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的?”徐姝有些惊讶的指了指自己。
“嗯。”他上前两步把糖人塞进她手心,“不是说要看佛子送祝福吗,走吧,听卖糖人的摊贩说快开始了。”
徐姝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不再问糖人的事。正月里的午后的阳光烤在人身上暖烘烘的,街道两边的人摩肩接踵,徐姝几乎快靠到许竹然的怀里。
她踮脚望了下前面,俱是长长的人海半点不见别人口中所说的佛子送福。
“我们走吧。”徐姝拽了拽许竹然的袖子,“我有点乏了。”
晋府的事情了结后临川城的官员找到他们非要嘉奖一番,他们为了追查化妖丹的事情自然不会推拒,直到上元节后才启程往佛桑来。
从冬天过渡到初春,最先找上徐姝的是老朋友春困。她每天都要午睡,不然一天都没精神头,今日玩到现在她早就乏了。
许竹然看着眼皮半阖几乎要站不住的徐姝,清浅的眸子中闪过困惑,她怎的这么像猫。晒了太阳后,就想趴着睡觉。
“我们回去吧?”她打了个哈欠,潋滟的桃花眼中泛出些水光。
“嗯。”
他对什么佛子送福没半点兴趣。
就在两人准备拨开人群走出去时,从人流的最前面的哪个角落处传来声音:“佛子来啦!”
这句话像是一块大石头投进死水中,本来安静的人群瞬间沸腾。
“佛子!佛子!”
徐姝眉梢微挑,许竹然松开她的手腕,知道她又准备留下来看热闹了。
果然那句话说完不久,一队穿着僧衣的和尚从街角处转过来。最前面的那个约摸二十多岁,身披红袈裟,垂首走来。他并不向两边的人,只低低的吟诵着祝福的经文。
但人群依然热烈,甚至有老者往队伍里扔花,花砸到一个和尚的肩头,他稍微偏身对老者报之一笑,随即转回头继续吟诵。
徐姝好奇地问旁边高声呼喊的一个女孩:“娘子,这佛桑花不是献给欣赏或心仪之人,为何会有老者对和尚砸花?”
在她对这项习俗的认知里,砸花和献花都代表喜欢那个人。嗯……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娘子是外地来的吧。”见徐姝点头,她掩唇一笑:“这佛桑节献花的习俗就是佛子提出来的。我们对僧人扔花只是表达一种感谢和喜爱。”
说完她也把手中的花扔了出去,正好砸中了之前谁也没砸到的佛子。那人停下,对着这个方向点头微笑。
徐姝旁边的那位娘子已经激动的快要厥过去了。
佛子送福结束后,她又带着许竹然做了几个助人为乐的小任务。什么帮这位娘子寻找丢失的荷包啦,送腿脚不便的老者回家啦,买了糖分给小孩诸如此类的。
徐姝捶了捶有些发酸的腿,望着不远处给几个小孩分糖的许竹然,别说助人为乐还挺累。
天擦黑时两人回到了客栈,要分开时徐姝喊住许竹然。
“和好吧。”
她只是为了走任务而已。
“不过你不能再把我扔下。”徐姝又补充了一点。
许竹然沉默片刻,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会好好修炼,一定把逃跑方面的法术练习的出神入化。”
“靠穿墙视物吗?”
徐姝的气势一下落下去,她有点闷:“你都看到了?”
“没有。”许竹然面不改色的甩锅,“青吟感觉到了。”
徐姝眨巴了下眼睛,盯着青吟,剑身微微发光,像是在回应她的注视。
“不愧是神剑。”
徐姝故意绷着的小脸舒展开,她拍了拍许竹然的胳膊和他闲聊:“我给你的佛桑花呢?”
她瞅了眼他垂在身侧的手,什么都没有。
避开她的目光,许竹然从弥子戒中拿出一朵红花:“只剩这一朵,别的我扔了。”
徐姝也不在意,接过花后对他笑了下:“明天依然要继续助人为乐哦,加油!”
她转身进了房间,许竹然在原地站了很久。他从弥子戒中又拿出一朵花,徐姝要是仔细一些,该发现那朵不是她的花,这朵才是。
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许竹然指尖燃起灵火,快要烧到那花时又忽然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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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若烟今日一直待在客栈,徐姝进来时她正在翻看一本书。
“苏姐姐,你干嘛呢?”徐姝把花放进项链中。
苏若烟对她扬了扬手中的书:“影妖自爆的时候我没来得及收它,罗盘遭了殃。前几天经常诡异的四处转动,我以为有妖呢在附近寻半天,结果是它坏了。”
“这有本炼器的书,我看看能不能把它修好。”
徐姝凑近,发现这本书上记了许多笔记,不是苏若烟的字迹。
她猜测道:“是姐夫的书吗?”
苏若烟“嗯”了声,唇边勾起淡淡笑意:“他就是这样,表面上对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做事情很认真。”
唉,今天也是为男女主绝美爱情流泪的一天。
想起某个拧巴鬼,徐姝踌躇片刻,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苏姐姐,你这段日子是不是,有点防着许竹然?”
苏若烟让徐姝和她住在一个房间,说是害怕她再被掳走,好就近看顾她。
虽然这个理由很有道理,但是徐姝还是感觉她有点在防着许竹然。
“被你看出来了。”苏若烟放下手中的书,长长的叹了口气:“也不是防着他,只是以往他便是在夜间和天魔互通信息,最后还把洗髓镜偷走。”
“我知道许道友早已改邪归正,但他上次又用了魔功,我心里有些难安。”
“怪我,日后我改正吧。”
徐姝张唇想替他辩解什么,但是最终只能颓然的合上嘴。她什么都说不出来,许竹然以前的确做了错事,即使他在后来因为女主临阵倒戈,正方这边也不能毫不忌惮的接受他。魔界那边更是恨他入骨,巴不得除之而后快。
他像是被放弃的人,都觉得他是个摇摆不定的疯子,没人敢和他沾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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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徐姝尚还在睡梦中,门被剑柄扣响,许竹然的声音传来:“起床吃饭,今天要去佛桑寺。”
她皱着眉翻了个身,用被子捂住耳朵。外面的敲门声却越来越急促且漫长,似是有耐心和她耗到底。
一把掀开被子,天光被窗棂间的竹篾纸散成模糊的光晕。徐姝气恼的爬下床,拉开门带着起床气:“能不能别敲了!”
小姑娘只穿了中衣,许竹然偏开眼,语气也不甚好:“谁让你穿着中衣来开门,不知羞。”
衣袖轻挥,面前的门自动关上。他狠狠捏了把自己的耳垂转身往楼下去。
徐姝起床气还没消,穿一件衣服骂一遍许竹然,直到坐上早饭的桌子心里的气才几乎散完。
吃完早饭一行人往佛桑寺赶去,晨光熹微,寺前却排起了一条不短的队。寻了一个人问才知道,原来佛桑节后一天,佛桑寺会收新的僧人。
徐姝看着苏若烟疑惑:“为什么这么热衷把自己孩子往寺庙里送,按照这里的观念不应该是无后为大吗?”
从别处打探消息的许竹然回来正好听到了这句话,替她解惑:“我刚刚问了一个老叟,他说佛桑寺的佛子是有大智慧大能力的人,被当今陛下称为无量禅师,希望他今后能普度众生,功德无量。”
徐姝咂舌:“这么高的评价啊。”
想起昨天的盛况,她不由得感慨:“这佛子真是好受欢迎。”
“有缘由的。”许竹然淡声道:“五年前佛子另有其人,不过突然梦中惨死。他是另一个寺庙的主持推荐来的,一来就抓住了残害前任佛子的恶妖,将他送入阿鼻地狱。有官员把此间事上达天听,陛下龙心大悦,亲自为他取法号为无量,更是称他为无量禅师。寺中也有不少人推崇他,他名正言顺的成了新的佛子。”
“城中百姓觉得他是修仙人,迟早要飞升至上界,所以想把孩子送到佛桑寺也好沾点仙缘。”
这事听起来离谱,更像那位佛子为了自己造势放出去的消息。但此行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灵魂碎片,这事也没什么好管的。
三人终于登上山顶,佛桑寺的牌匾古朴大气。门口的佛子垂首站立,似感应到他们的到来抬眸。
他没穿昨日的袈裟,和别的僧众一样只着一件单薄不起眼的青色僧袍。无量对着他们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温润的眼角露出些笑:“这段时日撞钟总觉得南方气息较以往不同,原是有贵客要登门。”
无量长相温和,周身气度清润,天光从背后撒下更是为他添了几分柔软。
这是一个极容易获得别人好感的人,不像身边的许竹然,眉头一皱三岁的小孩就能被他吓哭,哪怕他长得甩这个佛子一百零八条街。
不过她总觉得这人眼熟,想了半天无果只好放弃。她胳膊肘捅了捅许竹然:“和人家学习学习,别下次分个糖都能把小孩吓哭。”
听到她的调侃,无量对着这边缓缓摇头,嘴上谦虚了几句。
寒暄结束,他偏头看向苏若烟,低垂着眉眼:“不知几位贵客,缘何来到本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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