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三年, 张学友的一首《吻别》火遍了天南地北，路过街头的唱片店总能听到这一首歌曲。
温暖看着已经将近四年没有见过面的乐乐，激动地把她直接抱进了怀里：“乐乐，我的宝贝乐乐终于都回来了。”
顾挽月也紧紧地抱住了温暖，哽咽道：“妈妈，我好想你，一下飞机就迫不及待想回家来看你了。”
“我也是，我也想你了。你这孩子, 怎么回来都不跟爸妈说一声？”温暖抱住她，又说：“要是知道你回来, 我跟你爸爸就去机场接你了, 今天冷不冷？回来的时候穿够衣服没有？”
顾挽月点头：“都穿够了, 我是特地给你们一个惊喜的，要是说了的话, 就不算惊喜了啊。妈妈, 这个惊喜喜欢吗？？”
温暖眼眶红了, 点了点头：“喜欢, 当然喜欢。妈妈天天都想你, 想着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总算是回来了。”
这几年温暖有点鸵鸟心态，也不去想乐乐什么时候会回来，要是孩子真要留在国外不回来, 那她也没话可说，也会全力支持她。
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其实她还是希望孩子可以回来的。
顾挽月瞬间就想哭了，“我也想你了妈妈，很想很想。”
“来，让我好好看看我的宝贝闺女。”温暖微微推开了一下乐乐，然后认真地打量着她，说：“怎么瘦了那么多？是不是国外的东西吃不惯？”
乐乐的样貌跟温暖有几分相像，但是估计以前吃好喝好，有点鹅蛋脸，可这一次回来，直接瘦成了巴掌大的瓜子脸。
漂亮是漂亮，但是为人父母的看了，总感觉她在外边受委屈了。
而且从小到大，乐乐就有各种好吃的，她自己也没有怎么进过厨房。平时就是去帮忙，也就帮着摘菜洗菜什么的。
虽然她写信或者是打电话回来的时候说自己也有煮饭，但是温暖还是不怎么相信，就是煮了，估计自己也不爱吃。
顾挽月笑了笑，也没有隐瞒：“那肯定不习惯啊！以前我吃的可都是妈妈和爸爸煮的爱心餐，去了国外吃不上了，这几年做梦都是想着你跟爸爸做的红烧肉！”
温暖宠溺地轻捏了下乐乐的脸蛋，笑道：“好，这次你回来，妈妈天天给你做饭，让你吃个够，可不准说吃腻了！”
顾挽月举起了自己的手，笑着说：“我保证绝对不会！”
站在边上一直看着她们母女俩的顾青寒，轻声道：“那爸爸等会多买点五花肉和排骨回来，今晚给你做好吃的。”
一旁的陆司令也笑呵呵地说：“还有太爷爷的酸菜鱼，今晚都给咱们乐乐安排上！”
陆司令在乐乐去国外的第二年就开始念叨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念叨到去年的时候，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乐乐要留在那边了。
现在倏然看到孩子回来，可真是给了他个大惊喜，脸上的笑容也特别灿烂。
顾挽月知道她爸爸和太爷爷害羞，直接就上前去分别挽住了他们的手臂：“那真是太好啦，我今晚就可以敞开肚皮吃了！”
陆司令笑着说：“最怕你不吃，那爷爷现在就去弄条大点的鱼回来，乐乐你刚下飞机，赶紧去休息一下。”
说完，陆司令又拿着自己的宝贝钓鱼工具出门去了，刚走出去不久，就听到了陆司令喊沈副司令和李大爷，几个长辈乐此不彼。
温暖和顾青寒对视了一眼，然后一同说：“那我们也换个衣服，等会去买点菜回来。”
顾挽月便说：“我也去，我好久没有跟爸爸妈妈逛街了。”
温暖笑了笑：“那你等我们一会，我跟你爸爸还没洗漱呢，这急急忙忙的，还以为你太爷爷刚刚是怎么了。原来是我家宝贝回来了。”
顾青寒看温暖外套也没穿，便说：“赶紧回楼上去穿上外套，不然等会该着凉了。”
虽然是这么说，顾青寒还是伸出手搂住了温暖的肩膀，跟她一起回去了楼上。
顾挽月见状便说：“那我在楼下等你们。”.
顾挽月的归来，瞬间让家里热闹起来，就连爱睡懒觉的陆正琦也吵醒了，外套也没有穿就跑了出来，喊道：“我的好姐姐，你可终于都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自从顾挽月出国留学之后，家里就冷清多了，而平时本就没什么消遣的父亲，也时不时找他开刷。
以前他姐在家的时候，好歹会帮着一下他们两兄弟说话，可这几年，不仅没有了姐姐的保护，就连一向好脾气的温暖也跟着他爸一起逮他们来开刷了。
现在好啦，他亲爱的好姐姐终于回来，以后有人罩他了！
顾挽月面对弟弟这么热情的拥抱，便也热情地回应他：“正琦老弟，姐姐也想你了，你又长高长帅了，越来越像咱爸！”
陆正琦眉开眼笑：“哎哟我的老天，姐这评价可真高，我当真了啊！”
谁不知道家里最帅就属他们老爸了，现在能跟他老爸相提并论，那真是莫大的荣幸啊！
“真的，没有骗你，跟咱爸一样帅！”顾挽月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弟弟，接着她望了望客厅，问：“我的正阳弟弟呢？怎么不见他身影？已经进部队了吗？连姐姐回来都不出来见我？”
本来前几年陆正阳想要直接参军入伍的，但是温暖坚决要他先上了大学再去，估计入伍就是这两年的事情，难不成真已经进部队了？
正这么说着，陆正阳便从二楼走下了来。
陆正阳自从进了大学之后便稳重多了，但看到自家姐姐回来，还是激动地抱了抱她：“姐，欢迎回家。”
顾挽月看到两个弟弟，笑了笑道：“回家真是好，不仅有家人，就连空气都是熟悉的！”
想起小时候在北城的炊事班，温暖就经常做各种好吃的。
所以她的嘴从小就养刁了，这几年去哪都吃不惯，就想着温暖做的东西，所以她处理好手里的事情之后，直接就飞回来了。
幸好赶上了，今年还能一起过年。
陆正琦挑了挑眉，打趣道：“你是闻到咱妈做的菜香吧？”
顾挽月没有否认：“那是，你都不知道，我忙起来的时候，不是汉堡就是三文治，我现在看到汉堡都想吐了。”
然而她跟蔡思龄和花花她们吐槽的时候，她们居然说最近几乎每天都会排队去吃肯德基麦当劳。
不过想了想，刚刚出国那会儿她也挺喜欢吃汉堡的，只是对于这种东西始终不像中餐一样，她怎么也不会吃腻中华美食的！
陆正阳耸肩：“自从前年京市开了第一家麦当劳之后，很多人都排队去吃，大概是新奇吧，我也不觉得那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话音刚落，温暖和顾青寒从楼上下来了，便问：“什么东西好吃？”
陆正琦：“我们在说麦当劳肯德基。”
顾青寒皱眉：“那玩意儿有什么好吃的？还不如吃肉夹馍。”
温暖一听，便拧了他一下：“你看你，跟年轻人都有代沟了，少说两句吧你。”
顾青寒一点儿都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说：“就是肉夹馍嘛，只不过国外引进的那些用面包夹着肉而已。”
顾挽月上前去挽住了顾青寒的手臂，笑着说：“才不会有什么代沟，我觉得爸爸说得对。”
顾青寒被孩子的话说得心飘飘然的，唇边的笑意丝毫没有掩饰：“还是我家闺女好。走，我们出去买点年货，今天早点吃年夜饭，给我闺女做好吃的。”
在顾挽月的带动下，全家人都出动了，浩浩荡荡地往菜市场走去。
虽然他们家是搬进了别墅区，但春节还是回来四合院这边过，所以很多邻居街坊看到了温暖一家人出动，都热情地闲聊起来。
温暖几乎逢人就说：“是啊，我闺女回来了，现在去多买点菜，等会回家做年夜饭。”
顾挽月已经好几年没有回来，现在见到了很多邻居都是生面孔，只得跟着温暖打招呼。
一路上，温暖都非常高兴，去到菜市场的时候买了很多的菜，有机有鹅，还有各类海鲜和羊肉牛肉……反正肉菜一大堆，买完之后就马不停蹄回家去准备年夜饭。
*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顾青寒带着自家的三个孩子一起打扫了一下，然后准备贴对联。
对联依旧是陆司令手写的，尽管现在街道上已经有不少卖对联窗花的摊档，但是温暖却依旧喜欢一家人齐齐动手。
温暖觉得禁放烟花炮竹之后，就少了些年味，自己来准备对联窗花，会更有年味。
于是顾挽月就在一旁看着陆司令写对联，等他写完之后，便笑道：“太爷爷，您的字写得越来越好了。”
陆司令已经八十多岁了，满头的银发。不过他的身体各方面都很好，也非常有干劲，丝毫看不出已经八十岁的人。
陆司令拿起对联吹了吹，笑呵呵道：“是吗？看着还行。挽月你拿给你爸爸贴一下，等会我跟你一起剪窗花。”
“好，那我现在拿过去让爸爸贴了。”顾挽月把对联拿给顾青寒和陆正阳之后，就回去跟陆司令剪窗花。
等贴好了对联和窗花之后，顾青寒就去厨房帮温暖的忙。
顾青寒听妻子哼着歌，心情似乎很愉快，便说：“媳妇儿，我来跟你一起准备年夜饭。”
温暖便把那几条排骨递了过去，说：“行，那你把排骨剁了，等会做个红烧排骨。”
“哦对了，乐乐还喜欢吃那个冬菇蒸鸡肉，等会儿你把那个鸡给剁一下，我调个味就先蒸了。”
“还有那什么牛肉丸和墨鱼丸，牛百叶鸭血……等会也弄一点吃火锅，你闺女最爱火锅了。”
顾青寒挽起了衣袖，看妻子忙得头发也有点乱了，便说：“你去休息一下吧，我来就行了。”
温暖看向了自家丈夫，笑道：“没事，我不累，我心里高兴呢。”
温暖在元旦那会儿跟乐乐通过电话，那时候温暖还问她什么时候回来，乐乐还说不知道。
没想到孩子居然在春节这会儿回来了。
顾青寒拿出了砧板和大刀，便打趣道：“看出来你高兴了，皱纹也多了几条。”
温暖闻言，又损回去：“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嘴角都弯上天了。”
顾青寒手里的动作顿了顿，然后说：“就是不知道乐乐这次待几天。”
温暖侧头看他，笑道：“顾青寒同志，你想那么多干嘛啊？人生得意须尽欢，今朝有酒今朝醉，享受当下就好了。”
顾青寒对两个儿子可没有那么多伤春悲秋的。
陆正阳要进部队了，顾青寒是打算好好磨炼一下这个儿子，京市这边是不可能让他待的了，就是不知道去南疆还是边疆。
温暖好说歹说让正阳过了年再去，不然他们一家人今年过年也团聚不了了。
不过温暖也明白顾青寒为人父亲的用心良苦，既然陆正阳选择了从军这条路，那肯定得好好磨练磨练。
顾青寒听着妻子这话，笑道：“也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乐乐她其实已经很独立。”
温暖一边忙着炸肉丸，一边笑说：“就是，其实孩子已经长大了，我们做父母的，应该放手让他们前进，孩子需要我们的时候就当他们的港湾。”
“更多的时候，应该让他们大胆向前冲，我们尽力支持他们就可以了。”
顾青寒听着温暖这话，洗冬菇的动作停了下来，忽然看向了温暖笑了笑：“是啊，还是我媳妇儿说得有道理。能跟你在一起，真是我这辈子最成功的一件事情。”
温暖对上了男人的目光，笑道：“少油腔滑舌的，赶紧准备，我们等会早点吃了饭，就跟爷爷和孩子们出去逛一逛。”
两夫妻在厨房里忙碌了半天，足足准备了十六道菜。
当一家人坐下来之后，温暖便说：“为了庆祝乐乐今天回家来，我们今天好好喝一杯。”
陆司令闻言，眼睛也亮了亮：“这么高兴，今儿个得让爷爷多喝两杯吧？”
自从前几年血压偏高之后，温暖就一直管着他喝酒，每天就一杯两杯的，都不够润喉，现在好不容易找着了机会，陆司令铁定要好好喝上一斤半斤的。
温暖轻轻一笑，看着她爷爷说：“今儿个这么高兴，那乐乐你给爷爷倒两杯！”
陆司令：“才两杯？”
温暖笑眯眯地说：“两杯很多了，爷爷您不能再贪杯。”
不是温暖不想给，实在是陆司令现在年纪上来了，上回他自己生日，跟沈副司令去地窖偷酒喝，差点喝中风了。
所以温暖现在会限制他喝酒，毕竟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乐乐悄声凑到了陆司令耳旁说：“太爷爷，我给你换个大一点的杯子。”
温暖听到了，不过也没说话，只要不是喝太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吃饭之前，陆司令拿到了浓郁香喷的二锅头，笑意灿烂，举起了酒杯：“欢迎我们挽月回家，太爷爷在这里就祝你们事事顺心，生活美满，希望明年也可以一家人团聚。”
顾挽月也拿着一个小酒杯，笑着说：“好，明年也要一家人在一起，干杯！”
喝了酒之后，坐在顾挽月身旁的陆正阳便问：“姐，你不去国外了吗？”
顾挽月放下了手里的酒杯，顿了顿，说：“嗯，不去了，以后留在这里。”
话落，饭桌上的几个人都惊讶地看向她，问：“真的？”
顾挽月拿起了筷子，给陆司令还有她爸爸妈妈夹了一块肉，才缓缓说道：“有演出的话，还是会到处飞，不过只要有时间，还是会待在家里。”
陆司令高兴得一拍手掌：“那真是太好了，以后就可以经常见到咱们乐乐了。”
温暖也笑了，说：“你自己决定就好，不过要是能留在这边，妈妈会更开心。”
顾挽月现在已经是小有名气的钢琴演奏者，听说已经在筹备个人首场钢琴独奏音乐会，到时候免不得还是会出去国外。
不过乐乐的意思她还是懂的，如非工作，其他时间都会留在国内。
顾挽月点了点头，挽住了温暖的手臂，说：“好，那我就永远待在妈妈身边。”
陆司令打趣道：“那你不打算嫁人了？”
这话刚落，顾青寒就板着脸说：“不嫁也行，我养得起。”
温暖&陆司令：“……”
陆正阳和陆正琦：“……”
顾挽月笑了笑：“只要爸爸不嫌弃，那我就一辈子赖在你们身边。”
顾青寒轻轻一笑：“没问题。”
说说笑笑一番之后，大家便开始吃饭了，因为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大家其实也没吃多少，因为天气也冷，最爱的还是火锅，其他的菜还余了不少。
吃得七七八八的时候，温暖便给一旁的乐乐涮了几片肥牛，问：“对了，华清有跟你一起回来吗？还是留在了国外？”
当初刘华清跟乐乐一同出国，大家也是知道的。
温暖也联系过他好几次，因为他跟乐乐的学校离得还算近，彼此也有个照应。
顾挽月的手顿了顿，说：“他去了深圳跟他叔叔过春节，估计过几天会回来京市吧。”
其实顾挽月是跟刘华清一起回来京市的，不过他也没有在京市落脚，而是直接转机去了深圳，现在估计也吃上饭了。
温暖闻言，便说：“他也好几年没有回来了，我等会联系一下白蓉，到时候一起吃个饭。”
沈白蓉夫妇在前两年调回来航空总部这边了，偶尔也会去基地，不过主要的工作还是集中在总部。
顾挽月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我想跟思龄她们聚一聚。”
而且，对着刘华清有点儿尴尬。
因为刘华清在回国的路上，突然对她表白了，她至今还没缓过来，也有点不知所措。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刘华清虽然跟她年龄相仿，但是相处起来的时候，他更像是一个大哥哥，不仅面面俱到，还对她有求必应。
认识了这么多年，顾挽月也不知道对方是习惯了她的存在，还是错把这份从小到大相识的情谊当爱情，所以不仅是她需要好好想一想。
她觉得刘华清也有必要想一想。
这事儿她也没办法跟家人说，她只得自己慢慢消化。
不过这段时间她还是避免跟对方碰面，免得尴尬。
温暖并不知道顾挽月的顾虑，便笑了笑：“好，那你就好好跟你的朋友聚一聚，思龄和花花都念叨你很久了。”
顾挽月点头：“我也想她们了，过两天就去找她们。”
*
这一顿年夜饭，他们一家人吃到了七点多。
顾挽月很给面子，是他们之中最后一个放下筷子的，吃得跟小时候那样香。
一旁的陆正阳和陆正琦看着满足放下筷子的顾挽月，问：“姐，你是不是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就等着吃这一顿了？”
顾挽月白了他们一眼，哼了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吃多少了，你们就是吃得快，也没比我少吃！”
陆正琦嘿嘿笑了一声，然后说：“这不是咱妈做的菜香吗？！我都好久没吃过咱妈做的菜了。本来我还想着把最后两块红烧排骨吃掉的，谁知道爸他瞪了我一眼！结果后来居然是给姐你留的！”
“咱爸果然还是那么偏心！”
顾挽月瞥了瞥他们，没好气道：“你们隔三差五就可以回家里蹭吃蹭喝的，我呢？已经这么多年没有回来了，给我留点好吃的又怎么样？”
陆正阳便拉着椅子做到了顾挽月的旁边，叹息道：“姐，你不知道咱妈已经很久没下厨了，也就中秋除夕，或者是太爷爷生日这些日子才会动动手，平时都是咱爸或者是黄婶做的饭。”
黄婶是温暖请回来的住家阿姨，其实是专门请回来伺候陆司令的，不过陆司令坚持不用人伺候，所以黄婶就成了家里的做饭阿姨。
陆正琦勾了勾唇角：“不就是，我们也好久没有吃过咱妈做的饭菜了！”
顾挽月皱眉，想了想，问：“妈妈的工作很忙吗？”
怎么在她的印象当中，温暖是很喜欢做饭的？
特别是小时候在北城空军基地的时候，温暖还是炊事班最受欢迎的人，人人都说她做的菜好吃。
而且从小到大，她吃过无数温暖做的美食。
想起来，还真怀念小时候，随便条件没有现在的好，但是温暖能把素菜也煮出花样来。
陆正琦撇了撇嘴，叫苦连天：“妈她哪里忙了？！现在咱妈都准备把所有工作交给我了，我这段时间就是想跟别人打球的时间都没有。”
陆正阳便说：“我作证，咱妈现在就整天跟咱爸腻歪在一块，上回在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居然在咱爸的办公室见到她，我看她是准备英年早退了。”
顾挽月有点不解：“啊？妈妈她……身体没事吧？”
在顾挽月的印象中，她妈妈无所不能，而且精力充沛。刚刚大学毕业的时候创业，她既能处理好家庭琐事，又能兼顾学业事业，就没有可以难倒她的。
估计她自己要退休了，温暖都还坚持在岗位上。
如是想，顾挽月心里咯噔了一下，担心温暖是不是这些年熬坏身体了。
陆正阳听了顾挽月这话，便快速地解释道：“妈身体很好，我跟正琦的意思是妈要退休了，不想再管公司的事情。”
顾挽月听了，瞬间觉得不可思议：“真的吗？咱妈才四十岁出头就要退休了？不可能吧？”
陆正琦认真地点了点头：“是真的，我看妈她是八成准备退休了，除了决策上的大问题她会关一下，其他事都扔给我了，还给我安排了很多工作，都是她那些酒店和房地产的。”
陆正阳又说：“而且咱妈前几年迷上收藏了，现在就爱捯饬她地下室那些老古董，我看退休这事是真的。”
陆正琦头疼：“关键我对房地产和酒店这些不感兴趣，我打算搞个科技公司啊，妈她突然把摊子丢给我，我现在也头疼。”
顾挽月一听，便好奇地问：“正琦，你也打算搞科技公司？”
“？？？”陆正琦好奇地看着她：“什么叫也？还有谁吗？”
顾挽月愣了下，脑海闪过了一个身影，便淡淡道：“没有，是我以前一个同学。”
接着她又说：“既然你想开科技公司，怎么不跟妈妈说？”
陆正琦苦笑：“说了，妈就跟我说了一句——”
然后陆正琦便模仿着温暖的语气，说：“那就开啊。”
顾挽月跟陆正阳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妈说的没错，那你就开啊！”
陆正琦：“……”
他是来倾诉的，不是来取笑的。
顾挽月知道自家弟弟是认真的，也收起了玩笑的表情说：“其实妈说的也没错，正琦你看这样行不行——”
“前两年国家不是鼓励中大型企业建立集团？大概就是一个企业有很多业务，酒店房地产商场科技等等……”
“你要是想开公司就开啊，你就找个可靠的人专门管理房地产和酒店那一块的业务，你自己就专心把科技那方面搞好。”
顾挽月的话刚说完，温暖和顾青寒便从厨房那头回来了。
温暖说：“你姐姐说得没错，我打算成立一个集团，旗下既能有房地产，酒店，餐馆，也可以有你想要做的科技。”
接着温暖就看向了陆正琦，说：“正琦，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了，妈确实想休息一下了。”
温暖其实早几年就打算退下来，实现自己早日退休的愿望，不过那时候陆正琦还不够成熟，就是现在也依然不够。
不过温暖也决定放手，让孩子试一试，毕竟尝试总比空想要重要得多。
就算是陆正琦搞不定，最后也有她兜底。
但是温暖相信，自家的孩子肯定可以的，未来陆正琦肯定能把公司带出一个新高度。
温暖又说：“正琦，妈相信你，你一定的可以的。”
陆正琦抿了抿唇，看向了温暖，然后点头：“好，那我试试看。”
*
过了年，顾挽月就在京市忙碌了起来，埋头准备下半年在D国的个人首场钢琴独奏音乐会。
温暖也协助陆正琦把集团建立了起来，房地产方面她就交给了昔日的大学同学徐慧兰来打理。
而刘春燕则是酒店业的总经理。至于餐馆，温暖没打算继续发展下去，留下了正阳门唯一一家餐馆，打算往会员制方向发展，打造高品质餐厅。
至于陆正琦想要开的科技公司，仍在筹备阶段，温暖不再打算插手，彻底退出管理层。
不过决策上的事情，温暖有时候会适当给点意见，但不再每天去公司里头，也不再干预集团的事务，全权交予陆正琦打理。
温暖现在彻底过上了退休生活，早起的时候健身跳舞，中午做点营养餐给陆司令，下午睡过午觉之后会尝试一下各种烘焙小点心。
除此之外，她有时候也会跟着陆司令他们几个老人家去钓钓鱼，空闲下来也会在别墅的院子里种种花，养养树，陆司令则是留了一小块地种菜。
更多的时候温暖是跟着顾青寒到处飞，他去公干，温暖就去旅行，两夫妻如胶似漆，恩爱得让人艳羡。
一九九五年。
集团旗下的科技公司推出了一款翻盖手机，成为当年最为畅销的一款手机，同年也开始研发家用电脑。
进入千禧年的时候，温暖没想到顾青寒会坐到了陆司令曾经的那个位置，甚至还在一直往上升。
坐上高位的他比以前更忙了，温暖无比庆幸自己把公司交给了陆正琦，不然她连跟顾青寒相处的时间都没有。
这天，她提着刚刚烤好的芝士蛋糕刚来到顾青寒的办公室门前，助理刚好从里面出来，轻声道：“顾夫人，您来了。首长刚结束一个会议，现在累得睡下了，您进去等等他吧。”
要不是助理已经见过温暖，还真不敢相信，已经五十多岁的她看起来就像个三十岁出头的女同志。
而且温暖的身材很好，性感而无一丝赘肉，一身凝脂般的雪白皮肤，白得发光，还有那精致的面孔好像大明星似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温暖朝办公室里面看了看，点头：“好，那我进去等他，你去忙吧。”
助理替他们轻轻掩上了门，简单而精致的办公室里面就剩下她和顾青寒两人，只是顾青寒依旧保持着挨坐着椅子的姿势，眼睛紧闭。
温暖放轻了脚步走过去，本想把手里的芝士蛋糕放下，却被座椅上的男人拉了一把，直接跌落在他的怀抱里。
温暖惊呼了一声“啊——”，直到稳稳坐在了顾青寒腿上才舒了一口气。
她皱眉看着恶作剧的男人，身后捶了他的肩膀一下：“顾同志，你以为自己还年轻吗？吓我一跳！”
顾青寒睁开明显睡眠不足的眼睛，笑着把妻子拥入怀里，亲了亲她的鬓角，问：“今天怎么这么早过来？”
平时温暖会过来接他下班，但其实他并没有固定的下班时间，更多的时候，是温暖陪他在办公室里头吃晚饭。
温暖笑了笑：“刚做了个芝士蛋糕，准备让你尝一尝，看看哪些地方是需要改进的。”
顾青寒看了看温暖手里紧抓着的蛋糕，笑道：“乐意为你效劳。”
温暖闻言，便伸出另一只手掰了下顾青寒抱着自己腰肢的手，说：“那你先放我下来，我把蛋糕拿出来给你吃。”
顾青寒眼底尽是笑意：“就这样喂我吃。”
温暖听了这男人不要脸的话，下意识朝门口看了过去，闷声道：“外边有人呢，让人看见多不好。”
平时工作时，顾青寒向来不苟言笑，严肃又冷厉。
只是私底下，两人依然像是年轻那会儿一样，该亲亲，该抱抱，恩爱如初。
顾青寒亲了下妻子的嫣红的唇瓣，笑道：“没什么不好的，你是我的妻子。”
温暖又使力掰了下，结果男人还是岿然不动，她只好妥协，就坐在男人的腿上把蛋糕拿了出来。
温暖说：“我把糖的比例调低了一点，你看会不会发酸。”
顾青寒吃都还没吃，就笑着说：“只要是我媳妇儿做的，都好吃。”
温暖：“给我认真试一下，不然以后都不给你做了。”
顾青寒点了下头，随即说：“好，喂我。”
温暖白了他一眼，还是拿起了小勺子，挖了一小块送到了他的嘴边，“怎么样？会不会很难吃？”
顾青寒弥足地笑道：“很好吃，很甜，甜进我的心窝里。”
温暖正要开口骂他的时候，却感觉到男人抓住了她的手，然后往她的手指里套进去一个硬硬的东西——
温暖垂下眸子一看，才发现无名指上多了一个闪着银铂色光亮的戒指，戒指的圈环上点缀着低调又奢华的粉钻，闪耀着亮眼的光芒。
她依稀想起了顾青寒最近经常没有空，问他去哪儿，又神神秘秘的，这戒指，是他自己打磨的吧？
“这——”温暖看着手指上的戒指，心里既激动，又高兴，然后捧着男人的脸，低头吻住了他的唇。
“青寒，谢谢你，好漂亮的戒指。”
顾青寒捧着妻子的脸，加深了两人的吻，直到一吻结束，两人都微微喘着气。
两人额头抵着额头，只听顾青寒低声说了一句：“温暖，结婚纪念日快乐。”
温暖笑了笑，随即从蛋糕里头掏了掏，把里面一个素简的男士戒指掏了出来，说：“我这个虽然是买的，但也是我的一番心意。青寒，结婚纪念日快乐。”
两人相视一笑，顾青寒把她抱进了怀里，说：“谢谢，我很喜欢。”
“希望五十周年的结婚纪念日，你我依然同在。”
这是他们的三十周年结婚纪念日，简单但是又藏着小惊喜。
*
二零二一年，温暖和顾青寒迎来了金婚。
这一年，顾青寒退下来了，不过他的身体依然强壮力健，全然看不出他已经是七十五岁的人。
这一天温暖在院子里浇花，顾青寒突然放下了手里的报纸，问：“温暖同志，要不要跟我去大冒险？”
头上已经有了银白色岁月痕迹的温暖听了自家老头子这话，精神起来了：“大冒险？”
顾青寒点了点头：“对，你敢吗？”
温暖轻笑：“有什么不敢的？我都这把老骨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顾青寒提醒：“冒险的那个地方可是荒无人烟的。”
温暖：“你这么一说，我更来劲了，赶紧的，什么时候出发？”
顾青寒把报纸丢在了一旁的茶几上，说：“现在就可以出发，跟我来吧。”
当温暖跟着顾青寒来到了机场的时候，她愣住了，“老顾同志，要是去远的地方，你好歹也提醒我收拾两套衣服吧？”
不过顾青寒却已经牵起了妻子的手，说：“既然是大冒险，肯定得冒险到底。”
温暖不知道这老头子又要搞什么花样，只要跟着他上了飞机，却发现这也不是民航机。
直到顾青寒走进去驾驶舱，温暖刚落下去的心又提起来了。
温暖问：“今天这飞机你来开？”
顾青寒回过头看她：“怎么？你不敢坐？”
温暖轻笑了一声：“你这老头子都不怕，我会怕吗？那我可以坐驾驶舱吗？我想看你开飞机。”
年轻那会儿，顾青寒开的是战斗机，温暖没有机会坐，也没有看到他开战机时的样子。
现在有这个机会，她肯定得好好把握。
驾驶舱另一个同志礼貌地请温暖坐下，说：“顾夫人，您坐这里。”
温暖在对方的指引下，坐到了驾驶舱的一个位置上，并扣上了安全带，像年轻时对出任务的顾青寒说：“青寒，平安归来。”
顾青寒回头看了看温暖，然后接通了机场地面交通管制员，请求启动发动机。
过了一会儿，在一阵轰隆隆的响声中，他们的飞机慢慢爬升，然后逐渐冲上云霄。
温暖坐过无数次飞机，这是唯一一次跟顾青寒一同坐在驾驶舱里面的。
这种感觉很奇特，温暖从没有体会过。
直到飞机慢慢降落的时候，温暖的情绪又再复杂起来。
她看到了从前那一片熟悉的训练场地，熟悉的地形，熟悉的……
一切。
这里居然是已经十年前取消掉的北城空军基地，现如今已经成了民用机场的跑道。
但是无论怎么变化，温暖看到这一切的时候，依然会想起这里是她和顾青寒曾经生活过的熟悉军属院。
顾青寒牵着温暖的手下了飞机之后，说：“来，我们继续大冒险。”
温暖紧握着对方的手，跟着上前：“好，我们一起前进。”
温暖跟随着顾青寒的脚步，慢慢朝跑道的另一端走去。
从机场跑道走向他们以前的家属院，需要通过一片桦树林。
正值十月金秋季节，桦树上那金灿灿的树叶格外亮眼，小山坡那草地上黄色绿色红色的草，像是打翻的调色盘一样，色彩丰富迷人。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顾青寒已经带着她穿过了树林，然后来到了联排红砖房面前。
那是最后一家院子，如今长了不少的草，房屋顶也破烂不堪。
但是站在这里的时候，那熟悉的一幕幕还是在眼前飞速走过，就像是走马灯一样。
她想起了很多事情，想起了孩子在这里的欢声笑语，还有嫂子们和战友们的身影……
这里是北城。
是她和顾青寒故事的开始，也是她脑海最深处最怀念的记忆。
就在这时，顾青寒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媳妇儿——”
阳光之下，温暖看到了顾青寒骑着一辆凤凰牌自行车，跨坐在座包上，回过头睨向她，笑着说：“上车，我送你去炊事班。”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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