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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湛,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知道。”
祁湛早就发现，自己变得很不像祁湛了，无法从一段感情里脱身出来,就算对方已经抛下他独自走了很远的路。
他却还被困在最初的那个情绪里。
祁湛也曾想过要改变，却发现自己的人生回忆里，除了跟梨子有关的事情，竟然找不到别的太多。
无法改变的。
苏梨是他难以剥离的部分,所以他想要能看见她，能在她的身边,即便是以这样不太光明的方式。
他总是在等。
等若是有那天，他还能在这里,依旧没有变。
…
一周的工作在繁忙中结束，苏梨把要注意的一些事项都整理成了文档发给了他们的项目组长。
“真不打算跳槽到我们公司啊？”容烨然靠在旁边,再一次问她。
这事他已经问过很多次了,每一次苏梨都拒绝了，但这人就是不死心,反复问,苏梨有时候会说他，有这耐心,去做什么事儿都成了。
毕竟是最后一天，也是要给苏梨开个送别会的,其实也就是大家一起简单吃个饭。
苏梨来的时间不算长，但大家都能感觉她本身是很忙的,只听说她是自由职业,所以这才被抓来公司帮忙。
平日里都很少聊起这些事，他们的交流更多是有关于工作，今天终于有了机会,很多人都挺好奇。
“所以到底得是什么行业，能让你辞了高薪又有发展前程的工作去做啊？”
就苏梨这个情况，继续呆在原公司，发展前景也好，再干几年，调任到总公司以后工作会更轻松，基本可以说就是三十几岁开始养老。
这是多少人怎么梦都梦不来的工作，苏梨说辞就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苏梨觉得不太方便透露，她并不是很想说，只是微微笑，说：“倒也不是什么轻松和稳定的工作，风险很大，我的确是冒险辞职的。”
虽然她现在人气不错，也凭借实力和运气卖出了版权，版权费算不上特别贵，但好歹也是百万的，不过苏梨也知道——
写作这种工作依靠天时地利人和，依靠实力更依靠时代的风口，她无法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被这个行业淘汰，也或许根本不会，这谁都无法预知。
“但这是我很热爱的事业，所以我选择了这条路，没有人支持也没关系。”
本身有轻松稳定又具有发展前景的工作不做，要去做一个风险大的，那对于谁来说都是很难理解和接受的。
苏梨虽然没展开说具体的，大家也都这么感叹起来了。
“那的确很有自己的想法呢，不顾一切的感觉。”
“哎，我也很想这样，但我自己是完全做不到的！这就是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区别啊！”
成年人的世界不是童话，人生一定是无奈的选择，勇敢这两个字也不是想做到就能做到的，成年人的“勇敢”需要付出格外多的代价。
而这世间的大部分都会输给现实，他们都承担不起这样的代价。
人们会夸她勇敢，但也很少有人能真正地支持她的选择，苏梨早已对这种事情习惯，也无所谓别人是否支持了。
晚饭结束后，容烨然主动说要送她回去。
苏梨没有拒绝，两个人在车上的时候，又闲聊拉扯回刚才吃饭时说的那个话题，她也只是笑笑，无所谓地感叹——
“我能感觉到大家还是不理解的，毕竟冒着风险去选择所谓的梦想，热血是热血，但在世人眼中的确是幼稚的。”
长大后要考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反正她一直都没有被支持过，所以也无所谓吧，习惯了这样的环境，但无论别人怎么看，她还是会这样去选择的。
容烨然“嗯”了一声，也就只是说：“那是你自己的选择，别人无权干涉。”
苏梨敛眸，也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容烨然的意思她也能理解。
他的视角很中立，没有绝对的支持，也没有绝对的反对，他的边界感把握得刚刚好，无非就是尊重和理解。
她轻轻叹了口气。
偶尔也会想，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像个疯子那般，不问理由、不讲逻辑，无条件地支持另外一个人吗？
她侧目看向外面，在呼啸而过的风声中，苏梨看到了江对岸的灯牌写着祁湛的名字，看到了应援屏幕里闪过他的照片。
江岸边有人在拍照，也有人指着祁湛的灯牌，高声谈论他。
现在好像已经不觉得奇怪。
“随处可见”的他。
三年前，他们刚分手，那会儿苏梨还很不愿意看到他有关的消息，总觉这样自己的脱敏会很慢，看到他就觉得难过。
可祁湛的身份注定了让她随时都能看到他，后来习惯了，习惯到就算见到他本人，都不会有任何感觉。
今天本也是这么随便一瞥，跟往常一样，但不同的是，她竟然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来了。
仿佛这个世界经常不断地在提醒她——
你看啊，十几年了。
好像也就只有以前的祁湛，只有她记忆中那个满分的少年。
很多事情都只有以前的祁湛能做得到。
车渐渐驶入她所在小区的路口，这些年苏梨没有搬过家，还是住在一开始的那个小区，虽然她可以选择更好的房子，但总还是觉得搬家麻烦。
一个人住着舒服就好了。
快到的时候，苏梨的余光扫到容烨然握方向盘的手似乎收紧了一下，不难看出来的紧张情绪直接展现在肢体动作上。
她竟然猜到了几分后续。
这种感觉很奇怪，她不是很抗拒跟容烨然的接触，但好像也没有特别期待着什么。
之前莫姣有问她到底喜不喜欢容烨然，对他有没有一点想法，那时候苏梨就觉得自己有些奇怪，回答不上来。
他人很好，对她很好，也很有分寸，还会在意她工作辛不辛苦，会主动关心，也会给她准备一些惊喜的小礼物。
容烨然人也很有趣，经常能逗她开心。
跟他相处的时候，其实是开心的，被问起的时候，苏梨也想过，如果跟容烨然这样的人谈恋爱，应该挺省心挺开心的。
明明也不是不喜欢，但她的心跳还是如此平稳，把一切都看破的那种平稳。
在停车之前，苏梨听到了自己预料中的问题。
“怎么办？你下周就不来公司了。”容烨然缓缓开口，“这不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吧？”
苏梨被他逗乐了，她低头笑，还没回答。
容烨然又问：“以后还想见你怎么办？”
“那你可以主动一点约我出去。”苏梨回答。
成年人总是如此默契，不用多语，谁都能明白谁的意思，容烨然也忽然松了口气就笑了。
苏梨拉开车门下车准备上楼，她关门的时候微微弯腰跟他挥手道别。
刚开过车门，车内的灯还亮着，暖光落在他身上，看着还有几分懒洋洋落日感，容烨然看着她，突然眼神一亮，笑得很开心——
总要在最后时刻，跟对方说最坦诚直接的话。
“那我们的工作合作就到此结束了。”
“苏小姐。”
“下次见面的话，我们的关系就不再跟工作有关了，下次…”
“我就是以你的追求者的身份出现了。”
苏梨点了点头，微微笑：“好，那期待你的表现？”
还没有那么确定的话，就先接触试试看吧。
当故事翻了一页又一页，当她已经把上本书写到结尾这么多年，早该开始动笔准备新书的大纲了。
那么多年。
也早该跟别人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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