匕首已经沿着眼框狠狠插进了他的脑壳。
好空。
程祗觉得手感不太对，匕首插进去几乎没有受到什么阻力，好像这玩意儿的脑袋是空心制品。
她没有多想，趁着对方闭眼的功夫，连贯地接上一脚，这一脚力度极大，程祗的身体素质好像也跟着她一起来到了剧本中，虽然连身体都不是同一具了。
伪装成老师的怪物应声倒地，程祗一步跨到他身上，压制住了对方。
拔出匕首，程祗甩了甩，发现上面也没沾什么污物，紧接着将匕首抵在了怪物的胸前。
怪物受了伤，一时也站不起来，只得这样被程祗胁迫着。
“你，你干什么？你是什么人？”它嗓子里咕噜咕噜地又冒出声音。
“我是学校秩序的拥护者。”程祗顶着一张稚嫩小脸，义正词严，语带怒气，“你为什么要砸烂电视？”
“啊？”怪物懵了。
“后面几条规则我还没来得及看啊！！”
程祗终于愤怒地喊了出来。
这能忍？这谁能忍？
规则都出现在她面前了，通关学校最重要的提示都已经这样放在她面前了，居然被这个家伙当着面砸碎了！
太过分了，程祗控诉道：“你把规则砸了，我看什么？”
怪物半晌没说话，良久才讨好似的商量：“我知道学生守则上写的是什么，要不我背给你听？”
“呵呵。”程祗冷笑，“你刚才还想袭击我，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怪物：“……”
说的也是。
“算了，”程祗想了想，拿匕首敲着对方的脖子，“你还是背一遍吧，我看看你怎么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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