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季云菏打的脸不少,也不差这一次。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一点,吃完饭就跟着郁元敬回了公寓。
刚和他打了招呼准备回自己房间,季云菏就再次接到了来自季秋生的电话。
对方的语气早就恢复如常,甚至很和煦地问他:“谈得怎么样?”
季云菏如实回答:“很好。”
季秋生想从他嘴里多少问出来点什么,“合同已经签了?拍照给我看看。”
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到了这种地步,居然还想着掌控他,季云菏懒得和他周旋,直说道:“郁先生说,这份合同不能给别人看。”
“我是你爸爸,”季秋生这次没那么好说话,“怎么能算别人。”
季云菏似笑非笑:“一个把我血祭上天的人如果都不算别人,那这个世界上的人还不都是我的亲人朋友了。”
季秋生的目光急速冷却,端着的慈父神态全都抛诸脑后,“季云菏,你这是什么意思?”
季云菏道:“你要我和郁家联姻,我来了,就当是报答你过去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我姓的季,也跟你不是一个季了。”
说完,季云菏直接挂断了电话。
季秋生捏紧电话,神情莫测地盯着屏幕上的名字,独处的时候终于坚持不住他那岌岌可危的风度,狠狠地把手机甩在了地上。
本来对于他来说,这个养子已经是一枚弃子,就算和他离心,又能掀起什么风浪!至于这场联姻,黄明兆本来就是冲着他们季家的支持和季云菏结婚的,到时候为了在郁家站稳脚跟,季云菏还是要寻求他的帮助。
但是这种手里的棋子脱离控制的感觉实在太不好了,他有多少年没有经历过这种无力感了?
就在昨天,他还和大师通过电话,对方说血祭阵已成,只是威力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大,因此只驱散了季家作恶多年的煞气,却并没有增加好的气运。
血祭阵已成,可是那个家伙还好端端的活着!
季秋生原本并不笃信玄学,可是经此一事,他却不得不相信——或许季云菏身上有什么保命的好东西,又或者他本身就是那个好东西……
季秋生觉得,在查清此事之前,绝对不能让季云菏就这样逍遥自在!
*
这两天季云菏在郁元敬家里养伤,逼迫着系统把定山玉佩提前给了他,还提前发布了主线任务。
看着主线任务里的“出演一个电视剧主要任务,参加一个综艺”,季云菏头都大了,系统捂着天天被吓唬的小心脏嘤嘤嘤,也唤不起他一丝一毫的怜悯。
他的伤几乎已经好了,这事本来不想告诉郁元敬,怕对方惊讶于他的恢复速度,再把他抓起来送实验室什么的。
谁知昨天他手上的绷带在吃饭的时候被勺子顶掉了,露出只剩下一道淡红色痕迹的手腕。
郁元敬却只是瞟了一眼,随口道:“之前看你开炉炼丹,还以为是玩闹,没想到真的有作用啊。”
确实开炉炼了几颗固魂丹并且一口气吞了的季云菏:“……啊对对对。”
于是回郁家老宅的计划就在本周日被提上了日程。
正如郁元敬所说,老宅坐落在京郊,就在小燕山下,是一座有点年头的洋房别墅。
别墅中草木葳蕤,被打理得井井有条,迎出来的管家四十来岁,戴着霸总小说同款金丝眼镜和白手套,胸前的口袋里别着的口袋巾上绣着一朵黑色的玫瑰花,冲着两人微微弯腰,“先生,季三少。”
季云菏有点失望,悄悄对郁元敬说:“我以为您家里的管家应该是那种已经工作了几十年,但依然健步如飞的老管家。”
郁元敬:“……季三少平时涉猎不少文学作品吧。”
“哈哈也没有,”季云菏遗憾地咂咂嘴,“所以我也听不到那句:二十多年了,先生从来没有这样笑过……是吧?”
郁元敬失笑:“你如果想听,我让他们天天和你说就是了。”
听到这句话,季云菏立即看向前方带路的管家,试图从他丝毫没有改变的微笑之中,看出一丝类似“嘴角抽搐”和“后背僵硬”的成分,却依然失败了。
“什么啊,小说里全是骗我的。”季云菏啧了一声。
待到进了郁家老宅的门,看清了大厅的装潢,他也没有心思想各类文学里的霸总纪实了。
随着朱红色的大门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足底延伸出的一道巴掌粗的紫黑色轴线,通天彻地,隐隐泛着昂贵的光芒。
轴线尽头的墙上挂着一座紫檀木的大钟,黑曜石的表针一寸一寸走得十分沉稳,而轴线两侧的格局则完全相同,如同一对双生子,让人脑袋发晕。
管家把两人带到左边客厅里,季云菏又发现,就连房间里的摆设,从花瓶到挂画,都和右边是一模一样的。
这时候刚好十一点半,轴线上放着的那座檀木大钟响了起来,从右边的客厅后面走出另一位黑西装白手套金丝眼镜的人,他身后跟着两个推着餐车的人,利落地把饭菜都摆在桌面上。
季云菏趁机看清了对方的脸,然后惊悚地回头看向了把自己和郁元敬领进来的管家,目瞪口呆——这两个人怎么也长得一模一样!
要不是后来的这个口袋巾上绣着的纹路是黑色的海棠——他都要以为是影分身了!
郁元敬捕捉到了他的目光,挑挑眉,“怎么,很喜欢我的管家?”
他真心疑惑:“为什么这种特殊职业还有双胞胎一起做?”
郁元敬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这是正经职业。”
季云菏才发现自己的话有歧义,翻了白眼,“我知道!我的意思是那种管家学院……为什么他们两个都会去读?”
“因为他的父亲是我祖父的管家,我们两家人在一起生活很久了。”
季云菏哦了一声,耿直指出,“但是你可以只用一个的。”
郁元敬并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但是也没有冷场,一个合格的管家要学会在主人无语的时候马上接话,“季少,先生给我们开的工资很高。”
季云菏想到自己的五万月薪,挺起胸膛:“有多高?”
玫瑰管家说:“年薪百万。”
季云菏酸了,这不比他一个月五万的零花钱多?!
他认真地对郁元敬说:“郁先生,您还缺管家吗?”会测字看风水,长得还很好看的那种?
郁元敬看了看他,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张黑色的卡片,递给他,“拿去用。”
季云菏宛如实质的目光差点把卡片盯穿,嘴角似乎没有口水,但又不完全没有,“这莫非就是传闻中的黑卡。”
郁元敬了然地看了他一眼:“不,这是一张黑色的卡。”
季云菏遗憾地摆摆手,“算了,我这个人不受嗟来之食。”
郁元敬盯了他两眼,似乎没在他脸上看到虚伪的神色,一边收回去,一边道:“其实这是给你准备的工资卡。”
他话音刚落,手里的卡片就被人抽走了,定睛一看,季云菏正捧着它爱不释手,“那我就帮你分担一部分吧。”
要是功德金光也能这样简单地分担一部分就好了!
郁元敬眼中闪过微微的笑意,“招聘管家的事情是我外祖父过问的,这里的装饰也是他老人家的意思,我并没有这样喜爱对称结构。”
季云菏露出怀疑神色,还没等他说话,就看见那座紫檀大钟后上方二楼的房间门打开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出现门后。他同样坐着轮椅,身后跟着两位女佣,远看的时候不觉得,近看才发现这居然也是一对双胞胎。
季云菏:……好吧他相信郁元敬了。
正如郁元敬所说,老人家的精神状态不算很好,虽然打理得很干净,身体看上去也相当健康,可那双浑浊的眼同凝滞的目光却是外人的照顾无法改善的。
老人被推到餐桌前的主位,郁元敬就坐在他的右手边,他们的身后各站着一位西装管家和一名女佣,看上去极尽奢靡,季云菏却莫名地感到一阵可悲的寂寥。
郁家明明是一大家子人,却好像四分五裂了一般,只有两个走不动路的祖孙还在守在老宅……
季云菏不由得询问系统:“你知不知道怎么办才能帮郁元敬梳理身上的功德金光,让他重新站起来?”
这种事他自己来做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要么会直接夺走他的金光和气运,要么就要等上几十年。
普通人的寿命也无非百年,等到六七十岁了才能站起来……那会儿他的身体条件还有可能克服肉|体萎缩的限制吗?
系统罕见地沉默了,片刻后才说:“这种事未必不可能,也许宿主努力完成任务,就能爆出适合帮助郁先生调理身体的奖励呢。”
季云菏微微皱眉,觉得系统说这话倒不像是随口糊弄他,正思索着,就听院外传来了一阵跑车的引擎声,郁老爷子终于有了反应,一边向门口看去,一边对管家说:“快,快去,元儿回来了。”
管家赶紧出门去迎,片刻带回两个少年,一个长得和郁元敬有三分相似,大概是他的什么亲戚,另一个则要有趣得多。
这个世界的各种气息和他前世所见到的一样,都有着不同的颜色与形态。比如水的气息是青黑色的,火则是正红色,灵气是乳白色,而这种气息的体态都十分灵动,在空中轻快地聚散飘逸。
至于深灰色的鬼气,浓黑色的煞气和浅灰色的阴气则显得粘滞笨重,流动得非常缓慢。
所以,虽然这个少年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黑乎乎的球,季云菏还是能够分辨出他身上不同的气息。
青黑色的气息在少年的七窍中灵活穿梭,其中以口鼻为甚,几乎将他呼吸吐纳的空间全部占据,鬼气如一副龟壳一般沉甸甸地伏在背后煞气则将他整个人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把他所有的生机全部压制在内里,逐渐消磨蚕食。
好一个水运泛滥,不仅如此,他命中的那道水劫也近在咫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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