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出一趟宫,几乎是皆大欢喜,晚间他照旧小日记本拿出来,在上面详细记录和小锦鲤的日常,赵昌在旁边挑了灯芯,劝他,


    “时辰不早了,主子小心眼睛。”


    胤禛点点头,笔下不停,将自己觉得紧要的东西都记载下来,刚刚准备休息,被来承乾宫的康熙逮了正着。


    康熙听完小四跟着小姑娘身后献殷勤的详细汇报,如今看着眼前这张严肃认真的脸,不由得带了两分探究,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反差萌。


    胤禛行了礼,康熙故意绷着脸问他,“听说你今儿出宫,去了林如海府上?”


    佟佳贵妃心一提,一边诧异怎么小四跑到林府去了,一边想要开口替他分辨。


    胤禛看穿康熙眼神中压抑的戏谑,微微思忖,肃立而站,先回了话,


    “回皇阿玛,正是。”


    “你去那里做什么?”


    康熙这样问,原本是想打趣小四亲近小姑娘的小心思,但是也没想过小四能够一口承认,只是想看他脸红窘迫害羞是如何模样。


    没成想胤禛面不改色,


    “古人云,亲其师信其道,看望师长,是和孝顺父母一样理所当然的事,并不是因为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和目的。”


    康熙心中一动,想起胤禛特意为他和佟佳贵妃带回来的点心,别的不说,孝顺父母的心思是至善至纯,至于尊师重道背后是不是春心萌动的掩盖,他也乐得不追究。


    康熙挑眉,“算你应答得有两分道理。”


    一句话将话题放了过去,佟佳贵妃察言观色,知道康熙压根儿不是在兴师问罪,也放下心,笑起来,


    “说起胤禛带回来的糕点,我才尝了一块儿,和宫里头的又是不一样的滋味,确实有两分新意。”


    一番话将康熙的注意引开,康熙咂咂唇,回味了一下自己在养心殿尝的那一口,确实别有风味,面色也越发柔和下来。


    胤禛将一切收在眼中,暗自腹诽,真是个喜怒无常的老狐狸,一会儿叫多出宫见识见识,一会儿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也要一一过问,一会儿假装生气炸话,一会儿又眉开眼笑。


    在这宫里讨饭吃,果然是一步不能错,一句不能多说。


    ~~~


    林黛玉一家用完晚膳,各自回院子里休息,樱桃煎吃过几块,剩下的整整齐齐在水晶盘中放好,落在她拿得顺手的地方。


    柳意添了烛火,将窗户关上,刚要关门的时候,贾敏带着嬷嬷过来,说,


    “今日我和姑娘睡,你们在外头伺候。”


    众人应了声,房中只剩下了林黛玉和母亲两个人。


    烛光温柔,贾敏将林黛玉揽在怀里,两个人都觉得又温暖又舒服。


    贾敏比林如海更多了几分细腻,总觉得今天四阿哥来府上不是林如海说的视察宅院这样简单,但背后的细节又不好多问多说,毕竟一个不小心牵连的就是皇子和自己宝贝女儿的名声,但是旁敲侧击问上一问也是必要的,不然心里总是不安。


    “你看四阿哥,如何。”


    贾敏问出来,心里面积压的揣测拐了个弯儿,和这个问题一起倾泻出来。


    她不知道今日林黛玉带着四阿哥逛园子的具体场景,只能从原先林黛玉和林如海的一问一答中窥探出些不一样的味道来。


    问完之后,贾敏有些忐忑地看着林黛玉洁白如玉的小脸上蝴蝶一般的长睫轻颤,小姑娘似乎在思考。


    林黛玉心中将胤禛的形象过了一遍,将黑气等一些列只有自己能看到的诡异事实掩盖,将奇奇怪怪的小倒霉蛋儿这一道心声压回去,换了中规中矩的表达方式,


    “别的倒是没什么,就是挺严肃的。”


    一举一动都显得比同龄的孩子老成些,但也正因为如此,反而渐渐透露出和自己的合拍来。


    这一日之后,胤禛的形象在林黛玉的心中逐渐丰富起来,她自己也未察觉,回忆起竹子潇湘馆一类的事情的时候,胤禛的细心让他加分不少。


    贾敏翻来覆去将挺严肃这个评价想了又想,觉得全然没有什么亲近一类的情愫在里面,略微放了心,说,


    “皇家子弟,比别人想得多些,自然是严肃老成不少。”


    后头两个人又说了些旁的话,林黛玉轻轻摸了摸贾敏的肚子,满心欢喜,


    “真想快点看看这个小家伙。”


    贾敏捉着林黛玉的小手,柔软暖和的触感让她心软,也跟着畅想,笑着道,


    “还有四个多月就能见着了,不知道是不是个淘气的。”


    林黛玉微微闭上眼睛,“哪怕是个淘气的,咱们也能把它教好。”


    家风教育一贯如此,怎么会养出不忠不孝的恶劣纨绔子?


    ~~~


    后头康熙高兴又赏赐下不少东西来,赵昌看着特意赐给胤禛的几样笔墨并一只珍贵的紫毫笔,颠颠儿抱着跟着胤禛一路出了主殿,往居住的院落中去了。


    眼见四周无人,赵昌将几样东西明晃晃地摆在书房最中央的书案上,极其张扬的一套装备瞬间就让屋子增色不少。


    胤禛心中欢喜,知道这是圣心圣意的又一次明显偏斜,是多少人求不来的福分,是康熙对他的重视和栽培之心。


    赵昌高高兴兴地问胤禛,“明日上学要不要将这笔一并带过去?”


    胤禛一顿,看着招眼的紫毫笔,摇了摇头,看着雀跃得很的赵昌,想了想叮嘱道


    “这是皇阿玛的恩赏,我心里和你一样高兴,但这过分的高兴落在旁人眼里,难免成了扎眼的炫耀。”


    “高兴归高兴,但万万不能露了得意,在外头还是照旧,该如何低调便如何低调,最不该忘的是如今咱们和谁在一处听学。”


    赵昌冷静下来,想起皇太子胤礽那张倨傲的脸,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连忙应了是。


    怪他一时昏了头,竟然忘了一处上学的是处处拔尖要强的太子爷,拿着康熙的赏赐在一众阿哥中最尊贵的东宫太子跟前炫耀,怕是嫌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胤禛见赵昌已经上了心,也不再多言语,闭上眼睛叫了熄灯,混着屋内温暖的香,渐渐入了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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