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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文学城首发


    陆知晚努力控制着一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陛下,为何丽风殿来了这么多的和尚道士?”


    「她还没死呢!他就在给她做水陆道场了?」


    萧景廷面不改色:“钦天监说你这的风水不利于怀嗣,朕特请佛道两派高人做法,替你改善风水。”


    陆知晚:“……”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是吧?」


    「怀不上孩子到底怪谁啊!咱俩睡都没睡过就说殿宇风水不行?」


    「不过这男人受什么刺激了,怎么突然对生孩子的兴趣这么大?」


    不单单陆知晚一人看不懂皇帝这波操作,后宫妃嫔及前朝大臣们知晓后,也都满头雾水。


    八卦是人的天性,这种似是而非的操作一出,各种谣言也都喧嚣尘上。


    “难道陆婕妤真的有孕,陛下特地请高僧道士来给腹中皇嗣祈福?”


    “不应该呀,前两日贵妃亲口说过陆婕妤并未怀孕。”


    “那陛下这是作甚?”


    “谁知道呢,帝心难测,也许真的是那丽风殿风水不好,又或是那陆婕妤故意闹什么幺蛾子。”


    “指不定她真是狐媚子变的,陛下派人来除妖呢。”


    无论他们如何猜测,这一帮和尚道士实实在在念了七天的经、设了七天的祭坛。


    陆知晚每天听着和尚们嗡嘛呢叭咪吽,看着道士们画符烧香,整个人也变得清心寡欲,那种世俗欲//望越来越淡,若不是第七天萧景廷将他们都遣散,她险些表演个双手合十,原地出家。


    而萧景廷见佛道两派都无法勘破读心术的玄机,而这读心术目前也仅限他与陆知晚之间,于国于民并无妨碍,遂只当做一件奇遇,平常对待,顺其自然。


    待和尚道士们出了宫,为了唤回陆知晚一些世俗慾望,萧景廷特给她的丽风殿开了个小厨房,又将御膳房最擅做糖醋排骨和板栗烧鸡的御厨分了过去。


    要知道后宫单独开设小厨房的,只有太后和贵妃,现如今陆氏一个小小婕妤却有了这样的待遇,可见盛宠。


    “若不是前阵子陆氏已连升两级,不好再晋,陛下怕是要给她封妃。”


    “封妃不封妃也没甚区别,贵妃倒是位份最高,可陛下正眼瞧过她么?”


    “要不然说这陆氏手段了得,竟将陛下迷成这样。”


    就在众人感叹陆知晚宠冠六宫时,一道旨意从养心殿发出——清原县县令陆骏贪赃枉法、欺压百姓,举家流放岭南。


    这道圣旨下得毫无征兆,余明江送去内阁下发时,经办官员看到这旨意,还反复跟余明江确认了好几遍。


    得知这个清原县县令的确是陆婕妤的父亲,且要流放至岭南那等瘴气横生的穷恶之地,经办官员都愣住了,陆婕妤不是很受宠吗?难道才短短几日,又失宠了?唉,果真是伴君如伴虎。


    心头唏嘘一阵,经办官员也不敢怠慢,忙将旨意下发至岳州府。


    ***


    千里之外的岳州府,滚滚长江奔流不息,正值春夏之交,光华明媚,山川黛青。


    府城的主街格外热闹,只因今日是清原县县令陆骏全家流放的日子。


    道路两侧的百姓熙熙攘攘,沿街酒楼倚栏眺望的书生们也都伸着脖子看热闹。


    其中一个富家子弟摇着洒金扇子,懒懒笑道:“这阵子岳州可真热闹,先是赵知府下了台,现下又是陆县令遭了殃,也不知道下次轮到哪一个。”


    “那大抵是没了。上次选秀我们岳州统共就两个秀女入选,一位赵小姐,一位陆小姐,现下这两家,甭管失宠还是得宠都遭了罪,啧,皇上的心思可真是难琢磨啊。”


    “赵大人被贬是因赵小姐投缳自尽,犯了宫规,这才被陛下治罪,丢了乌纱帽。可陆家被流放是何缘由啊?”


    “官府的告示上不是都说了吗,他贪赃枉法,欺压百姓。”


    “嗐,官府的告示你也信?当官的哪个不贪?老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要是查出贪赃受贿就罢官流放,那衙门里哪还有人当差?这又不是太//.祖那会儿,贪了个铜板,就剥皮实草。我看这姓陆的被贬,定有其他缘由。”


    “那位陆小姐不是说挺受宠的吗?如何就不庇着些家里人。”


    “她再受宠也不过一介女流,哪有胆子左右圣上的决意?而且我听说,陆小姐未进宫时,在后娘手下讨生活,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哪怕是读圣贤书的书生们,听到这有些隐秘的宅院秘事也不免好奇,纷纷凑上前打听。


    而离他们不远处的一张酒桌旁,一青衣书生看着大街上被官差押解的陆家人,不禁讽笑:“这个陆氏还真是狠心,自个儿在京城当宠妃,却任由父兄被流放。从前看着那般温柔娇弱,原来是披着美人皮的蛇蝎。”


    坐在他对面的白衣书生并不言语,只紧紧盯着大街上那被押送的一家。


    四十好几的陆骏一袭破旧的袍子,低垂着头踉踉跄跄皱着,虽看不清模样,却掩不住周身的落魄狼狈。


    陆家那位继室夫人则是病恹恹的,走两步哭一步,若不是陆家长子牢牢搀扶着她,她好似随时都能晕过去。而那陆伏安情况也没好到哪去,垂头丧气,犹如丧家之犬。


    这副失意潦倒的模样,叫赵文绍想起不久前的自己——那日,他像往常一样在书院苦读,家中小厮急急忙忙赶来,说他入宫不久的妹妹赵月娥死在了宫里,父亲也被朝廷罢官,母亲接受不了这噩耗,一病不起。


    自古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家中突遭厄运,缺银少米,一家人挤在城南一处小院子里,每日吃喝要钱、母亲看病要钱、读书笔墨要钱……


    若不是好兄弟戴泽及时伸出援手,赵文绍险些脱下长衫、弃了书卷,从此走商路,染铜臭。


    戴泽还托人帮他打听到,妹妹之所以年纪轻轻死在宫中,皆因同乡陆知晚的缘故。


    “月娥妹妹虽偶尔任性,却不是那等心狠手辣之人。何况她初入宫闱,人生地不熟,哪能弄来那紫毒草?此事疑点重重,她死得实在冤枉。我还听我舅父说,那陆氏正是靠着这毒胭脂才再度复宠……”


    戴泽语重心长拍了拍他的肩:“往往这种事里,谁获益,谁嫌疑最大,依我之见,许是那陆知晚故意演一出苦肉计,害了月娥妹妹也不一定。”


    赵文绍对陆知晚并不了解,只是从同窗们嘴里偶尔听到过,说她是岳州第一美人,生得如月宫仙子般冰清玉洁,日后不知道谁有福气娶回家。哪知朝廷突然大选秀女,这陆氏和自家妹妹一道过了初选,坐上去京城的马车。


    他不了解陆知晚,却熟悉妹妹赵月娥。正如戴泽所说,月娥是有些女儿家的小性子,可给人下毒的事,她是绝不会做——


    赵文绍对自家妹妹十分信任,心里那杆秤也不自觉偏向了戴泽的说法。


    今日又亲眼见着陆家人被流放,他越发觉得这陆氏并非良善。为人子女,怎可独善其身,视父母手足死活于不顾?


    “京城都在传,说这陆氏是狐狸精变的,日后怕是要成为第二个珍妃。若她真如传言那般受宠,怎会连娘家人都保不住?”戴泽夹了块红烧肉送入嘴里,哼笑:“不过是不想保罢了。”


    赵文绍仍是不语,只望向窗外青青柳色,那押解的队伍渐行渐远,最后化作几绺模糊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


    “惟溪兄,人都走远了,你还在看什么呢?”


    戴泽伸手在赵文绍面前晃了晃,见他回神,提起酒壶将俩人跟前酒杯斟满:“陆家遭了殃,于你而言,也算是件解气的事。来,喝一杯,庆祝庆祝。”


    赵文绍盯着那馥香四溢的酒液许久,方才举杯,俊朗白皙的脸庞却并无多少喜色:“陆家如何,我并不在乎。如今我一心秋闱,若能上榜,也不负寒窗苦读数十年……”


    戴泽知他是个有抱负的,端着酒杯和他碰了下,笑道:“这你放心,书院每次课考,你都是头名。凭着你的才华,此次秋闱魁首,非你莫属!”


    赵文绍闻言,忧郁眉间也微微舒展,嘴角扬起个俊雅笑容,回敬一杯:“那就借长泽吉言。”


    妹妹惨死深宫的真相,他赵氏一族的荣华,也全看此次科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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