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VIP] 公子无双08
锦衣卫指挥使傅谦, 看似圆滑笑面虎一个,可实际上冷血残酷,杀人如麻, 尤其擅长各种惨无人道的变态刑具审问,没有一个犯人能在他面前保留一个秘密。
正是凭着这身本事他才能在人才辈出的锦衣卫脱引而出,年纪轻轻的成为锦衣卫副指挥使,当然, 他现在是正的了。
但就是这样的傅谦,他生平有两个忌惮之人, 一是心机深沉的皇帝李墨,再就是超凡出尘的韩知许。
别看韩知许文文弱弱不会武功, 又一副仙人下凡的样子,可他那脑子一动就有人遭殃,那种遭殃可不像他这样一刀一个口子这么简单。
不过现在傅谦脸上有些古怪, 又有些玩味,大概是那会儿看到的场景实在是反差太大, 颠覆性太强。
不过在跪到李墨面前之前, 傅谦所有的神色都已经收敛, 看不出表情。
“准备的怎么样了?”
李墨声音淡淡的, 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帝王之气。
事实上在外人面前李墨都是一副和善谦逊的模样,只有在他真正信任的人面前才会放下伪装,可即便如此,他一个眼神也能让武功天下第一的堂堂锦衣卫指挥使感受到压迫。
“回皇上, 都已经准备好了。”
李墨突然挑眉, 话锋一转,“听说小世子半道就上了知许的马车?”
皇帝眼里竟然有些玩味, 李墨急忙低头不敢揣测圣意,但脑子里却忍不住想起那会儿无意撞见的一幕。
“是。”
李墨眼底的玩味更浓了。
没人知道李墨有多么的多疑,都道韩知许是他的亲信,但他却谁都信不过,尤其是当韩知许知晓他太多秘密之后,信任反而会变成忌惮。
以前有多信任,现在就有多忌惮,更不要说,韩知许背后还有个更让他忌惮的韩丞相。
另一边,各家下人们都在忙着给主子安顿,韩知许没办法阻止小世子的帐篷安在他旁边,也只能任由他折腾。
席朗望着眼前一眼望不到头的山包包,神色复杂,古代娱乐项目实在是太少了啊。
就这也值得这么兴师动众?席朗实在是兴致缺缺,就连演他都懒得演了。
说起来好笑又可悲,原剧情里,定北侯小世子也来了,但是在第一天就因为骑马耍帅从马上掉了下来,结果帅没耍成,倒是当场断了三根肋骨,直接给这次秋猎贡献了第一个笑料。
本就娇生惯养的身体,一下断了三根肋骨那还了得,这不当场就被侯府守卫送了回去嘛,皇上还搭上了两个太医陪着一起。
既然席朗是现在的定北侯小世子,那肯定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好戏才刚刚开始,他可是要在这里近距离看戏的。
第二日,秋高气爽,万里无云,狩猎正式开始。
而且皇上下了旨,最先射中猎物者,赏!
猎物最多者,赏!
猎物最大者,赏!
反正各种赏赐让在场都兴奋不已,一个个骑着马扛着弓恨不得立马冲进森林。
今日毕竟是来狩猎,山上环境也不好,所以这次来的大多都是武官,文官来得少,或者只是家里小辈来露露脸,比如韩知许就是替韩丞相来的,再就一些王公贵胄们,比如皇帝的几个弟弟,叔伯,还有定北侯世子这样的。
所以大多身份尊贵,每个主子身后都跟着几个护卫,一是负责保护主子的安全,再就是负责收集主子射中的猎物。
李墨贵为天子,但为了玩得尽兴,他身边几个大内护卫都是远远的跟着,傅谦却不见踪影。
席朗也想去凑凑热闹近距离看戏,毕竟没有主角光环护体,万一狗皇帝被人一箭射死了,这个世界会不会崩塌?
脆弱的小说世界伤不起啊。
就见李墨骑在自己的汗血宝马背上,对着天空拉满弓就射出一箭。
皇帝首箭一出,狩猎正式开始,各位主子们一马当先朝着不同的方向冲入森林,席朗也跟在后面,他带了两个护卫,小皮蛋只会点三脚猫功夫被迫留下来看家,老大不愿意了,在席朗面前念叨了一早上。
这青岚山看起来不大,可真正进去之后才知道里面有多宽,而且到处都是森林灌木,眨眼乌泱泱上百人就各自为政了。
席朗利用小8可以不远不近的跟着李墨,不被发现,却又能第一时间冲过去那种。
倒是有不少人想要在皇帝面前献殷勤的,或者纯粹是想博得皇帝关注,但很快,皇上身姿矫健,一副很享受在山中策马追逐的样子,一些身娇体贵的权贵很快被甩开。
别说狩猎了,他们都快被马颠散架了。
席朗没打算狩猎,毕竟小世子废物也是人尽皆知的,射不到猎物这不是很正常嘛。
但席朗没在林子里转悠多久就收到小8疑惑的提示。
“咦?韩知许怎么也出去了,而且还没带护卫。”
席朗一勒马缰停了下来,按照小8的提示,韩知许去的那个方向是狩猎范围之外的,也就是说是无人之地,只不过他一个人去做什么?而且还不带护卫?
原剧情里,韩知许虽然是整个计划的知情者和参与者,但因为他不会武功并没有参加狩猎。
倒是楚煜汐,因为他是男主角,少不了跟李墨的感情戏,所以虽然不会武功也骑马瞎溜达的他,刚好在皇上遇刺的地方出现,还因为李墨而受了伤。
感情进展的必要手段嘛,可以理解。
但作为配角的韩知许确实没有参与一直等在大本营。
而今天他还生着病,就更不可能参加狩猎了,但正因为这样,他一个人避开守卫离开驻扎场地就显得更加不合常理了。
稍微思索之后,席朗还是选择掉头朝那个方向追去。
且说韩知许,在狩猎开始之前,参加者都在忙着准备,连厚脸皮的小世子都没再来烦他,他本准备看书的,却不想忍冬端进来的果盘里竟然放着一个纸条,而忍冬对此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又是什么人放上去的。
韩知许一向心细谨慎,这才看到那不起眼的字条。
打开一看却让韩知许心头狂跳,他向来是个冷静的人,越是危险越是冷静,可是此刻看着字条上的话他却难以平静下来。
“若想知当年真相,东南方向野竹林来见,一人。”
由不得韩知许不震惊,当年的事发生到现在已经十五年了,他无时无刻不想查清当年的真相,可是任他再怎么聪明也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十五年了,他的兄长瘫痪在床十五年。
世人只知道丞相次子惊才冠绝,却不知他的兄长曾经也是惊才冠绝之人,而且比起自己,兄长更是在武功修炼上颇有造诣,小小年纪已经表现出各方面的不凡,韩知许觉得兄长那样的才配称惊才冠绝。
可是十五年前的遭遇将一切定格,从此兄长只能在床上度过,而他们还对凶手一无所知。
直到今日,这件事一直都是韩家的大忌,也是埋在整个韩家心里的一根刺。
韩知许曾在兄长面前立誓要查清这件事,但时至今日一直找不到线索,他甚至利用锦衣卫的势力去查过,但终究一无所获。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李墨,可是想想又觉得可笑,毕竟十五年前李墨也就六七岁,而自己才五岁。
所以或者先皇的可能性更大,可先皇又是出自何种目的?那时候兄长也不过十二岁而已,哪里就值得天子忌惮?
再者,他除了怀疑,始终一丁点证据都没有。
总之,这件事也成了韩知许不为人知的一个心结。
所以明知道是陷阱他也非去不可。
于是在所有人出发去狩猎之后,韩知许对忍冬和几个护卫交代了几句之后就独子朝着字条里的东南方向去了。
韩知许朝着东南方向一直走,越走越远,直到完全看不到营地的炊烟也听不到那边的声响,他开始放缓脚步,虽然不会武但他足够敏锐。
一边走他就一边小心听着周围的动静,直到远远的看到一片野竹林,他终于站住。
并不急着开口,韩知许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这时候我在明敌在暗,本就处于下风,所以气势更不能输。
韩知许天生带着让人信服的气势,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每每总能让人怀疑自我。
明明他是一个人来,身上没有半点内力武功,可他这架势像是站在上风,不仅不怕还成竹在胸。
暗处的人终于沉不住气站了出来。
两个蒙面人,手中拿着剑,韩知许猜测四周还埋伏着不少同伙。
韩知许波澜不惊,只是淡淡开口,“纸条是你们传的?”
“正是。”
对面的蒙面人听不出声音,像是为了刻意隐藏身份而做了变声处理。
“条件。”
韩知许开门见山,对方既然拿出他想要的,那自然是需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合作。”蒙面人只是吐出两个字。
韩知许皱眉,“跟谁合作?”
“只要你答应,时候到了自然会让你知道。”
不得不说,对方很谨慎啊。
可这样韩知许很吃亏啊,他既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道对方要什么,合作的内容又是什么。
可对方对他却了如指掌,连十五年前的事都知道,不管这是不是一个幌子,他们至少知道这件事对韩知许有多重要。
这样的合作自然不公平,于是韩知许闭口不言,像是在权衡利弊。
对方也给他思考的时间,然而一直得不到韩知许的回答,对面蒙面人逐渐变得急躁。
“公子答是不……”
就在蒙面人开口要个准确答复的时候,忽然从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
“抓刺客!来人啊快抓刺客!这里有刺客……”
敲锣打鼓的,喊声逐渐变大,可以确定是从营地那边赶来的。
蒙面人心里陡然一惊,顿时对韩知许怒目而视,下一秒他就提着剑朝韩知许冲了过来。
同一时间,周围一下跳出来十多个蒙面人,全都是提着剑的。
韩知许一直紧绷着神经,尤其在蒙面人朝他冲过来的时候,就算他不会武功也能感觉到那凌厉的气势,想必是武功不俗的,他整个身体更是紧绷到了极点。
两人相隔不过五米的距离,蒙面人又用上了轻功,也就是说,蒙面人的剑要刺上韩知许的心脏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
果不其然,那边抓刺客的还看不到踪影,这边眨眼剑就要刺进韩知许的心脏。
然而直到冰冷的剑尖已经刺到面前,韩知许一直岿然不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绝世高手。
韩知许并非吓傻了动不了,他只是在等。
事实上,濒临死亡的感觉已经让他浑身紧绷到了极致,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千钧一发。
刚刚赶过来的席朗已经做好了暴露武功的准备,可还不等他出手,席朗就看到僵在那里即将命丧当场的韩知许,突然快速抬手对着蒙面人就是一把药粉撒了出去,接着他一个错身朝这边灌木就滚了过来。
众人只听蒙面男人一声惨叫,接着一个踉跄,刺过来的剑被没有武功的韩知许躲开,他整个人却跌跌撞撞捂着脸倒在了地上。
众人眼睁睁看着这人脸上被开水烫了似的又红又肿还在冒着烟,然后迅速化脓,溃烂,直至面目全非。
等蒙面男人停止翻滚喊叫的时候,那张脸已经不成样子,而他也终于断了气。
在场几人当即倒抽一口凉气,几个没经验的甚至差点被这一幕搞吐了。
从未见过如此歹毒的毒药,而且这毒药还是一个没有武功的文弱书生撒出来的。
那一瞬间,几人看韩知许的眼神都变了。
席朗更是直接一个好家伙,他这便宜媳妇可真歹毒啊。
第62章 [VIP] 公子无双09
席朗赶到的时候双方已经陷入紧张对峙, 为了不被发现,他提前弃马朝这边无声无息的潜过来,那速度就连身后两个高手护卫都赶不上, 眨眼就被他甩在了后面。
看到这一幕,两个在定北侯府生活了二三十年的护卫差点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眼花了吗?刚刚那堪比绝顶高手飘远了的是他们家那文不成武不就的小世子?
要不是他们对侯府忠心耿耿,都要以为小世子是被鬼附身了。
席朗:?
可他们几乎是看着世子长大的,世子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是他们教的, 所以?
那一瞬间两人面面相觑,都对刚刚那一幕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幻觉?
等等, 世子呢?
两个护卫急忙追上去。
而席朗,当他无声无息潜到韩知许身旁的灌木丛时, 刚好那边敲锣打鼓的声音传来,然后那个蒙面人就朝韩知许刺了过来。
本来他已经做好了在韩知许面前暴露的准备,没成想韩知许给他来这么漂亮的一手。
真就一个好家伙。
想想也能理解, 毕竟以韩知许的聪明程度,他如何能这么毫无防备的让自己陷入险境?
席朗猜测, 只怕那些敲锣打鼓抓刺客的, 也是韩知许事先安排好的, 时机掐得刚刚好, 可真是算无遗策。
不过韩知许也是狠, 那么毒的药,他就不怕撒过去的时候误伤到自己吗?
或者他稍微撒慢那么一秒,蒙面人的剑他也躲不掉,不还是个死?
总结就是稳准狠, 胆子还不是一般的大。
韩知许自然是早就想到这些, 所以撒出毒药的一瞬间他就对着身旁的灌木丛一滚。
显然,他早就看准了这个位置故意停在这里的。
这灌木枝叶茂密, 他滚下去刚好可以作为缓冲,同时灌木丛又处在下方有些斜坡,如果敌人追来,他还能借助斜坡尽量避开敌人的追杀。
只要多争取一会儿功夫,忍冬那边也就能赶来了。
韩知许确实是算无遗策,可他唯独没算到席朗会在这里,而且刚好,席朗就躲在这厚厚的灌木背后。
韩知许刚滚下的一瞬间眼角就瞥到了一个人影,他本能的抬手就要一把毒药扔出去。
席朗就见一道身影压倒灌木朝自己滚下来,然后就见他抬手就要对自己下死手。
席朗连忙出声,“知许是我。”
这时候韩知许也看到了席朗,同时又听到自己的名字,好险手中的毒药没撒出去,席朗立马伸手刚好接住滚下来的韩知许。
于是韩知许就那么直直滚到了席朗的怀里,被席朗抱了个满怀。
在看清席朗那张脸的短暂几秒里,韩知许脑子里冒出了许多个问题,这人什么时候来的,在这里多久了,刚刚的话他听到了多少,或者,这件事难道跟定北侯府有关?
各种念头一闪而逝,韩知许最终选择静观其变。
刚巧这时候反应过来的蒙面人也追了过来,席朗抱起韩知许掉头就跑。
突然的悬空让韩知许大脑短暂的陷入呆滞,再回神就发现自己已经被小世子抱着在森林里狂奔。
森林不仅不平坦到处都是斜坡坑凹,还有不少的树木灌木,韩知许只觉得自己被抱着绕来绕去,左拐右拐,上蹿下跳。
头好晕。
席朗表示武功平平的小世子只能做到这样了。
韩知许默默揪住小世子的衣服,以免自己被抖下去。
好在没跑多远席朗的两个高手护卫就赶到了,两人武功都属于一流,第一时间把抱着人的席朗护在身后,随即就迎着蒙面人杀了过去。
刀剑碰撞声伴随着一声声惨叫,两方人马瞬间厮杀在一起。
韩知许已经恢复冷静,席朗将他放下,两人刚好躲在一颗大树后面观看着不远处厮杀在一起的一群人。
“好险好险,”席朗扶着树气喘吁吁,“知许这群蒙面人是什么人啊,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你怎么得罪他们了?”
韩知许审视的目光不动声色的扫着席朗,只见小世子满头大汗连说话都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看不出任何表演的痕迹,他不由为刚刚的猜测感到一丝愧意。
“不知道,”韩知许面色阴沉的看着打斗中的人,“刚刚多谢世子殿下救命之恩。”
“嘿嘿,咱俩谁跟谁啊,我不救你救谁?知许要不要以身相许?”
韩知许:……
“不对,咱俩已经有婚约了,那不如早点完婚?”
韩知许表示,这小世子别的不行,胆子绝对是这世间一顶一的,不说别的,刚刚差点被自己一把毒药给当场毒死,然后又被十多个杀手追了一路,现在杀手还在眼前呢,他竟然有闲工夫跟自己说笑。
这不是胆大是什么?
另一边,世子的两个护卫虽然都是高手,但对方杀手也不弱,况且他们人多,一时间竟然有些僵持不下。
刚巧一个蒙面人注意到一旁躲在树后面的两个弱鸡,当即提着剑就冲了过来。
一个护卫见状追了过来,本来一剑就能刺穿这个杀手,关键时候席朗喊了一声“留活口。”
于是护卫剑锋一转,狠狠一记敲在蒙面人后脖颈上。
然后两人就眼睁睁看着杀手在他们面前软跪下去,剑也掉到了地上。
席朗想都没想冲过去就是一脚踢飞杀手的剑,接着对着蒙面人的后腰又是狠狠一脚踢上去。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
韩知许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蒙面人彻底晕过去,然后被席朗一脚踢翻,接着从他脚边咕噜咕噜滚过去,然后又咕噜咕噜滚下坡,直到看不到踪影。
韩知许幽幽看向席朗。
席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不是故意的。”
真的吗?韩知许不信。
这边的打斗声和惨叫声连连不断,韩知许的两个护卫同十多个皇帝亲卫终于赶了过来。
双方人马瞬间逆转,再加上这边个个都是高手,蒙面人眨眼不堪一击。
韩知许也让两个护卫抓活口,可还没等他们动手,几个蒙面人见形势不妙,立即咬破口中包裹毒药的东西。
几个呼吸的时间,全部口吐鲜血倒在地上,护卫们上前一探,全都死了。
韩知许面色黑沉,他的两个贴身护卫急忙过来担心的问,“公子你没事吧?”
要是韩知许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两个万死难辞其咎。
韩知许摇了摇头。
经过粗略的查看,这些人身上没有任何标记和特征,毒药也是江湖人人皆知的。
也就是说,完全无法确定这群人的身份。
皇帝的几个亲卫还有几个锦衣卫检查完尸体之后准备将尸体都带回去检验,同时还安排了几人搜查四周情况,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或者其他什么遗漏的线索。
韩知许下意识想到那个被席朗一脚踢下去的蒙面人,那人显然是目前唯一的活口了,可一旦落入皇上手中……
却不想刚好在这时候,森林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众人仰头看向万里无云的天空,就见是那个方向上空放出了一个烟雾弹,而且还是黄色的烟雾弹。
众人顿时脸色大变,就连韩知许也是瞬间变了脸。
“皇上出事了。”
席朗心下了然,李墨那边也遇袭了,这倒是在预料之中的。
“还不速去救驾!”
韩知许一声呵斥,几个亲卫和锦衣卫这才回神,一想到皇上如果出了意外,他们这些人怕是一个个都要陪葬。
当下连尸体都顾不上了,眨眼已经朝着信号弹的方向冲了去。
席朗和韩知许同样朝着营地方向往回赶,只是在离开之前,韩知许给自己的某一个亲卫使了个眼色,同时看了一眼刚刚蒙面人滚下去的方向。
没有人发现他这个细微的举动,除了席朗。
韩知许不会武功,好在席朗他们的马跑到了附近,于是席朗果断让人上了自己的马,他则上了护卫的马,大家都面色焦急的朝营地赶回去。
毕竟事关皇帝,倘若皇帝出了事可就要变天了,而这个皇帝登基还不足一年根基本来就不稳,好几个势力还在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那皇帝的死就不仅仅是变天那么简单,势必有一场可怕的动乱,而动乱的背后往往是千千万万百姓的苦。
席朗他们回来的时候,只觉得整个营地气氛压抑,仿佛笼罩在一层乌云中。
皇帝营帐面前乌泱泱跪了一地,一个个爬伏在地,包括最前面跪着的几个王爷,一些人甚至战战兢兢如丧考妣。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听说皇帝回来的时候满身是血,龙袍都被染成了鲜红色,同时满身是血的还有南湘王世子。
几个行色匆匆的太医急吼吼冲进去,其他所有人都被隔绝在外,紧张的气氛仿佛皇帝快不行了。
席朗心里疑惑了一声,难不成狗皇帝真被人砍死了?
然而小8很快给了他回复,并没有。
怎么回事,有点失望是怎么回事?他是真想试试弄死原主角会怎么样?
且说李墨这边。
按照原计划,李墨在狩猎开始的时候就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致,在接连射到几个猎物之后更是兴致高昂,于是他在极大的好胜心驱使下,冲动的骑马追着一个猎物冲进了狩猎范围之外的森林。
眨眼十几个皇帝亲卫在杂乱丛生的丛林里把皇上追丢了,急得满头大汗。
另一边有意无意甩开随从的李墨,刚好冲进一片树木茂密的林子,然后刚巧,胯下马儿失控陷入疯狂,李墨不得不飞身下马,眼睁睁看着宝马飞奔而去,眨眼也消失了。
这样,一个落单的新鲜皇帝就送到了敌人面前。
果不其然,下一秒李墨就感觉到一股股强烈的杀气从四面八方朝他聚拢过来,那杀意以他为中心从四面八方传来,粗粗估计至少得几十个杀手死士。
李墨一瞬间绷紧神经做好防备。
蹭蹭蹭,几个呼吸的时间,几十个蒙面死士从李墨四周的树林里拔地而起,一点废话都没有,举着剑就是杀。
李墨武功不差,否则他绝不会拿自己的命做诱饵,但对方人太多了,
眨眼功夫已经对招几十个回合,猛然一剑对着李墨的头颅横扫过来,李墨一个完美下腰堪堪躲开死士的剑。
但就是李墨这个下腰,那双冷冽的眸子一下就对上了头顶一双无措又清澈的眼睛。
是楚煜汐。
李墨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这个南湘王世子,而且还是以这样戏剧化的方式。
原来这里刚好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而楚煜汐刚巧就在这棵大树上。
楚煜汐其实已经在这棵大树上待半天了,早在狩猎活动尚未开始之前他就早早的带着贴身小厮偷溜了出来,刚好看到这棵大树枝繁叶茂长相极美,尤其一树金灿灿的树叶,宛若一树黄金。
楚煜汐难得好心情,于是两人就爬上了树,一边乘凉一边欣赏风景。
谁想到阴晴不定的皇帝突然冲到树下,皇帝的马还跑了,然后不等他们想好怎么跟皇帝打招呼或是装死到底,四周乌泱泱几十个蒙面杀手就朝皇帝杀了过来。
树底下顿时打了起来,眨眼鲜血四溅,他们两个不会武功的更加不敢下去了。
可人要是太倒霉也没办法,皇帝一个下腰躲剑刚好就看到了他们。
四目相对,楚煜汐不仅看到了皇帝俊朗的脸,更看到了皇帝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怀疑和杀意。
狗皇帝果然多疑,一旦让他产生怀疑,只怕父王就已经陷入了危险,没办法,本来打算继续苟到这些人打完的楚煜汐只能认命站起来,主动对着四周大喊。
“救驾,快来人呐,皇上在这里,有刺客。”
李墨已经顾不得他,杀手太多,不过楚煜汐喊声刚落傅谦就飞身而至。
很快几个死士就被斩杀,接着一个个锦衣卫蜂拥而至,皇帝亲卫军也冲了过来,眨眼功夫这棵大树下已经是遍地尸体,鲜血横流。
刺鼻的血腥味伴随着惊悚的画面,直接让树上两人头晕目眩。
楚煜汐哪里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他的贴身小厮更是直接吓吐了,然后一个不稳就要从树上掉下去,楚煜汐连忙伸手拉住,但这时候一个杀手却朝他飞来一剑。
楚煜汐本能的一躲,那剑刚好从他臂膀擦过,顿时鲜血横流。
而且命是捡回来了,但两人也双双从树上掉了下来。
李墨见状飞身过去刚好接住楚煜汐,他的小厮也被其他锦衣卫救下,这时候,在场几十个杀手除了傅谦手中提着一个昏过去的活口,其他已经全部成了尸体。
一场刺杀就此结束。
席朗也没上前,懒得跪,干脆躲在最后面坐在地上蒙混过关。
韩知许却在第一时间被锦衣卫指挥使傅谦叫进了营帐。
席朗干脆回到自己的营帐里,小皮蛋已经担心得眼睛都红了,看到他没事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两个护卫看席朗的眼神一直充满好奇和不解,席朗也没解释,他是相信这两人对侯府的忠诚度的,况且还有小八暂时监视着,也不会有事。
在所有人都因为皇帝遇刺而惶恐不安的时候,席朗偷偷溜回那个位置。
锦衣卫果然在收拾蒙面人的尸体,但,被他踢下去那个人却不见了。
席朗了然的勾起唇角。
【咦,宿主你是故意的啊?】小八这才恍然。
它还真以为是宿主故意在韩知许面前装傻充愣演的戏呢,原来是有目的的吗?
他可不就是故意的嘛。
他觉得韩知许没那么傻,虽然对于古人而言,身为臣子百姓,忠于皇帝忠于皇家的思想是根深蒂固的,可韩知许那么通透一个人,如何能甘心被皇帝利用成那样?
原剧情里还可以说是作者的手笔,可没了剧情限制,韩知许还甘心被李墨那么算计利用吗?
忠不忠的,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第63章 [VIP] 公子无双10
秋猎第二日, 兴师动众的秋猎就以皇上在青岚山遇刺的传言草草结了尾。
据说,当日皇上在一众太医和锦衣卫高手的护送下回了皇宫,跪在皇上营帐前的几个王爷和一众官员们, 没有一个人见到皇上的,直到皇上回到宫里好几日他们都没见到。
皇上回宫之后就封锁了当天遇刺的所有消息,所以没有人知道皇上遇刺的细节,也没有人知道皇上受伤的严重情况, 但是从那天回来之后至今已经五日,皇上一直没上过早朝, 据说几个元老级老臣担忧皇上情况,进宫面圣也是低垂着头出来, 一个个面色凝重,这不免让人更加胡乱猜测。
京城上下一时间陷入紧张的氛围中,没两天, 京城上下就流言四起了。
有传言说皇上当日遇刺重伤,至今还未苏醒, 太医院人人自危, 已经有好几个太医被斩首, 又说皇帝禁卫军无能失职, 好些人被斩杀还诛了九族。
也有说皇上已经陷入弥留之际, 重伤不治,所以朝中众臣已经在从皇上为数不多的三个子嗣中挑选太子人选,可是因为皇上尚且年轻,他三个子嗣中最大的那个也只有四岁, 所以众臣僵持不下一直拿不定主意。
还有传闻说皇上其实已经写下诏书, 几位皇子太过年幼,下任皇帝人选将从几位王爷中挑选, 只等皇上驾崩之后直接登基。
还有更离谱的,说是皇上其实早在秋猎第二日遇刺的时候就死在了青岚山上,只是因为此事影响巨大这才被故意隐瞒。
总之众说纷纭,什么流言都有。
一时间京城人心浮动,有些是惶惶不自安,有的则是按捺不住在蠢蠢欲动。
席朗每天被迫吃瓜,这瓜还越吃越离谱,虽然他知道这瓜是假的,可是丝毫不影响吃瓜带来的乐趣。
这明显就是个陷阱啊,可似乎每位帝王都喜欢玩这种把戏,偏偏还屡试不爽。
这大概就是欲/望迷人眼吧,权利的游戏啊。
虽然明知道可能是陷阱,是皇上设的局,但有些人就是控制不住想要赌一把,万一是真的呢,那九五至尊王权天下不值得他赌一把吗?
所以堵得就是那个万一,却拼上一切。
反正不管别人怎么躁动,席朗自岿然不动,他等着看戏就好了。
所以回来的这几天,任他外面怎么乱怎么浮躁,席朗就舒舒服服窝在侯府吃瓜看戏,顺便随时让人关心一下他的便宜媳妇,送送药什么的。
韩知许这次倒也没有拒绝,甚至还因为他的救命之恩送来了谢礼,只是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他就不清楚了。
至于那个蒙面人的事两人心照不宣,席朗可以确定那个人就在韩知许手里,但他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皇上,这就很有意思了。
倒是锦衣卫指挥使傅谦来过一趟,自然是调查那天刺杀的细节,这个本就在席朗的预料之中,只怕不仅自己这个半吊子小世子会被怀疑,就算是韩知许也会被李墨怀疑。
皇帝就是这么个多疑的人。
傅谦来的时候席朗正在府中看斗鸡,一群公子哥玩得不亦乐乎。
没错,小世子带着一帮狐朋狗友正在府上玩斗鸡,大概是最近皇上重伤的消息让整个京城都陷入恐慌,这种玩乐场面自然不敢轻易出现。
开玩笑,皇帝都快死了你还在这斗尼玛的鸡?
所以小世子就把人带家里玩了。
在傅谦出现的时候,小世子一副心虚的样子把一群狐朋狗友撵走,一人屁/股挨了世子一脚,还要背上引诱世子玩乐的罪名。
傅谦本来就是个笑面虎,他笑嘻嘻的一点不在意,还夸世子好雅兴,然后才提起当天刺杀的事。
席朗自然是早就编好了一套说辞,他也不怕跟韩知许的说辞对不上,反正他见到他的时候刺杀已经开始,他抱着他被追杀的时候自己两个护卫可以作证,很快锦衣卫的人也赶来了可以作证,这些都是大家看到的,照实说就是了。
至于其他就是韩知许自己的事了。
席朗需要解释的只是他为什么刚好出现在那里,而这点韩知许又不知道,所以还不是任他怎么编?
至于那个蒙面人,席朗根本没有提,倒是在傅谦问完话准备告辞的时候,席朗突然问了他一个问题。
“傅指挥啊,本世子有个问题想问你,又怕太冒昧。”
傅谦眯着眼一副谦卑的模样,“世子殿下有什么话尽管问,下官定然知无不言的。”
“那本世子就问咯?”
“世子请。”
“本世子听说,上一任指挥使周大人自从卸任之后就一病不起了,这是不是真的啊?”席朗一副好奇的模样。
傅谦眼底微变,但面上看不出丝毫,他一脸遗憾道,“是啊,师父他老人家身体一向硬朗,也不知何种原因就一病不起了,怎么,小世子这般关心锦衣卫吗?”
席朗摆摆手表示他想多了,“傅兄你也知道,本世子是个闲人嘛,平日无事就好听些什么话本故事之类的,尤其是那些离奇的,有意思的。”
傅谦挑眉,席朗继续。
“前不久刚刚听到一个有意思的,刚好就是你们锦衣卫的,我想着傅兄你肯定知道,所以刚好乘此机会确认一下嘛。”
傅谦神色不变,心里却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配合的问道,“不知世子殿下说的是?”
“就是那个关于锦衣卫指挥使活不过五十岁的传闻啊。”
席朗一副好奇得不得了的样子,傅谦眼底却不着痕迹的暗了暗。
席朗可没错过他眼底的变化,但还是继续揭人伤疤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传闻说锦衣卫的指挥使杀人如麻,因为杀孽太重遭到了什么诅咒,还是什么上天的责罚,反正传得邪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本来本世子一向不信这些鬼神迷信之说的,可是最近才听说傅兄你的师父病重了,本世子还听说你师父的师父也是在四十多岁暴毙的,所以就……啊对了,傅兄,你师父几岁了?”
傅谦已经有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本来就嗜血的他眼底有些控制不住的阴沉,因为这件事确实是锦衣卫的隐痛,关键他现在就是锦衣卫指挥使,而他才二十六。
至于他的师父,上一任指挥使,因为先皇的突然驾崩,新皇上位,这才早早卸任,可实际上他的师父现在才三十五而已,还很年轻,可是……
“回世子殿下,下官的师父三十六了。”
“啧啧啧,”席朗惋惜不已,“那傅兄你还是要注意啊,不能不把这个什么诅咒当回事。”
若非小世子一脸单纯,眼底更是清澈透明,傅谦都要以为这小世子是在故意刺激他了,或者……小世子这是在暗示些什么?
然而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被傅谦否定了,不可能,就这脑袋空空的小世子,他脑子里能装得下一个韩知许就够够的了,他但凡能多装得下点东西,也不至于让定北侯一家沦落成这样。
于是最终,傅谦只是笑着对席朗道,“这种胡编乱造的故事,世子殿下就当做故事来听听就罢了,切勿当真的。”
“傅兄说的也是。”
直到傅谦离开,席朗才收起笑容,眼底变得玩味。
哎呀有意思有意思。
小8却抓耳挠腮,到底哪里有意思,宿主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不跟它说清楚啊,它可太好奇了,可是它完全猜不透宿主在做什么,好神秘好想知道,可是宿主他又不说。
席朗却只是望着远方,眨眼穿到这个世界已经一个月了,也不知道自己写到边关的信送到了没有。
古代就是这点不好,送个信成年累月的,要是有点急事岂不是黄花菜都凉了信还没送到?
不过好在他穿来的时间早,倒也有足够的时间去准备。
……………………………………
当晚,夜色黑沉的皇宫深处,在流言中重伤昏迷甚至已经死了几天的李墨,正面色如常的查阅着锦衣卫这些天记录的各方势力反应,在看到一些个已经忍不住躁动的蠢货时,李墨不由得嗤笑出声。
“才几天而已,他们就忍不住了,真当朕死了不成?”
傅谦露出讽刺笑容,当然讽刺的对象是那些个痴心妄想的白痴。
“所以皇上这招妙啊,谁能想到一个狩猎就能钓出来那么多鱼。”
一旁的韩知许到是面色如常,一如既往的超凡出尘,就连多日不见好的伤寒都好了许多,惨白的脸上已经恢复如常,这让韩知许不由得想起前几日刚回城时,那小世子让其小厮送过来的药。
谁想得到,那人竟然也有可靠的时候。
“皇上,要属下立马抓捕三王爷吗?”
傅谦躬身问道。
是了,韩知许今日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傅谦已经从那个活口口中寻到了蛛丝马迹,然后通过三天的时间终于掌握了三王爷李岸密谋刺杀皇上的事。
事实上,当日刺杀的主谋是三王爷这件事,意外也不意外,他们本以为最先跳出来的会齐王或者贤王呢,毕竟比起李岸这个比李墨还小几岁的前皇子,他这两位王叔韬光养晦这么多年似乎更有底气。
却不想这两人那么沉得住气,不过这对李墨而言倒不是什么好事。
至于三王爷,他这个弟弟一向沉不住气,所以倒也不是那么意外。
李墨没有开口,却将视线转向韩知许,“知许你觉得如何?”
韩知许微微勾唇,清冷的嗓音带着几分薄凉,“臣听说,之前不少官员觉得皇上这次秋猎过于劳民伤财了,既然如此,自然要让它值得。”
三王爷无疑是条大鱼,但既然还能钓出更多的小鱼小虾,为什么不合理利用呢?
韩知许的回答自然是深得李墨的心,于是让傅谦暂且按兵不动,再等几日,只是让锦衣卫的人看好每一只鱼虾,决不能让他们蹦跶出什么水花来,更不能让他们在收网之前逃跑。
“皇上放心,属下绝不放跑一只鱼虾。”
李墨满意的点头,就目前而言,一直为皇家效力的锦衣卫自然是最值得他信任的,也是他现在手中最大的倚仗。
李墨突然又问起那天韩知许遇刺的事。
韩知许看着皇帝投来的关心眼神,心里一凛,面色却只是无奈的摇头,表示毫无进展。
韩知许直言,大概率跟刺杀皇上是同样的原因,因为在外人看来他这个无双公子就是皇上的亲信,更是皇上的左膀右臂。
所以,杀不了皇上先砍掉皇上一条手臂不也挺好?
这个猜测再合理不过,傅谦也是这么认为的,但目前并没有证据证明那群蒙面杀手是三王爷的人,傅谦抓到的那个活口也不承认主子有安排刺杀韩知许的事,但也不能排除两方人马互相不知晓,这边只是三王爷的另一手准备。
所以只是巧合?
李墨对此不置可否,只是表面歉意,表示是他让韩知许受到了牵连了,他更是感恩,韩知许竟然为了他以身犯险。
韩知许面上惶恐,心里却毫无波澜。
他哪里敢承受皇上的歉意?哪怕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可君是君,臣是臣,他从三岁做太子伴读的第一天父亲就这么告诉他的,这些年他更是深知这个道理。
寻常人奢望帝王的情意,那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
虽然如此,李墨还是像对待朋友一样拍着韩知许的背,“以后切莫为朕犯险了,你又不会武功,你若有什么好歹,叫朕一个人怎么办?朕可不能没有你。”
“皇上放心,臣明白的。”
韩知许笑着回答,最终皇帝还给韩知许专门派了两个大内高手保护他,不过说是保护,但到底是保护还是监视就不知道了,反正韩知许只能谢恩。
直到韩知许也退出去,李墨不由得玩味的眯起了眼睛,想起傅谦先前的话,他自然不会轻易对待韩知许遭遇的刺杀。
根据傅谦的调查结果,当日在狩猎开始之后,韩知许通过果盘收到了神秘字条,那字条傅谦也从韩知许那里拿到了,并且递到李墨手里,是约韩知许单独在东南方向的野竹林见面的。
对方以皇上有可能遇刺的消息为诱饵,让韩知许独自去见面,却不想韩知许去了却是十多个蒙面杀手等在那里,对方根本不提什么皇上遇刺的事,出手就是杀招。
得亏韩知许机警,他在发现纸条的第一时间就让一个护卫去给锦衣卫送信,同时吩咐另一个护卫拿着韩知许锦衣卫副指挥使的令牌,就地调动了几十个守在营地的皇帝亲卫军和其他锦衣卫,连同他的贴身小厮忍冬一起。
韩知许让他们在两刻钟之后准时朝着东南方向而来,并且弄出越大动静越好。
这些在事后都得到了确认,几乎那边刺杀刚结束的时候,傅谦就收到了报信的护卫,手里拿的正是那张纸条,这个李墨当时也看了的。
同时,单独前往野竹林的韩知许也不是毫无准备,他本来就没有武功,所以他在身上带了剧毒化尸散。
据说这化尸散剧毒无比,只要随便那么一撒,一个活生生的人分分钟就能化作白骨,传闻江湖上有些人就是用化尸散来处理尸体的,杀了人随便一撒就只剩下一副白骨,让人闻风丧胆。
只是这东西一直都是传闻,大多数人都只当是编出来骗人的鬼话,却不知竟然是真的。
这事儿席朗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在他抱着韩知许在森林里狂奔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韩知许手上竟然带着一副模样怪异的半透明手套,不知道什么材质,但他注意到韩知许将那玩意儿扔地上,难怪他敢用手撒毒药。
据韩知许所言,他刚到野竹林迎面就飞出一个蒙面杀手,他第一时间就将化尸散撒了出去,同时他找准机会滚向坡下灌木,这才躲过一劫。
根据他的估算,刚好这时候忍冬一行人敲锣打鼓赶了过来,但真正救了他性命的却是定北侯小世子,若非小世子突然出现及时救了他,抱着他躲避杀手的追杀,等忍冬带着的人赶到他就算没死估计也离死不远了。
先不说小世子为什么会出现这件事,单就是韩知许描述的整个过程而言,似乎全都合情合理,也像是韩知许做得出来的事。
而且他是为了皇上才以身犯险的,但不仅没有得到皇上刺杀的消息,他反而差点因此丢掉性命,其衷心可见一斑。
再联合李墨也确实遇刺这件事,加上其他人证物证,整个过程更加显得天衣无缝,可是李墨还是有些想不通,到底为什么要多次一举?就那么急着将两个计划一起实施吗?可若非是互相配合,这样的巧合也未免太巧了些。
首先,从韩知许独自离开营地到他被小世子所救这段时间里的描述,包括他对上蒙面人整个过程,全都来自韩知许一个人的描述,蒙面人一个活口都没有,死无对证。
再者,看起来似乎两方人马都是老三李岸的。两方人马相互配合,一边埋伏刺杀李墨,另一边以这次刺杀为借口将韩知许引出去,同样可以断李墨一臂,可是,李岸那边并不认这件事。
还有,作为关键人物的小世子,本不该出现在那里却在最关键时刻出现了的小世子,李墨不由得第一次对这个脑子平平的小世子产生了怀疑。
真的是巧合吗?真的像小世子所说的那样,因为放心不下韩知许生病所以折回去陪他?然后刚巧看到忍冬他们朝那个方向而去,他就偷偷追上去,然后刚巧他运气好,先忍冬他们一步找到了韩知许。
然后刚巧救了韩知许一面。
那还真是巧。
李墨觉得,要不是小世子跟韩知许天定缘分确实巧,要不就是韩知许在说谎,亦或者小世子?
可究竟是谁在说谎,又是为了什么目的,李墨却暂时没法定论。
李墨这么想着,突然扭头看向一直恭敬守在一旁的傅谦,于是随口问了一句,“傅谦,你觉得小世子这人如何?”
傅谦心里一凛,定北侯小世子为人如何,这是整个京城人尽皆知的,更何况这人从小到大都在皇帝的监视之下,所以小世子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皇上更清楚,可即便是这样,皇上仍就没有打消对小世子的疑虑吗?
不知道为什么,傅谦不自觉想起那个关于锦衣卫指挥使的传闻,心里莫名生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
自古伴君如伴虎,这话再真实不过,而对于李墨这样工于心计又不择手段的帝王,这句话显得尤为至理,他或许有必要再去查一查这个所谓的传闻。
傅谦心思电转,面上却看不出什么,他只是恭敬道,“世子殿下憨厚率真,是这世间难得纯真之人了。”
李墨眼底晦暗不明,只是幽幽的嘀咕了一句,“好竹真的能出歹笋吗。”
傅谦的头越发的低,今天的皇宫似乎格外的冷,难道是冬天要到了的缘故?
再说韩知许,从宫里回来之后他就径直去了父亲的书房。
韩丞相韩伯渊曾经也是一代风云人物,如今也才刚过六十而已,两鬓微有些斑白,但丝毫不影响他的风姿气势。
韩伯渊四十五岁就官至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限风光,关键是这十多年来他展现的能力和影响力更是逐年据增,本来就是满朝文武举足轻重的存在,现在先皇又驾崩,新帝根基不稳,所以他这个丞相的影响力就更可怕了,甚至于很多政事大事上,如果不是他表态,朝中许多官员都不敢发言,都要看丞相的脸色。
而且,在李墨登基以前,韩伯渊一直都是中立派,看似支持正统太子,可实际上三皇子和其他皇子在暗地里拉拢朝臣他也从不阻止,有种坐山观虎斗的意思。
所以也难怪李墨会忌惮他防着他了。
“父亲。”
韩知许面色如常,韩伯渊更沉得住气,他先给儿子倒了一杯茶,这才问他这次进宫面圣情况如何。
韩知许简单的将事情讲了一遍,韩伯渊也没有意外,只是嗤笑李岸太过急躁,哪怕先皇还在的时候,他就一直不看好李岸。
明明有太子李墨这个正统在,李岸还做得那么明目张胆,就算皇上默许了这种皇子之间的夺嫡之争,你也不能这么傻乎乎的公然拉帮结派吧?别说太子不喜,就是先皇也未必喜欢。
果不其然,现在也是他最早跳出来,傻得可怜。
“父亲觉得会是谁?”
韩知许在父亲面前一向恭敬,他这么一问,韩伯渊也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不好说。”韩伯渊只是摇头,但眼底明显是有猜测的。
突然想到什么,韩伯渊看着韩知许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又有些晦暗。
“定北侯府有什么动静没有?”
韩知许摇了摇头,事实上,对于小世子那套巧合的说辞,不仅李墨不信,韩知许也不信,尤其是小世子那恰到好处的一脚,刚好将那蒙面人踢到坡地一土坑里,还刚好躲过众人的视线,就真的很巧。
再加上从傅谦那里,他几乎可以断定小世子并没有提到那个蒙面人的事,韩知许就更加怀疑了,但……一切似乎又很合理。
他发现曾经一眼就能看透的人,他现在竟然看不透了。
韩伯渊看儿子面色不好,还以为又是因为那狗屁婚约的事,韩丞相面色更加阴沉,对韩知许也越发愧疚不忍。
“许儿你再忍耐些时日,为父会想到办法的。”
韩知许却只是摇头,“父亲不用担忧,我自有分寸。”
都道他爹位高权重让皇帝忌惮,可实际上韩伯渊一直谨小慎微,绝不轻易参与皇家的事,无奈人家不这么想啊。
“那个人……”
韩伯渊突然面色一正,示意儿子起身跟他去。
然后就见韩丞相领着韩知许走到书房墙角一排书架旁边,接着从书架背后一副山水图背后按了什么,下一秒,一个隐秘的密室之门就缓缓打开了。
韩伯渊率先走了进去,韩知许紧跟其后,他面色没有什么意外,可见早就知道这个密室的存在。
又有谁能想到,堂堂丞相书房里竟然有这样一道隐秘的密室。
韩知许也不担心那两个所谓的大内高手,皇上即便是派来监视他的,也不会过分到连他在自家府上的一举一动都要监视的地步,否则那就真是明目张胆的打丞相的脸,打他这个亲信的脸了。
两人进去左拐右拐,很快一个宽敞的密室出现在眼前,里面亮着灯,而密室中正绑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赫然就是被席朗踢到沟底的那个蒙面杀手。
第64章 [VIP] 公子无双11
韩伯渊面色难看, 这个蒙面人已然没什么用了,目前只查到这群蒙面杀手来自江湖上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
只要出的钱够多,他们就可以替你杀任何人。
而这个杀手组织之所以能在江湖上屹立不倒,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绝对不会出卖买家的身份。
所以线索到这里几乎就断了。
这个组织太过神秘,别说他们父子俩,就算是当今皇帝也未必能从他门口中得到答案,况且朝堂一般不轻易干涉江湖上的事, 否则以他丞相的身份怕是会引起江湖人可怕的反噬。
明明韩丞相也心疼自己的长子,可这时候他还要反过来安慰小儿子, 让他不要着急,慢慢来。
韩知许看着自己两鬓斑白的父亲, 只觉得位高权重也未必是什么好事,他倒宁愿自己父亲是个小官或者小人物。
且说皇上又是一连多日没有上朝,外面的流言已经越传越离谱, 整个京城人心惶惶,终于又有人按捺不住, 倘若皇帝真的不行了, 现在岂不是最佳的择主时间?
于是一些官员开始活络起来, 能送礼的送礼, 能拜访的拜访, 还有放消息造势的,各种。
当然,大多数人都是持观望态度的,比如韩丞相, 一些个不长眼的就想往丞相府里探探口风, 可惜丞相大人闭门谢客,谁都不见。
几天的功夫, 京城看似平静压抑,实则暗潮涌动。
终于,一个夜黑风高杀人夜,李墨站在皇宫最高的那座阁楼之上俯视着整个京城。
夜色下偌大的京城一片寂静,然而马上它就会热闹起来了。
李墨对身旁的傅谦说,“该收网了。”
傅谦早就跃跃欲试,嘴角勾起的笑容都带着几分残忍。
此时京城另一个角落,定北侯府某房顶上,席朗也在俯视着这偌大的京城,暗潮涌动之下,他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看来,好戏要上演了。
马上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将覆盖整个京城,恐惧也会蔓延全城。
【走,带你看戏去。】
席朗话音刚落已经化作一道虚影消失在黑暗中,本来守在远处的两个护卫顿时一个趔趄,再一次差点从房顶上滚下去。
刚刚那轻功快如鬼神的,是他们年仅十七岁的世子殿下?
很好,下限又一次被刷新了,两人突然觉得自己这十七年保护世子保护了个寂寞。
席朗如一道黑影在房顶上快速穿梭,慢下来又像是在各房顶上闲庭信步一般。
皇帝三千精锐近卫军,锦衣卫几百号高手,还有皇帝的暗卫高手……全都出动了。
首先遭殃的自然是沉不住气的三王爷,全府上下几百号人眨眼功夫被拿下,反抗者就地斩杀,于是眨眼功夫三王爷府就是一片血腥。
本来再等几日,他和其他几位王爷就会被赐封地,带着妻妾孩子远离京城,从此做个衣食无忧的闲散王爷的,可是顷刻之间一切都完了,不仅他,连他的妻儿都可能人头落地。
再就是一个个按耐不住想要另求新主的官员们,拉帮结派结党营私的,参与三王爷谋逆的……总之能抓的都抓了,想跑想反抗的,该杀就杀,锦衣卫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
当晚的京城说是血流成河一点都不夸张。
不过除了三王爷李岸,李墨终究没有钓到其他大鱼,也或许那几人并没有这个心思,但不管怎么说,今晚对于那些人,对于整个天下而言都将是一场令人胆寒的震慑。
席朗转了一圈却来到了丞相府,今晚彻夜难眠的人不少,所以既然来都来了,那不如进去打个招呼?
席朗心血来潮,想到什么就做了,于是一道黑影快如闪电一般潜入守卫森严的丞相府。
有小8的提示,席朗不愁找不到韩知许,这种时候小八就是全自动定位系统。
今夜是个不眠夜,韩知许早就知道的,所以无论如何他也睡不着,他先去见了父亲又去看了兄长,陪他说了许多话之后才回房。
他本是个稳重内敛的人,可今夜注定静不下心来了,于是干脆点了灯打算在案前坐一夜,看看书调整一下杂乱的心绪。
却不想夜半三更的,窗外忽然出现一道黑影,一闪而逝,刚巧就在他眼角余光里闪过。
韩知许也是警觉,他虽然没有武功,但还是快速起身,还顺手从桌上抓起一个砚台握在手中。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叫醒忍冬,突然的一声轻响,一道身影已经从窗里钻了进来,韩知许眼皮都来不及眨一下他整个人就被按在了墙上。
那一瞬间韩知许汗毛倒立,整个神经紧绷到了极点,脑子比身体反应更迅速,他第一想到的就是那天的蒙面人,然而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因为他被正面按在墙上。
一只温热的大手没有用剑抵住他的喉咙,倒是……捂住了他的嘴。
席朗压低声音,“知许是我,别出声。”
这熟悉的话风,那一刻韩知许真想问一句:怎么哪儿都有你?
席朗话音刚落,几个高手护卫已经落在韩知许房门外。
“公子发生什么事了?需要属下进去吗?”
丞相府一向守卫森严,一般人也不敢乱闯丞相府这种地方,所以虽然听到了动静,但他们第一时间并不是直接冲进去,而是先问问韩知许。
席朗刚刚像个泥鳅似的一下从窗户里钻进来,并没有弄破窗子,只是发出了轻微的响动。
现在席朗一双乌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韩知许,韩知许整个人被他按在窗户一旁的墙角处,从窗外根本看不到,属于死角。
他一手捂着韩知许的嘴,另一只手按在他单薄的肩上,整个身体也紧紧的压在韩知许身上。
两人身高相差不是很大,席朗虽然更高些,但韩知许身形也很高挑,此时席朗结实的胸膛就这么抵着他的。
韩知许终于看清了席朗的脸,脑子里疯狂转动着,无数个疑问和猜测被迅速权衡。
关键这小混蛋压得他都快喘不过气了,他的呼吸更是因为刚刚的紧张变得急促不稳,这下全喷在这人掌心,热热的,烫脸。
于是胸膛控制不住的起伏,两人又这样的姿势,似乎连彼此的心跳都听得清清楚楚。
于是韩知许给席朗眼神示意。
席朗秒懂,赶紧收回手。
终于得以呼吸的韩知许不动神色的平缓了呼吸,然后才对外面的护卫淡淡出口。
“无事,你们不要来打扰。”
“是,属下告退。”
直到门外再次归于平静,席朗笑嘻嘻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韩知许,这才问了句废话。
“知许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韩知许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主要是两人现在的姿势他有些难为情。
席朗虽然手放开了,可他整个人把韩知许压在墙上并没有松开的意思,韩知许觉得这人是故意的。
而且,韩知许只穿了单薄丝滑的亵衣亵裤,厚披风大概是刚刚起身时掉了。
所以两人现在的姿势真的……
“还不起开?”韩知许挑眉。
他觉得这小世子绝对是故意的,就得寸进尺呗,一步一步挑战他的低线。
果不其然,小世子不仅没放开他,还又用了些力。
席朗松下来的手刚好抓住了韩知许的手腕。
这人手竟然那么细,看来有些瘦啊。
“世子殿下?”韩知许眼底有些黑了,声音也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充满了警告。
但席朗装作听不懂,按在他肩膀的手扬起杵在了墙上,刚好将韩知许圈在怀里。
“知许,我们早晚是一家人,叫世子殿下多生分啊。”
两人面对着面,胸贴着胸,说话的热气都喷在对方脸上,韩知许生怕这小世子一昏头会做出什么更孟浪的事来。
于是他试着从墙角挣脱出来,可惜失败了,他整个人被席朗堵在墙角,一只手还被席朗紧紧抓着。
“那叫什么?”韩知许只好忍着怒气笑问。
出息了出息了,真是出息了。
“叫我名字。”席朗理所应当道“或者叫夫君也行。”
席朗说话的时候眼睛直勾勾盯着面前人的脸,他略高些,所以能从稍上的方向看他颤动的睫毛,因为隐忍着怒火,韩知许眼睛微微上挑,睫毛也因此往上翻,清冷的眼睛都变大了几分,难得带了些情绪。
“陈子扬!”
韩知许这次是真怒了,他很少有这么情绪失控的时候。
虽然从小到大他什么样的人都遇到过,追求他喜欢他的更是不在少数,可是从来没有遇到这么泼皮无赖不讲理的。
而这么没有分寸的无赖,就算是再怎么喜欢,也不敢轻易招惹他的。
不,这不是简单的招惹,这是调/戏。
他被这个混不吝小世子调/戏了?
换做是以前任何时候他都不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可眼事实就是这混不吝正在调/戏他。
他不仅把他压在墙角,他还摸他的手,还让他叫他夫君!
“适可而止。”韩知许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四个字。
席朗却略失望的故意歪解,“行吧,陈子扬就陈子扬,等我们成了婚你再叫夫君。”
韩知许差点一口气噎到自己。
深吸了一大口气才缓过来,他突然觉得,如果一开始就知道这小世子是个胆大妄为不好控制的,当初他是不是得抗一下旨啊?
“这深更半夜你不在侯府睡觉,跑到我丞相府来做什么?”韩知许努力控制住情绪问。
“自然是来看你啊,你先前一病就是那么多天,我可担心了。”
席朗抓着他的手不放,“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怎么手这么细?”
韩知许顿时有些头疼,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对付无赖的经验。
席朗说着抬起抓着的手,跟席朗的一比,韩知许的手白皙修长,但是行为消瘦显得骨节分明,而且手腕也很细。
席朗抓着他的手反复看,手指很是好看,细长细长的,指甲修整得整整齐齐,很干净,每个指甲上有一个月牙儿的指白。
因为宽松的亵衣袖子本来就宽大,这亵衣又丝滑柔软,于是这么一抬手,韩知许的袖子完全滑落到手肘,白皙的小臂也暴露在席朗眼前。
“知许你真白啊。”
如果这都不算调/戏?
不,绝对算的。
“你是怎么进来的?”
见他装傻充愣不回答,韩知许换了个方式问。他也想转移话题,再让世子说下去,他很可能说出更孟浪更可怕的话来。
他很清楚丞相府的守卫实力,可三脚猫的小世子竟然能无声无息的进到他的房间来。
这……细思极恐啊。
席朗没有隐瞒,“偷溜进来的啊,所以知许你最好小声些,否则让丞相大人知道我偷溜进你房间,那还不得打断我的腿。”
韩知许:“我现在就想打断你的腿。”
可惜他手中的砚台也掉地上了。
“知许,你不能总是这么无视我的好意,今晚外面实在是太乱了,死了好多人,我也是放心不下你才冒着生命危险来看你的。”
韩知许猛的一震,他不确定小世子这话是随口一说还是故意试探,或者还有别的什么意思,但他明白自己不能轻举妄动,因为这个小世子绝对不像他所认识的那个小世子,也不像世人所认知的那个小世子。
大家都错了,都看走眼了。
“不放心我什么?”韩知许挑眉,“我在丞相府,难不成还有什么危险?”
席朗像是听不出韩知许的故意套话,只是担忧道,“你忘了青岚山的事了?那些蒙面杀手可不好惹,前几天傅指挥使还专门去侯府问我那天的事呢。”
韩知许心头又是一紧,他知道皇上必定会让傅谦查这件事,但想到那个人……
欺君之罪啊,这事儿可大可小,可一旦皇上容不下他们韩家,这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他先前一直在赌,赌小世子不会说出那个蒙面人。
如果那一脚是无意的,小世子就不可能注意到这样的细节,傅谦又不知道少了一个人,所以不会单独提出来问。
而如果那一脚是故意的,世子这么做显然就是在为自己故意留活口,如果是这样,世子就更不可能把这件事告诉傅谦了。
现在看来,韩知许更愿意相信是后者,只是,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人这么多年弱真是伪装,所图谋的又是什么?
“傅指挥?”韩知许装作无意,两人开始对飚演技,既然要演那就大家一起演好了。
“可不嘛。”
“那天的蒙面杀手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杀你,知许,傅指挥到底查没查清楚?我问了他也不告诉我,所以我只能来问你了。”
韩知许发现小世子的演技当真炉火纯青,简直天衣无缝,他摇了摇头。
“不知道。”但是,“世子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吗?”
对小世子的全新认知让他清醒了不少,所以也冷静了许多。
不想席朗总是在他刚刚缓和的时候就立马补一刀,再次挑战他的低线,如此反复。
“知许,我好不容易抓住你的手,你就不能让我多抓会儿吗?”
席朗说着干脆把韩知许纤细的手握在了掌心,然后十指相扣。
“你……”韩知许差点又炸了。
席朗却在这时候终于放开了对他的圈制,但跟他十指相扣的手却没放开,反而就那么亲密的拉着他走向一旁的桌案。
韩知许差点捡起地上的砚台朝着他后脑勺敲下去。
因为天气渐凉,韩知许又怕冷,房间里早就安置了暖炉,茶案下还铺着被子,韩知许刚刚就是脱了鞋袜将腿脚伸入那厚被之下取暖的,同时又可以在茶案上看书写字。
而刚刚席朗的动静让他慌忙下来,所以他不仅披风掉了,他甚至没有穿鞋袜,就那么光着脚走走在地上。
显然,他现在手脚都僵麻了。
席朗拉着他径直走过去,然后将他按坐回去,把他的脚重新塞回暖和的被子底下,他还将掉在地上的披风捡起来给韩知许重新披上。
浑身上下立马被暖流所包围,暖得韩知许不自觉浑身一松,竟然连刚刚的气都消了大半。
“夜里那么冷,着凉了怎么办,你病可是刚刚好的。”
韩知许面色复杂,又有些怪异,对着突如其来的温暖关怀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可就在他刚刚缓和那么几秒的时候,席朗再次挑战底线。
席朗也跟着爬上去盘腿坐下,但是随即竟然又一次拉起韩知许的手,而且还是双手都拉起那种。
席朗用他的大手把韩知许的双手包裹在掌心里,然后在韩知许不可置信的视线下拉开自己外袍就要往怀里拉。
“知许,我给你捂捂手。”
第65章 [VIP] 公子无双12
“陈子扬你疯了!”
韩知许瞪大眼睛, 这么离谱的事他是怎么做得出来的?
真想敲开他的天灵盖看看他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那么不正常呢?
再说,他们的关系何时亲密到这种地步了?他就算小时候跟兄长也不会这么亲密的捂手啊。
韩知许本能的开始挣扎, 企图将双手从席朗手中挣脱出来,
然而就算世子还是那个三脚猫半吊子他都不是对手,更何况现在的席朗那就是深不可测,所以韩知许怎么可能挣脱得了?
徒劳好吗。
结果挣扎他的袖子不小心还碰到了桌案上的油灯。
“哎小心……”席朗也是没想到。
眼看着油灯就要倒下去, 韩知许不由得瞳孔微缩。
桌上不仅有书,桌案下可是有一床厚被子的啊, 若是油灯倒下去,岂不是要当场变火灾现场?
席朗自然也明白这一点, 所以他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倒下的油灯。
但刚好因为他这个举动,他松开了韩知许的手,于是惯性之下, 韩知许竟然直直朝后面倒去。
可不就顾此失彼了嘛。
不过对于一个武功深不可测的高手而言,眼疾手快是基础技能, 所以在韩知许跌下去之前, 席朗已经移到他身后一把接住。
这样, 韩知许刚好就倒在席朗臂弯里, 又因为他是坐着的关系, 现在的姿势就变成了他躺在席朗怀里。
整个上半身都在席朗怀里,头刚好枕在席朗臂弯里。
暧昧,非常的暧昧。
而且他是因为睡不着之后才起来的,所以现在韩知许的头发并非白日那样束得仅仅有条, 反而只是随意的扎起放在身后, 结果他这一倒,又长又直的头发全从席朗手臂铺下。
古人的头发真是又黑又直, 又长又顺,完全没有脱发的问题,如此茂密。
席朗觉得这个姿势太过暧昧,此时他需要一边搂着他一边顺着他的长发,那样画面才美。
“你看你,反应那么大差点把油灯弄倒,烧起来怎么办?”
反而怪他咯?
韩知许咬着牙僵直着身体想要起来。
结果不出意外的,席朗一手揽着他的肩,另一只手直接按在他肩上,韩知许根本动弹不得,坐都坐不起来。
“陈子扬!”
突如其来的尴尬和暧昧姿势已经冲垮了韩知许的稳重,他甚至不自觉拔高了音调。
席朗还不放,他甚至伸手去抚弄韩知许的秀发。
韩知许连忙抓住席朗的手不准他碰,眼睛怒瞪。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的头发岂是什么人都碰得的?
“我是你未来的夫君。”自然碰得。
韩知许咬牙,“现在还不是。”
席朗眼睛一亮,“那我明日就进宫求皇上让我们早点……”
“不行!”韩知许都要疯了。
他真的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人,他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的每一个反应都恰好在他的预料之外,并且厚颜无耻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他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个人。
而且他今晚实在是太急躁太不冷静了,这完全不符合他平时的风格,韩知许觉得自己大概把过去二十年的“不冷静”都集中在了刚刚跟小世子对质的这短短一会儿时间里。
“那你让我摸。”席朗无赖道。
韩知许头都大了,起又起不来,这个姿势简直尴尬得不得了。
刚好在这时候,门外又响起忍冬半梦半醒的声音,“公子,公子刚刚是在叫我吗?”
忍冬作为韩知许的贴身小厮,一直都是在外间侯着的,刚刚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韩知许的声音,这才爬起来问,刚好看到屋里灯还亮着。
韩知许想挣扎着起来再回忍冬,席朗却竖着食指放到了韩知许唇上。
韩知许不可置信的瞪着逐渐靠近的手指,然后唇上陌生的触感差点让他破口叫护卫。
席朗却还继续得寸进尺,示意他不要说话,之后竟然低着头就凑了下来。
那一瞬间韩知许脑中什么东西直接炸开了,修炼二十年的涵养在这一瞬间崩塌,所有学识气度,阴谋算计也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这一刻他脑袋都空白了。
他想干什么!干什么!
不会是……
韩知许甚至因为太过震惊混乱,以至于都忘了反应,就那么瞪着眼睛僵在那里。
席朗好笑的看着他的反应,却在快要碰到韩知许那微微张开的薄唇时,头一歪,凑到了韩知许的耳边。
然后就看到韩知许的耳朵尖竟然都红了。
这人皮肤白,又冷静睿智,其实很难在他脸上看到失控的表情,有幸他刚刚看了个够。
现在更是看到他红透了的耳朵尖。
席朗不由得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不要太大声,会被相府外面那两个绝顶高手听见的。”
韩知许猛的一僵,喉结不自觉滚动,他一下就想到了先前皇上派来的,所谓的保护自己的那两个人。
可他们一直在暗处不露面,也不轻易进入相府,原来他们竟是能听到里面声音的?
韩知许一瞬间汗毛倒竖,想到自己跟父亲的谈话,想到父亲书房的机关密室……越想越惊悚。
但很快他又意识到一个更可怕的事实。
相府暗处绝顶高手不下十人,还有其他几十个护卫高手,这世子却能无声无息的进来,这是不是说明世子比那些人都要厉害,甚至比皇上派来那两个人也要更厉害?
这……
这小世子到底是什么逆天存在?可他才十七岁啊,这是什么妖孽?
什么无双公子惊才冠绝,狗屁,妖孽就在身边却无人识。
荒谬实在是太荒谬了。
韩知许的脑子第一次这么乱,好多疑问捋不通,于是就那么愣愣的望着席朗。
门外的忍冬得不到回应就又喊了一句,“公子?公子您睡了吗?”
韩知许毕竟是无双公子,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心神,将所有惊涛骇浪全部压下,然后才装出寻常的口气。
“忍冬你睡吧,我要再看会儿书。”
“那我进来伺候公子。”
“不用,别来扰我,有事会叫你。”
“好吧,公子那您早点睡啊,熬夜对身体不好。”
很快外间再次响起忍冬轻微的鼾声,韩知许瞪着席朗,示意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席朗终于还是上手了,他摸上了韩知许的长发,真的是又长又直,而且还很软,也不知拿什么洗的头,这么顺滑。
韩知许咬着牙,一直强绷着身体,他觉得他脖子都酸了。
不想靠在世子臂弯里,可是又不得不靠上去,最终干脆放弃挣扎直接放松身体得了,全部重量压上去。
反正靠都靠了,只是完全和不完全,争这点细微差别还有什么意义?
席朗玩着韩知许的长发,缠在指间又看着它们一点点从指间滑落,如此反复,乐此不疲。
“陈子扬!”
韩知许忍不住低声呵斥,而且想到刚刚席朗说的那两个高手听得见,他还故意压低了声音,听起来像是再说悄悄话。
席朗这才对上韩知许压着怒火的眼睛,“知许你放心,相府那么大,他们的实力还够不到这里,况且相府高手不少,他们还是会顾忌一下的。”
“那你刚刚说他们……”韩知许情绪再次失控。
“哦,逗你玩的。”
席朗说完咧嘴一笑,本来就很帅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更是平白年轻了好几岁,笑起来更是又阳光又迷人,甚至因为年龄关系还有几分少年气。
分分钟俘获人心的那种。
然而此刻韩知许却只想掐死他。
所以韩知许真的是把他二十年来最肆意的愤怒全都发泄在了此刻
席朗的手还在玩着他的头发,却突然被他抓过去放在嘴边就是一口。
席朗当场嘶的一声抽了一口气,然后两个人都愣住了。
不论是在原文剧情里,还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接触到了解到的韩知许,都是一个仙气飘飘的无双公子,什么冠绝天下各种形容词都用烂了,他高冷内敛,他冷静睿智……总之太多的形容词在他身上,可唯独没有一个是形容眼前画面的。
他抱着自己的手狠狠咬了一口,幼稚又可爱。
谁能想到举世无双的无双公子,竟然能做出这么幼稚又崩人设的举动?
事实上别说席朗懵了,就是韩知许自己也懵了。
他出身显赫不假,他机智聪慧也不假,他从小就被高高捧起架在高处,仿佛生来就是俯视众人的,可实际上没人知道他小小年纪就开始学习各种知识,有多刻苦,不论春夏秋冬或是生病不快都不停歇,父亲对他比对任何人都要严格。
所以他从小就严格恪守父亲交给他的礼教和准则,其实回想过去,无双公子仿佛一个完美的外壳,是父亲和自己一起打造出来的一个外壳。
而他从小带着这个外壳长大,现在似乎已经人壳合一了,可终究,这个完美外壳也限制了他一些不完美的部分。
此刻他就有一种奇妙的想法,他似乎也有不稳重不成熟的时候,也有不动脑子全凭本能做事的时候,也有不完美的小性子,可以不考虑后果不计得失……
比如现在,气急了的他没有冒出各种权衡利弊之后的阴谋诡计,或者因为顾忌陈子扬的身份而刻意忍耐,亦或者为了什么图谋而虚情假意,他只是本能的,以最简单的方式,拉过他的手来咬一口,发泄就完了。
这种感觉,竟然这么轻松,自在。
席朗可不知道韩知许脑子里想了些什么,只是看他咬完自己就呆呆的有些下不来台,于是他举着留下两排牙印的手啧啧两声。
“知许你属狗的吗?咬得这么重。”
韩知许回神,望着眼前两排牙印尴尬又心虚,但还是面不改色道,“谁让你逗我。”
席朗却突然对他笑道,“早知道你逗起来这么好玩,我天天逗你。”
韩知许:???人话?
席朗见逗得差不多了,再逗下去怕不是真要翻脸了,于是看了看天色表示。
“该回去了。”
韩知许刚想嘲笑他,这时候出去怕不是会被当做反贼乱刀砍死,席朗却突然低头,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在他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然后不等他做出反应,席朗已经将他扶起,随后跑到了窗口,“知许,我改天再来看你。”
说完就像来的时候一样,眨眼消失在房间。
被亲了额头的韩知许愣愣的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就像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好半晌没有回神。
直到一阵风吹响,烛火摇曳,寒风刺骨。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三更天了,想来京城的热闹差不多已经结束了。
可是,他怎么有种感觉,真正的好戏,这才刚刚开始呢。
第66章 [VIP] 公子无双13
天终于亮了, 漫长又难熬的一夜也终于结束。
这一夜整个京城血雨腥风,人人自危,不少人战战兢兢一夜未眠, 直到天亮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比起那些或死或下狱的,他们已然很幸运了。
多日不上的早朝,今日终于打开了宫门,文武百官一个个面如白纸, 可一转头发现左右的人都不见了,顿时又白了几分, 有些甚至直接被吓得瘫软在地,血色全无。
这时候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都明白了,可显然已经明白晚了。
李墨一身皇袍走了进来,直到他坐上龙椅俯视重臣, 俯视这天下,众臣大气都不敢出。
这一次, 李墨是真正意义的坐上了这把龙椅。
从此再也不敢有人轻视他, 尤其是那些个有图谋的, 经此一夜, 只怕以后对上他都要三思再三思了。
据说, 当天早朝之上,皇上连下数道圣旨,首先一个就是三王爷李岸涉嫌谋逆,大逆不道密谋在青岚山刺杀皇上, 又结党营私各种罪行。
本来是该万死的罪, 但皇上念及兄弟情深,先皇又刚去世不足一年, 所以皇上给李岸赐了毒酒,府上一百多口人也全部赐死,但他的子女却只是被流放,留下了性命,不过永世不得回京。
另外,三王爷的正妃及其娘家父亲兄弟,一个三品大员的家族,因为参与谋逆,也全部被赐斩首。
一夜之间,一个大家族就被灭了。
就是见惯各种惨烈场面的席朗也难免感到惊心,窒息。
同时,还有不少官员因为参与密谋,或者结党营私,或者其他什么罪,反正一次性处理了很多人。
李墨这一手不仅仅是为了震慑,同时也顺便拔掉了很多毒牙,一举多得。
只是经过这一夜,人们才如此真实的认识到这位新帝的心机之深,手段之狠,那个谦逊有礼的太子,终究只不过是假象。
血流成河的那几天,整个京城都被皇帝的天威笼罩,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这时候人们才意识到,什么秋猎根本就是一个幌子而已,只怕皇上早就在准备着这一切了。
事实上确实如此,早在先皇突然驾崩李墨仓促登基的时候,他就在为这一天做着准备了。
所以就算没有秋猎也会有春猎?微服私访?遇刺……总之,秋猎只不过是个幌子,现在的结果才是他的目的。
一切尘埃落定,席朗站在侯府最高的房顶,俯视着整个京城,眼神晦暗不明。
现实远远比故事更残酷百倍,千倍,哪怕他看过剧情,可在小说里这一段也不过是寥寥几千字的描述,还是为了表现主角攻李墨的果决很辣,布局周全,一场血雨腥风终究只不过是陪衬。
可对于真实的世界而言,这是实实在在的惨烈。
席朗不敢想象这样的惨烈如果发生在定北侯一家身上,无论是如今把他宠上天的奶奶,还是尚未见过面的爷爷,二叔三叔,席朗仅凭原主脑子里不算多的几个记忆碎片,他就就得不忍。
更何况还有那几十万的驻边将士,席朗觉得他来这里不是来拯救什么反派男配的,他是来拯救他们的。
李墨这一手震慑了不少人,一些躁动的藩王暗暗咋舌,李墨小崽儿比他爹还狠毒。
一些官员也更加收敛锋芒,从此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包括剩下的几个王爷,更是将不该有的心思都藏了起来,至少以后若没有十成的把握就绝对不能露出蛛丝马迹。
韩知许同父亲对弈着,却拈着棋子半天没有落下去,思绪微乱。
或许他们家的棋早就走错了,韩家一族富贵荣华,真的可以系在李墨这样的帝王身上吗?
稍不留神,可是会万劫不复的。
韩知许不由得想起那小世子,说起来他最近想起这人的频率真是越来越高了,明明以前那么多年从来不放在心上的,可如今最是看不透的就是那个人。
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又在扮演什么角色?定北侯呢?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韩知许觉得,这人或许是个谁也想不到的变数,他有种预告,早晚有一天那人会一鸣惊人。
韩伯渊见儿子总是走神,有些心不在焉,干脆也不下了,将棋盘推到一边,父子俩好好聊聊。
“虽说伴君如伴虎,可许儿,自古富贵险中求,我们韩家想要荣光千秋万代,只能爬到这样无可替代的高位。”
“唉,虽然你自小聪慧过人,但这个责任本不该压在你头上,可是你兄长他……”
“父亲,”韩知许赶紧打断父亲,“我都明白的,您不用多说,也不用自责。”
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父亲给的,是韩家给的,他自然该为了家族担上这份责任。
只是这从小就明白的道理,最近总有些莫名的动摇,心绪更是杂乱无章,他自己都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知怎的,韩知许随口又问起了父亲以前便了解过多遍的事,“父亲,你觉得定北侯小世子这人怎么样?”
韩伯渊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忍不住皱眉,心里憋火,恨不得把他抓过来暴揍一顿。
虽然圣旨是皇上下的,皇上之所以这么对知许也是为了更大的图谋,可要不是那臭小子痴心妄想到皇帝面前念叨,皇帝也不会下那样的圣旨。
更何况这小混球对知许那是真心实意的觊觎,但凡他是被迫无奈的,韩伯渊也没那么憋屈生气。
所以每每提起这小混球,韩伯渊都带着明显的情绪,理智不自觉就减了半。
“不是什么好东西,”韩伯渊道,“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有辱他们陈家门楣,丢脸的玩意儿,偏偏他们家还宠着?有毛病。”
韩知许哭笑不得,父亲这评价多少有些个人情绪在里面,于是他又问起定北侯。
“那老侯爷呢?”
定北侯陈江卯,比韩丞相都要年长许多,那是跟韩爷爷一代辈的人物,从韩知许出生起这人就是活在故事里的,这么多年也就见过两次。
但韩伯渊比他见的多,也更了解,况且两人现在一文一武,基本就是这王朝最大的两根顶梁柱,同在一个层面,自然更了解。
提起那老侯爷,韩丞相也不由得正色道,“老侯爷自然是个值得敬佩的人,许儿你也知道,他手下那三十万陈家军皇上有多忌惮。”
“但你没有真正体会过,那三十万陈家军究竟有多厉害。”
韩伯渊说着像是陷入了回忆,他是真正体会过战争的,如今陈家军常年镇守边关,打起来也只是小打小闹,他们往那儿一站就是一堵敌人逾越不了的墙。
可韩伯渊年轻的时候,那时候先皇刚刚登基,内忧外患,定北侯也还不是定北侯,结果边关敌军打来。
那些人骁勇善战,个个人高马大,我军完全不敌,他们一边打一边杀,一路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他们仅两个月功夫竟然就快杀到了京城脚下。
当时四处是难民,连京城都人心惶惶,好多人已经做好了亡国的准备。
这时候是陈江卯带着他的陈家军迎上去,用血用命一步步把敌人逼回去的。
陈家军当时人不多,陈江卯在军中也没什么权利,他们用了足足两年时间才彻底把敌人逼退回去。
在那两年,陈家军死伤无数,不过名声也越来越大,陈江卯把自创的一套陈家枪法交给每一个陈家军,所以他的军队不仅纪律严明,陈家枪法更是以一敌十。
当然,陈家军最可怕的还是他们的精神,那种不怕死的精神让所有人敬畏。
经过那一站之后,陈江卯才成为定北侯的。
所以啊,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知道他们究竟有多厉害。
韩伯渊上一秒还在感慨,下一秒却突然话锋一转,“不过那老头性格执拗,豹子脾气。”
“老顽固一个,一根筋认死理,说话又直,得亏他手下几十万陈家军啊,不然就他那臭脾气,早不知道被多少人记恨死了。”韩伯渊说着说着都笑了起来。
“那时候流传一句话,陈江卯臭脾气,怼天怼地怼空气,脾气来了皇上都要怼几句。”
韩知许听完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
“但这老家伙是出了名的怕媳妇,敢怼皇上却不敢顶他媳妇的嘴,哈哈哈。”
韩知许抿唇,想到定北侯府那慈祥的老夫人,听说她宠小世子宠得毫无底线,没想到这般厉害吗。
韩丞相又说,这老侯爷还特别护短,超级护短,说起这个韩伯渊还给韩知许讲了个他年轻时候的故事。
那时候陈家老大还活着,老二老三也都在,陈江卯暴脾气对待儿子也一样,甚至更甚,经常看到侯爷提着鞭子把他三个半大儿子追的满城跑。
反正能动手就动手,能当场动手的绝不多拖一秒。
但有一次,某个盛宠的国舅爷欺负还小的陈老三,老大老二找上门去理论,结果被那嚣张跋扈的国舅带着一帮打手狠狠打了一顿。
那人姐姐正是盛宠的皇妃,而当时的陈家军也没有三十万,更没有现在的地位,结果陈江卯二话不说带着几个副将,直接去把那国舅府给砸了,还亲自动手把那国舅爷打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
结果那人去宫里求姐姐,姐姐又到先皇面前寻死觅活要求处置陈江卯,先皇也头疼,于是协商让陈江卯给那国舅道个歉,这事就算了了。
可陈江卯不但不认错,他甚至表示以后见一次打一次,再犯再打,打到他再不敢嚣张跋扈为止。
皇帝头疼,但陈江卯护短的名声也彻底传开了。
“那最后先皇如何处理的?”韩知许难得有感兴趣的故事。
要是席朗也在,他必定拍手叫好,这老侯爷的性格,他可太喜欢了。
最后,那个皇妃因为恃宠而骄被打入了冷宫,他们一家从此一落千丈,那个国舅更是因为奸/杀多个民女被砍了头。
韩知许失笑,“这不是他们活该嘛,倒是刚好扣在老侯爷护短的名头上了。”
可不是嘛,韩丞相也失笑。
总之啊,那老侯爷说好相处也好相处,说不好相处也不好相处,得看你怎么对待他。
至于说那老侯爷会不会有反心,韩丞相嗤笑,反正他是不信的。
只是,自古功高盖主绝非什么好事,老侯爷如此,他韩家也是如此。
“许儿,我虽不是什么善人,但若将来皇上对老侯爷……”
韩伯渊没有把话说完,但是韩知许懂,他知道皇上一直不喜陈家军的行事作风,他们认陈江卯为主,却未必认皇上为主。
所以皇上一直担心,一旦老侯爷反了,那几十万陈家军必定毫不迟疑杀进京城。
百姓可以顾念老侯爷的好,可皇帝不会,他更在乎他的皇权是否受到威胁。
所以皇上下旨把韩知许赐婚给那世子,无外乎就是为了那三十万陈家军,只是直到现在,韩知许并不知道皇上打算怎么做,又打算让他做什么。
他现在只希望那一天晚点到来,或者在那之前,他能想到什么万全之策。
亦或者……
韩知许不自觉再次想起那天晚上,那个完全不一样的世子,或者他才是这一切的希望所在呢。
再者说,他们韩家又好到哪里去。
对于青岚山的刺杀,估计皇上也对他起了疑心。
这边父子相谈,那边侯府里席朗也在跟自家奶奶唠嗑,席朗撒娇逗乐也是在行的,直把老太太逗得笑声不断,直呼乖孙。
再有半个月就是老太太生辰了,席朗抱着奶奶的手摇了摇,“奶奶,您的生辰快到了,不知道二叔三叔会不会回来陪你过啊?”
“两个没用的东西,回来干什么,反正他们也不在乎我这老妇人,奶奶啊,有乖孙你就够了。”
老太太满口嫌弃,可眼睛里的期盼又那么明显,而且这两人可是三年没回来了,没大事又怎么可能轻易回来?
老太太就是想也不是她想他们就能回来的。
席朗嘿嘿笑着附和,眼底却都是幽深。
第67章 [VIP] 公子无双14
天子脚下的京城, 注定要有更强的承受能力,血雨腥风没过去几天,压抑的京城就再次热闹了起来,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像小世子这类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在家憋了多日早就受不了了,所以整好是他们活跃的时候到了。
席朗带着小皮蛋第一时间来到丞相府门口,说是要见他们家公子, 带他出去玩。
好巧不巧,刚好遇到韩丞相在家。
这就尴尬了, 丞相大人直接黑着脸甩出两个字,不见。
席朗只能感叹运气不好, 整个丞相府,换做是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这么不给他世子面子,除了韩丞相。
没办法, 席朗又带着小皮蛋溜达到了听书楼,一边嗑瓜子一边听故事。
听的刚好就是一个风流公子跟四个美人儿风花雪月的故事。
他是不知道, 丞相听到属下回报的时候脸都气绿了。
韩知许对于自己父亲这失控的情绪总是哭笑不得, 不知怎的, 韩知许脑子里也会冒出些无聊的问题来。
要是父亲知道那天晚上小世子不仅偷溜进自己房间, 还亲了……父亲会不会暴跳如雷?然后像老侯爷护崽那样追去侯府把小世子打一顿?
韩知许想想那画面自己都觉得好笑, 他又不是什么大门不迈的闺中女子。
另一边,席朗刚听了一会就就觉得无聊了,刚好李公子也来了,他看到席朗就像看到亲爹似的飞扑过来 。
“世子殿下, 这么久不见可想死我了。”
这李公子跟陈子扬年岁差不多, 父亲是个管城门守卫的武官,官职不大, 但大概同为武职,所以格外崇拜老侯爷,据说老侯爷在他心里跟神一样的存在。
受他爹影响,这李公子也对定北侯比较崇拜,所以对比其他两面三刀的公子哥,这李公子对世子倒是更真心一些。
席朗眼看着这李公子就要扑上来抱上自己的大腿,他急忙抬脚就抵在他胸口。
“李耀祖你离本世子远点啊。”
李耀祖也不在意,笑嘻嘻的抱着席朗的脚捶了捶,这才在旁边坐下。
“哎呀殿下你这也太让人寒心了,出来玩也不带我。”
席朗没搭理他,但是显得兴致缺缺。
“今天的故事殿下不爱听吗?”李耀祖立马领会,“我这就去让说书的换一个,换到殿下您满意为止。”
李耀祖说着就要去,席朗赶紧把他叫回来。
说起来这李耀祖跟小世子差不多,也是不学无术,但好在他圆滑会说话,所以即便他爹身份不高,他却也能在一众公子哥们之间混个脸熟。
可见这也是个本事。
能说会道的前提是,肚子里确实有些东西对吧。
于是席朗灵机一动对他勾了勾手指,“说书人的故事本世子都听腻了,想听点新鲜的,没听过的。”
李耀祖果然上道,“殿下想听什么类型的?”
席朗想了想凑近他,“有没有那种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秘辛,比如什么皇家秘辛之类的?”
李耀祖一听皇家两个字就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急忙伸手来捂席朗的嘴,结果被席朗嫌弃的一巴掌拍开,小皮蛋甚至还特有眼力见的给席朗递上来一块帕子擦了擦手。
李耀祖:“……”倒也不必如此。
“殿下,这可不兴说呀,背后议论皇家的事,搞不好会掉脑袋的。”
“什么议论不议论的,本世子就想听些故事,你爱说不说,”席朗一副鄙视他的样子,“再说了,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啊?”
李耀祖想了想也有道理,最终还是将世子拉到无人的角落,表示世子想听,他也就豁出去了,为了世子开心,他什么都愿意做。
他为了迎合各公子哥们的喜好,平日都会搜集各种信息,知道的故事确实多,但真假可不保证。
席朗让他尽管说,他又不是查案,只要故事有意思就行。
李耀祖这才放心的说起来。
好巧不巧,这李耀祖说了几个,刚巧就有一个席朗感兴趣的,要不怎么那么多公子哥席朗就看他最顺眼呢。
这是个关于齐王和先皇的故事,齐王是先皇的亲大哥,但当时的太子却是身为二皇子的先皇,因为先皇是嫡出的。
但据说两位皇子自小关系就很好,齐王自幼爱猫,府上更是养了很多猫,坊间因此都说齐王有一颗慈悲心。
有一次,还是太子的先皇去找齐王玩,结果一只猫不小心抓伤了先皇,齐王虽然道了歉可也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大不了的事。
先皇当时并未发作,事后却叫人将抓伤他的那只猫抓了去,原来这只猫是只母猫,而且刚刚生了一窝崽。
先皇就让人把那一窝猫崽都抓了去,然后当着那只母猫的面将几只猫崽全都活活虐死。
据说当时那只母猫哭声凄厉,眼睁睁看着几只猫崽全部被虐死,可是任它怎么挣扎都没用,最后那只母猫也被丢在火里活活烫死。
“太残忍了吧。”一旁的小皮蛋听得头皮发麻,整张脸都写满了排斥。
席朗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眼神晦暗。
李耀祖赶紧阻止小皮蛋,“别乱说。”那可是先皇。
据说齐王得知这件事之后找先皇质问,先皇却只觉得是那只猫太过危险野性,他是为了齐王好才这么做的,他甚至专门让人为齐王找了几只更温顺的。
但齐王却不买账,两人就此发生争吵。
从此以后,就有了齐王和先皇不合的传闻了,反正关系好的兄弟俩就因为这件事逐渐疏远了。
席朗若有所思,剧情里可没这故事,只说齐王和先皇不合,再者开局先皇就上了西天,他又不是主角他的故事自然也没那么重要。
但是,席朗莫名有种直觉,这个故事很有意思,背后一定有故事。
李耀祖再说些什么贵妃皇妃的秘闻,席朗就不太感兴趣了,而且他突然想到,关于先皇的事,自家奶奶不比任何人清楚吗?
这可是三朝老太太,先皇死的早,所以老太太都经历了三个皇帝了,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打定主意,席朗准备晚上就好好问问家里的老太太。
当天席朗领着小皮蛋还有李耀祖,将平时的娱乐项目都逛了个大半,什么听曲儿啊,看戏啊,斗鸡玩鸟啊……
一整天下来天都黑了,不过京城的夜生活也很丰富,席朗大手一挥表示要带两人去酒楼吃饭。
刚踏进酒楼的一瞬间席朗就察觉到了不对劲,高手,好多高手,而且全都是埋伏在整个酒楼各种不起眼的角落的。
看来他们这是误入了什么抓捕现场?
席朗只能装作若无其事,三人被热情的小二领着上了二楼的隔间。
说是隔间,但空间有限,只是简单的几块屏风隔着,而且还留了一面让小二随时伺候的。
好巧不巧,刚上楼就看到了角落里某个隔间里的韩知许和傅谦。
锦衣卫正副指挥使都在这儿了,可不就是什么抓捕现场吗。
两人装作食客正在吃饭,刚巧也朝这边看过来,这就对上了席朗的眼睛。
席朗刚想给李耀祖一个噤声的眼色,结果这货嘴太快了。
“世子殿下快看,那不是韩公子吗?”
嘴快也就算了,偏偏他嗓门还大。
人人都知道定北侯小世子喜欢韩知许,李耀祖也是习惯了,看到韩知许第一时间必定是通知世子殿下快看。
不过喊完他就后悔了,倒不是意识到什么场合不对,他只是看到了韩知许身边竟然坐着个相貌还算可以的男子。
那男子身形高大挺拔,而且跟世子比很成熟很稳重,反正就是比世子可靠的样子。
啊这,世子殿下不会是被戴绿帽了吧?
李耀祖可怜巴巴不敢出声。
这多尴尬呀,还当场撞见,而且你看那两位,竟然坦荡如此,丝毫没有羞耻之心吗?丝毫没有觉得对不起殿下吗?
李耀祖脸上顿时跟便秘了一般,他甚至大着胆子瞪了傅谦一眼,眼神意味明显。
然而他不知道,就在他对着韩知许喊出韩公子的时候,背后一个布衣男子刚好从楼梯口冒出头来,结果被他这么一喊,一下就注意到了傅谦,于是直接掉头就走。
“拦住他!”
傅谦一声令下,人已经从桌旁飞了过来,同时各个角落一下子冒出来四五个锦衣卫。
蹭蹭蹭,众人只听到拔剑的声音,接着某个包厢里也冲出来两个人,对着锦衣卫就打了起来。
李耀祖和小皮蛋吓得一人一边抱着席朗的胳臂,李耀祖更是后知后觉,“完了,我们是不是坏了什么大事了?”
席朗幽幽看了他一眼,眼神明确了一下,是他,不是他们。
现场已经一片混乱,眨眼刀光剑影的,鲜血横飞,普通食客吓得惊慌逃窜,尖叫,乱跑……
现场一下子就失了控。
席朗不动声色将小皮蛋扯在身边,眼睛却一直盯着韩知许的方向,他起初不动如山,明明没有武功,坐在那里却生生坐出一副绝世高人的架势。
他身后两个护卫,还有锦衣卫也护在他身边。
但是很快,对方的人似乎也藏在附近,看情况不对眨眼又飞来数十人,连带着刚刚逃跑那个都被逼着折返了回来。
本来就没多大的二楼顿时变成厮杀现场。
席朗瞅准机会冲到韩知许身边,身后两个尾巴也紧紧跟着他。
刚巧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劈向韩知许,席朗一把拉起韩知许的手把他护在了身后,同时一脚踹向那歹徒。
那人直接被他踹得翻了几个跟头,口吐鲜血。
“知许,这种事你怎么能参合呢,直接交给锦衣卫处理不就好了,你看多危险。”
韩知许无语,说的好像这人不过来,他身边那么多护卫就瞎了挡不住这一刀似的。
“怎么的,不去听那些风花雪月的故事,跑来这里做什么?”
韩知许挑眉问。
他真的就是随口一问,不想席朗一下凑过去,“知许你吃醋了?”
“并没有,想多了。”
“如果你不喜欢,以后我不去就是了,千万不要吃醋啊。”
韩知许:……
另一边,傅谦作为天下第一高手,手下又都是一个个精英,所以看起来打的凶,其实也就眨眼功夫,一群人死的死抓的抓。
很快就完事儿了。
李耀祖看着刚刚被他误会的傅谦,他刚刚眼睁睁看着这人手起刀落几个呼吸就砍掉了好几个人,那叫一个狠啊。
他现在就觉得腿肚子发软,浑身发抖,恨不得噗通跪下去。
好在傅谦也没看他,只是对着席朗抱拳,“世子殿下,刚刚没吓到您吧?”
席朗一副吓到了但是我不承认的样子,“当然没有,不过这些人……?”
“抱歉殿下,锦衣卫办案不方便多说。”
“是本世子唐突了。”席朗也不刨根问底。
傅谦说着手下人已经将尸体都抬了出去,活着的也全都抓捕,准备带回锦衣卫。
傅谦突然眼神暧昧的看了看韩知许,“既然世子殿下在此,那不如韩公子就……”
韩知许头疼,又来了,自从上次秋猎路上被傅谦看到马车里那一幕,这人每次见了自己都是这暧昧眼神,根本解释不清。
“交给我,”席朗急忙道,“我会送知许回去,傅指挥你就先忙吧。”
“那就多谢殿下了。”傅谦的视线更暧昧了。
“应该的应该的。”
韩知许:“……”
真的,大可不必,他有手有脚能自己走,他还能骑马,坐马车,再不济他身边还有几个高手,真的不至于。
然而不重要,因为这两人不在乎。
一旁的李耀祖却是听到傅指挥几个字,直接吓得瘫软在地,竟然是那个恶名昭彰的,杀人魔傅谦?
完蛋了,李耀祖脸色惨白,偏偏傅谦的视线还幽幽从他身上飘过,嘴角带着笑。
“这小弟弟怎么回事,吓到了?”傅谦好心的问。
李耀祖连连倒退,杀人魔!
第68章 [VIP] 公子无双15
小世子非要送韩知许回去, 拒绝无效,最终没有办法只能同意。
席朗将小皮蛋和李耀祖都打发了回去,可韩知许的两个护卫却死活不放心把自家公子单独留下。
开玩笑, 有个狼子野心的世子盯着他们家公子,他们公子还不会武功,他们怎么能把这样的公子至于这样的危险之中呢?
但席朗就故意的,让他们要跟着可以, 但是离远点,别打扰他们谈情说爱。
两个护卫当场被弄得面红耳赤, 就连韩知许也是头疼扶额。
几天不见,小世子的无耻程度又精进了呢。
最终还是韩知许看不过去, 下令让两个护卫离远些,远远的跟着就可以。
实际上韩知许心里清楚,世子不简单, 隐藏的比谁都深,他只是不知道这人这么对自己究竟是为哪般, 而且他隐藏了那么久, 为什么又突然在自己面前暴露, 是什么目的?
他暂时还没搞清楚这些, 所以只能多接触。
但可以肯定一点, 世子绝对不会伤害自己,否则就凭世子能在守卫森严的丞相府来去自如这一点,他要杀自己难道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两个守卫无奈,只好不情不愿的退开。
席朗这才心满意足拉起韩知许的手。
手?
韩知许:?
答应让他送可没答应让他拉手啊。
结果还不等韩知许开口, 突然感觉后腰一沉, 世子的手覆了上去,然后他整个人就腾空了, 飞了起来。
“你……陈子扬你做什么!”
下坠的身体让他不自觉紧绷,同时双手本能的抓住他所能抓到的东西,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他一只手正被世子紧紧拉着,后腰也被世子紧紧托着,他的身体稳稳的被带着在空中腾飞。
“带你看风景。”席朗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席朗搂着他轻松几个飞跃,明明还带了个男人,可他的动作却像蜻蜓点水一样轻盈又简单。
席朗将人带到最高的一座楼顶上才停下来。
两个护卫一不留神的功夫就发现自家公子不在前面了,两人当下急得一飞而起,奔着就要去找公子,结果下一秒就见自家公子和那小世子就站在不远处最高的那栋房顶上。
两人差点又是一个趔趄从房顶上滚下来。
就见从远处看,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正好在月光下相拥而望,画面和谐又浪漫,美得像一幅画。
两人面面相觑,这一刻才真是……该退远点呢。
此时护卫眼中相拥而望的两人,其实是席朗扶着刚刚被他放在房顶上的韩知许,帮他稳住身形。
韩知许身体还有些晃,他不是恐高,就是刚刚突然的腾空让他身体有些不适应,此时落地又是在房顶青瓦上,他一个没有武功的人站不稳不是很正常嘛。
席朗扶着他坐下,随即也挨着他身边坐下去。
席朗很自然的将两条长腿垂下去,韩知许也试着将腿放下去。
竟然……挺舒服。
“今晚月亮真圆,这么好的景致自然要跟知许你分享了。”
席朗似乎是对自己刚刚唐突行为的解释。
两个人大半夜的在房顶上排排坐,还吹着冷风,韩知许顺着席朗的视线抬头,这才发现这个位置正好对着又大又圆的月亮。
今晚的月亮似乎格外的亮,仿佛连月亮上那棵桂树都看得清清楚楚。
再看眼前,这个位置竟然能俯视大半个京城。
这个点的京城还不是一片黑暗,一眼望去星星点点的都是万家灯火,也有热闹的地方,仿佛能听到嬉闹的声音,也有黑暗寂静处,大概是一天的劳累让他们早早的睡了。
韩知许还从来没有从这样的角度俯瞰过京城,一时间心里竟然冒出些从来没有过的思绪和感慨来。
这一看,韩知许都忘了他也是第一次飞上房顶了,也忘了责怪孟浪的小世子。
席朗在他身边勾起唇角,“怎么样,这里不错吧?”
韩知许瞥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今晚韩知许穿了一件清雅白袍,整个人看起来更仙更出尘了,不过他这身衣服有些薄,席朗便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披在韩知许身上。
韩知许本来想阻止的,席朗表示他有武功,不怕冷。
韩知许这才想起,这人不是曾经他以为的那个三脚猫功夫的人了,于是也就随他了。
两人坐了好半晌,直到最后席朗也没跟他说别的,韩知许终于确定,小世子真的只是简单的带他看个景,而没有其他意图。
不知道为什么,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是堵得难受。
一开始皇上给他们赐婚的时候韩知许就很清楚,皇上的意图是什么,当时他也只是为定北侯可悲,感叹伴君如伴虎,但如今他却越发的抗拒这个赐婚了,心里更是不愿意去面对皇上的图谋。
尤其当他转头,世子近在咫尺的脸俊朗刚毅,看向自己的眼睛是那么清澈炽热,他就不由得心虚的转开头,根本不敢与世子对视。
席朗倒是不知道韩知许的眼神为什么躲闪,是因为自己太帅了吗?席朗伸手将人勾到怀里,总觉得此情此景不做点什么实在有些浪费。
“你……做什么!”
韩知许实在不知道怎么刚刚还好好的,这人突然就把他揽到了怀里,然后就对着他凑了过来。
韩知许连忙伸手抵在世子胸膛,面色微红。
席朗凑不过去,有些委屈,“知许你不觉得此情此景我们该做点什么吗?”
“做什么?”韩知许撇开眼,却抑制不住狂跳的心脏。
怎么回事,这样的场面他向来都是波澜不惊的才对,为什么心跳会那么快?为什么感觉到一阵阵燥热,难道是世子的外袍太厚了?
也就是韩知许慌乱无措这一瞬,席朗的唇就印了上去。
“唔~”
韩知许不可置信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清晰的认识到世子长大了,是个男人了。
这扑鼻而来的霸道气息让他喘不上气来,而唇上陌生又柔软的触感更是让他如触电了一般忘了反应,但那柔软温热的感觉又让他浑身酥麻,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舒服的酥麻。
韩知许一时间呆在那里,连反应都忘了。
席朗见他呆呆的样子只觉得有些可爱,眼底万年不变的波澜不惊已经荡然无存,看他微微瞪大的眼睛指不定是第一次?
古人大多纯情,由此可见一斑了。
韩知许的唇微薄,是那种小说里常见的男主唇,雕刻般的完美弧度却透着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薄凉,然而亲上之后才发觉这唇其实很软,而且是温热的。
温温软软的薄而滑,席朗亲上去不免浑身一酥,一股躁动连秋夜的寒风都压不住,蹭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席朗勾着他后脑勺的手微微用力,抵在席朗胸膛上的手早就没了力气,席朗一用力他就整个人贴到了席朗怀里。
唇齿相碰的地方更是紧紧相交,席朗微微张开唇就将其含在了口中,那种滑腻湿软的触感一下子让两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都被电了似的浑身一颤。
古人虽然早婚早育不少,可大概是主要角色的关系,韩知许二十岁却是第一次体会跟人这么亲密的举动,他甚至第一次知道原来只是唇齿相碰竟会生出那么多陌生的奇妙感觉来。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抵在席朗胸膛的手更是无措。
然而他用力呼吸却发现鼻间都是世子的气息,世子的味道,带着灼热的温度,烫得他呼吸更急促,整个人更加无措。
好半晌韩知许才意识到,口中那滑腻的,一点点夺去他呼吸的……是世子的舌。
韩知许发现自己完全失控了,不仅是身体,他向来引以为傲的冷静在世子面前早不知踪影,简直不堪一击。
但让他懊恼的是,他始终没能使出力气将这人推开。
直到感觉到怀里人呼吸越来越急促,席朗终于放开他的唇。
月光下韩知许唇角微张,薄唇湿润晶亮,眼神朦胧没有焦距,胸膛也激烈起伏着。
直到逐渐恢复理智,眼底也变得清明,这才急忙扭开头。
他刚刚竟然不自觉紧紧抓着席朗的衣服,这下也是慌忙松开手,他整个人无措到差点从青瓦上滑下去。
还好席朗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再次帮他稳住身形,“知许……”
韩知许不敢答应,却只听世子继续道。
“知许,我们早点成亲吧。”
韩知许整个人一慌,宛若一盆凉水从头泼下,他有些急躁又恼怒的回头瞪着席朗。
“成亲?你知道皇上为什么给你赐婚吗!你真的以为他那么好心吗!你能不能动动你的脑子!”
韩知许吼完就后悔了,他有些茫然的又撇开头,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何又那么烦躁。
他真的不知道吗?不知道皇上的图谋吗?不,以前的世子或许不知道,但是现在的世子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那么对自己?他怎么还敢接受自己?
韩知许心烦意乱。
席朗却笑着再次将他揽到怀里,“知许你是在担心我吗?”
韩知许一看这货不仅不着急还挺高兴他就更生气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生的哪门子气,反正就是气。
席朗却不在乎道,“我很开心啊,知许你竟然那么关心我。”
韩知许垂着头更没眼看了,他哪里担心了,他若是担心又如何会接受皇上的赐婚?明明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又如何有资格接受世子这么纯粹的感情呢?
席朗却只是把他揽在怀里,“知许你不用担心,我都懂的。”
韩知许抬头怔怔的望着席朗,果然,果然他是知道的,可是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对自己?既然知道,就没有什么对策吗?
他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会动手,又是以什么样的手段,但是以皇上不择手段的秉性,定北侯一家绝对落不得好,到时候怎么办?
丞相府都自身难保了又如何对定北侯伸出援手?
韩知许不敢想,心完全乱了。
席朗却只是对他笑着安抚,“会有办法的,我只希望那时候知许你不要站在我的对立面。”
韩知许心下震动,果然,世子并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平庸,他本是那么出类拔萃的,而且那么通透。
只是,那时候又是什么时候?
他没有让自己站在他那边,也没有让自己帮他做什么,他只是让自己不要站在他的对立面。
仅此而已。
韩知许一时间五味陈杂,心里像是压着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又难受。
但同时又因为些其他什么东西,而变得炽热,躁动。
第69章 [VIP] 公子无双16
且说韩知许被席朗送回丞相府之后, 整个人还有些神色恍惚,就连他爹丞相大人望着他越来越古怪的眼神他都没注意到。
韩伯渊没办法只能把两个护卫招来,问他们是怎么回事, 结果这两个护卫的神色更古怪,莫名其妙的看得丞相大人好生烦躁,直到他气急败坏的问公子身上那外袍是谁的。
丞相倒不是非逼着韩知许娶个女子传宗接代,毕竟他还有好几个儿子可以传宗接代的。
虽然最优秀的两个, 一个瘫痪在床意志消沉,另一个就是韩知许, 可正因为韩知许太优秀,从小背负了太多, 他就希望儿子能在这件事情上自在一些,男女都可,只要他喜欢。
可问题是一想到他这么优秀懂事的儿子被别的男子染指他就生气。
所以说想归想, 现实又是另外一回事。
那外袍明显是男子的,而且还是很高大的男子, 毕竟就连韩知许披着都显长, 最重要的是, 他发现最近儿子有些不正常, 时不时的总是走神, 这对于韩知许而言很不正常。
所谓知子莫若父,他那么万事冷静泰然的儿子去哪里了?
若不是心乱了绝对不会这样。
然而两个护卫的回答让韩伯渊更生气了,那不学无术的小世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的儿子就算看上皇帝那个阴险狠毒之辈都不可能看上小世子这种无能的玩意儿。
一定是另有他人, 只是他还不知道罢了。
要是韩知许知道他爹误会他喜欢皇上, 指不定又要无语半天了。
且说席朗,回到侯府已经很晚了, 老太太担心他硬是撑着身体等他回来,席朗心里有些愧疚,说了些乖巧的话哄得老太太开心,又将白天在外面特意给老太太买的一些小玩意奉上,并且保证明天不出门在家陪奶奶,这才让老太太安心去睡觉。
第二天席朗信守承诺果然在家赔了老太太一天,陪着她说话,看戏,顺便在老太太那里讨了几个故事。
侯府老夫人果然不愧是三朝老太太啊,知道的就是多。
齐王的故事跟李耀祖讲的倒是差不多,席朗还在老太太这里听到了先皇和贤王的故事。
众所周知,先皇是圣祖皇帝的次子,但因为他的母亲是皇后,所以他是嫡出的正统太子。
其实很少有人知道,如今一直坐镇后宫的太皇太后,其实并不是先皇的亲母。
先皇的亲母也是皇后,但生下先皇之后没两天就去世了,所以圣祖皇帝就又封了一个新皇后,先皇被过继给这个新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皇太后。
也就是说,现在的太皇太后其实不是李墨的亲奶奶。
这倒是席朗不知道的,毕竟剧情里可没有那么多秘辛。
宫里曾经流传,先皇因为幼时丧母,新皇后对他似乎不太好,小的时候性格孤僻阴暗,特别喜欢虐待各宫娘娘的猫狗之类的,宫里经常发现被虐待至死的小宠物。
老太太也只是有所耳闻,毕竟当时陈江卯也还年轻,关键是没什么地位,对这些宫廷秘辛并不是太接触得到。
但这种事很快就会被压下去,就算压不下去一般人也不敢乱嚼舌根,后来先皇即位,好几个娘娘相继怀孕,但奇怪的是一个皇子都没活下来,要不是生下来就浑身青紫很快断气,要不还在肚中就断了气,一连好几个。
当时宫里各种可怕的传闻,多年前先皇虐待猫狗的传言又被翻了出来,甚至传是那些猫狗的鬼魂回来找他报仇了,就报应在先皇子嗣身上了,甚至先皇会断子绝孙的传闻都有了。
一时间不仅皇宫,就连京城都是流言四起。
先皇震怒,处置了很多人,直到一个没有背景又不受宠的嫔妃生下了李墨,并且活了下来。
先皇大喜,当场就封了李墨作太子,那个不起眼的妃嫔就是如今尊贵的太后,李墨的母亲。
说来也奇怪,自从李墨出生后,不多久宫里就相继传来好消息,之后就又添了不少皇子,前不久刚刚被皇上赐死的三王爷就是其中一个。
先皇死的早,也就四十来岁,他的女子并不少,就现在最小的王爷也才七八岁呢。
席朗听完只觉得皇家变/态真多啊,毕竟在那种权利极度扭曲的地方,什么人性啊,罪恶啊,什么东西在那里都会被放到最大,再加上这变态的封建等级制度,时间久了正常人也会变得不正常吧。
所以说,有这么一个变态父亲,李墨真的正常吗?
席朗陷入沉思,老太太随即又讲起贤王的故事。
贤王也是先皇的弟弟,但是却是所有皇子中最受好评的一位,尤其是在百姓心中很受爱戴,朝中也有不少官员私底下支持他。
圣祖皇帝也没有刻意压制他的风头,似乎是有意让两人相互竞争比较,也算是一种优胜劣汰嘛。
本来他是有很大希望的,一些人甚至猜想着两位会有一场血雨腥风的争夺呢。
然而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关键时候贤王并没有任何举动,圣祖皇帝驾崩的时候,先皇顺顺利利的登基了,预料中的争斗一点都没发生。
就很不同寻常。
老太太只觉得是世人瞎操心,就不兴人家贤王不想当皇帝吗?人家就想跟妻儿快快乐乐简简单单的不行吗?
这世界上不是谁都想当皇帝的好吧。
席朗很赞同老太太的话,只是既然没那个意图,又为什么那么高调呢?如果一开始就没有夺嫡之心,又怎么会营造出他如何受爱戴,如何能与先皇相争的假象来?
所以必定是发生了什么,才让他关键时刻不得不放弃的。
古代不比现代,就算不在剧情里,也能在网络上留下蛛丝马迹,古代可没有网络,所以小八没了用武之地,席朗只能靠自己去查。
故事听了不少,再结合已知的剧情,席朗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很重要但谁都不知道的秘密,而他必须把这个秘密挖出来,将真相公之于众。
席朗叫来身边两个贴身护卫,他对自己的反常完全没有解释,好在两位似乎也想通了,对上席朗的视线不再探究。
毕竟不管眼前的世子会不会武功,是三脚猫还是绝顶高手,是真单纯普通还是扮猪吃老虎,对他们而言世子就是世子,不管世子怎么样都是他们要效忠追随一辈子的世子,所以又有什么所谓?
席朗给他们这么长世间适应就是让他们自己想明白这一点,所幸这两人也没让他失望。
两个贴身护卫,一个陈勇一个陈飞,都是跟了侯府的姓,席朗先让陈飞去查二十年前先皇登基之前贤王府发生了什么事,无论事情大小,全部查清楚回来汇报。
两人虽然不知道主子要做什么,但是他们却莫名干劲十足,他们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以前虽说尽心尽力但十多年来都是在混日子一般,年年如一日,如今突然就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一身的本事终于要派上用场了吗。
一时间两人还一头雾水呢,却忍不住眼眶发热。
席朗又让另一个跑一趟南湘,将南湘世子从小到大的事情调查清楚,包括南湘王和王府这些年所发生的不同寻常的事,尤其是南湘王世子出生前后的几年。
不是说南湘王世子从小体弱多病吗?剧情里南湘王可真真的是个粗犷大汉,就算男主的母亲再怎么小家碧玉,他一个男儿如何长得这么娇小柔弱,老爹的基因好歹要沾一点点的吧?
两人领命就要去,可又担心世子身边没人保护。
席朗失笑,“你们觉得本世子还需要保护?”
两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再一看他们两人手中的佩剑就只剩下剑柄了,而剑却在世子手中。
这是什么级别的武功,他们虚活了几十年别说见了,听都没听过几个这么厉害的。
两人的嘴巴立马震惊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不过保护是不需要保护,但他还要继续演戏,演戏就得有人配合,于是他又让管家换了两个护卫来跟着他,至于那两个,就说看他们思念亲人让他们回家省亲去了。
没有互联网,查起来就得全靠人力,但两个人明显不够用。
席朗想了想,干脆问两人,府上有没有比较了解江湖的人。
两人虽然出身江湖,但他们在侯府待太久了,又是最普通的贴身护卫,所以对江湖事倒是不太了解了,主要他们以前在江湖上也算不得什么人物。
但他们给席朗推荐了一个人,管家。
让席朗意外的是,这老管家竟然还是个一流高手,而且曾经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之所以成了侯府的管家,说起来还有一段故事,这管家名声是大,武功也厉害,但以前不是什么好人。
他在一次意外受伤快死了的时候,被陈江卯救了,然后被带到了陈家军,在军中历练了几年,整个人都被改造了,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陈家军。
他一直记得侯爷的救命之恩,以及再造之恩,刚好得知侯爷一直放心不下留在家中的妻子,于是主动请命回来,这才成了侯府的管家,而且一做就是二十多年了。
这对席朗而言属于意外之喜,保险起见,他私下又问了奶奶这人可靠否。
老太太通透,看人必定准。
事实证明老太太果然通透,她甚至都不问她的乖孙要做什么她就无条件支持。
老太太说,管家可靠,乖孙尽管放心使唤。
于是席朗找来管家,先让他挑些绝对可用的人来,吩咐他们去做了一些事,随即才让管家替他找一个人,一个江湖传闻里的人。
席朗跟小八翻遍了剧情,也只是在里面找一句简单的描述,一个神鬼莫测的毒医。
剧情里是因为男主楚煜汐被后宫某嫔妃下了毒,几乎无药可救了,李墨大怒,一气之下斩杀了好几个无能太医。
这时候就有人站出来,说是这么离奇的毒,只怕是神鬼莫测的毒仙也未必救得回来。
当然,最后楚煜汐肯定是被救回来了,却不是这个什么毒仙,而是一个游历归来的皇家医仙。
据说毒仙与医仙齐名,只是一个善用毒,一个善用药,一个杀人于无形,一个救死扶伤。
但自古毒医不分家嘛。
席朗要找的是毒仙,毕竟医仙能跟主角扯上关系,不接触也罢。
管家虽然震惊又不解,但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席朗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果然侯府不存在任何内斗,也没有什么腌臜丑陋的东西,勾心斗角也不存在,干净,舒适。
在管家离开之前,席朗还特地嘱咐了管家一句,“奶奶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管家可要多备些菜食,今年可能会很热闹。”
管家若有所思,心里对这个陌生却睿智神秘的小世子越发的好奇,但他同那两个护卫一样,竟是有些忍不住老泪纵横。
小世子果然不愧是侯爷的孙子,小世子这是终于长大了,有担当了。
“世子您放心,我一定办得妥妥的。”
老管家抹着泪就走了。
席朗:“……”
第70章 [VIP] 公子无双17
定北侯老夫人生辰, 这在京城也算是一件大事了,据说太皇太后亲自差人送了寿礼来,太后也亲自备了礼物, 就连日理万机的皇上也没忘记老夫人的生辰,专门差身边的公公送了寿礼。
这规格这待遇,由此可见,这定北侯有多受重视, 地位有多尊贵,那可不就是很多皇亲国戚都没有的待遇吗?
不过黎明百姓也好文武百官也罢, 都不敢有什么怨言,这毕竟是人家拿血拿命换来的, 所以再怎么也是人家应得的。
而定北侯府,也是早在好几天之前就开始张罗着了,今年老夫人的生辰似乎格外热闹, 侯府办的也隆重。
眨眼就到了老夫人生辰这天,侯府上下张灯结彩, 热热闹闹, 但凡京城有点脸面的都上门来祝寿, 要不是一般人身份够不到, 只怕这偌大的侯府都不够挤的, 但尽管如此今天的侯府还是挤满了人。
老太太也高兴,侯府人丁稀少,平时也难得这么热闹,所以早早的被伺候着穿了一身隆重又喜庆的衣服, 吃了饭便陆陆续续有不少人来祝寿, 老太太一直在席朗的陪同下乐呵呵的。
席朗今天也换了一身喜庆的华贵衣袍,而且因为是奶奶的生辰, 他难的不遛鸟斗鸡而是一本正经的站在门口迎客。
本来就一副好身材,样貌也是一顶一的,这一正经起来顿时让人不自觉的都要多看两眼。
众人恍然间才发现,原来定北侯府这个玩世不恭的小世子竟然已经长得这么玉树凌风了,那相貌堂堂的样子竟是让不少人都春心萌动了。
不少有身份的公子哥也借着家里的长辈的光来了侯府,不过今日不同往日,这种场合他们是不敢乱来的,李耀祖则是因着他跟世子关系好的关系这才得进侯府,否则以他的身份根本没资格。
他本是跟在席朗身边打下手的,远远看到韩知许他还兴奋的指着通知席朗,没办法都习惯了。
然而下一秒他就怂了,腿肚子发软只想逃,因为那个锦衣卫杀人魔也一起来了。
可是双脚像是被定住了不会动,李耀祖只能眼巴巴看着那杀人魔越走越近,最后走到他面前站定,瞥了一眼他发抖的双腿,戏谑的眼神好像要把他洞穿。
然后杀人魔问他是不是尿裤子了,要不要帮忙。
席朗在旁边听到这儿直接笑喷出来,就连韩知许也是忍禁不禁的差点没憋住笑。
这一幕直接成为李耀祖内心抹不掉的阴影。
韩知许递上丞相府的寿礼,眼睛对上席朗却不太自然。
因着大家都知道两人的关系,所以一见他们站在一起不少人都拿眼偷看。
然而今天的世子大概太过正经,身躯笔直也不玩乐,举手投足都像模像样的,尤其是那年轻又俊朗的样貌,竟然如此出众?
众人惊奇的发现这样的世子站在无双公子身边竟然出奇的相配,所以以前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忽视了世子这般出众的相貌的?
席朗就坦然多了,他甚至毫不避讳直勾勾的将自己赤/裸裸的视线黏在韩知许身上。
众人:小世子果然对无双公子深爱如斯啊。
宾客越来越多,祝寿的祝寿,闲聊的闲聊,眨眼就到了开席的时候,可就在老夫人笑呵呵发表感言的时候,守门的一个护卫突然跌跌撞撞冲进来打断了老夫人的话。
护卫跑得满头大汗,因为太激动一时间语无伦次半天说不清楚,倒是把在场的众人都搞糊涂了,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直到席朗开口让他慢慢说,所有人屏息以待,视线聚焦。
“回……回世子,是将军,是两位将军回来了!”
守卫一脸喜悦,直接激动到眼眶都红了。
众人一听都倒吸了一口气,两位将军,陈家除了这小世子全都是将军,而且个个都是能抵千军万马的大将军,不过门卫既然说是将军那就肯定不是老侯爷了,世子的父母亲又早早的过世,那就只能是陈家老二陈元忠,老三陈元斌两位将军了。
许多人顿时忍不住好奇的张望,都想一睹两位年轻将军的风采。
很难不好奇啊,这可都是活在传说中的人物,一般人很难见到,年轻一些的甚至从未见过,但他们就是这个时代的英雄,是大多数男儿心中敬佩最敬佩的儿郎。
老太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管家急忙忍着激动在她耳边低声解释,然后也急急忙忙迎了出去。
倒是席朗这个小世子,不等众人反应就已经冲向了大门方向,喜悦之情可见一斑。
只有某个角落里的韩知许低着头,默默端起酒杯灌了一口,捏着酒杯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着白。
镇守边关的将士很少能回来的,一般的士兵一去可能就是几年,有的甚至就是一辈子回不来,而级别高一些的将领一年能回来一次已属不易,这还要是边关没有战事的时候。
而级别越高的将领回京就更是艰难,不仅边关战士离不开将领,回京的程序也复杂,毕竟手握重兵嘛,若是能轻易回来皇帝岂能安心?
所以一般他们回来之前先得给皇帝递奏折,得到皇帝准许之后才能回来,而且绝对不能带军队。
亦或者是皇上亲自下诏召回,这才能回京。
不过显然,两位将军特意在老太太生辰这一天回来,就是来给老太太祝寿的。
事实上,按照往年的习惯,两位将军都是两年回来一次的,而且都是分开回来,毕竟两位将军在军中都是威高权重的,轻易不能离开将士们。
并且往年基本都是过年的时候回来,皇上本以为今年也是如此,毕竟再过三月就要过年了,但半月前皇上就收到了两位将军的请回奏折,正是回来给母亲祝寿。
这几年边关有陈家军镇守才算太平,偶有摩擦也属于正常,况且两位将军一片孝心,老侯爷那么大年纪却依旧坐镇边关,所以对边关影响也不大,皇上几乎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所以即便两位将军提前回京似乎打乱了皇上的什么计划,但李墨还是点了头。
韩知许作为皇上的亲信,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可此时他却只觉得沉重,两位将军提前回京了,这是不是意味着皇上的计划要提前了?
一想到这个韩知许就憋闷得难受,他有些不敢面对世子欢快的脚步,更不敢看满头白发的老夫人颤巍巍激动的眼睛,她刚刚是那么慈祥的看着自己,不带一点偏见和仇视。
傅谦就在韩知许身边,他嘴角带着笑,似乎也在跟大家一样的好奇张望,等着两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到来一睹风采,可他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席朗冲到大门口,刚好两位将军下马走进大门。
两人各带了一百精兵都在外面,管家也冲出来叫人安顿大家,牵马的牵马,拿东西的拿东西,两位将军难得回来,可是给家里带了不少北边才有的好东西。
乍一看到席朗,一个神采奕奕的高挑青年就忍不住嘴角上扬,“哦哟,这不是我们家小世子吗,怎么两年不见一下窜那么高了,啧啧都比三叔还高了!”
青年身材高挑笔直,一看就是练家子,虽然比席朗黑了几个肤色,但那一看就是风吹日晒导致的,而且尽管那么黑都遮挡不住这青年俊朗飞扬的样子。
青年一边说着,已经快步冲过来给了席朗一拳,那笔直的身板一看就很硬朗,高高束起的长发更是跟他的眉色一样飞扬。
席朗毫不吝啬的给了他一个熊抱,“三叔。”
陈老三身后,一个比席朗还要高一些的壮硕男人也微笑着走了过来。
男人脸上略显沧桑沉稳,比陈元斌就稳重多了,一副糙汉模样,脸上还有一道明显的刀疤看起来有些吓人,但男人却给席朗一种敦厚可靠的感觉,看起来不像是会说话那种,但看到席朗之后眼底还是充满明显的宠溺。
“确实长高了不少,赶上二叔了。”
这就是陈老二陈元忠了,他连声音都是低沉稳重的,看席朗的眼神宛如他的老父亲,却又没有父亲对儿子的严厉,有的只是宠溺,欣喜。
“二叔!”席朗也过去给他一个熊抱。
看得出来二叔对这种亲昵举动有些不习惯,但对于席朗的亲近却肉眼可见的很喜欢。
于是他笨拙又无措的拍了拍席朗的背,说了句,“乖。”
这一幕差点没让陈老三笑死,真怕老二直接来一句,“乖,二叔给你买糖吃哈哈。”
被当做小孩子席朗也不在意,反而很高兴。谁不想一直做小孩子被长辈宠着呀?
席朗没大没小,一边一个揽着二叔三叔的肩就往堂屋带,很快满堂兵客就见到了两位神采奕奕的大将军。
只见他们高大挺拔,肤色比在场所有人都黑了几度,但却让一个个男儿莫名热血沸腾,一些年轻的更是满眼藏不住的崇拜,大将军走路都带风的一般,一股萧杀之气,让人又怕又敬。
原来这就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啊,好威风,好有气势,而且陈家儿郎的样貌真真是个个都出众啊,一些家中有闺女或者喜男儿郎的,心里已经压不住的盘算了起来。
兄弟俩气势逼人,进来直直走向老夫人,然后齐齐噗通跪地磕头,给母亲祝寿。
老夫人面上故作坚强的呵斥,“好好的不在边关保家卫国回来干什么?老妇人我就是过个生日,又不是死了。”
席朗赶紧上去捂住老夫人的嘴,“呸呸呸,大喜的日子奶奶这种话可不兴说啊。”
老太太嘴上虽然这么说,可脸上却笑得花儿一样,眼睛更是忍不住通红了,两个儿子哪里能不懂老母亲的性子?
老二一脸愧疚也微微红了眼睛,但他本来就笨口拙舌不会说话,一时间只能无措的跪在母亲面前,倒是老三从小就能说会道的,很快就哄得老太太又哭又笑。
终于开席了,两位将军把从边关带回来的烈酒抬上来,今日高兴,人人都能喝上一口。
席朗望着这满堂的欢笑,尤其是老太太脸上藏不住的笑容,也不自觉跟着扬起嘴角。
在原剧情里,两个月后,二叔就会重伤不治身亡,三叔也会身陷险境之后生死不明,他们在死之前可能还想着过年回来见见老母亲,可他们终究是没能见到老母亲,却是老母亲在得知他们的死讯之后随着他们而去了。
但是现在,他们不仅回来了,还好好的回来了。
席朗相信自己能改变这一切,命运的齿轮早在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偏离了原来的方向不是吗?
第71章 [VIP] 公子无双18
是夜, 侯府宾客散尽,两位将军也面圣归来,直到回到侯府家中, 眼前再没有任何外人,兄弟两人脸上的表情才一点点收敛起来。
两年未回,他们上次回来见的皇帝还是先皇,如今的皇上已经换了人。
先皇驾崩突然, 边关又远,就算他们想回也赶不及, 更何况这种时候本来就是混乱的时候,他们更应该守住边关以防敌人乘虚而入, 所以新皇登基的时候他们也只能远远的跪拜。
如今再对上李墨,两人都只觉得这人比之先皇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他们现在更关心的显然不是新皇有多厉害,或者有多心机, 而是他们的好侄子到底把他们叫回来做什么。
是的,两人之所以提前回来, 而且在这个时间点回来, 都是因为半月前收到了席朗的信。
没有人知道, 席朗刚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就让人给边关的叔叔爷爷送了信, 于是才有今天提前回来的二叔三叔。
所幸他们回来的时候, 席朗就在房间里等着他们。
当夜叔侄三人叙话,屋里的灯一直亮了很久没有灭,但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第二天席朗是被一阵吵闹声吵醒的,迷迷糊糊的就感觉小皮蛋似乎在跟人吵架, 按理说侯府那么大, 世子的院子这边一般人是不敢来吵闹的。
直到席朗走出院子,迎面就看到一个手臂上盘着一条毒蛇, 手上还捧着几只毒虫子的红衣少年,他也是吓了一跳。
什么玩意儿,侯府怎么会有这种人?
这人一身红衣怪模怪样的,有点异域的特色但又不完全是,而且说是少年,但仔细看他年纪应该也是二十出头的,只是因为长相过于精致漂亮甚至有几分妖异的感觉,而且有点娃娃脸,所以乍一看特别有少年感。
但漂不漂亮的另说,他身上那花里胡哨的一看就是条毒蛇吧,而且是剧毒那种。
还有手上那几只更是毒虫子,小皮蛋连同好几个护卫正一脸戒备的将他团团围住,个个脸上又惊恐又戒备。
倒是这红衣少年一脸淡定,看到席朗之后就朝他走了过来,围着他的人赶紧跟着退。
“你就是这里的主子?”
少年声音清亮傲气,一听就是那种目中无人的,而且是不分人的那种目中无人。
小8已经快速搜索剧情结束,并没有找到相关信息,不是剧情里的人,但是这人既然出现在侯府又没有被侯府的高手围杀,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二叔三叔带回来的。
席朗面不改色笑着点了点头,“正是我,定北侯世子。”
“赔我,”红衣公子才不管你什么世子不世子的,梗着脖子就是一声理直气壮的控诉,“弄坏我的宝贝,知不知道这是我费尽千幸万苦才找来的。”
席朗迷惑,什么宝贝?
几个护卫一脸菜色,就连小皮蛋也是一脸扭曲,但还是忍着恶心恐惧给自家世子解释了原委。
这人确实是两位将军带来的,但似乎不是一般的士兵,所以被安排在侯府别院中住宿,今早下人去伺候他洗漱,却不想没看到人却看到院子里趴着一只拳头大小蠕动着的大肉虫。
下人们当场被吓得惊声尖叫,然后想都不想就拿扫帚拍死了。
谁想到这时候红衣公子从外面回来了,就是现在这幅手捧毒蛇毒虫的模样,吓得当场那叫一个混乱。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人比他们还气,却是因为他们拍死的那只大虫子,然后就嚷着要找这个地方最大的那一个,他要讨个说法。
一群下人本就被吓得半死,但这人是两位将军带回来的,他们又不敢轻易得罪,最终就闹到了席朗这里。
但因为席朗还没睡醒,这不就被小皮蛋揽在外面了嘛。
那人很有礼貌的等席朗了解完事情原委之后又是一句,“还我宝贝。”
席朗有些头疼,刚巧这时候陈老二陈老三晨练回来,边关日夜操练养成的习惯让他们早早的醒来就出了门,不像席朗日上三竿才起来。
“这是在做什么?”陈老三走在前面,刚说完就看到了那毒蛇,赶紧一副怕怕的样子躲到席朗身边。
倒是红衣公子看到陈老二,也不盯着席朗了,他凤目一转就盯着身材魁梧的陈元忠,“还我宝贝。”
陈元忠有些萧杀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无奈,“什么宝贝?”
“寒冰金蚕。”
陈元忠怔了一下,似乎明白了红衣公子为什么这么生气,“抱歉,是我疏忽了。”
是他忘了提醒下人这人的特殊性。
别说他明白了,就是席朗和看戏的三叔,一听这与众不同的名字也明白了,大概是什么稀奇又金贵少见的玩意儿,这可闯大祸了。
陈元忠微怔之后就对他道,“等回去之后,我陪你再去找一只。”
红衣公子一听竟然诧异的瞪大了眼睛,本来就漂亮的一双眼睛顿时亮得让人移不开眼,“你说真的?”
“嗯。”
“哼!臭木头记住你说的话。”
红衣公子说完就傲娇的捧着他的毒蛇走了,留下面无表情的陈元忠。
席朗眼睛晶亮,他用手肘拐了拐身边同样看戏的三叔,一副闻到瓜香的模样。
“三叔,啥情况?快展开说说。”
陈老三跟大侄子凑得很近,立马领会了侄子的眼神,“还看不出来吗,你二叔的人。”
“陈老三!”陈老三话没说完就被陈老二一声低沉的呵斥打断了。
陈元忠走过来一脸严肃的警告这两个吃瓜群众,“不要乱说。”
陈老三果然不敢再编排二哥,但席朗仗着二叔的宠溺完全不怕呀,于是抓着二叔的胳臂追问,“二叔啊,他到底什么人啊,怎么还带家里来呢?”
陈元忠果然不舍责怪大侄子,但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其他表情,“他不是我手下的兵,所以打不得骂不得,但他医术很厉害,只要他愿意留在军中,我就不会赶他走。”
席朗了然。
明白了,这人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但跟自己这个木讷的快奔四的二叔之间,似乎有什么故事。
但这些都是他们自己的事,席朗也就是吃吃瓜而已。
叔叔的瓜,就是香甜啊。
而且让席朗没想到的是,刚刚吃完二叔的瓜,很快他就又吃上了三叔的瓜。
因为二叔三叔的归来,侯府难得热闹,老太太更是口是心非,明明开心得不得了,可嘴上却总是骂骂咧咧,这俩儿子真是操碎了她的心。
一个是闷葫芦,不吭声,还贼固执认死理,反正任老太太随便骂随便催,就是不作声。
另一个呢又油腔滑调,老太太说一句他就有十句等着,结果还没等老太太表达出意思,这边已经被他给带跑偏了,于是又一个催婚失败。
不过老太太事后还挺苦中作乐的对席朗说,她就知道老三说有对象的话是假的,果不其然,知子莫若母啊。
两位将军回京第三日,皇上感念定北侯父子,感念三十万陈家军为天下苍生做出的牺牲和贡献,将以皇家最高规格国宴为两位将军接风。
这样的待遇可不是谁都有的,甚至对于一众皇亲国戚后宫嫔妃们而言都是难得一遇的,跟过年似的。
因为这晚宴不仅三品以上官员能参加,他们还能带一两个家眷,甚至各亲王嫔妃公主啥的都能参加,这规格可不就堪比过年了吗。
侯府老太太本来是当今太后见了也要客气两句的存在,这晚宴她当然有资格参加,可是老太太年纪大了,又不爱这样的场合,所以最终也就席朗跟着两个叔叔出场。
没想到在进宫门的时候,刚好遇上楚煜汐从马车上下来,席朗想到护卫传回来的消息,心思微动就凑了过去。
作为男主角,这楚煜汐是有足够耀眼的资本的,但席朗却见他眉色之间并不是很舒展,尤其眼神跟第一次见到差别很大,虽然他极力掩藏,但是给人的整个气质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必然跟李墨有关。
按照原剧情发展到现在,两位男主角之间应该是已经互生情愫,进入了矛盾阶段,但看楚煜汐这神色却不像是对皇上生出感情的样子,不过不管他们之间有没有感情,每天对着李墨那种人,估计是个人都会很累。
“见过世子殿下,两位将军。”
楚煜汐虽然诧异这小世子怎么会朝自己走来,但还是很自然的见礼。
“你我都是世子,不用这么客气。”席朗笑嘻嘻的,又恢复成那个混不吝。
陈元忠淡淡颔首,倒是陈元斌一双眼睛在席朗和楚煜汐身上来回打转,仿佛这两人之间有什么故事,实在是楚煜汐太惹眼了,他控制不住要多想啊。
不过很快他就被二哥一把拽着衣领先走了,人家两个年轻人说说话,他们在这儿碍什么事。
陈元忠自小就跟着老侯爷在军中,一身凌厉气势别说旁人了,就是陈老三也是怵的,更何况二哥比他年长七八岁,在战场上的时间却是比他多了十多年,那种气势是他再聪明的脑袋瓜也学不来的。
楚煜汐有些不自然,毕竟陈三将军的眼神太过明显,但席朗却完全不在乎的跟楚煜汐聊起来,就很自然的闲聊,然后很自然的聊到楚煜汐从小便不好的身体。
“本世子听说南湘男儿个个身强体健,都是摔跤能手,是真的吗?”
席朗好奇的问。
楚煜汐笑着点头,“是真的,我们每年还有摔跤比赛呢,世子若是感兴趣,以后可以去南湘看看,很好玩的。”
楚煜汐笑起来的时候仿佛周身都散发着淡淡的光,让人移不开眼,席朗顺势就问,“那楚兄你也会?”
楚煜汐实在没想到这小世子竟然专戳人痛脚,但还是笑着回答,“我不行,我从小身体就不好,没力气。”
“是出生就不好还是后来才不好的?”
楚煜汐:……
“楚兄别误会,本世子就是听说楚兄你自幼体弱多病,如今又孤身一人在这京城,举目无亲,生病了也无爹娘照顾,对楚兄很是同情,刚好二叔带回来一个神医,就想打听打听,说不定那神医能治好楚兄呢。”
说实话,楚煜汐着实没想到会是这么一番说辞,但看席朗眼神真挚,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有意试探还是真的出于关心了。
但大概是席朗那句“孤身一人在京城”戳到了他的心底,楚煜汐略迟疑之后还是简单的跟席朗说了一下,他之所以体弱多病是因为母亲早产,所以他能活下来已经实属不易,体弱多病又算得了什么。
事实上,楚煜汐没有告诉席朗,他母亲南湘王妃之所以早产,是因为当时意外中了毒,差点一尸两命,万幸最后抢救了回来,但早产让他从小体弱多病,至今一直是个药罐子,而他的母亲也因此亏了身体,这么多年也是日日以药为伴,而且,因为那一次中毒早产,母亲便再也不能生育。
他父王南湘王爱他的母亲至深,至今唯有他母亲一个妻子,所以至今南湘王只有他一个儿子。
母亲当年何等凶险,是拼了命才将他生下来的,万幸捡回半条命,可生完他那几年,母亲几乎日日卧病在床,这些年稍微好转身体还是虚弱。
但母亲即便受了再多的苦也从没有半句怨言,反而对自己倾尽所有的宠爱,父亲也是爱屋及乌,他一直感恩父母,无以报答,只希望能一直守在父母身边尽孝,却不想天降横祸,一道圣旨就把他招到了京城。
什么江山图,谁不知道这只是新皇钳制父亲的借口?
没人相信,南湘王一个粗犷大汉,心却小得只容得下一个小女子,他父王只想守着南湘守着他的母亲,什么造反什么图谋都是扯淡,可笑李墨以为全天下都像他一样,把江山把皇权看得比什么都重。
他母亲刚刚得知这件事的时候,直接急火攻心晕了过去,母亲冰雪聪明自然知道自己来京城就是做质子而已,他还记得当时父亲大怒,若不是自己拦着,差点就直接反了呢。
可笑李墨机关算尽防着人家觊觎他的江山,却不知正是他这种行为将不想反的人都逼反了。
想到自己离开时母亲眼里的泪水,楚煜汐的牙关就不自觉紧咬,对李墨的厌恶更甚,但他不能表现出丝毫,他不能给父王母亲,给南湘带来一丝危险。
席朗见他低垂着头看不见眼底神色,但想来定是想到了南湘王夫妇,可见南湘王宠爱这个儿子是真的,他们一家人感情极好也是真的,所以因为疑心就强行将他们分开的狗皇帝难道不可恶?
小8表示宿主牛批,不动声色又开始挑拔离间了呢。
“原来是这样,等本世子回去问问,万一能治岂不是好事一桩。”
楚煜汐已经恢复神色,只见他眉眼弯弯笑得迷人。
“那就多谢世子了,我这身体倒是无所谓,已经习惯了,若是可以,世子倒是可以帮忙问问我母亲那样的情况,是否还有希望。”
楚煜汐说到母亲的事,神色都真挚了许多。
席朗连连答应,小8都不知道宿主口中的神医是谁,可真能忽悠。
两人一边聊一边走,长长的宫路竟也没多久就到了,他们到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到了,因为有不少女眷,尤其是宫里的娘娘公主什么的,两人也不再闲聊,打算找各自的位置赶紧坐下,这种场合乱窜,不小心碰到哪家小姐或是公主什么的,搞不好下半生就交代了。
却不想席朗刚一扭身,就对上身后一道熟悉的身影。
“知许,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韩知许幽幽的看了他一眼,“不早,也就跟了世子半路。”
呵呵,聊得真起劲儿呢,跟了半路都没发现。
第72章 [VIP] 公子无双19
“知许, 我们坐一起吧?”
“知许,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知许你生气了吗,怎么不理我?”
“知许……”
“陈子扬, ”韩知许忍无可忍扭头回瞪,“没生气,但是你离我远点。”
韩知许警告的看着席朗,他怎么可能生气?他生哪门子的气?开玩笑。
“没生气你走那么快?”
“腿长罢了。”
席朗:“……”
韩知许今天也穿了一身素雅白衣, 清爽干净,但很不巧的刚好跟楚煜汐撞衫了。
楚煜汐大概没见过这么失礼的韩知许, 微微诧异,但见两人神色, 尤其是一向波澜不惊的韩知许竟然对小世子这般失态,心里就明白了什么,虽然诧异, 但他还是很识趣的赶紧走开了。
这下韩知许也神情尴尬起来,他确实没有生气, 他只是烦躁。
对, 烦躁。
自从那天晚上两人有了那种亲密举动之后, 他这段时间睁眼闭眼满脑子都是世子, 尤其夜深人静躺在床上的时候, 耳边似乎还有世子带着灼气的呼吸声。
急促又低沉,那种舌间滑软的感觉更是让他不自觉头皮发麻,身体失控。
这简直跟见了鬼一样,韩知许一向自持的冷静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 波澜不惊就是个笑话, 他的心乱成了一团麻。
现在陈家两位将军又回来了,他几乎可以肯定皇上必有动作, 可这时候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曾经的果决。
他已经变得犹豫不决,优柔寡断,心乱得连世子和谁走在一起都没发觉。
所以他生哪门子的气?
眼前的世子除了满心满眼都是自己,毫无顾忌的在世人面前表现对自己的情感,又变成了那个侯府平庸纯真的小世子,仿佛不知道危险正在逼近。
韩知许心乱如麻,皇上的计划,他究竟会如何应对?
“知许……”
刚好这时候陈元斌走过来,韩知许急忙收敛神情,恭敬的喊了一声三叔。
陈老三有点没正行,“是知许呀,几年不见越发玉树临风了,我家这小子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三叔?”席朗问号脸。
“没有的三叔。”韩知许浅笑,已经恢复成那个淡然出尘的无双公子。
韩知许随即就向陈三叔告了辞,从头到尾没看席朗一眼。
还说不生气?
“你小子活该哈哈哈,谁让你刚刚跟那小质子走那么近的,惹媳妇儿生气了吧哈哈哈。”
陈老三完全是幸灾乐祸,席朗记下了他的嘴脸。
“三、叔!”
“哈哈哈……”
今日的主角是陈家两兄弟,他们的位置自然比较靠近皇帝,席朗跟着坐在三叔身边。
几个年纪小的亲王还没有离开京城,也坐在靠皇帝比较近的位置,席朗粗略扫了一眼,看起来都不咋地,至于皇帝的那几个叔伯都是有封地的不在京城,不得诏是肯定不能回来的,最多每年过年来一趟。
二叔的品阶是比三叔还高两级的,那是老侯爷真正的左膀右臂,所以他的位置就算对上韩丞相也是可以平起平坐。
两人一左一右在离皇上最近的位置,韩知许在他爹身后,席朗和三叔也蹭陈老二的光在他身边。
于是席朗抬头对面就是韩知许,但是人家低着头跟父亲说着什么,全程没有看他。
韩丞相就更懒得看他了,糟心。
三叔再次发出不客气的嘲笑声,被二叔瞪了一眼才收敛。
直到席朗注意到他们身后另一处,各宫娘娘们那一桌,有一道幽怨的视线一直落在他附近。
席朗借着小八的功能正大光明的观察了一番,就发现一个温婉静美的女子正有意无意的将视线落在三叔身上。
那女子穿着比起各宫娘娘都要儒雅干净,年纪也就二十多的样子,但她一身清雅气质反而让她在一众娘娘中脱颖而出,有一种淡雅忧郁的美,容貌也是顶尖的,是古代最是常见的温婉美。
她的视线不受控制的落在三叔身上,有意无意的带着仰慕期盼,但又有一股抹不开的悲凉忧郁,小心翼翼的样子。
咦咦咦?席朗一下就嗅到了瓜的香甜。
他小心捅了捅三叔的胳臂,“三叔,那边有个娘娘一直在看你哎,你们是不是认识?”
不想陈老三当场变色,“别瞎说,那是富央公主。”
啧,席朗挑眉,那女子是妇人打扮,一看就是成婚的,但也不像宫里的,之所以这么问当然是为了刺激三叔。
不过,富央公主?原剧情里似乎确实有这么一位公主,是李墨的姑姑,先皇最小的妹妹。
但她至始至终没出现过,只是定北侯一家出事之后,传出富央公主病逝的消息,让本就压抑的皇宫多添了一丝悲凉。
文里李墨跟楚煜汐随口提了一句,这个姑姑十六岁被先皇指给邻国王子作为和亲公主,但公主出嫁之后才行到半程邻国王子就死了,那边说公主不祥,克夫,先皇也不想背上不好的名头,于是公主就回来了,并且再未婚配,一直一个人直到传来病逝的消息。
席朗感叹,看样貌,也就二十多岁的女子,放现代刚好就是大好的年华,可在古代已经是寡居十年的妇人了。
话说回来,刚刚三叔全程没往那个方向看一眼,席朗只提了一句他却知道是谁在看他。
看来又是一个有故事的?
叔叔们的瓜,果然香甜啊。
“三叔,展开说说?”
席朗对陈老三挤眉弄眼,真是风水轮流转啊,那欠揍的模样看得陈老三想揍他。
“警告你啊小子,敢乱说别怪三叔我不客气,揍得你三天下不了床。”
席朗立马抓住二叔,“二叔,三叔欺负我。”
陈二叔又是一个眼刀子过来,只是简单的一挑眉,“陈老三你皮痒了?”
陈老三立马老实,只能对着席朗暗暗挥拳头。
嘿嘿。
终于,该来的都来得差不多,李墨压轴出场,皇上驾到,李墨身上的帝王之气越发强烈,举手投足更是越来越有帝王之相。
李墨面上一如既往的温和谦逊,席朗却敏锐的捕捉到他的视线先扫过自己,然后才落到两位将军身上。
席朗心里一凛,小狗砸该不会是因为自己刚刚跟楚煜汐走的近就惦记上了吧?
所以小说里到底哪里来那么多霸道不讲理还占有欲疯狂的男主角的,这不纯纯变态吗,一般人谁受得了这种人啊。
李墨先是一通屈尊降贵的客套话,将两位将军和陈家军,老侯爷都抬到极高的位置,又敬了几杯酒这才正式开席。
开席后大家就轻松了不少,毕竟那么多人皇帝看得见的也没几个,而且皇上的注意力都在两位将军身上,在跟他们谈边关的战事。
陈老二一本正经,老三话多些,但皇上面前他自然克制,况且有二哥在,也轮不上他回话。
李墨也听得认真,没有一个皇帝是不关心国家安危的。
一切都很和谐,仿佛今晚就只是一个简单的接风宴,直到李墨的视线落在席朗身上。
那温和宠溺的眼神背后,藏着压不住的审视和算计,他突然勾起唇角打趣道,“听说子扬最近乖了不少,都不怎么出去玩儿了?”
李墨口气轻松,仿佛就是领家哥哥在打趣不懂事的弟弟,可陈元忠兄弟却不自觉的浑身一紧,他们对面的韩知许更是不自觉的僵了一下。
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在场大概只有席朗最淡定,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皇上啊,我马上都快十八岁了,我不能总是让奶奶生气嘛。”
世子殿下憨厚中带着几分不好意思,毕竟一般男子十六岁就成年了,可以娶妻生子了。
世子的两个叔叔包括世子死去的父亲都是不满十六岁就上了战场厮杀的,结果世子马上十八岁了,却还因为贪图玩乐惹奶奶生气?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众人心里了然,定北侯小世子的不争气可见一斑啊。
皇上听闻果然哈哈大笑,“也是也是,子扬长大了。”
这口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多么宠溺弟弟的哥哥,可他马上话锋一转就来了一句。
“长大了,可以成家了,你啊,就需要有个人管着你,你说是不是?”李墨说着还朝席朗挤眉弄眼,一副看我对你好吧的样子。
韩知许藏在桌下的手微微握成拳,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看向对面的席朗。
只见席朗一听皇上说到成家,他立马双眼发亮的朝自己看过来,脸上的喜悦根本藏都藏不住。
韩知许神色淡漠与之对视之后微微低下头,心里却捉摸着,世子对于皇上的反应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或者意外,一丁点不该有的表情都没有。
这说明他对皇上今晚的计划是早有预料的,所以,他现在只需要配合他的演出,是吧?
席朗急不可耐的模样果然没有让李墨失望。
“皇上也这么觉得吗?”席朗一副高兴到语无伦次的模样,差点没高兴得站起来,“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可是知许他……”
说到这里席朗又委屈的看了一眼韩知许,那模样直接将在场的人都逗乐了。
一些人笑出声,一些顾忌两位将军的也偷偷憋着笑。
这小世子对无双公子可真是一往情深啊,瞧他那猴急样,怕是恨不得马上把韩知许娶回家,马上洞房啊。
陈老三也是一副没眼看的样子,只有陈老二依旧面不改色。
皇上忍俊不禁,他将视线转向低头垂眸的韩知许。
“知许你觉得呢?”
韩知许神色淡淡,一如外界传闻中的一样,他是皇上拉拢犒劳定北侯的牺牲品,所以即便不情愿,不喜欢,但也不能忤逆皇上的意思。
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热情似火急不可耐,一个淡漠冷静,可不就证实了这个传闻吗?
“全凭皇上做主。”
韩知许声音清冷道,对这桩婚事似乎毫无期待。
李墨又把视线转向韩伯渊,丞相大人面上没什么表情,但也看得出来没有一丝高兴,甚至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长袖中的手微微握紧又松开。
“老臣全凭皇上做主。”
韩丞相出口也是硬邦邦的。
在场都能感觉出韩家的不愿意,皇上却装作没看见,一副笑着为陈子扬做主的样子,众人不禁惊叹,堂堂天子竟然这般低三下四的捧着定北侯,这定北侯可真真不得了。
“既然如此,那朕便命人给你们挑个黄道吉日,在年前把婚事办了,到时候你们两家并一家,过年岂不是热闹。”
“谢皇上成全,”席朗急忙起身谢恩,满眼的开心,“我还有一个请求,望皇上恩准。”
“说吧。”
“皇上,能不能让我二叔三叔等我成了婚再走?”
此话一出陈元忠立马呵斥道,“子扬胡闹!皇上,请看在子扬年幼无知不要与他计较。”
陈元斌也急忙起身,两人配合很好。
他们这样的将领回京都得皇帝批准,回京时间更是有限的,若是能让他们随意逗留,边关岂不是乱了套?
所以世子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诧异的看过来,陈家兄弟更是急忙起身替他请罪。
李墨却不在意的摆摆手,“无妨无妨。”
席朗继续一副无知无畏的样子,“成婚是大事,皇上你也知道我从小就没有爹娘,我不想成婚当日二叔三叔也不在。”
世子此话一出果然博得大片同情,韩知许却只是不动声色的审视。
世子真的不知道皇上的目的正是要将两位将军留在京中吗?
世子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他是故意跳进皇上的圈套,他想做什么呢?
韩知许猜测着,李墨果然在对世子父母的一通惋惜感叹之后,答应了世子的请求。
“朕准了。”
于是就这样,本来是两位将军的接风宴,最后却定了世子的人生大事。
第73章 [VIP] 公子无双20
当夜, 所有人散尽,李墨身边只剩下一个韩知许,李墨站在窗前静静的望着漆黑的皇宫, 仿佛在感受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韩知许候在一旁,直到半晌才听到李墨的声音。
“知许,你知道父皇教给朕的第一个为君之道是什么吗?”
“是狠,是无情。”
“三十万陈家军为什么姓陈?他们是朕的子民, 是朕的将士,他们本该姓李而不是陈。”
“他们是英雄没错, 他们功德无量也没错,可是他们以为他们守护的是什么?”李墨转头看着韩知许, 眼神幽暗中竟然带着一丝扭曲的嘲讽。
韩知许抿唇低头,并未回答,只听李墨继续道。
“他们守的是李家的天下, 是李家的黎明苍生。”
韩知许牙关紧咬,藏在袖中的拳头更是不自觉握紧, 所以什么天下苍生都是狗屁, 在皇权面前一文不值, 是吗?
“父皇常跟朕说, 陈将卯充其量就是个看门狗, 可是知许,他们门看得再好也该明白自己是在替谁看门,朕才是他们的主人,是朕给他们饭吃, 是朕养着他们, 他们怎么能认给他们喂饭的陈江卯为主呢?”
看门狗?
韩知许不知道那些常年在边关受尽艰苦甚至丢掉性命的将士们听到这样的称呼会怎么想,但他只觉得浑身冰凉, 从头到脚都像是泡在寒冰中一样的冰凉,同时胸腔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想要冲破压制,将眼前这个所谓的帝王撕成碎片。
“其实父皇不是没有尝试过,可是陈家军姓陈啊,他们只认陈江卯,如果陈江卯死了他们会认陈元义,所以陈元义死了,但还有陈元忠陈元斌,甚至是那个废物陈子扬,只要陈家有人他们就永远意识不到,朕才是他们的主人。”
“知许,换作是你你能忍吗?”
“臣不敢。”韩知许跪在地上,眼底已经黑沉一片。
“可笑吧,朕每年花几百万两养着他们,他们却认陈江卯为主?”
“所以朕常常想,如果定北侯要造反,那三十万陈家军是不是毫不犹豫的就把他们的刀对准朕这个主人。”
“所以知许,你明白朕的意思了吗?”
李墨最终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韩知许,冷冷的问。
在他看来,韩知许谋略过人,心思通透,从小就是他的伴读,如今也是他的左膀右臂,所以没有人比韩知许更了解他心中所想的。
但越是聪明的人也越是难以掌控,更何况韩知许几乎知道他的所有,所以这是他对韩知许最忌惮的地方。
“臣明白。”
韩知许的头埋得更低,声音都是低哑的。
他面上已经是一片惨白,眼底更是黑沉震动,但从李墨的角度他依旧是那个淡然从容的无双公子,当然,他知道韩知许心里会忌惮他身为帝王的残忍手段,但一个不残忍不果决的皇帝,如何能掌控整个天下?
良久,韩知许感觉到手臂上一沉,是李墨的手。
“知许起来吧。”
“你我从小一起长大,这些年都是你陪在朕身边,你知道的,朕能有今天离不开你,今后朕也不能没有你,所以私下你不必行此大礼的,咱们就像从前在太学院上学那时一样相处就好。”
“多谢皇上。”
韩知许面色微白,皇上却并不觉得意外,本来,他之所以说这么多,同时也就是为了震慑韩知许,震慑丞相府,如果韩知许对他刚才的话毫无反应,他这才该生气呢。
他却不知,韩知许是费了多大的劲才压住翻腾的胃,忍住恶心,忍住不当着他的面吐出来,他从未如此恶心过一个人,也从未见过如此肮脏的心。
震慑完毕,李墨说出自己的意图,这也正是他让韩知许跟那废物小世子成婚的最终目的。
果不其然,是为了那三十万陈家军。
他会让韩知许光明正大的打入陈家军内部,而韩知许作为半个陈家人,以其聪明的头脑,必定能得到陈家军的信任,直至最后完全掌控,让陈家军改姓李。
“知许,以你的聪明睿智,相信不难办到,朕给你两年时间如何?”
“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辱皇命。”
“朕等你的好消息,”李墨满意的勾起唇角,然后又允诺道,“知许,朕能坐稳这江山你的功劳占了一半,你放心,到时候你凯旋之时,什么婚约都是狗屁,你将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时候不论你喜欢什么人,喜欢多少人,都不会有人有任何怨言。”
韩知许只觉得浑身血管都快炸了一样,愤怒和恶心折磨得他脑袋一阵阵空白,身体更是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但理智一次次将他拉回现实。
韩知许强自冷静下来,满脑子都在想李墨会如何让他打入以什么借口介入陈家军内部?皇上要怎么做?要对陈家两位叔叔做什么,又对老侯爷做什么?自己该如何阻止?他该如何通知世子?
“知许不会不忍吧?”李墨看着身体微微发抖的韩知许突然幽幽道,“朕听说最近那小废物粘你粘的紧,知许对他的态度倒是好了不少。”
韩知许心里一紧,面上已露出明显的不屑,还有些不耐烦,“皇上说笑了。”
李墨勾了勾唇角,“朕知道你看不上那废物,你再忍忍,到时候那废物任你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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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从宫里出来,韩知许还是浑身冰凉,心里早已翻江倒海,但他还必须维持冷静的模样,甚至一点情绪都不敢露出来,最重要的是,他极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冲到定北侯府找世子的冲动。
于是最终,他就那么僵直着身子一步一步走出宫门,直到上了丞相府的马车,突然的暖意才让他稍微回神。
这时候韩知许才发现自己浑身冰凉,双手更是僵硬得无法弯曲,脸上也冰冷僵硬像是没了知觉一样,他脑子里疯狂运转着什么,忍冬担忧的喊了好几遍公子他都没听到。
直到好半晌他才僵硬的吐出两个字,“回府。”
整个京城早已陷入黑暗,韩丞相却依旧在书房焦虑不安的等待着,丞相大人的风度早已荡然无存,直到韩知许顶着寒风走进他的书房,韩丞相这才疾步走上前,不想还不等他开口,他最寄予厚望的儿子就给他当头来了一棒,然后给他丢出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爹,韩家的荣华怕是要终止在孩儿手中了。”
韩知许眼神黑沉面容惨白,但出口的话却前所未有的冷静,显然,这是他深思熟虑了一路的结果,并且已然下了什么决定,并非是征求韩丞相的意见。
“许儿?”
韩丞相瞳孔震动,但还算冷静,只是疑惑的看着儿子等他的解释。
“爹,我们扶持幼帝上位怎么样?”
韩丞相终于瞪大眼睛,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儿子却用这般平静的语气说出来,难怪儿子刚进门就说出那样的话,仅凭这一句别说韩家的荣华,怕是整个韩家九族都得遭殃。
这是疯了,什么样的事能把他一向冷静睿智的儿子刺激成这样?
若非韩丞相了解自己的儿子,实在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许儿,到底发生了什么?皇上让你做什么?”
父子俩对于李墨的计划自然是早就了然于心的,他只是不知道为何儿子会突然有这样的转变,宁愿赌上整个韩家。
韩知许没有隐瞒将李墨的话转述了一遍,丞相听完也是眼底黑沉一片,唇亡齿寒,倘若定北侯那样为他李家江山出生入死的都只是看门狗,那他这老东西又算什么?岂不是连条狗都不配?
“李墨小儿,”韩丞相咬牙切齿,“跟他爹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显然,皇上要对付陈家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更不是李墨当上皇帝之后才考虑的事,而是先皇就在做着准备的,只是先皇那狗东西报应不爽先去见了阎王没等到这一天而已。
什么生病?韩伯渊哪里会不知道,先皇那是被人毒死的,只可惜毒死了老的还有个小的,而现在看来,小的这个比老的那个更毒。
而且李墨小儿好算计,让自己儿子去做这件事,简直一举两得,成了,三十万陈家军尽在他手,还同时帮他除掉了定北侯这个位高权重者的隐患。
而如果不成,那么背上千古骂名,成为千古罪人的那个就是自己的儿子,是丞相野心勃勃图谋不轨。
“好小儿!好小儿!”
韩丞相连骂了几句。
韩丞相不知道自己儿子突然下这个大逆不道的决定,到底有没有受到那个小世子的影响,但从他的角度考虑更多的却是出于自保,未雨绸缪的自保。
试想皇帝这般多疑狠辣,一旦陈家覆灭,下一个会不会就是他们韩家?而陈家没有覆灭,知许失败了,那么覆灭的就是他韩家。
韩丞相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李墨歹毒狠辣。
暴君,李墨此子继续这么下去一定会是个暴君。
韩丞相心思电转,“许儿莫急,莫急,此事我们得从长计议。”
韩丞相在安抚儿子,也在安抚他自己。
确实,就像韩知许说的那样,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弄死这狗皇帝,扶持幼帝上位,李墨的子嗣虽然还少,但最大那个也三四岁了,当皇帝不是刚刚好吗?
但先不说这是大逆不道的事,想要弄死一个皇帝谈何容易,一不小心整个韩家将会万劫不复,但这事儿太迟也不行,不能让李墨成长起来。
总之,此事得从长计议,绝不能鲁莽也不能大意。
韩知许从父亲书房回来之后脸色还微微有些白,他甚至不让忍冬点灯,就那么行尸走肉一般径直来到床边,然后慢慢躺下。
却不想就在他躺下去的一瞬间,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差点惊得韩知许从床上跌下去。
“知许。”
席朗的头从黑暗中冒了出来,就在韩知许的床上。
第74章 [VIP] 公子无双21
“你!唔……”
韩知许整个人一惊, 鬼能想到,这黑灯瞎火的他床上竟然会有个人,而且还这么冷不丁的冒出来, 怎么想的?
但不等他喊出口,下一秒席朗已经翻身压了上来,接着就精准的堵住了他的唇。
“唔唔嗯你……”韩知许的话都被吞到了席朗口中,“陈唔唔……子扬嗯……”
若不是这人的气息他熟悉, 这人的声音他熟悉,这种情况不得张口叫几十个护卫来乱剑砍死这丫的, 色胆包天采花贼?
大概是秋夜越发寒冷的缘故,韩知许今天的唇微微有些凉, 脸上也是一片冰冷,席朗的手忍不住轻轻摩挲着他冻僵的脸,用自己温热的大手去捂热他冰凉的脸, 轻轻揉开他的僵硬。
韩知许被这突然的重量压得喘不过气,但脸上温热的温度让他逐渐恢复理智, 也慢慢冷静了几分, 他本能的想推开身上的人, 却发现这人重得超出他的想象, 手撑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韩知许只觉得硬邦邦的, 他那点力量简直跟挠痒痒没什么区别,身上的人纹丝不动。
大概是席朗的手太温暖,也或者是他的动作太温柔,韩知许终于在他的亲吻下逐渐平静下来, 抵在他胸膛上的手逐也渐失去力气。
好半晌, 席朗才放开他的唇,但却并未从他身上下来。
借着窗户射进来的微弱夜光, 席朗只见身下的人眼中潋滟,清明的眼底仿佛一汪平静的清泉突然荡起了水波,睫毛颤动着,他在看着自己,眼中透着说不出的迷蒙光芒。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功劳,刚刚惨白僵硬的脸也有了血色,席朗忍不住又低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亲,他亲昵的将自己的脸贴上去。
果然暖了不少。
韩知许微微张着嘴,似乎还有些愣神,但他唇上薄薄的一层晶莹的水光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有了颜色,让席朗止不住的呼吸急促,眼神也晦暗起来。
不过席朗蹭脸的亲昵举动终究让韩知许难为情的撇开了脸,他有些不习惯,但又控制不住自己因为这样的举动而心脏狂跳,耳尖发红。
席朗哪里会注意不到韩知许在晚宴上的表情,但在李墨眼皮子底下他们自然不便多说,他料定了李墨会让韩知许单独留下,果不其然。
好在有小八在,席朗很清楚李墨刚刚都跟韩知许说了些什么,所以他其实一直悄悄隐在皇宫里某个角落,他看到了韩知许的隐忍焦急,也看到了他的矛盾交织。
他其实一直默默陪着他走出冰冷的皇宫。
席朗只是没想到韩知许会在那样的情况下进入黑化。
是的,原本已经失去作用的黑化进度条,竟然在李墨跟韩知许说话的时候动了,看着逐渐飙升的黑化进度,席朗和小8齐齐懵逼。
有那么一瞬间席朗都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干什么来了,明明是来阻止他黑化的不是吗,怎么阻止的好好的还中途黑化了呢?
所以他一路追到丞相府,在韩知许进入丞相书房的时候,他就先来到了韩知许的房间。
更让席朗意外的是,韩知许跟韩丞相的对话,他竟然选择那样一条路吗?
这对一个古人而言着实是过于大逆不道了些,毕竟他们本就是视皇帝为天的,在这样根深蒂固的君臣制度下长大,他竟然能生出这样胆大逆天的想法来,只能说他不愧是反派主角。
反骨天生嘛。
但,席朗是欣喜的,不管他是出于自己的原因还是为了韩家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席朗都欣喜。
“知许。”席朗终于垂眼笑着唤他,声音低沉暗哑,明显的压抑着什么躁动的东西。
韩知许再次切身感受到小世子的长大,从没有比这一刻更明确的了。
昏暗的房间里,一切感官都变得更加敏锐且清晰,他是那么真实的感受着身上男人的重量,感受着他呼出的气息是如何的让自己的身体变得躁动,失控,冰冷的身体也不知什么时候燥热起来,连僵直的手都变得无处安放。
抵着他胸膛的手不自觉的用力推了推,明知是徒劳。
“陈子扬。”
韩知许终于开口,清冷的声音竟也意外的有了几分暗哑,他不自觉的喉结滚动,只觉得喉咙一阵阵干涩,陌生又羞耻的反应让他有些不敢直视世子灼灼的目光。
韩知许这样的反应让席朗本就晦暗的眼底又多了几分明显的灼热,眼神也不自觉下移,盯着他光洁的脖颈,还有不自觉滚动的喉结。
韩知许连忙撇开眼强迫自己理智一点,清醒一点,生死攸关的时候了,是想那些儿女情长的时候吗?
但席朗却将他的脸再次掰正对着自己,眼睛更是直勾勾盯着他。
韩知许只能对上席朗的眼睛,虽然房间里黑暗无光,可世子这双眼睛却越发的黑沉透亮。
这样的世子,他又如何能忍住不心动?可是皇上……
“今晚……”
“我知道,我知道的。”韩知许明显冷静不下来,满脑子都是李墨的那些话,满脑子都是能颠覆天下的各种大逆不道的谋略,所以席朗尽量的轻声安抚着他。
韩知许只觉得这人的声音温柔得不像个十七岁的人,那种低沉又温柔的话语,却有着莫名的穿透力,能穿透他的一切伪装直达心底,韩知许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才会在比自己小三岁的世子身上感觉到可靠这种东西。
那种温和却充满力量的可靠,仿佛能包容一切急躁和焦虑,让他情不自禁的按着他的节奏冷静下来,没来由的信任,依赖他。
于是神奇的,韩知许逐渐平静,理智也逐渐恢复,眼底也变得清明。
“皇上要对陈家军出手了,”韩知许冷静的直指要害,“这是一个圈套,一场迷惑天下的骗局,他要我收复陈家军。”
席朗双手杵在韩知许的头两边,整个人亲密无间的压在他身上,但此时两人的眼底都是清明的,席朗没说话,只是眼神幽暗又专注的听着他说。
韩知许继续道,“陈子扬,你应该比谁都清楚,陈家军只认老侯爷,就算老侯爷不在还有你二叔,你三叔,我如何可能有机会?”
“所以,除非他们都不在了。”
说到这里,韩知许声音都有些抖了。
“我知道你戴着面具,不是世人所以为的那么简单,你有能力接过老侯爷的重担,可是陈子扬,在这之前皇上会对老侯爷出手,会对你二叔三叔出手,你该怎么办?”
这才是他最担心的,他想过陈子扬或许会将计就计,皇上让自己去接手陈家军,首先就得以陈子扬的名义去,毕竟他作为老侯爷的孙子才是名正言顺的,但皇上的计划要能成功前提是陈子扬就是世人所以为的废物世子。
然而他不是。
所以现在担心的是,皇上为了给他创造这个“机会”,势必要让老侯爷和陈家两位叔叔“出事”,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再不能继续掌管那三十万大军。
韩知许说完就静静的等着席朗的反应,因为太专注,都忘了这人一百多斤压在他身上,两人因为靠得太近,呼吸交织在一起,鼻息都是对方的味道。
他本以为这人会怒火滔天,亦或者焦急忧虑,却不想世子听完他的话只是平静的望着他,然后在他诧异的视线下将头埋在他的颈窝。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韩知许的脖间,弄得他痒痒的,他甚至能感觉到世子湿软的唇就落在自己脖子上。
那触感让他浑身一颤,不自觉的紧绷着身体,却发现世子不带一丝情/色,只是那么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
“知许,没想到你为我考虑这么多,”席朗在他脖间深吸一口气,一股淡淡的发香夹杂着冷气传入鼻间,席朗没有掩饰自己的欣喜,“我还以为你真不喜欢我呢。”
韩知许只觉得心头一热,一股莫名的冲动直冲脑际,但他觉得是世子离他太近的缘故,那灼热的呼吸伴随着世子饱含情感的话就在他耳边,烫得他耳朵一阵阵的发热,脸颊也开始发烫。
韩知许没有回答,但他无措的双手终于悄悄抽出缓缓环上了席朗宽厚的背,以这样被动的姿势,他将世子搂在了怀里。
席朗感觉到背上的手由轻到重,然后又小心翼翼的一下一下拍着安抚自己,不自觉的就勾起了唇角,然后张嘴在他脖间亲了亲。
下一秒果然感觉背上的手一紧,韩知许拍抚的手顿了一下,感受着怀里的脑袋拱了拱,他有些僵硬不知道该怎么做。
韩知许以为,至少这时候的世子是需要安慰的,所以他任由他压着,任由他赖在自己怀里,还搂着他轻轻安抚,却不想下一秒就听到了怀里人发出的低笑声。
韩知许一僵。
“还不起来?”韩知许多少带了些恼羞成怒的情绪。
“嘿嘿,知许怀里太舒服了。”
席朗赶紧一个翻身从媳妇儿身上下来,但是他顺势又将韩知许勾到了怀里,两人侧着身刚好面对面。
于是四目相对,韩知许看到了世子满脸的笑意,那一瞬间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感情他又白操心了呗。
这人明知皇上忌惮陈家三十万大军,也知道跟自己成婚只不过是个圈套,所以又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些?
明明那么简单的道理,韩知许突然失笑,终究是自己关心则乱了,竟然这样就乱了方寸?
“知许谢谢你,”席朗凑近韩知许,黑暗中额头与他相抵,如此亲密无间,他低声对他说,“你无需担心,我都知道的,也不会让那样的情况发生。”
明明黑灯瞎火的还要压低声音说话,却莫名有种恋人偷偷幽会的甜蜜感,尤其是当两人亲密无间的凑在一起低声私语的时候,那种暧昧被放大到极致,朦胧缠绵的情愫也像是被无限放大了一般,在这暧昧的氛围下无限增长,让人忍不住的脸红心跳,又眷恋缠绵。
“我不会让任何一个在意的人出事,包括你。”
席朗说得认真又专注,让刚刚还有些懊恼的韩知许不自觉就怔了怔,然后杂乱的情绪也终于平静下来。
懊恼又如何,终究他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爱这种东西,果然没什么理智可言。
第二日,定北侯小世子即将与丞相次子成婚的消息就像一道惊雷在京城的天空炸开,一些曾经还抱有幻想觉得皇上不过是安抚老侯爷,亦或者是开什么玩笑的人,终于不得不面对现实,那些心悦无双公子的痴男痴女们一个个伤心过度不敢相信。
那一天,不知道多少颗心因为这个消息碎了一地。
但,吉日已定,两家已经紧锣密鼓的筹备了起来。
第75章 [VIP] 公子无双22
腊月初五, 良辰吉日,宜安香,入宅, 成婚,求嗣。
这是皇上给定北侯小世子和丞相次子挑的良辰吉日,刚好,两家有足够的准备时间, 又刚好赶在过年之前。
一时间,不仅京城人人津津乐道, 几天功夫就连整个天下都知道了定北侯府跟丞相府的大喜事。
据说,定北侯府的陈二将军亲自登门与丞相详谈婚事细节, 给足了无双公子面子。
定北侯府更是在皇上下旨之时就开始筹备,这段时间侯府的下人们忙得不可开交,由此可见侯府是这般的重视。
虽说本国还算国风开放, 身边也有不少男男眷侣,甚至男子与男子成婚白头到老的, 可那终究只是少数, 甚至于很多男子与男子成婚都必须在有子嗣的前提下, 亦或者男子嫁进去也只能做地位低下的妾侍之类, 而这种情况对于为位高者而言更是常见。
正是因为如此, 人们才这么惊讶,堂堂侯府世子,竟然这般重视的将一个男子娶进门,如此竟是以正妻的规格待遇, 要知道, 世子现在可是老侯爷唯一的孙子,又是未来的定北侯, 这样的身份,即便世子再不堪他也完全可以妻妾满堂的。
一时之间,众人也不得不感叹,世子对那丞相公子倒真是情真意切了。
这么一想,众人对那即将来临的吉日,竟然也不自觉的跟着期待起来。
“情真意切,”御书房里,李墨幽幽的咂摸着这几个字,嘴角带着笑,可那笑里却是讽刺,“知许,这世间真有什么所谓的真情吗?”
李墨嘴角讽刺,不由得想起那一抹总是让他控制不住去在意的身影。
李墨一向自负,可他现在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东西是控制不住的,譬如所谓情爱,可是,只要一想到那人面对自己时那种小心翼翼他就忍不住烦躁,尤其是他眼底隐藏着的厌恶和抗拒,这让李墨挫败的同时又止不住的愤怒,怒到差点忍不住毁了他。
那人总让他有一种想要折断他的双腿让他永远离不开自己的冲动,永远困死在自己身边,哪怕死也不能离开自己。
李墨微微眯眼,压下眼底的扭曲和疯狂。
韩知许面无表情,只是冷静的回到,“臣不知。”
不知,那就是不相信,也没体会过,很完美的回答。
李墨的眼神却透着审视,韩知许却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直到他退出去,李墨这才看向另一边的傅谦。
“傅谦你觉得,他真的不知吗?”
傅谦心下冷笑,若非这人不是他从小跟随的主子,他当真要对这人越来越离谱的多疑发笑了,实在是可笑又可悲,让人止不住的心底生寒。
傅谦面上笑道,“皇上,属下平日只顾着杀人了,哪里懂得什么真情不真情的,不过在属下看来,在死亡面前什么真情都是狗屁,不值一提的。”
他可是见了太多这种场面了,什么真情,当刀架在脖子上那一瞬,真情还能成为挡箭牌呢,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什么权势,财富,名声,一切都可以比真情值钱,真情算什么。
傅谦的话果然愉悦到了李墨,所以连他的用词不当都不计较了。
李墨恢复正色,如今大局已定,父皇十多年来的筹谋将在自己的操控下开始实施,十多年前埋下的一颗颗暗棋也将发挥他们的作用,虽然陈家两兄弟提前回来,但对于李墨而言,这反而是一件好事。
脱离将士远离战场的将军,这跟孤狼有什么区别?反而更好对付了不是吗?
至于远在边关的那个老东西,离开两个儿子如断一臂,更何况他真的老了,都快七十了吧,年过古稀的老东西就不应该还站在那样的位置让人为难,回家安享晚年不好吗?
或者就该早早的入了土,把机会留给后人。
所以……
“傅谦,是时候了。”
李墨遥遥望着北方边关的方向,算起来,如果送信的赶得及时,消息应该刚好能在那小废物成婚之时送回来。
李墨心思缜密,算无遗策,此时在他的眼中已经演练过无数次,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刻,一步一步的算计,每一步都按照他所预想的一样,每一步都照着他的算计在发生,直至最后。
他却不知,这世间根本没有什么算无遗策,而这世间最难掌控的,始终是人心。
得到或者失去,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傅谦低垂着头,满脸都是对皇上的忠心,可李墨却不知藏在这笑面虎背后的心,早已被种下叛离的种子。
就在几天前,傅谦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遇上了陈二将军,刚巧陈二将军身边跟着一个怪异的红衣少年。
本来只是简单的擦肩而过,那少年却对他作出了诡异的动作,让傅谦不得不驻了足。
就在他给陈二将军行礼的时候,红衣少年突然对着他嗅了嗅鼻子,随即一条五颜六色的剧毒红霓蛇就从少年衣服里钻了出来。
那一下子傅谦当场头皮发麻,差点失控。
他虽然号称大内第一,可江湖上人外有人,他很清楚自己这样的实力在江湖中根本算不得什么第一。
况且江湖中并非只以武功论高下,暗器,毒物,招式……任何一样都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眼前这个没有一点武功的少年,本来被傅谦忽视的彻底,可那条剧毒蛇一出来也把他吓了一跳,就算是傅谦这样的高手也会头皮发麻。
实在是那玩意儿太毒了。
傅谦刚好就见识过这玩意儿的毒,所以他本能的就要拔剑。
却不想陈二将军一瞬间爆发出的萧杀之气给了他一股无形的压力,傅谦这才回神。
“抱歉将军,我刚刚……”
“无碍。”
陈元忠一如既往的寡言,但却将视线转向红衣少年,“怎么了陆竹?”
红衣少年只是盯着傅谦又嗅了嗅,随即抓着他怀里的红霓蛇就朝他凑了过来。
鬼知道傅谦用了多大的力才忍住不拔刀,也没退开,而陈二将军像是习惯了这少年的怪异无礼,竟然也由着他不阻止。
“好奇怪的东西。”
少年突然眼睛亮亮的,那剧毒蛇也跟它的主人一样嘶嘶吐着蛇信子,似乎也对傅谦很感兴趣。
“小红,你也喜欢这个味道吗?”少年眼睛更亮了。
傅谦完全不知道这少年说的什么鬼话,要不是陈二将军在场,他真是受够了这一人一蛇把他当食物一般的眼神。
好在陈二将军是个稳重可靠的人,他给傅谦做了解释。
这红衣少年是个怪医,但对毒物很有研究,他手里那条剧毒红霓蛇是红衣少年的宠物,它虽以剧毒为食欲,但是很听话,二将军让他别怕。
别怕?杀人如麻的锦衣卫指挥使被这么安慰,脸上着实有点挂不住,但傅谦现在也顾不得其他。
听到他们喜欢毒,傅谦心里就忍不住咯噔了一下,所以这俩怪玩意那么盯着自己是因为自己身上有毒?
傅谦本就是极聪明之人,哪里还会不明白,只是他想不通,自己身上怎么可能有毒?
他没感到任何不适,况且锦衣卫高手如云,里面也养了不少大夫,自己若是中毒怎会没有人发现?
少年被质疑也不生气,只是很感兴趣的盯着傅谦,表示他想拿自己做研究。
因为他身上的东西很奇特,他第一次见,所以他很感兴趣。
具体哪里奇特少年却懒得解释,直到傅谦问这毒他会怎么样?
少年随口一句,却直接让傅谦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活不过四十。”
傅谦陡然变色,如果先前他还对这个怪异少年有所怀疑,此时怀疑已经消了大半,他几乎已经相信了。
可是,怎么可能?到底是谁?又是什么毒?
傅谦表面淡定,可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他不由得再次想起那个关于锦衣卫指挥使的传闻。
事实上,经过上一次世子提起之后,他已经着手在查,也向师傅询问过,也为师傅找过神医,可是至今没有任何消息,更没有人说过师傅是中了毒。
一时间,傅谦心思混乱,有种冲动想请这位红衣公子去看看他的师傅,毕竟师傅看起来已经时日无多。
可傅谦心思缜密,更何况在李墨身边办事,但凡能活得久的,必定都是谨小慎微的人。
倘若真是有人在背后盯着锦衣卫,他这么做无异于打草惊蛇,所以傅谦生生压下了这个冲动,像陈二将军告了辞。
傅谦心里明白,他必须尽快找机会确定这件事,师傅等不及了,自己又何尝愿意悬着这样的心。
此时,傅谦站在多疑的皇帝面前,师傅从小就教导他,他们锦衣卫就是皇帝手中的刀,最不能有的,一是对皇上的二心,再就是感情。
他们必须冷血,必须对皇上誓死追随,哪怕明知道皇上让他们做的事不对,伤天害理?不,他们不能有感情,也不需要是非。
可是看着把自己当亲弟弟一样带大的师傅,短短时间从一个健朗强大的锦衣卫指挥使变成了一个连筷子都拿不动的垂死之人,明明还那么年轻脸上却苍老的可怕。
傅谦的心完全控制不住的动摇,感情是什么?这真是能控制的东西?冷血当真是天生的?
傅谦开始怀疑,尤其是当他和师傅商讨之后,推测出来的那个可怕又令人通体生寒的结果。
不愿意相信,但眼前这个刚刚登基不足一年的年轻帝王,似乎正在身体力行的向他验证那个猜想。
傅谦脸上不由得更加恭敬,可心里的猜疑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傅谦,你一直都是朕最信任的人,如今朕根基不稳,只能依靠锦衣卫,你莫要让朕失望。”
傅谦赶紧单膝跪地,“属下定不会让皇上失望。”
李墨又问起傅谦的师傅,“你师父还是不好吗?整个太医院就没有一个有用的太医?”
李墨皱着眉很是担心的样子,他先前已经将太医院所有太医都派了个遍,但是没有用。
李墨随即又道,“对了,父皇在位时,有个侯老太医医术高明,但之前告老还乡了,朕已命人将他请回来,估计快到了,到时候让他再给你师傅看看。”
傅谦更是感激得双眼通红,“属下多谢皇上,也提师傅谢过皇上。”
直到傅谦躬身退出来,脸上的感激之色才一点点收敛,最终硬朗的面上只剩下一片阴沉。
且说席朗,当他听到二叔的转述时也挺意外。
一是意外那个红衣公子,如此年轻竟然真有些本事在身上,他这二叔怕不是捡到宝了。
再就是意外傅谦身上竟然真有问题。
虽说他也是因为有所猜测,这才让二叔刻意带着红衣公子去试探的,却不想竟真让他给料到了。
那红衣公子叫陆竹,他可不管这叔侄俩的有意刻意,他是真感兴趣,他甚至告诉席朗,只要让他研究那个人,他可以不计较那只被拍死的寒冰金蚕。
二叔一脸无奈,倒是席朗觉得这个交易可行。
第76章 [VIP] 公子无双23
腊月初五, 宜成婚。
定北侯府张灯结彩,人人脸上洋溢着笑容,满头银发的老太太一脸灿烂, 就连最是稳重呆板的陈二将军都止不住的嘴角上扬。
从定北侯府到丞相府这一路,喜庆的大红灯笼早早挂起,红绸子拉了一路,整个京城都被这场盛大高调的婚礼感染, 人们忍不住聚拢在一起,满含期待的等待围观, 一个个小孩子欢快的蹦跳着,唱着祝福的歌谣。
席朗一身鲜红的新郎官装扮, 从头红到脚,席朗本身就又帅又高,这身打扮更是分分钟迷死人。
胸前带着一朵大大的大红花, 席朗一路骑着高头大马,领着迎亲的队伍, 就那么浩浩荡荡的朝着丞相府走去。
新郎官人高马大, 又生得俊俏, 嘴角还一直带着笑, 整个儿显得意气风发, 玉树临风,一路上引得喝彩声不断。
热热闹闹的场面从侯府一直蔓延到丞相府,仿佛整个京城都因为他们的婚礼而沸腾起来。
等到席朗带着迎亲大队伍走到丞相府的时候,一路追着他们的围观群众已经排起几里长的队伍, 丞相府外面更是被挤得水泄不通。
席朗一律按照这个时代的最高规格和礼仪去做, 丝毫不觉得繁琐。
不过韩知许终究不是女子,所以很多规矩和传统席朗都特意让人做了人性化改变, 比如新娘盖头,花轿之类的,席朗就觉得没必要,都做了适当改动。
别的不说,反正韩丞相听了以后黑沉沉的脸是有些缓和的。
今日的韩知许一改他清雅淡然的风格,他同样穿上了一身红装,隆重又绝美,本来就超凡出尘的一张脸,略施粉黛之后直接把给他梳妆的嬷嬷丫鬟们都看得呆了。
不过正是这样,让韩知许有种被拉下神坛的真实感,不再高高在上让人仰望,反而多了几分亲切和真实。
席朗特意交代,他只需用红发带简单的束发即可,不需要像女子那么么繁琐,更不需要什么红盖头之类。
妆容也是如此,简简单单,但即便如此,这张脸还是在这身红装的衬托下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韩知许看着镜中的自己,神色复杂,甚至是有些陌生。
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跟一个男子成婚,而且还是那个从小不学无术的小世子。
或者更准确的说,就算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也没料到自己会是这样的心境。
本该波澜不惊,对这件事没有一丝一毫波动的不是吗?
可是他现在内心充满了复杂混乱,抑制不住的紧张着,期待着,又有些无措,迷茫,总之混乱又焦躁。
这已然不只是一场阴谋之下的婚事了,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味的,韩知许自己也不清楚。
“小世子来了,新郎官来了……新郎官来了!”
院外远远传来小厮们欢快的报喜声,由远及近。
很快只听屋外乌泱泱一片热闹,韩知许起身在门口站定,随后就见意气风发的小世子被众人簇拥着朝他走来。
四目相对,席朗不自觉的勾起唇角,然后就大步朝他走过来,他是那么耀眼阳光,看得韩知许都不自觉愣住了。
心脏更是抑制不住的狂跳,那种悸动根本不是什么冷静稳重所能压制的。
不受控制,且强烈。
在一众欢声笑语中,席朗笑着递过手中的喜绸。
“知许,我来接你了。”
席朗声音悦耳,藏着少年郎的意气风发与激动难持,引得一众围观群众忍不住捂嘴偷笑。
韩知许抿了抿唇,脸上禁不住冒出一层淡淡的红来,像是抹了胭脂,好在两人今日都是满身的红,于是脸上那抹红倒是显得微不足道了,只是让他更加耀眼动人。
韩知许感觉自己脸上发烫,就连耳朵也有些热,但终究没有避开席朗的视线,而是坚定的迎了上去。
韩知许大大方方的伸手握住席朗递过去的喜绸,于是两人一人握住一端,相视一笑。
席朗随即在欢笑声中牵着他走向门外。
跪别父母的时候,望着紧绷身体的父亲,以及眼眶通红还强颜欢笑的母亲,韩知许终究没忍住眼眶微酸,眼底也是抑制不住的一阵热意。
席朗藏在宽大喜袍下的手悄悄钻过去,伸进去握了握韩知许微凉的手,安抚的捏了捏他的掌心。
韩知许立马只觉得一股温暖从手心传来,很快传到全身,直达心底。
那股莫名其妙的难受酸涩一下子就消减了不少。
韩知许不禁想起昨夜,父子俩促膝长谈直到深夜,他跟父亲说了世子并非任人宰割的白目,也说了自己的内心想法,父亲沉默很久。
他本以为父亲是在权衡利弊,权衡韩家是否值得涉嫌,他甚至做好了与丞相府断绝关系的打算,可父亲沉默良久之后,开口第一句话问的却是自己。
是否对世子动了心,世子对自己又是否有心。
韩知许当时就怔住了,随即就忍不住眼眶发酸。
在那样的时候,外人眼中聪慧过人的无双公子却呐呐不能言,只是望着父亲关切的眼神止不住的鼻头发酸。
知子莫若父,韩丞相看自家儿子这个样子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许儿,这些年你为韩家承受太多,就连这桩婚事起初也是为了家族荣华才忍下,为父只希望你今后能卸下肩上的担子。”
“那陈子扬若真是扮猪吃老虎那么多年,连皇上,为父,整个天下都看不出端倪,可见此人的心性之可怕,之老练,只怕是皇上都……”
“许儿,你若真是对他起了心思,为父只希望你能多为自己考虑,凡事莫要不顾一切,要为自己留条后路。”
“倘若他将来……为父永远是你的后盾。”
因为父亲的话,韩知许一夜未眠,满脑子都是父亲的担忧和关切,实际上他又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可是如今的局面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更何况情爱这种东西,又哪里人控制得住的?
他不确定这人过去那么多年究竟是如何瞒过所有人的,但至少现在,他瞒着天下人却对自己展露了真实面貌,而且不管是以前的他还是现在的他,唯独对自己的心是不变的。
这是不是说明他对自己也并非全都是演戏?
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热,韩知许终究是控制不住因他而跳动的心脏,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赌一场又何妨呢?
两人跪别了丞相夫妇,席朗再次牵起韩知许往外走,韩知许的大哥坐在轮椅上,瘦弱的身躯却满含温暖的目送着他走出丞相府大门,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所以韩知许对他感情不一样,更何况这个大哥从小对他最好,又是他的榜样。
而韩知许的那些个庶弟也是一直送着他走出丞相府。
席朗多少有些被大小舅子们行注目礼的感觉,带威胁警告的那种。
席朗没让韩知许坐花轿,而是给他准备了一匹马。
两人各乘一骑,中间连着大红的喜绸,席朗在前牵着,韩知许在后跟着。
同样是意气风发,英俊无双的大好儿郎,此时却出奇的相配,这一刻就是再看不上小世子的人也不得不感叹一句,两位走在一起竟然是那么的和谐美好。
到了侯府,先跪拜了父母灵位,这才在老太太和二叔三叔的见证下,拜堂成亲,直至送入洞房。
当所有宾客散尽,早已经是月上枝头了。
席朗酒气熏天,本来摇摇晃晃的身体在关上房门的一瞬间眼底就恢复了清明,然后他走向坐在桌边的韩知许。
席朗早早的让小皮蛋给韩知许送来了不少吃食,否则等到这个点早就饿扁了。
韩知许也不客气,一个人在房间看书喝茶,送来的糕点吃食也消耗了不少,一点不客气。
“知许等急了吧。”
席朗笑着倒了两杯酒,韩知许挑眉,眉目勾人,还带着几分挑衅,“急什么?”
席朗看得一阵心痒,喉结滚动,韩知许口齿间一股淡淡的酒香味,看来没少偷喝。
“怎么不等我回来一起喝?”
席朗说着给他递了一杯,自己端起一杯。
韩知许端起酒杯就要喝,席朗赶紧伸手挡住,“交杯酒。”
韩知许面色一红,终究是有些难为情,其实偷偷喝酒也是怀了这样的目的,喝醉了就不会不好意思,不会难为情,不会羞耻得不知道怎么面对。
可惜房间里酒太少,他的酒量又不差,于是脸上喝红了,一阵阵的热,偏偏就是没醉,反而清醒得不得了。
韩知许挑眉看着席朗,席朗站着他坐着,一高一低,同是一身喜服。
“成婚哪能不喝交杯酒的。”
席朗低低说着,他喝了不少酒,少年郎的嗓音被染上一层成熟的稳重,仿佛一夜长大,竟透着些磁性的诱惑,让人不自觉的悸动酥麻。
韩知许莫名其妙的就受到了蛊惑,情不自禁的跟着他的动作一起,交织缠绕着,然后注视着对方一饮而尽。
韩知许仰着头,眼睛不自觉睁大望着头顶的席朗,席朗低垂着眼,他几乎将韩知许整个人圈在怀里。
辛辣又香味扑鼻的美酒含在口中,席朗忍不住扣起他的下颌,然后对着他微微红润的唇就亲了下去。
“唔……”
薄唇被美酒浸润得又红又软,亮亮的透着酒香,席朗爱不释口,将他们含在口中便迫不及待的用舌尖顶开,然后口中的酒就顺着流了进去。
熟悉又令人战栗的触感让韩知许止不住的浑身酥麻,尤其是在他口中温热过的酒涌入口中时,夹杂着男人的味道一起,强势又不可挡的一起涌入他的心田,韩知许只觉得一瞬间被男人的气息包围,这股气息如同那美酒一样,无孔不入的钻入他的全身,他的血液,每一处。
他忍不住连身带心的沉溺其中,整个人如同不战而败的小兵,分分钟丢盔弃甲,逃无可逃。
第77章 [VIP] 无双公子24
韩知许迷迷糊糊, 只觉得周身都是世子的气息,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个人是可以这么强势霸道的,强势到将他的气息都浸入到自己的四肢百骸, 连带着血液都跟着一起沸腾。
他恍惚间觉得自己是醉了的,脑子里迷迷糊糊不受控制,他随着他而动,随着他起伏, 韩知许整个人有些飘飘然,觉得不真实, 但又似乎很满足。
直到他整个人倒在床上,接着熟悉的气息再次将他包裹, 然后是跟那晚一样的重量和温度朝他袭来。
韩知许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已经被压在了床上,甚至连大红的喜服都退了下去,黑长的青丝撒了一床。
席朗望着他迷迷糊糊的样子只觉得格外可爱, 在无双公子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实在是难得,于是忍不住低头在他红扑扑的脸颊上轻轻亲吻。
韩知许眨了眨眼睛, 呼吸变得急促, 席朗又在他光洁的眉心上落下一吻, 接着在鼻间上蜻蜓点水, 最后又再一次落在他还湿润着的唇上。
残留的酒香正如此时的韩知许, 醉人而不自知,似有若无却又无处不在,亲一口让人回味无穷,一不留神就迷醉进去, 席朗像是上了瘾一样亲了一下又一下, 根本停不下来。
韩知许也任由他低头轻吻,甚至情不自禁的微微仰头与他唇齿相碰, 直到席朗长驱直入。
越发急促的呼吸让他整个人僵直着身体,浑身紧绷,不安,也无措,他从被动承受到逐渐适应,可无论席朗亲几次他还是控制不住的难为情。
脸上必定烫得吓人了,身上同样着火了似的。
一些陌生又理应如此的身体反应让他止不住的面红耳赤,又难以控制。
刚好这时候,席朗除了亲吻又开始了别的动作。
韩知许只觉得这人的手烫得吓人,根本不是正常人的温度,像是有魔力似的让他的身体也跟着失控。
席朗粗重的呼吸全都喷洒在韩知许脸上,灼热的同时又宣告着某种意味,让韩知许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别……”
韩知许下意识的阻止,可是根本没用。
“世子,陈……子扬……”
韩知许一出口才发现自己声音都变了调,微微的发着抖,他简直不敢相信这竟然是自己发出来的声音。
“知许,”席朗喘着粗气将额头抵在韩知许的额头上,眼中的火已经蔓延全身,韩知许的双眼只是对上那双眼睛就灼得他再也开不了口,“先别说。”
“可是唔……”
韩知许想要说什么,他有太多的话想要说,比如皇上的计划,比如这场婚礼的阴谋,比如自己的打算,又比如……
至少得先说清楚吧,成婚什么的,本来就是个阴谋,就算这人明知道皇上的计划打算将计就计,亦或者别的什么,难道不需要说清楚吗?
然而情到浓时根本无需多说,再说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席朗直接用唇封住了他的话,也封住了他的所有顾虑和担忧。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啊。
更何况谁说是阴谋就要有芥蒂的?他们难道不是实实在在的成婚的?
他可不管什么阴谋阳谋,他可是正正经经娶媳妇的。
于是房中烛火摇曳,让人脸红心跳的声响持续了半晌还未停歇,就连门外的花儿都听不下去羞得合了起来。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跳动的烛火可算是平静了下来,房间里时而热烈时而平缓的动静让它也劳累不少。
大概是累惨了?房间里陷入一片寂静,只有时不时跳动一下的烛火打破寂静,掩藏着某些压抑克制的声响,直到失去的理智逐渐恢复,热烈的情绪终于平静,然后床围里发出了一声低笑。
笑声透着愉悦,还有事后的慵懒,有点低沉暗哑,让人不由得浑身一酥的那种。
“你笑什么?”
另一道声音明显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不过开口却哑得厉害,就连他自己也发觉了自己声音的不对,于是尾音都变得没了底气。
席朗搂着怀里的人,微微低头垂眸便对上他红润的脸颊,还有那双漂亮却不再冷清的眼睛,他止不住的就是一阵喉结滚动。
“知许,还记得那次花灯节吗,我飞上桥头救你,结果咱俩双双落了水。”
韩知许一听就止不住冷笑出声,“你还敢说?”
他怎么会不记得?他好端端的被这人害得落了水不说,还平白无故病了大半个月,吃了大半个月的苦药。
一个能在丞相府来去自如的人,你说他会接不住自己?会因为蹩脚功夫落了水?
可见这混账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借他表演,还故意让他落水。
想想那大半个月病殃殃的喝了不知道多少罐子苦药,韩知许一时来气,掐住一块肉就是一拧。
“哎哎别别……疼疼……”
席朗只觉腰上都快被拧下一块肉来,疼得直求饶。
“错了错了,快别拧了哎……”
“哼!”
韩知许哼了一声,警告的意味很明显。
席朗却偏要讨打,于是在腰上疼痛消失之后又继续道,“当时我把你从水里捞起来的时候,你说话的声音颤颤的,又清冷又带着颤意真是好听极了,当时我就想,这声音要是在床上哎哎哎别……”
席朗话未说完差点被一脚踹下床,还好他反应够快,急忙伸腿压住要把他踢下床的腿,然后连人带被子揽到怀里,这才制止了一场“悲剧”。
“为夫错了,知许快住手。”
“嗯?”
“我错了我错了。”
席朗凑在他耳边低声哄着,两人耳鬓厮磨又是好半晌,可他一听到这人自称为夫他就控制不住的想起某些画面,然后整个人就发烧了似的。
真真是长大了呀小世子。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他刚刚逼着他叫夫君的场景,只要一想起那画面,韩知许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韩知许自认是个冷静自持的人,从小在太子身边伴读,怎么着也是个训练有素的,可谁能想到有些事真不是理智所能控制的,反正等再次归于平静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后半夜了。
韩知许躺在席朗怀里,席朗拥着他,下巴搭在他肩窝处,鼻间都是彼此的味道,耳边也都是对方的呼吸。
“你一直都知道皇上赐婚的目的是吗?”
今夜注定无眠了,两人更是如此坦诚相见,真正的合二为一,再没有任何隔阂。
所以不如乘着夜深人静,从身体到心灵的赤诚相见。
席朗没有隐瞒的点了头,“知道。”
韩知许早就做好了准备,他甚至都跟父亲商量着要扶幼帝上位了,所以自然是设想了各种情况,也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韩知许没有隐瞒,将李墨的有所计划,包括自己的推测都对席朗和盘托出,尤其是李墨可能对两位叔叔不利,先皇可能在陈家军里安插了棋子,所以老侯爷很可能陷入危险等等。
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席朗的神色,直到他发现他一直都呼吸平稳,神态自然,心里便也有了底。
席朗静静的听着,韩知许说的这些他自然不意外,他只是在想,原文里韩知许正是按着李墨的计划去了边关,也通过他自己的本事得到了陈家军的信任,但最后竟然为了男主楚煜汐而举兵造反,置韩家整个家族于不顾,害得几十万陈家军死伤无数,整个天下都生灵涂炭。
这整个儿无疑就是所谓的恋爱脑。
现在的韩知许无疑也站到了李墨的对立面,而且是提前站到了他的对立面,但并不是因为楚煜汐,席朗觉得也并不是因为自己。
或者更准确的说,不全是因为自己。
至少在他们互通心意之前,韩知许就因为李墨那狗东西的一番阴毒操作而生出了反叛的心思。
一个从小就被培养做李墨左膀右臂的人,他从三岁就是太子伴读,所学所做都是为了辅佐李墨,一切以李墨为主,按理说他对李墨的忠心应该是根深蒂固的,可在得知李墨对三十万陈家军的算计之后,他能被那种冷血算计刺激得生出反叛之心,可见这个人本身就是充满了血性的。
所以一个充满血性,敢于挑战最高权威的大好男儿,又如何会是个为了一个男人就不顾几十万人生死的恋爱脑?
除非是原作者强行让他恋爱脑,强行让他没有理智,亦或者……其实原文里的韩知许走上反叛,也并不全是为了楚煜汐呢?
席朗心里只是有些这样的猜测,但原文里的韩知许终究是无法考究的,不过眼前的韩知许,他怀里的韩知许,他相信这个韩知许就是一个有血性的大好儿郎。
原本席朗最担心的就是无法策反这古人根深蒂固的君臣思想,现在想来倒是他狭隘了。
原小说以两个主角的情爱为中心,掩盖了太多的肮脏恶劣,也淡化了太多的罪恶,仿佛套上权谋的壳子,一切的牺牲都变得理所应当,变得可以接受。
但如今脱离了剧情的限制,每一个人都变得鲜活了起来,变得有血有肉,那轻飘飘的一句“死伤无数”,不知道承载着多少人的生离死别和惨痛,又有多少个家庭会因此家破人亡,痛苦一生。
想想这只是因为上位者的一场权利争夺,一个算计,就挺可笑,挺可悲。
席朗也明白,这场算计绝不是源于李墨,毕竟他刚登基,很多暗棋可是埋了十几年的,所以死去那个狗东西同样罪不可赦。
回想起前两天收到的调查结果,席朗甚至觉得那狗东西才是最该死的,比李墨更甚。
他派出去的人相继传回来消息,管家那里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人没找到,倒是打听到毒仙已死的传闻,但真假不知。
南湘那边也不算毫无收获。席朗又没什么强大的情报组织,但好在他有上帝视角啊,所以通过一些东拼西凑的消息,再加上自己组织推测,席朗倒也大概捋出来一些思路。
据说当年南湘王妃中毒,是因为某一倾慕南湘王的女子心生嫉妒,故意下毒导致王妃差点一尸两命。
事后南湘王大怒,当场将那女子赐死。
据说是个南湘贵族家的千金小姐,当时不过十六七岁,尚是闺中小姐,只因在家宴中看了一眼勇猛伟岸的南湘王,从此芳心暗许,甚至心甘情愿进王府做妾。
却不知南湘王对王妃一心一意,眼里除了王妃容不下任何人,于是心生嫉妒才做出这种事。
事后不仅那小女子被赐死,她整个家族也被牵连,全部被赶出南湘流放到更远的南边。
按理说一个十六七岁的闺中小姐,她能买到什么毒药?更何况是瞒着家里所有人。
南湘不缺名医,据说当时南湘王为了救王妃发了告示召集各种名医,但都对那毒束手无策,文中也说过那毒很是罕见,可见那毒是真毒啊。
这就更奇怪了,一个天天在闺中长大的千金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到底上哪儿找的这么稀奇的毒药?
除非,是有人有意给她的。
再就是贤王这边,当年他在占有绝对优势的时候按兵不发,关键时刻没有一点水花的就那么退出夺位舞台,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护卫没查到,也不可能查到,但他给席朗带回来几个不相关的故事。
在圣祖皇帝驾崩之前,坊间有传闻说贤王被带了绿帽子,说王妃红杏出墙,半夜幽会男子被贤王给抓到了。
后来那男子被贤王当场一剑杀死,王妃则从此被囚禁,吃斋念佛再没出过王府。
又有传闻贤王的几个儿子长得跟贤王都不像,此事一出很多人怀疑他们根本就不是贤王的种。
但毕竟是皇家的事,这种皇家丑闻更是禁忌,所以这种传闻听过的人很少,更不敢背后乱说。
又有传闻贤王妃一心向佛,清心寡欲,所以贤王的五个嫡出儿子实际上都是庶出,根本不是贤王妃所生。
真真假假的就像听故事一样,根本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但席朗却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共同点。
尤其是让他想起之前在跟老太太闲聊的时候,他记得老太太说过,圣祖皇帝特喜欢子嗣众多,而他的几个皇子中,就属贤王膝下儿子最多,而当时的先皇可是没有子嗣的。
这也是贤王受到器重又被一些人推崇的重要原因之一。
可是如果有人告诉圣祖老东西,贤王的五个儿子都是庶出,亦或者五个儿子都不是贤王的种,那老东西会不会气死?他还会看中贤王吗?
席朗听了太多的秘辛,故事,传闻……似乎毫无关联,杂乱无章,可是细想又觉得有什么东西都是共通的。
席朗琢磨着琢磨着,突然就灵光一闪,而后一通百通。
子嗣,这一切似乎都跟子嗣有关。
贤王是因为子嗣影响到地位,南湘王同样是子嗣受损,侥幸活下的楚煜汐如今被当做质子,南湘王同样因此受到钳制。
再就是丞相府的长公子,如果丞相府有两个无双公子,一门三个丞相之才,皇家是否会忌惮?
再就是定北侯一家,原主英年早逝的父母,如今又要算计陈二叔三叔,陈子扬能留下多半是因为他够废物。
虐猫,幼崽……
是了,钳制人的方式有很多,限制一个家族,一个势力的发展同样有很多方式,但是直接切断他们的子嗣,也就是切断传承,这……绝对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式。
但,也足够恶毒。
席朗突然觉得先皇那狗东西早就在下一盘大棋,他悄无声息的算计了所有人。
他通过切断别人子嗣的方式切断那些势力的发展,同时又特损的留下一些可用之人,比如陈家死了最优秀的大儿子,留了两个小的,比如废了丞相长公子,却留了韩知许,让他从小就陪伴在李墨身边。
至于南湘王,一个体弱多病的独子,根本不足为惧。
先皇到底是个什么狗东西,竟然能想出这么恶毒变态的损招来?席朗咋舌,心里隐隐觉得可能还有更变态的皇家秘辛等着他去发觉。
虽然只是猜测,但席朗觉得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不过在没有证据之前,席朗倒也没有把这些猜想都告诉韩知许。
现在最重要的是,小狗砸李墨已经对定北侯出招了,他首先得保全这父子三人,往后才能按计划进行。
两人彻夜长谈,几乎一夜未睡,直到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门口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世子……世子不好了,世子!”
席朗一个轱辘坐起身来,下一秒人已经下床披上了衣服,韩知许随即起身,但因为某处疼得他一下跌回去,席朗赶紧将他按回被窝。
“天凉,我出去就行。”
随即才快步走向门口。
“出什么事了?”
席朗一打开门就看到小皮蛋面色焦急的敲门,差点一捶捶在席朗身上。
“世子不好了,老侯爷……老侯爷出事了。”
席朗面色一变,“慢点说,说清楚。”
“今早边关传来急报,老侯爷他……老侯爷他突染重病,如今已经昏迷不醒几日,不知道……不知道。”
小皮蛋急得眼泪都出来了,从边关送信到京城,就算快马加鞭不停不歇也去要七八日,所以现在老侯爷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了。
两位将军在听到消息之后已经迅速赶去皇宫,他们必须第一时间请命立马回到边关,一是老侯爷垂危生死不知,再者几十万陈家军不能群龙无首,否则边关危险,整个天下都会陷入大乱。
情况紧急,小皮蛋这才顾不得许多冲上来敲门的。
席朗阴沉着脸回屋的时候,韩知许已经穿好衣服坐起,面色同样沉重,但眼底都是坚定。
“跟我一起进宫?”
席朗望着他,那样子像是在问他跟我一起造反否?
韩知许毫不迟疑的张口回道,“好。”
第78章 [VIP] 无双公子25
深夜, 就在席朗夫夫俩洞房花烛的时候,李墨先他们一步收到了定北侯抱病不起的消息。
消息似乎来得刚刚好,时间卡得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事实上, 按照李墨的计划,这消息或许应该来得更早一些,但不管早晚必定都是在这两人成婚之前。
当然,无论早晚, 陈家两兄弟得到消息都会是在成婚第二日。
一大早。
席朗两人赶到皇宫的时候,刚巧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急匆匆前来通传, 陈元忠兄弟俩已经急得踱来踱去,于是几人干脆一起去面圣。
陈元忠快速说明来意, 请求皇上恩准他们兄弟快马加鞭赶回边关。
李墨一听老侯爷出事脸上也是一副凝重之色,更何况老侯爷的生死还关乎着边关的安危,甚至整个天下的安危, 由不得他不着急。
于是李墨当下就要恩准他们回程,还要让他们带上几个身体强健又医术高明的太医。
不想席朗焦急的站了出来。
“皇上, 求你让我也去吧, ”席朗面色焦急, 眼眶微红, “爷爷最是疼我, 我已经五年未见爷爷了,他都不知道我长大了,我……我必须见爷爷最后一面。”
“胡闹!”李墨还没说话,陈二将军就低声呵斥道, “你以为那是什么地方, 是你想去就去的?更何况你去了你奶奶怎么办?”
陈老三也急忙上前劝阻,“就是啊臭小子, 那里条件艰苦,我跟你二叔要日夜赶路你根本吃不消的,到时候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奶奶还活不活了?”
韩知许也适时的站出来,“老侯爷出事,只怕不宜让老夫人知道。”
叔侄三人同时微怔,他们刚刚是急糊涂了,一时间都没想到老太太。
老夫人曾经因为失去儿子儿媳一夜白了头,可见其心性。虽然她平日里总是口是心非不把死老头子放在心上,可谁都知道她跟老侯爷的感情有多深。
如今她又这般年纪,若是让她知道老侯爷已经生死未卜,只怕她会承受不住。
“可是,我想见爷爷最后一面,爷爷从小就疼我,每次写信都念叨我,还说等我成了家就带我去军中历练,他一定也想见我一面的,我不能让他老人家带着遗憾离开啊。”
席朗红着眼睛望着两位叔叔,眼底有些固执。
陈元忠兄弟顿时为难又心疼,他们何尝不知道老爷子疼爱这个孙子,老爷子那是把对他们大哥的爱和愧疚全都加倍算在了这个侄儿身上。
可是母亲又怎么办?他们父子几人几乎都在军中,把自己的时间生命全都献给了天下,献给了百姓,唯独亏欠他们的母亲,所以他们又如何忍心让母亲再有什么闪失?
“两位叔叔如此焦急匆忙的离开,世子若是也跟着焦急离开,老夫人心思通透,只怕会猜得到。”
韩知许又道,他几乎开口必戳中要害。
陈二叔面色黑沉,边关紧急,可母亲他也同样担心。
“那怎么办啊?”六神无主的小世子急得没有办法,根本没有半点新婚燕尔的样子了。
李墨也为难起来,“知许,你觉得该当如何?”
席朗和两位叔叔的视线也看向韩知许。
原文里这一幕李墨和韩知许是一唱一和的,不过现在这场大戏可就不止他们两个演员了。
谁唱谁和真说不准。
“我看不如这样,情况紧急,不如让二将军立刻赶回边关主持大局,三将军留下照顾老夫人,我跟世子稍后,以新婚游历为借口离开京城,等出了京城再赶往边关。”
“好,”席朗眼睛一亮,刚刚还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若不是皇上在场,他恨不得冲过去抓着韩知许的手,“知许,还是你聪明。”
韩知许默默撇开眼,对这人多少有些没眼看。
毕竟几个时辰前这人还判若两人,与他亲密无间,如狼似虎,逼着他喊夫君咳咳咳……眨眼就这副大傻子样。
他怕自己绷不住。
席朗眼巴巴看着他,“刚好,带知许去也让爷爷看看。”
陈元忠兄弟却皱起眉头,“不妥,边关遥远,路途艰险,你又不会武功,子扬也是三脚猫,万一遇到歹人该怎么办?我如何放心?”
可是就算跟他一起他也不放心,他常年在边关身子骨又糙又硬,他本身还武艺高强,带的那两百精兵也是身经百战,所以没日没夜的赶几天路都不成问题。
可眼前这两人,一个没有武功的金贵娇弱丞相公子,一个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一点苦的侯府世子,别说连日赶路了,只怕是让他们骑半天马都能让他们蜕一层皮。
跟着去这不是耽误时间吗?
可是不跟着他,路途凶险,边关更是危险,这一路他根本不放心,带再多护卫他都不放心。
且不说这侄子大家都心疼得紧,单就是老母亲那里,若是他有个什么好歹,老夫人那里绝对交代不了。
就在这骑虎难下的情况下,李墨一锤定音。
“这样吧爱卿,情况紧急,你即刻前往边关,三十万陈家军不可群龙无首,以免边关生变,陈三将军暂留京城,安抚老夫人。”
陈老三留下倒是最好的安排,因为他机灵,能说会道,要想哄住老夫人,还得是他。
“至于子扬,朕理解你一片孝心,但你遇事不够冷静,又没有什么江湖经验,有知许陪着你朕才放心。”
李墨就只差说你是个没脑子的无用之人,一个人出去肯定是不行的。
“既然两位将军不放心,那朕便将锦衣卫指挥使傅谦派给子扬,让他护送子扬一路到边关,两位将军看如何?”
席朗心里一阵冷笑,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还不就是为了顺理成章的把他的两个心腹塞到边关?
这么水到渠成又天衣无缝。
可惜啊,他不知道这心腹或许早就不是心腹了。
“多谢皇上体恤。”
陈元忠兄弟赶紧谢恩,这傅谦可是大内第一高手,又是锦衣卫指挥使,可见无论是脑子还是武功都是顶尖的,有这样的人护送他们自然放心。
如此这般,计划就这么定下了。
陈元忠出宫之后就立马出发了,他带走了一百精兵,剩下一百则在京城外侯着,等席朗一行人出发的时候一起走。
陈二将军走得匆忙,连老太太都没来得及告别,他带来那个毒蛇公子也还在睡着,陈元忠稍微犹豫之后就决定让他跟席朗们一起。
为了不让老夫人察觉,他们只称边关有急报,需要陈二将军立刻返回,更何况这是皇上下了圣旨的,所以没办法耽搁。
老夫人通情达理,也就不怪二儿子的不告而别,只在心里祈祷他的平安。
倒是那陆公子起来发了好大的脾气,当着席朗叔侄的面把那陈老二好一通臭骂,什么喂毒虫毒蛇,什么炼药之类的话都用上了。
听得两人面上青一阵白一阵,心里暗暗感叹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这位祖宗,也不知道陈老二上哪儿招惹的这么一位祖宗。
老太太听闻乖孙和乖孙媳妇想要新婚旅行,觉得这想法很是新奇,新婚燕尔一同游历江湖什么的,不仅是成婚的美好回忆,更是值得一辈子回味的经历,于是直夸乖孙想法好,但要求两位乖乖务必要带足了护卫,江湖险恶啊。
于是就这么定了,席朗和韩知许会在第二日一早出发,因为成婚第二日也他们需要到丞相府回个门。
只有一天时间,但席朗要做,要安排的事还很多,所幸他早就料到今天,所以早早的就开始准备着了。
不过临走之前还收到两个意外收获,是席朗没想到的。
一是去丞相府的时候,韩丞相那里得到的。
通过各种手段,韩丞相终于查到了秋猎时买通杀手刺杀韩知许的幕后主使是谁。
竟然是这么多年来安分守己最是低调的贤王。
其实他们猜的倒也不错,贤王刺杀韩知许的目的,就是针对李墨。但他没有直接刺杀李墨,而是先斩断李墨的得力助手。
只不过,沉寂那么多年,先皇都死了,难道贤王还没死了当皇帝的那条心?
至于他口中的合作,估计也是真的,就看韩知许的选择。
所以关于韩知许兄长的事,贤王可能真的知道什么,席朗料想,自己猜测的那个子嗣计划,这贤王估计是真知道点什么。
所以这个所谓合作倒是真可以考虑考虑,只是短时间他们不可能贸然凑上去,更何况这种事也急不得,只能一步步来。
另一个收获则是傅谦带来了的。
这人做事一向谨慎,自从那天被陆竹指出身上有毒之后,怀疑的种子就已经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但直到此刻他才露面。
席朗倒是没想到,他能无声无息的把一个垂死的前任锦衣卫指挥使带进侯府来。
陈二将军不在,傅谦倒也没指望席朗这个不靠谱的小世子,他是请韩知许帮的忙搭上那怪异公子。
谁想到这怪异公子正因为被陈老二丢下而生气,根本不搭理任何人,看病更是不看,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看。
最后还是席朗悄悄跟他说了一些什么,陆竹才不情不愿的答应看一眼。
结果还没见到人他就皱起了眉,那条五颜六色的毒蛇更是嘶嘶吐着信子,一副很兴奋的样子。
然后只看了一眼陆竹就道,“这跟死人有什么区别,你们让我救什么?”
“不如把他送给小红,它很久没吃到这么美味的食物了。”
围观夫夫:“……”
傅谦则是差点拔刀。
第79章 [VIP] 公子无双26
前锦衣卫指挥使邹建业不过四十来岁的年纪, 卸任之前又武功高强,按理说应该正直壮年的,可席朗看到本人之后也吓了一跳。
只见这人面目皮肤松弛, 头发花白,眼窝深陷,面色黑沉泛着死气,整个人已经在垂死边缘, 看起来跟六七十岁的老人差不多。
关键他像是处在极大的痛苦之中,连呼吸都是痛的, 整个人奄奄一息。
陆竹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就断定他没救了,也就一两天的事。
傅谦听完面色阴沉, 其实他跟他邹建业都是早有准备的,他们本来也没抱太大的希望,他只是想要确认, 这怪异公子所说的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五脏六腑都被啃烂了。”
陆竹一边嫌弃又一边两眼发光的凑过去研究,毕竟第一次见到傅谦的时候他只是闻到一点儿味道就很感兴趣。
那时候他还不确定傅谦身上的东西是什么, 此时他却已经很清楚。
“竟然是罕见的血吸蟒。”
陆竹一边看一边道, 席朗夫夫对视一眼, 傅谦已经急忙开口问道, “那是什么?”
以他的经历和所知, 竟然完全没有听说过这种鬼东西。
“血吸蟒啊,说是蟒其实就是一种寄生在人血里的吸血虫,这玩意儿又细又长,原本是透明的, 肉眼根本看不见, 但它以鲜活的人血为食,吸了人血的血吸蟒就是通红的, 漂亮得很。”
“这东西生长缓慢,繁衍也很慢,所以一般能在人体血管里寄生个十年八年的不成问题,也很难被发现,因为它吸食的那点血对被寄生的人而言没多大影响。”
“可一旦长大到一定程度,数量也达到某个极限,鲜血供应不上它们就会开始吸食其他器官,以可怕的速度迅速吞噬被寄生者,直到被寄生者死亡。”
陆竹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同情,反而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双眼发光。
可见还真不是什么正经大夫。
他背后的三人则是一阵头皮发麻,什么鬼东西也太可怕了吧。
傅谦更是脸色惨白,脑子里迅速转过很多念头和猜测。
也就是说,现在他师父的体内就有很多血吸蟒,他的体内也潜伏着不少,它们正在吸食着他的鲜血,直到某一日鲜血不够,它们就会冲破血管吞噬他的五脏六腑,直到像他的师父一样被吞噬殆尽,走向死亡。
不,更可怕的是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被啃食,不仅要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甚至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死于什么原因。
太恶毒,也太残忍了。
席朗一把拉住韩知许的手将他拉到一边,得离傅谦远点。
那玩意儿从他体内爬出来钻过来怎么办?
傅谦惨白着脸也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席朗脑子里一动,如果这鬼东西真是皇家秘方,专门用来束缚锦衣卫给皇帝卖命的,那傅谦师父体内的血吸蟒怎么会那么巧合的在先皇死后就刚好爆发呢?
先皇的暴毙本就是意外,而他作为先皇的暗剑,又年纪轻轻,本不该在这个时候爆发的,先皇在给他下毒的时候总不能算到了这时候自己会死吧?
除非,这东西的爆发点其实是能催动的。
邹建业该让位了,也就该死了,所以那玩意儿就爆发了。
在场都是聪明人,席朗还不宜在傅谦面前暴露,于是只能装傻。
但他在傅谦震惊慌神之际跟韩知许对视了一眼,韩知许何等聪明自然想到了这种情况,于是心领神会的问出口这个问题。
傅谦神色一凛,也看过来。
“那肯定能啊,这东西很奇怪,就跟蛊虫一样,对下蛊之人的血很敏感的。”
“就像……孩子看到母亲一样。”
“陆公子你是说,下毒者的血能催动这东西的生长,以至于让它们提前爆发,所以我师父才……”
傅谦几乎是咬着牙问出口的,显然,他已经想到了什么。
陆竹敷衍的嗯了一声,眼睛都在半死不活的邹建业身上,时不时的伸手戳戳他的脸,又敲敲他的手,一点不在怕的。
傅谦眼底已经一片杀意,脸上更是阴沉得可怕。
“傅指挥啊,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啊,人家竟然这么害你,也太恶毒了吧。”
席朗一副怕怕的样子,这口吻多少有点煽风点火的意思。
傅谦神色阴晴不定,心里已经有了定论,只是盯着陆竹。
“陆公子,我师父他……”
“没救了,不过本公子看也看了,作为报酬,他体内的血吸蟒归我了。”
“这……”
陆竹话一出口,不仅傅谦,就是席朗和韩知许也双双震惊。
“你能取出来?”
最激动莫过于傅谦,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有救了?
陆竹一挑眉,“那当然,血吸蟒而已,在本公子面前算个屁。”
不过他随即话锋一转。
“只不过取出来这人也就该断气了,还取不取啊?”
傅谦一震,望向师父有些不忍,不自觉的脸上都是痛恨,但在这时候,一直奄奄一息的邹建业突然挣扎着,似乎是想抬起手。
傅谦急忙一个跨步过去抓起师父的手,同时俯身下去把耳朵凑到师父嘴边。
“师父你说,我听着。”
动作之熟练,可见邹建业这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让他取,我想……解脱……太痛苦……”
沙哑又艰难的嗓音,夹杂着巨大的痛苦,有些含混不清但是很坚定,甚至带了几份祈求。
傅谦一下子就红了眼眶,就连一旁的韩知许也是不忍的抿紧了嘴唇。
能让一个杀人如麻的锦衣卫指挥使都痛到求死,可见这血吸蟒有多恐怖。
席朗不动声色的握住他的手,本就是寒冷的冬天,夜里更是极冷,韩知许不会武功的身体比不上席朗内力深厚。
好在大手被握住,他的手一瞬间被温暖包裹,接着那温暖就从他的手心传遍全身,然后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连带着被血吸蟒带来的刺骨寒意也消减了不少。
其实不难猜,韩知许又怎么可能想不到这血吸蟒来于何处?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觉得遍体生寒,因为对于那个人而言,他跟傅谦是一样的。
他能对傅谦如此狠毒,对自己又会如何?
自古伴君如伴虎,韩知许觉得说那个人是虎都是抬举他了,他远比虎恶毒百倍。
此刻他才真正体会到父亲的良苦用心,父亲让兄长习武,却绝不允许自己碰武。
“陆公子,”傅谦红着眼睛突然转身单膝跪在陆竹面前,然后抱拳道,“请陆公子为我师父取出吸血蟒,傅谦感激不尽,日后若有差遣,傅某必当肝脑涂地。”
这天下能让锦衣卫指挥使下跪的也没几个了,陆竹却一点不在意的朝他挥挥手,对他的允诺都不屑一顾,只是示意他让开别挡道。
很快,陆竹从他房间里带回来一套工具,三人就默默地站在一边看他捣鼓,席朗还特意把韩知许拉在他身后,以防什么意外情况发生。
几人就见他一通捣鼓之后,也不知他拿出些什么毒药还是解药的小瓷瓶,又从傅谦那里剐了小半碗血,然后是些没见过的工具,还有几条让人汗毛倒竖的虫子,以及一盆清水。
接着就见他在邹建业的手腕上割了一道口子,鲜血一出几人顿时皱眉,只见邹建业的血都有些黑沉沉了,仿佛腐烂了一般还透着难闻的味道。
这玩意儿怪就怪在,明明已经形容枯槁,可寻常大夫愣是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就连御医都看不出名堂,只当他是得了什么怪病,身体才这么颓败腐烂。
也不知陆竹在傅谦那碗血里加了什么东西,当他把那碗血放在邹建业手腕刀口处时,那缓慢流淌的血突然就加快了许多。
那血顺着一个透明管道直接流到了那盆清水里。
盆里还加入了什么粉末,但溶于水之后无色无味根本看不出来,而且那几只怪异的虫子跟那条毒蛇一起趴在盆边上守着,一副在等待喂食的模样。
噗嗤噗嗤几声,那泛着黑沉的血滴落到了清水中,很快,围观三人就目瞪口呆的瞪大了眼睛。
只见流下去的血竟然不是血,落入水中之后并没有溶于水中,而是呈一条条黑红的丝状物迅速在水中散开。
直到手腕处冒出黑血的速度变慢,然后越来越少,到最后彻底干净,几人已经眼睁睁看着流出来一小碗的黑血了。
关键是,这时候水盆中的清水中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丝状物,像一根根乱七八糟的黑红色头发丝一样,不知道上百上千条。
而且仔细看,这些丝状物竟然还在缓慢的蠕动着。
艹了,在场几人除了陆竹之外全都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头皮发麻啊。
什么狗屁天子,最阴最损的歪门邪道莫过于此了吧。
想想有这么多东西在自己身体里,在血液里寄生十多年……
汗毛倒立,头皮发麻……
傅谦浑身紧绷,绕是他杀人如麻也不免感到浑身不适,想到自己血液里现在就有这东西,他甚至有点反胃想吐。
陆竹像是没看到傅谦难看的脸色,亦或者就是恶趣味的故意刺激他,只见他端起那碗傅谦的血,直接倒进了盆中。
然后恐怖的一幕再次发生,那些缓慢蠕动着的红色“头发丝”突然快速蠕动起来,密密麻麻又如一团乱麻,但是,刚刚倒进去那碗血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
直到被鲜血染红的水再次变成充满“头发丝”的清水,而那些原本黑红的丝状物,此刻竟然变成了鲜红色。
傅谦双腿发软,指节泛白。
陆竹对他笑嘻嘻,“看到了吧,它们更喜欢新鲜的血。”
席朗韩知许:“……”
陆竹笑完又皱起了眉,脸上出现嫌弃的神色。
“唉又白费功夫,本来还想弄两条研究研究,现在看着就恶心,这种脏东西本公子才懒得研究。”
席朗夫夫:“……”
“小十一,十三,十九,赏给你们吃了。”
陆竹话音刚落,那几条守在盆边上的怪异虫子,竟然哧溜哧溜开始对着盆里的血吸蟒吃了起来。
吃……
而那条五颜六色的剧毒蛇则又爬到了陆竹手臂上,就那么伸长脖子站在他肩膀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几条没见过世面的虫子。
眨眼盆里又只剩下一盆清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几条虫子吃饱喝足,懒懒爬进了陆竹给它们的小盒子里。
三人再次目瞪口呆,头皮发麻。
“那个陆公子啊,小红……怎么不吃?”席朗嘴角抽搐的问。
陆竹斜眼望他,“你以为她不嫌脏啊?我的小红也不是什么都吃的。”
席朗:……
席朗:……二叔你保重吧。
第80章 [VIP] 公子无双27
第二日一大早, 席朗同韩知许准时出发,两人带了几个高手护卫,老太太也乐呵呵的相送, 似乎并未看出什么异常来。
等到两人出城之后,陈二将军留下的那一百精兵和傅谦都早早的等在了驿站,与他们汇合。
傅谦面色如常,没有人知道他的师父邹建业已经在昨夜离开人世, 邹府会在今早发丧,向外界宣告他的死亡。
席朗想到昨晚邹建业临死之前说的话, 心里还止不住的沉重。
至于傅谦体内的血吸蟒,按陆竹的说法, 因为潜伏时间还短,数量也不够多,目前还很喜欢傅谦的血, 所以反而不好引出来,最好能得到下毒者的血, 倒是可以一试。
先皇那狗东西死得突然, 所以催动邹建业血吸蟒的只会是李墨, 而且这歪门邪道一看就是狗皇帝一家一脉相传的, 所以傅谦体内的血吸蟒必定就是李墨下的。
也就是说, 傅谦需要拿到李墨的血。
不得不说就目前而言这还真有点难,总之还不是时候。
傅谦对此再是清楚不过,而且,对于定北侯一家他还摸不清楚情况, 韩知许更是李墨的左膀右臂, 傅谦只能把一切算计埋在心底。
所以当时他只是对陆竹道,将来有一天他若能拿到那人的血, 希望陆竹能为他取出体内血吸蟒,他必有重谢。
陆竹对他的重谢不感兴趣,只要求傅谦答应他一个条件即可。
一群人浩浩荡荡出发,席朗根本不担心途中会遭遇什么不测,因为李墨要的就是他们能平安到达边关。
在连续十天日夜兼程的赶路之后,一行人终于在第十一天到达了边关。
“世子殿下,”那一百精兵的领头将军有些激动的望着远处斑白的熟悉山脉,灰蒙蒙的山脉上星星点点的堆积冰雪,看着就冷得哆嗦,“翻过那座山,我们就能到达我陈家军驻扎之地了。”
席朗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黄土山丘,在寒风肆掠的摧残下,哪怕被覆上了一层冰霜,可依旧遮挡不住这片土地的贫瘠和千疮百孔。
这里不仅荒凉,一眼望去都看不到人烟,山上的土丘除了杂草和碎石根本没有别的,贫瘠得再勤劳的百姓都生活不下去。
可若是在夏季,这又会变成飞沙走石一般的监狱,也难怪当年被人家一路攻打到京城,一般的将士哪里受得了这种地方。
而现在正值冬季,一阵寒风刮来几乎能将马儿都掀翻在地,再加上这刺骨的寒冷,像是一把把刀在骨头上削肉一般疼得人直打哆嗦。
三十万陈家军就是在这样的鬼地方坚守了几十年,在这样的鬼地方日日夜夜的替李墨守着他所谓的李家江山,可以想见他们平日都受了多少苦。
可是那狗东西,竟然因为什么狗屁皇权而要算计他们?要至他们的生死于不顾,至他们的辛劳于不顾?
定北侯功高盖主了吗?别说他一次次击退敌人为李墨守住了边疆,就单看他甘愿一辈子守在这鬼地方也值得世人敬佩吧,更何况不止他,他牺牲的大儿子,还有现在的陈老二陈老三,定北侯的荣誉难道不应该吗?
所以说,李墨该死啊。
席朗此时身穿一身庄重深色棉袍,他身形笔挺修长,丝毫不显得臃肿,反而衬得他更加伟岸。
因为韩知许不会武功,这里的环境又恶劣至此,席朗将他放于自己身前,于他同乘一骑。
于是韩知许就那么被他紧紧拥着一起骑坐在高大骏马上,席朗肩上的披风正随着寒风摆动,他尽量将披风环抱住怀里的人,同时让他的后背完全紧贴自己温热的胸膛。
韩知许顿时被他的温暖所包裹着。
席朗此时整个人给人一股强烈的萧杀之气,仿佛身经百战的战神将军。
他怀里的韩知许感觉最是直接,那种气息他不用回头都能清晰的感觉到,以至于他一度忘记了身后的人实际上比他还小三岁。
韩知许忍不住伸手抓住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明明这是一双干净白皙没有吃过一点苦的手,可他分明又透着一股熟知天下万苦的气息。
是了,他还有一身大内第一高手都止不住侧目的武功。
韩知许时常忍不住矛盾,总觉得很多地方不合理,可眼前的人又真真实实。
哪怕是在他背后也难以忽视这强大气场,傅谦再一次微微侧目,要是到现在他还看不明白,那他就不可能这么年轻就坐上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了。
傅谦骑着马就跟在席朗身后,眼神不着痕迹审视着席朗。
这一路他们日夜兼程,即便是他这个号称大内第一高手的锦衣卫指挥使都有些吃力,可眼前这个千娇百宠长大的小世子,从小锦衣玉食没有吃过一点苦,一双手更是干净白皙得像女子一般的小世子,竟然脸不红气不喘,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是侯府娇弱不愿吃苦的小祖宗吗?他不应该早就累得爬不起来了吗?不应该怨声载道早就嚷嚷着受不了了吗?
世子怀中脸色苍白的韩知许,那才是正常反应啊。
所以说,世人都瞎了吗,所有人都看错了,包括他傅谦。
而眼前这个浑身透着萧杀之气,就连杀人如麻的他都不自觉浑身一紧的小世子,是那么的陌生又强大,这,才是真正的定北侯世子吧。
还记得皇上私下都是怎么称呼这位的吗?
“小废物”,“小白痴”,“小孬种”……
笑死人了,傅谦突然有种大笑的冲动。
一想到最是多疑的李墨这么多年,竟被耍得团团转傅谦就忍不住畅快,说自己自负,那人只怕比自己自负百倍,若是他看到这样的世子又该是何种表情?
反正一定很精彩就是了。
傅谦一下子就期待住了。
“走。”
席朗一声令下,几个精兵在前开路,席朗则拥着韩知许一夹马肚,寒风肆掠的山谷中立马只剩下一阵阵马蹄声,轰隆隆的有几分陈家军的恢弘气势。
当一行人赶到陈家军驻地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寒风越发肆掠,在环绕的山谷中如夹杂着万千刀片的暴风一样,一阵一阵的卷向众人,众人只觉得那寒风穿透厚厚的衣服直达骨肉,露在外面的脸更是疼得被刀子划过一样。
万幸驻地是在一座背风的山谷深处,虽然冬季依然冷,但好在寒风灌不进去了,于是当一行人走进驻地之后,虽然四处都是寒冰,可莫名一股暖意袭来,脸上的疼痛都少了不少。
席朗查看韩知许的情况,他没有武功,更没有内力护体,只能硬抗,又加上连日赶路,他的脸上本来就没什么血色了,现在更是有些气弱。
“知许,没事吧?”
席朗担忧的问。
韩知许虚弱的摇了摇头,虽然一路被席朗抱在怀里但还是冷得直哆嗦,这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他从小锦衣玉食在京城长大,哪里吃过这种苦。
不过他还是咬着牙对席朗摇了摇头。
让人意外的是陆竹,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一个美公子,可对这么恶劣的环境竟然很能抗。
不愧是在这鬼地方生活过几年的人。
他们到的时候,陈二将军已经早早的等在门口。
事实上,一行人还在远处他就看到了,确认了领头的人正是自家那大侄子之后,眼神随即不受控制的搜索着某道熟悉的身影,直到找到某人,陈元忠悬着的心这才稍微放下来。
“二叔,”席朗大步上前,“爷爷怎么样了?”
“一路幸苦了,”陈二叔拍了拍席朗的肩膀,这才一脸沉重的道,“跟我来吧。”
“臭木头你瞎啊,没看到本公子吗!”
陈二叔刚一转身就听到后边传来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迈出去的步伐当场就是一僵。
陆竹几步冲过来就拽住陈元忠的胳臂,他本来就娇小纤瘦,陈元忠则刚好相反又高又壮,两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为什么丢下我先走!本公子碍着你什么了?还有,本公子千辛万苦回来你看都不看一眼,你是不是瞎啊?长那么高做什么,那么大双眼睛留着没用挖出来给我炼药啊!”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舌头也被割掉了?”
陈元忠只想捂住他的嘴,“陆竹,你……”
“你什么你,这不有嘴吗?”
“是我的错,你不是不知道情况紧急,我父亲……”
“情况紧急关我什么事?你父亲如何又关我什么事?”
陈二叔面色僵硬又无奈,一副笨口拙舌的模样,陈二将军的威严荡然无存不说,怎的还被个小小的小公子给死死压制住了是怎么回事?
席朗几人尴尬撇开眼,没眼看没眼看。
陈元忠木着脸好不容易安抚了这祖宗,随后才带着席朗韩知许,以及傅谦去看老侯爷。
途中陈二叔简单的介绍了情况,老侯爷虽然还未离开人世,但已经陷入昏迷多日,这两日更是气息微弱,只怕是大限将至。
傅谦默默跟在几人身后,心里却微微诧异,这老侯爷竟然能拖那么久着实让人意外。
事实上,按照皇上的计划,这定北侯是必须死的,只有他死了他和韩知许两人才有机会。
可原本以为是必死之人的,竟然拖了那么些时日,再看着身前与京城截然不用的小世子,傅谦难免警觉,总觉得这事儿或许没那么简单。
不过一切想法他都只放在心里。
几人跟着陈元忠一路到达主帅住所,一路所见都是简陋,比起京城的定北侯府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老侯爷已经快要古稀的年纪了,这么些年竟然就住在这种地方。
终于,一个头发银白,面容枯槁无血色的老人闯入视线。
席朗急步过去,“爷爷!”
就见床上之人面露死色毫无反应,嘴唇发青,整个人憔悴不已,但也难掩他伟岸高大的身躯。
席朗抓起老侯爷的手,只觉得那手掌上满是老茧,都觉得硌手,“爷爷,孙儿来看您了。”
韩知许也面露悲色,老侯爷这个样子,都不用问就知道情况已经糟糕到了极点了。
傅谦神色不明,陈二将军则是沉重的叹气。
一旁几个伺候的小厮也是掩面哭泣。
老侯爷不仅是他们的主帅,更是他们的依靠,是他们可以用命来换的人。
“二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爷爷明明身体健朗,最近又没有战事,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刚刚他们也看到了,老侯爷不是受伤,“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毒,”陈老二面色阴沉,“有人在父亲常喝的酒里下了毒。”
“什么?”
“怎么会这样!”
席朗夫夫双双吃惊,傅谦也愤怒道,“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对定北侯下手?”
“再者说这里可是陈家军,敌人又如何下得了毒?”
“军医呢,军医怎么说?”席朗焦急,“陆竹,快让陆竹来看看。”
陈二将军却只是摇头,“晚了,如果陆竹当时在,或许还有希望,可是现在……”
“二叔,”韩知许理智道,“可抓到凶手了?”
“只查到一个喂马的曾帮忙搬过酒坛,可找到人的时候已经畏罪自杀了。”
一个喂马的能对一军统帅有什么仇怨?再者说,管理严苛的军营里他哪里来的毒?
显然,幕后之人才是真正的凶手,可看陈二将军的神色,只怕是根本没有查出来吧。
见席朗神情悲痛,韩知许主动提出告退,让爷孙俩单独待一会儿。
傅谦那么有眼力见,自然也顺势退了出去,其他下人也随即退出。
很快房间里就只剩下席朗叔侄和床上的老侯爷三人。
席朗脸上的悲痛瞬间消失,倒是陈二叔脸上的沉重还挂在脸上。
“二叔,演技不错嘛。”
突然,床上一直紧闭双眼的老侯爷竟睁开了眼睛。
…………
同一时间,在席朗他们离开之后,京城人们还沉浸在侯府和丞相府那场盛大高调的婚礼时,茶余饭后的人人津津乐道。
侯府倒是恢复了平静,侯府本来人就少,所幸有陈老三在,倒也不会太安静。
可是老夫人嫌这儿子老光棍不争气,总看他不顺眼,于是比起他天天在自己跟前晃悠,她更希望陈老三趁这个机会多出去转转,指不定就被哪家小姐看上了呢。
这天陈老三刚好出去,老太太还在屋里吃着点心,美滋滋的想着小儿子出去被哪家小姐看中了,忽然隐约听到两个打扫的丫鬟正偷偷说着什么。
老太太隐约听到“老侯爷”,“去了”几个字眼,整个人都僵住了。
老太太心思通透,联想到二儿子走的匆忙,老三留下也不合常理等等,当下叫丫鬟把那两人叫来。
几番威逼利诱的追问下,那两丫鬟直接说出了实情。
等到管家赶到的时候,刚好听到她们说老侯爷怕已经西去的话,根本来不及阻止。
老夫人当下一口气没喘上来,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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