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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

    ◎想不想吃奶油包?◎

    陶晓皙从浴室出来,头发都没有吹干,就往阳台那边跑过去。

    陈放半路拦住她,“你这是怕自己不感冒?”

    “我不出去,我就站在窗户那边看看。”她扒着他的胳膊,抬眼央他。

    雪白的脸上透着被热气蒸腾出的嫣红,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倒映着清澄的湖水,她央人的时候,眼尾会微微下垂,晶莹的贝齿会不自觉地咬着下唇的软肉,带出一些惑人心的娇柔。

    陈放的手指落到她的脸颊,慢慢滑到她小巧的下颌,轻轻抬起。

    “陶晓皙。”

    他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便止住,眼里翻着陶晓皙熟悉的暗涌,在他的唇落下来之前,她的手先遮在了他的嘴上。

    “我要去看雪。”

    “雪有我好看?”

    他的气息密密地逡巡在她掌心的温软上,拿乌沉沉的眸子勾着她,像是有根羽毛在挠着她的心尖。

    陶晓皙从他唇上移开自己的手,背到腰后,忍住身上泛起的酥痒,上下打量他,“你能和雪比吗,雪亮莹莹白晶晶的,一眼看过去,就让人心里开心,你……”她鼻子皱了皱,很有些嫌弃的意思,“有点黑,不好看。”

    陈放被人嫌弃反倒高兴,“我既然又黑又不好看,应该不会招你喜欢,这样说的话,我们第一次吃完饭,就没下文了才对,那为什么我后来约你出来吃饭,你还能答应我?”他扬了一下眉,“难道是我的人格魅力太大,盖过了我容貌上的不足?”

    陶晓皙轻啐一口,“我那是碍着老同学的情面,不好拒绝你,谁知道你看不出人的脸色,还是个厚脸皮的,吃完一顿还要约下一顿,死皮赖脸非要缠着我。”

    陈放低低地笑,手抚上她的眼尾,“没有办法不缠,当时在饭店里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心里就在想……要是我最后没能把这姑娘给娶进门,我估计这辈子都会在后悔中度过,所以,还不得使着劲儿地追,见缝插针地缠,追姑娘要是要脸皮那还能追得上,你看,幸亏我够死皮赖脸,最后才能把美人抱回家。”

    陶晓皙见识过他张口就能胡诌的本事,哪儿能信他的话,她伸鼻子往他身上嗅了嗅,“你这也没喝酒啊,怎么就说上了这醉酒的胡话,你就算拿这种话哄我,在我这儿,你也没有雪好看。”她拍着箍在她腰间的胳膊,“快松开,今年的一场雪哎,我还想拍张照片呢。”

    陈放没有松,按着她的腰把人往自己身上压了压,“我哄你干什么,我这要是哄人的话,”他顿了一下,陶晓皙刚要阻止他说下去,她忌讳他说出什么诅咒毒誓,哪怕是玩笑话,结果他已经先开了口,“就让破掉我人生之耻的一分钟记录,直接来个三十秒就结束。”

    陶晓皙在他的话里愣了几秒,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清脆的笑声在房间里散开,怎么止也止不住,边笑还边说,“你这毒誓倒是发的新颖,我估计应该是天底下独一份的了。”

    陈放再厚脸皮也禁不住她这样笑,他俯下身去,将那恼人的笑直接吃进了嘴里。

    陶晓皙的脚尖离开地面吊在了半空,无助地扑腾了两下,被人拉着攀住了他的腿,又缠上他的腰。

    唇齿纠缠间,她半湿的头发扫过他的脸颊,发间清清淡淡的香味一直往他鼻子里钻,惹得他腹中窝着的那团火蹿得更旺,只恨不得就这样把她定在他身上,去哪儿都给揣进兜里带着,半刻都不想分开,不知道是该说她手段太高,还是自己定力太弱,他总有一种感觉,这辈子大概都会被她攥在手里随着她的心意揉捏来揉捏去。

    一想到会这样,嘴上的纠缠更狠,卷着她的舌头往自己喉咙里吞,陶晓皙哪能受得住他这样,舌根都被吸得发了麻,大半个身子软到了他怀里,呜呜着小猫一样的嘤咛捶他的背,他亲人的时候就不能温和一点儿,永远都是带着这种吃了这顿没下顿的凶残劲儿。

    陈放压着湿热的呼吸从她嘴里退出来,细细地舔吮着她的唇角,像是对刚才激烈的安抚亦或是补偿,陶晓皙剩下的半个身子也软下来,整个人依偎在他胸前,双手勾着他的脖子,轻仰着头,有些享受他这种和风细雨的柔。

    外面的雪花越下越大,从漆黑的夜空里扑扑簌簌地往下落,带着数九寒天的冷冽,窗户将世界一分为二,屋子里有被暖气烘出的热,有被灯光照出的柔暖,也有两人逐渐上升的体温中散出来烫。

    “信不信我的话?”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还未平复的呼吸轻喘着,嗓子里似被灌了酒,一开口就让她本来不清醒的大脑又晕了几分。

    陶晓皙连连点头,她要是敢说不信,估计下一秒她就得进了他的肚子。

    陈放又啄了几下她的唇,“你呢?”

    “嗯?”陶晓皙还在犯着迷糊。

    他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又低又柔,“你当时再见到我,是什么感觉?”

    陶晓皙的手落到他的头发上,用刚缓过的力气使劲乱揉了几下,语气有些凶,“还能什么感觉,我刚不是说了吗,又黑又不好看,还穿着一身黑,一看就不像个好人,事实证明,也确实不是个好人,连个雪都不让我看,我都说了几遍了,我要看雪,你呢,只想着自己的那点坏心思,光顾着自己快活,不管不顾就抱起人来乱亲一通,我还来着亲戚呢。”

    话说到最后又软了下来,下巴搁到他的肩膀上,莹白的小脚敲了敲他的屁股,“你要是现在抱着我去看雪,我还能原谅你,再晚几分钟,哼,你在我心里就再没有翻身的时候了,得永远搁在坏人那一列里。”

    陈放被她这没有任何杀伤力的威胁给惹得笑了出来,他从沙发上扯了一条毯子,裹在了她的身上,抱着她往落地窗那边走去。

    “是我的错,不过念在我是第一次这样的份上,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好不好?”

    陶晓皙偏头看他一眼,“怎么就第一次了?明明之前也有好多次了。”

    陈放俯到她的耳边,“我之前哪次不是让你先快活完了,我才快活的。你仔细回想一下,是不是这样?”

    她为什么要回想这个,陶晓皙怒视他。

    她还有些潮湿的头发散乱地搭在肩膀上,黑发白颈,衬得一张小脸愈发地清丽娇妍,嗔着他的眼睛里似有浮光流转,陈放的气息又开始不稳,“回想完了没?”

    陶晓皙脸红得要滴血,眼珠子慢慢地转了转,学着他前面的样子,啄了一下他唇角上早晨被她咬出的那个伤口,又舔了舔,最后鼻子似碰非碰地贴着他的鼻梁,“回想完了,你一分钟那次就不是,我都没来得及那个……感受什么,你就结束了,你忘了。”

    ……

    陈放咬着牙笑了笑,允许她的小猖狂再放肆一晚上,“我怎么可能会忘,”他咬上她的耳朵,嗓音低缓深哑,“题我答完了,答卷就放在你那边的床头柜上。明晚,我会好好服侍陶老师,保证让陶老师的每一分钟都是快活的,在你快活完之前,我肯定不会结束,更不会让陶老师觉得当初一眼就认定了我这个坏人是个错觉的决定,嗯?”

    陶晓皙本就昏沉的大脑被他的热气呵得愈发得昏沉,她除了一个明晚,根本没有听清他别的话,眼睛看着窗外洋洋洒洒飘落的大雪,脑子里浮现的却是明晚一些不可描述的场景,她忽然后悔当初一时起的捉弄心思。

    憋了一个星期的男人,被人挑衅了一个星期的男人,哪一样都不是她可以承受的,她在心里哀嚎一声,也没了看雪的心情,头靠到他的胸前,“我困了,你抱我回床上,我要去睡觉。”

    答卷也没什么好看的,他都豁出脸皮去请了老周做外援,还有什么做不对的,她现在抓紧时间补觉才是正理,明晚很有可能是一个不眠夜。

    他余光里是窗外的雪白一片,声音往她耳朵里探了探,“明天想不想吃奶油包?”

    陶晓皙肩膀一顿,脸埋在他怀里不说话。

    “我想吃了,”他语气里似有回味,“吃过一次后,发现还挺好吃。我明天去买回来,好不好?我想了一下,你要送我礼物,我总得送点什么回礼才行,就送奶油包吧,你不是爱吃。”

    明晚不是很有可能是一个不眠夜……

    是肯定是一个不眠夜。

    第42章 ◇

    ◎嫌凉的话,我就先给你捂捂◎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夜,陶晓皙拉开厚重的窗帘,窗户上开出了一层冰花,雪后的阳光打在玻璃上,映出了瑰丽的彩色。

    她将窗户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探出头去,入目是白茫茫的一片。地上,车上,树枝上,砖瓦墙上全都覆上了银装雪衣。

    陶晓皙刚刚睡醒,眼睛由昏暗的屋内转到白雪皑皑的世界,视线被晃得有点模糊,楼下小院里有竹枝划过地面的“唰唰”声,她看清下面的人,冲他大力地挥挥手,压着嗓子喊人,“陈放。”

    她想说要不要堆个雪人,这么大的雪不堆雪人可惜了。

    陈放以扫帚支地,抬头看上来,眉峰蹙起,这么冷的天,她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就敢往外伸脖子。

    陶晓皙不等他说什么,头先往回缩了缩,“我穿好衣服下去找你。”她以口型说话,也不管他听没听清,咣当一声关上了窗户。

    陶晓皙穿得厚厚实实的,雪地靴,加绒的运动裤里面还套了条保暖,长款羽绒服不方便,她穿的短款,帽子戴上,围巾又围了三圈,这样武装严实后才出的门,这下他总不能再皱眉了吧。

    她发现他在管她天冷穿厚衣服这件事上跟管小孩儿一样,他一个不满意,她就得被提溜回屋里重新换衣服。

    今天是大年初五,要吃饺子迎财神,老太太正在调馅儿,看到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乐呵呵地笑,拿手指了指外面,小声说,“他是不是管得可多了,我刚才出去拿了趟酸菜,那么几步路,我嫌麻烦就没穿外套,你没看他那个眉头皱的,我被他好一通说教,真不知道谁是谁孙子。”

    额……陶晓皙被老太太的话和无奈的表情逗得笑个不停。

    好吧,看来被管的不止她一个,她心理平衡了。

    “奶奶,我先去堆个雪人,等我堆完回来和你一块儿包饺子。”陶晓皙格外兴奋,她昨晚做梦都在堆雪人。

    老太太叫住她,“吃口早饭再出去,我早晨炖了鸡汤,给你下点面条,连汤带面的吃点,先把身子给暖和起来。”

    “奶奶,我还不饿,我待会儿和午饭一块儿吃就行。”陶晓皙话音落地,人已经冲进了院子里。

    老太太看她一副小孩子的心性,笑出声来,目光更加柔和,家里有这么一个热热乎乎的小姑娘就是好,光看着就能让人开心,搁往年过年,饭桌上就她和她这个孙子大眼瞪小眼,她做饭都做不出什么劲儿来。

    陈放只在院子里扫出了一条小路,方便老太太出来拿东西,剩下的雪都没有动,好给陶晓皙堆雪人。

    积雪漫过了脚踝,这几年已经很难见到这么大的雪了,要么是憋一个冬天不下,要么就算下也只是下一些雪粒子,在地上没落两分钟就能化干净,除了一地的潮湿,什么都留不下。

    陶晓皙蹲下身子,手刚要摸上雪,就被人拽着羽绒服上的领子从地上给拎了起来。

    “干嘛呀?”陶晓皙恼,她都穿这么厚了,为什么还要被拎。

    陈放拉过她的胳膊,把她羽绒服的袖子往上挽了挽,从自己手上摘下手套往她手上套。

    他看出了她眼里的不乐意,“搁平常我也就懒得管你了,你亲戚刚走就摸凉的,等下次你亲戚再来,你就等着在床上陪你亲戚吧。”

    “哦。”陶晓皙杵在他跟前,乖乖地让他给她戴手套,戴完左手又戴右手,手套上有他的体温,暖和极了。

    陶晓皙仰头看他,眉眼灵动,“你懂好多啊,要不……以后就管你叫妇女之友吧。”

    陈放屈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弹得她皮肤泛了红也不心疼,就不该心疼她。

    陶晓皙疼得眼里都冒了泪花,她手没捂上额头,而是摸到了旁边还没长起来的矮柿子树上,抓起树杈的雪,就要往他脖子里塞,陈放早就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他伸胳膊轻轻一挡,雪没塞到他的脖子里,全都朝她自己洒了回来。

    她连忙闭上了眼睛,预料之中的冰凉没有落到她的脸上。她颤着睫毛悄咪咪地睁开了一只眼睛,才发现他的手挡住了她的脸,雪顺着他宽大的手背,全跌到了地上。

    他似笑非笑,“就你这样,连石头都搬不起来,还想玩偷袭,最终砸到的还不是你自己。”

    陶晓皙不服,但她暂时也没有办法,身高差距摆在这里,体力压制他又绝对胜出,她只能先认输,软声细语,“我就是和你闹着玩的,哪敢偷袭你。”

    “不敢是真不敢才行,别嘴上说着不敢,心里又憋着什么坏。”

    陶晓皙回,“我能憋着什么坏,我就是想堆个雪人,你要和我一起吗?”

    陈放拍拍她围巾和帽子上的雪,“你先堆着,我去把你店门口的雪给扫了。“”

    陶晓皙心里一动,为他的话。

    她本来想着是堆完雪人再去来着,这个天,雪不好消,不扫的话,过年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多,来回一踩,雪结成了冰,容易滑倒人。

    她没想到他会记挂着给她那个店门口扫雪,这本来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可正因为是这么小的事情,他还替她想着,陶晓皙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她没有办法形容这种感觉,有些暖,又有些窝心。

    “我跟你一起去。”她挽上他的胳膊。

    “不用,就那么三分地儿,哪儿用得着两个人,你待会儿和老太太一块儿包饺子。”

    “哦,行吧,那你开车小心呀,路上应该很滑。”

    陈放点头,“我去完店里,再去爸妈那一趟,这么大雪,这两天他们出门不方便,我给他们送些东西过去,省得他们楼上楼下的来回折腾。”

    陶晓皙惭愧地低下了头,拿手蹭蹭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她光想着玩了,“不怪我妈现在喜欢你多过我。”

    陈放拨了拨她帽子顶上那个毛茸茸的小圆球,“不喜欢不行,谁让她闺女特别喜欢我,丈母娘也就只能勉为其难试着接受我了。”

    陶晓皙急急地抬起头,反驳他,“谁特别喜欢你了。”

    陈放笑,“你不特别喜欢我,当初做什么一心要嫁我?”

    陶晓皙小声嘟囔回嘴,“谁一心要嫁你,是你非要赖着娶我。”

    他不和她争这个问题,白天随她怎么说,有什么账他们晚上再算。

    他捏了捏她的耳朵,“等过完年,我们去一趟房管局,我想着把二楼的房子过户给你。”

    啊,陶晓皙睁大了眼睛,为什么突然转到了房子的问题上,还要把房子过户给她,这个话题是不是跳跃性太大了点儿。

    陈放胳膊搭到她的肩膀上,过了一半的重量给她,懒懒散散地站着,“我们和爸妈离得虽然不算远,但毕竟也有一段,不能时时处处照应到,现在还好说,等爸妈年纪再大些,还是守在身边比较放心,到时候就让他们搬过来住二楼,上下楼比他们在那边更方便,我们就挪到三楼去,房子在你名下,他们住起来会舒服一点儿。”

    陶晓皙怔怔地看着他,嗓子里不知道怎么的,有点发紧,她觉得她应该要说点什么,可嗓子跟黏了什么东西似的,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陈放揉捏着她红红的耳珠,“妈可能一时半会儿不会同意,那也没事儿,我们慢慢来,我再多讨些丈母娘的欢心,等她老人家把我当亲儿子了,你这个亲闺女站我后边了,自然就高高兴兴地搬过来了。”

    他真的很了解她妈,如果贸然地提起这件事情,她妈肯定不会同意,她妈把面子看得很重,生怕别人说一点儿她占女婿便宜的话。

    她拽了拽他的衣角,小声说,“陈放,谢谢你。”

    她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说谢谢,事事处处为着她,不用她开口,就会提前为她的事情,她爸妈的事情做好打算,她没想到他会为她做到这一步。

    陈放握住拽着他衣服的手,使劲儿攥了攥,“我不太喜欢你和我说谢谢。”

    陶晓皙歪头想了想,“那我也努力挣钱,等我那个美甲店赚了钱,我给你换辆豪车。”

    她这话说得豪气升天,店还没开呢,是赚是赔还不知道,大话先放出去。

    陈放笑,“车豪不豪的,我无所谓,那就是一代步工具,”他放低声音,“你倒是可以在你那个前同事的网店里,多下几单那种乱七八糟的衣服,那个我更喜欢一点儿。”

    嗯……下了一单那个最保守的围裙,她都觉得没脸再见小同事了,要是再多下几单别的,还是乱七八糟的那种,她还要不要活。

    陈放看着她乱转的眼睛,坏笑更深,“我走了,我回来的时候会去苏记,除了奶油包,你还想吃什么,我一块儿买回来。”

    额……他睡了一觉还没忘记这件事儿。

    她想说她今天不是很想吃奶油包。

    可没等她来得及说什么,他已经走了,他根本不需要她的回答,就是给她提个醒,让她别堆雪人堆得高兴,忘记了晚上的事情。

    陶晓皙想到马上就要到来的晚上,心里有点慌,她化心慌为力量,一口气堆了两个雪人,一大一小,大的在院子的正中央,脖子上围着个红围巾,给老太太看院子,小的被她搬到了楼上的露台,还细心地给它穿上了衣裳,这天太冷了,雪人也受不了。

    陶老师小课堂今天结束得有些晚,前几天一般十点就结束了,今晚陶老师给春桃讲完题,又拿出了一份卷子,说是来一个临时的小测验,看春桃这几天学得如何,春桃自然高兴,上学那会儿讨厌考试,现在却喜欢考试,考试可以检验自己阶段性的学习成果,错的少,会高兴,错的多,也不气馁,再努力就是。

    春桃本以为小测完,明天才能出成绩,谁知她一做完,晓皙姐就当场给她判了卷,又给她仔细讲解了她做错的部分,等结束已经快要十一点,老太太打麻将都回来了,春桃心生愧疚,暗暗下决心,回去一定要更努力复习,不能辜负了晓皙姐对她的一片苦心。

    就算陶晓皙再磨蹭,还是要上楼睡觉的,可她上楼上得也磨蹭,陈放的手直接撑在了她的腰后,推着她往上走。

    进了门,她马上往浴室里跑,陈放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直接戳破了她的小心思,“陶晓皙,你尽管磨蹭,澡你就算洗两个小时我也等得起,你磨我磨得越久,吊我吊得时间越长,等我待会儿吃上的时候,无非也就是更急一点儿,更狠一点儿,不过你应该也受得住,毕竟你都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心理准备了。”

    他这话说得闲闲凉凉的,陶晓皙无端打了个寒战,她转头冲他眯眼笑,“我怎么会是在磨你,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出来,我洗澡不一直很快。”

    说是很快出来的人,也没有很快出来,陈放敲浴室的门,“那件围裙你是不是给扔了?”

    他就怕她耍什么小心眼,特意把围裙藏到了她够不到的柜子上,结果还是不见了。

    “没有啊,怎么会,我扔它干嘛,不是你放的吗。”陶晓皙隔着一扇门回他。

    他食指微屈,又敲了一下门,声音有些重,“你最好没有。”

    在这一天快要结束的时候,陶晓皙终于从浴室磨了出来,长袖长裤的睡衣,上衣还是穿的扣子最多的那一件,虽然没有早晨堆雪人时裹得严实,但也差不了多少。

    她看到窗前单人沙发上坐着的人,诧异了一下,她穿得严实吧,他穿得也严实,大晚上的穿起了黑西裤黑衬衫,陶晓皙莫名地觉得他这身装扮有些熟悉,但他大多的衣服都是这样的,她一时也没瞧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是要出去吗?”她声音里有藏不住的小欣喜,这明显就是外出的衣着。

    陈放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步一步地走近她,直到两人相隔不过寸许,他伸手撩了撩她肩上披散的头发,“出去干什么,我一直在等着拆礼物。”

    “那你怎么穿成这样?”陶晓皙的脚悄悄地往后挪了挪。

    “这是我相亲那天穿的衣服,我想着既然你喜欢,就再穿出来给你看看。”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陶晓皙又往后挪了挪,然后脚后跟碰到了墙,再没有可以让她挪的地方。

    “不喜欢会拿我做画。”陈放单手捞过她,两人下身贴紧,他掐上她的腰,“围裙你是不是给藏起来了?”

    陶晓皙摇摇头,无辜又坚决,“真没有。”

    陈放看着她身上全是扣子的睡衣,笑得很危险,拿下巴点了点那扣子,“你觉得这个能挡住我?”

    挡是挡不住,至少能拖一阵。

    “你不能撕,这都是用钱买的,挣钱多不容易,我们不能浪费。”陶老师给陈同学上教育课。

    陈放手虚虚地覆在她衣服的下摆处,“衣服不能浪费,我们只能浪费点时间了。”

    她穿睡衣习惯穿宽松的,肥肥大大,不受任何束缚,那样晚上睡起觉来才舒服。她是舒服了,可也方便了他做坏事儿,这衣服对他根本不是阻碍,反而还为他的作乱增加了些乐趣。

    一个地方量一次不够,要量两次甚至三次才行。

    “检查这种事情,自然要准确才行,你裹得严实,我看不到,只能多量几次,取个平均数。”

    陶晓皙头抵在他怀里,呼吸已经乱了节奏。

    “腰比你刚结婚的时候还瘦了些,知道为什么吗?”

    陶晓皙咬紧嘴唇,不说话,她怕她一张口,出来的不是回答,而是能羞死人的声音。

    他自问自答,“大概是这段时间腰上用力多的缘故。”

    ……

    他的手继续往上,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哑,“你的肉跟你一样聪明,不该多的地方一分也不会多长,全都长在了该长的地方。”

    陶晓皙光秃秃的指甲挠上了他的背。

    他的手又要往下,陶晓皙赶忙按住,低低柔柔地央他,“陈放,我们回床上吧。”

    没有床,她今天真的会死。

    “可以。”陈放答应得很痛快,可也有条件,“你得先跟我说你把围裙藏哪儿了?”

    陶晓皙抿嘴不说话,陈放手继续往下,她那点儿力道哪能按住他。

    陶晓皙被磨得最终开了口,嗓子里都带上断断续续的呜咽,“我给露台上的小雪人穿上了,天太冷了,得给它穿件衣服。”她轻啜了一声,眼角全是泪花,“那围裙我肯定没法穿了,雪人都把它捂得哇凉哇凉的,我怎么穿。”

    陈放手上用力,作为对她言而无信的惩罚,她答应了送他礼物,临了却反悔了。

    陶晓皙抽泣声更大,软着嗓音抵在他的肩头叫他的名字,想叫得他心软几分。

    陈放把人抱到了身上,往客厅里走去,“黑围裙不能穿了,那我们就穿白围裙。”

    陶晓皙的眼泪全蹭到了他的黑衬衫上,“白围裙也没了。”

    之前那条白围裙已经被她洗好扔垃圾桶了。

    “没事儿,我们做一条就好了,用奶油做,好不好?你不是喜欢白色。”

    ……

    陶晓皙挣扎,“不行,奶油太凉了,你不能往我身上抹,要不来大姨妈难受,你忘了你早晨刚教育了我。”

    “嫌凉的话,我就先给你捂捂。”他的脚步根本不停。

    ……

    奶油先是被他吃进了嘴里,然后……画到了她身上。

    到最后,陶晓皙在睡梦中的呼吸里全都是奶油味。

    甜甜的,腻腻的,柔柔的,滑滑的,温温的。

    她的身体陷在松松软软的奶油里,一直震个不停,震得她的意识也跟着晃动起来,后来才发现震的不是她的身体,而是床头柜上的手机。

    她头往枕头里埋了埋,伸手拿过手机,按了接通。

    “陶陶姐!!!!”

    是她那个开网店的小同事。

    陶晓皙清了清嗓子,“怎么了?”

    “多谢你照顾我生意!!!!!让我这个月的营业额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嗯?”

    “你昨晚在我店里下单了好多衣服,嘿嘿嘿,你眼光真是好,简直是太好了,嘿嘿。”

    陶晓皙从枕头上抬起头来,散乱的头发也跟着扬起来,“我没下呀。”

    她昨晚是直接晕过去的,哪还来的力气下单买衣服。

    “嗯?昨晚有一个账号在我这儿下单了,地址留的是你上次的地址,名字是陶陶,电话也是你的啊。”

    ……陶晓皙知道是谁了。

    她在床上瘫着,一张一张地划过小同事给她发来的下单衣服的图片,划过一张,脸白一分。

    等陈放从外面进来,她的脸已经白成了昨晚的奶油色。

    她颤颤悠悠地举起手机,“你怎么找到那家店的?”她根本没和他说过那家店的名字,那围裙上连商标都没有。

    陈放坐到床头,顺了顺她快要炸起来的头发,“对着你那个小雪人拍一张照片,就能搜到它身上的同款围裙了。”

    ……她睡傻了,竟然忘了还有这么一招。

    “你干嘛要买那么多,是不是有钱烧的?”她这话说得很没有底气。

    “也没有很多,而且也不贵,你前小同事很会做生意,给了我一个不小的折扣。我是想着上半年的节日很多,元宵节,情人节,三八妇女节,省得你还费心思想送我什么礼物,我直接替你选好了。”

    ……

    情人节也就算了,为什么妇女节她还要送他礼物。

    “三八妇女节不应该你送我礼物吗?”

    陈放点头同意她的话,“确实是我应该送你礼物,到时候你从这里面选一件让我穿,作为礼物,我让你做身体检查,我肯定不耍诈。”

    ……

    他们家送礼物要一直这么简单粗暴下去吗。

    第43章 ◇

    ◎她里面……没有穿睡衣◎

    上半年的节日确实多,元宵节过完又是情人节,过得陶晓皙直接跑回了娘家。

    陈放回到家,里里外外没看到人,问老太太,“陶晓皙呢?”

    他刚才下车的时候,没看到二楼的灯亮着。

    老太太道,“她回娘家了,要和她二婶说晓筱相亲的事儿,吃完晚饭再回来。”

    陈放挑了一下眉,傍晚的时候她问他晚上有没有应酬,回不回来吃饭,她很少主动问他的安排,一般都是他提前报备,他还以为是她想他了,想和他一起吃晚饭,他推了一个应酬赶了回来。结果,她拉他回来是怕没人陪老太太吃饭。

    他给她发信息,说待会儿过去接她,晚上起了雾,他怕她开车不安全。

    陶晓皙道,【你不用来接我,我晚上不回去了,我要和晓筱聊姐妹心事,今晚她和我睡。】

    陈放皱眉,【什么姐妹心事要聊一晚上?】

    陶晓皙回,【好多要聊的啊,比方说男人那张嘴就只是用来哄人玩的,说过的话就没有算数的,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一心只想着自己痛快,根本不管别人死活。】

    陈放眼底漫笑,【我今晚肯定不动你,我这次要再说话不算话,就罚我睡沙发一个星期。】

    陶晓皙打字特别大力,【我信你还不如信个鬼。】

    还睡沙发一个星期,他到时候肯定会拉着她一起睡沙发,他总是能钻这种言语的空子,她现在半句话都不信他,前晚她差点没被折腾死,昨晚她开始死活不应,他做下保证说就一次,一次结束后,就放她去睡觉,一次是一次,但是是相当漫长的一次,漫长到她今天早晨下床走路,腿都在打颤,缓了大半个上午还在颤。

    她要是再信他的话她就是个傻的。

    孟青叫了两次陶晓皙,陶晓皙都没应,孟青直接上手拍了她肩膀一下,“想什么呢,你二婶和你说话呢,男方是做什么的?”

    陶晓皙回过神来,“哦,陈放说是在规划局里做乡镇规划这一块儿,比晓筱大一岁,大学毕业后考的我们县的公务员,家里面就这一个儿子,他妈在县政府上班,他爸是做水泥生意的,稳健水泥厂就是他家的,好像厂子还挺大的,陈放和他爸生意上的往来很多,家里都是正派人,陈放见过这个小伙子几次,说话办事儿都很稳妥。”

    陶文永开口,“稳健水泥我听过,不就是在南环那块儿的吗,很大一个厂子,我去钓鱼的时候,经常路过那儿。”

    这样一说,二婶也有点印象,她是记得那有一个厂子,之前没留心过,具体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不管厂子大小,单就这个小伙子的条件她是满意的,模样刚才看过照片,周周正正的,个头也不矮,公务员的话,工作还稳定。要不说晓皙女婿办事儿靠谱呢,这一介绍就给介绍了个好的。

    陈放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要当中间人给人介绍对象,但一个是他们家老太太压过来的,一个是二婶通过丈母娘问过来的,那也就相当于是丈母娘问的,他不能不上心。

    他和阿建说去相亲的事儿,是当着陶晓筱的面说的,阿建不敢挑破那层纸,他这个当老大的,只能帮他先试探一下陶晓筱的态度,结果陶晓筱听完之后,乐得不行,一直撺掇阿建赶紧答应,这么好的小姑娘,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这个态度一看就是对阿建没那层意思,阿建红着脸答应了和春桃相亲的事儿,但明显是有赌气的成分,不过最后也没相成。

    给陶晓筱介绍对象的话,有阿建在,肯定不能再往公司里面找了,那天正好和稳健的老厂长喝酒,他发愁起自己儿子到现在还没对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抱上孙子孙女,这不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了枕头吗,两个人一拍即合,把相亲的事儿给安排起来了。

    陶晓筱在旁边一言不发,闷头吃饭,也没有她插嘴的份,反正她现在就是个相亲的工具人,她的意见不重要,她妈看着满意,她就得去相。

    桌子底下,陶晓皙碰碰陶晓筱的腿,陶晓筱冲她笑笑,吃完饭后,陶晓筱跟着陶晓皙回了房间。

    “你觉得怎么样?”陶晓皙问她,她刚才看她情绪不是很高。

    陶晓筱瘫在了吊篮椅上,“没有感觉,我对相亲都麻木了,看照片,看条件,然后就是吃饭,我现在吃饭已经快吃出心理阴影了,姐,你不知道,两个陌生人面对面吃饭,太痛苦了,我每次吃完都消化不良,胃得难受一个晚上。”

    陶晓皙怎么会不知道,她当初就是这么过来的。

    要么就是完全尴尬的气氛,两个人都不爱说,隔五分钟硬挤出一个话题来,一来一回能聊上有五句,然后空气里就又静默下来,再大脑全速运转想下一个话题。

    要么就是担心她未来生计问题,她现在这样,说好听点是自由职业,说不好听点那就是无业游民,教育课从菜还没上就开始,一直到结束都在给她规划她后半辈子的生活。

    要么就是在玩谍战,你学校这么好,之前的工作也不错,外在条件也很好,应该不愁找对象,怎么不选择留在大城市?言语里全是明里暗里的试探,是不是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混不下去了所以才选择回到小县城发展,他还不如大大方方地问,她也能大大方方地回他,他一试探,陶晓皙完全没了应付的心思。

    相亲吃饭真的可以算得上的是一种让人煎熬的酷刑。

    陶晓筱问陶晓皙,“姐,你和姐夫当初吃的第一顿饭也很痛苦吗?”

    陶晓皙想了想,摇头,“我们不是高中同学嘛,有很多事情可以聊,他很会抛话题,我只需要负责接话就行。”

    那顿饭是她相亲以来吃得最轻松的也是最舒服的,她不需要动脑子,不需要防备着对方话里的陷阱,也不用听那些以居高临下的姿态讲出来的大道理。

    结婚说白了不就是一日三餐,两个人在一起吃饭都吃不舒服,那过日子又能舒服到哪儿去。

    陶晓筱想要不自己也联系联系同学,可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的高中同学,甚至还有初中同学,也没过出一个可以让自己联系的人来,她哀嚎出声,“让老天爷也赐给我一个老同学吧。”

    陶晓皙笑,“那你还不如直接让老天爷赐给你一个好男人更快一点儿。”

    陶晓筱想,也是,老同学不老同学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能不能成为她的男人,开始是她妈着急,现在她比她妈还急,不为别的,她真的好想遇到一个合适的,能让她从这个相亲的旋涡中摆脱出来,因为她已经看出来了,她一天不找到对象,她这个亲就得一天又一天地相下去。

    陶晓筱从吊椅上站起来,坐到陶晓皙旁边,搂着她的脖子使劲蹭了蹭,“姐,我得从你身上沾沾喜气。”

    陶晓皙更乐,“使劲沾,都给你。”

    陶晓筱沾着沾着注意到了陶晓皙脖子上的不对,她姐今天穿的是个半高领的线衣,她搂着她姐的肩膀,半高领就往下移了点,陶晓筱看到了她姐脖子上的点点红痕,有好几块儿,她是没谈过对象,但也不会傻到问她姐这是被蚊子咬的吗。

    陶晓皙察觉到了陶晓筱视线停留的方向,赶紧把衣服往上拽了拽。

    姐妹两个同时咳了一声,陶晓筱暧昧地冲陶晓皙嘿嘿了两声,陶晓皙有心想解释两句,但听到陶晓筱那两声笑就知道她什么都明白,本来已经泛红的脸更红了。

    外面二婶喊陶晓筱回家,陶晓筱应了声,从床上跳起来,边往屋子外面跑边和陶晓皙表决心,“姐,我走了,你放心,这次相亲我肯定好好表现,不会给你和姐夫丢脸。”

    陶晓皙和她挥了挥手,让她快些走,她现在就有够丢脸的了。

    陶晓筱出了屋后,陶晓皙直接把自己闷在了床上,她今天真的不要回去了,要不明天也不回去了,就让他自己独守空房吧。野男人急起色来,逮哪儿咬哪儿,她不让他咬她脖子,他偏要啃,啃一下不行还要下死嘴,就该饿他几天,至少得一个星期起步。

    孟青站在门口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框,“你还不走,今天有雾,越晚越大,待会儿路不好走。”

    陶晓皙扯了扯自己领子,“我今晚不走了。”

    她的声音闷在床上,孟青没听清,“陈放过来接你?那行,我去装点酱牛肉,昨晚刚酱好的,他爱吃。”

    ……陶晓皙都不知道她妈是怎么把“我今晚不走了”听成“陈放过来接你”,这两句话有什么相似之处吗,还有,她妈现在就只关心女婿爱吃什么,都不说关心她这个女儿快要把自己闷死在这个床上了。

    孟青走了几步又回身,“对了,我给老太太预约了我们医院的体检,这周六上午。”

    陶晓皙从床上抬起头来,“行,我到时候带老太太过去。”

    “以后就年初体检一次年中体检一次,你想着点这件事,这样有个什么小毛病也能提前查出来,老人家有的时候爱扛着,难受也不说,小病也能拖出大病来,你在家的时间多,就多注意着点老太太的身体情况。”

    “嗯嗯。”陶晓皙连连点头,“我知道了,妈妈。”话尾音稍稍拉长转了几个弯。

    孟青瞪她一眼,都结婚的人了,还跟个小孩似的撒娇,“给陈放打个电话,问他到哪儿了,让他慢点开。”

    “哦。”陶晓皙嘴上应得痛快,但是手上没动作,她已经和他说了,今天铁定不回去。

    她决定,待会儿就以雾太大,陈放过不来,自己开车也不安全为由,赖在这儿不走了,反正她妈也不能把她轰出去。

    她起身去找睡衣,她大部分的东西都搬过去了,还有一部分东西留在这边,衣服什么的都还有,陶晓皙打开衣柜,发现里面有两身新的睡衣,男女各一套,睡衣是已经洗过的,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柜子里。

    陶晓皙盯着睡衣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年纪到了,还是她结婚了经历的事情多了,她好像越来越能发现她妈刀子嘴下面那颗软趴趴的豆腐心。

    她拿出睡衣,外面起了敲门声,她还想谁大半夜的上门,然后就听到了一声“妈,爸”,还有她妈稍显热情的“来了”,还有她爸稍显冷淡的“嗯”。

    陶晓皙从卧室里伸出头去,和他对上眼睛,用眼神问他,“你来干嘛?我不跟你回去。”

    陈放没回答她的眼神,对孟青和陶文永说,“今天雾太大了,路上遇见好几起车祸。”

    陶文永急了,“要不今晚你们别走了,这么大雾开车太危险了。”

    孟青也点头,刚才陶晓皙二婶在微信上和她说,外面雾太大,车她们先不开走了,怕路上出事儿,明天再过来取,好在两家离得不远,就隔壁小区,走路七八分钟也就到了。

    陈放从善如流,“我出门的时候,老太太也说,如果雾太大的话,就在爸妈这儿住一晚。”

    所以,所有人的答案都是住一晚,只有陶晓皙一个人想说,既然雾太大,你别出门就好了,非要过来这一趟干嘛。

    陈放当看不过她眼里的怨念,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老丈人,“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开渔具店,这是最新款,我给您拿了一套,等天再暖点,您就可以去钓鱼了。”

    陶文永看到包装的牌子,眼睛亮了一下,这是他早就想买的,但是零花钱一直没攒够,不过他马上压下眼里的亮,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只“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陈放早就看出了,自打过年起,老丈人对他的态度就有些冷淡,他暂时还没分析出是哪儿得罪了老丈人,但总归是哄着来就没错了。

    陶晓皙看了她爸一眼,“您想乐就乐,别待会儿把脸给绷坏了。”

    嘿,要是陶文永有胡子,就直接吹胡子瞪眼了,他家这个闺女,胳膊肘往外拐得也太厉害了,他当老丈人的是用一个钓鱼竿就收买的了的吗,想用一根鱼竿就让他乐,他偏不乐,把脸绷坏了也不乐。

    孟青不理父女两个的斗法,问女婿是不是吃饭过来的,如果没吃,家里还有饭,陈放回丈母娘说吃过了,看到餐桌上碗筷还没收拾干净,先去厨房洗了手,挽起袖子要收拾。

    孟青看一看勤快的女婿,再看一看那边正在斗法的父女两个,头有些疼,“陶晓皙,你赶紧去洗澡,”然后厉声对陶文永说,“你,去刷碗。”

    父女两个听出了孟青语气里的不耐,乖乖服从安排。

    陶晓皙从洗手间出来,脖子上围着一圈毛巾,快速回了屋。

    翁婿两个坐在沙发上,陶文永正在给陈放上课,上课的内容是,路边的野花要是采了之后都会有哪些恶果产生。

    陶晓皙听着她爸絮絮叨叨的话,忍不住幸灾乐祸,活该,在家里好好待着不行,非要找过来,她爸上起课来没有一个小时结束不了,而且她爸还很爱拖堂。

    她才不管他听课听得难受不难受,她趴在床上,一边晾头发,一边翻相册,这本相册是她高考完的那个暑假做出来的,里面全是她上学时候拍的一些照片,她之前找过这本相册,但她塞东西没个准,这么多年过去了,早不知道被她塞哪儿去了,前两天她爸收拾小仓库的时候给了翻出来,她刚才看到还小惊喜了一下。

    陈放等不来陶晓皙的解救,等来了一通电话,他估计他手机要是没响,他这堂教育课得听到半夜,他总算知道老周为什么和他老丈人关系好了,他也知道自己是在哪儿块得罪了老丈人,在老丈人眼里,第一他长得太好看,第二他太会哄小姑娘,所以他要在外面时时刻刻谨言慎行,不能招惹不该招惹的人,更不能仗着他家姑娘老实就欺负人。

    陈放严肃又认真地做出了保证,老丈人才勉强算是满意,放他下课去接电话。

    陶晓皙看到他进屋,眼睛半月弯弯,语气揶揄,“上完课了?”

    陈放捏捏她的脸,心想,他丈人爹实在多虑,就这么个老实姑娘他都折腾不过,哪儿会有心思招惹别人。

    “等会儿再和你算账。”哪有动不动就离家出走的。

    陶晓皙冲他做了个鬼脸,这是她的地盘,她才不怕他。

    陈放给成彪回过电话去,成彪打电话主要是说黄家那边的情况,黄保登已经知道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了,把小情人的哥哥,也就是那个小绿毛弄进了监狱,把小情人连同孩子一起轰出了别墅,小情人鱼死网破,今天下午直接把黄保登给举报了。

    小情人手里有黄保登太多的黑料,黄保登在床上嘴巴不严实,以为小情人给他生了儿子,两个人的关系坚不可摧,和小情人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小黄保登拉着他们开会开到现在,但也没想出什么有效的对策来,估计这次黄保登就算进不去,底子也得折损一大半,

    陈放没多说什么,只嘱咐成彪差不多就该往外撤了。

    陶晓皙看他这通电话打得十分严肃,眼神都透着凌厉,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等他挂了电话,她问他,“没出什么事儿吧?”

    陈放缓了一下脸上的神色,“还有什么事情能比我跑了媳妇儿更严重。”

    ……她就多余担心他。

    她轻昂着头反驳他,“我就算跑了也是被你逼的。”

    陈放捏上她的下巴,“你还真想跑。”

    陶晓皙拍开他的手,横他一眼,“我再跑你不也能找到我吗,还眼巴巴地跟过来,我这个床很小,占不下两个人,你晚上就打地铺吧。”

    陈放视线落到她脖子上,眸子暗了暗,他伸手刮了一下她锁骨上的那抹红,“没事儿,我不介意挤一点儿,床小有床小的睡法。”

    ……她管他介不介意,介意的是她好吗。

    陈放目光转到相册上,拿下巴点了点,“这是什么?”

    相册啊,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陶晓皙想到什么,招手让他俯身,陈放依言靠近,陶晓皙翻到最后一页,指给他看,眼里有星星,“我们照毕业照的时候,你就在我后面哎。”

    陈放看过去,说是后面,其实也隔着两个人,他个子高,站最后一排,第一排是各科老师,她在第二排女生的正中央,他在最后一排男生的正中央,两个人眉眼里都有学生时代特有的青涩和朝气。

    陈放手指碰碰照片里她的脸,“这是不是我们上学的时候距离最近的一次。”

    那个时候两个人的交集太少。

    陶晓皙摇头,“你进出教室很多时候都从我桌子前面过。”

    她一直在第一排轮换,他是万年不变的最后一排,他去他的座位总能经过她那儿。

    陈放眉眼一动,“你那个时候注意过我?”

    陶晓皙回他,“想不注意都难吧,你是唯一一个每天卡着点到卡着点走的人,半分钟都不会在教室里多呆,别人至少会装装样子。你走得潇洒,没看到每次老周看你的眼神都是咬牙的,我当时一直在猜什么时候老周会忍到极限,然后逮着你揍一顿。”

    “原来你从那个时候就看我的笑话。”陈放手指翻动着相册,然后停住,眼神又恢复到之前打电话时候的凌厉。

    额……陶晓皙也看到了,是她和邱廷宇的照片,她伸手盖上那张照片,“就是高考结束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就照了一张,别的什么都没有。”

    陈放凉凉地看她一眼,“什么都没有,你保存这么久?我和你同班三年,也就一起照了一张班级大合照,中间还隔着两排人。”陈放忍了很久的旧账又开始往外翻,“还有,当初我们班和他们班举行篮球比赛,你给他们班喊加油喊得倒是起劲,嗓子都快喊劈叉了,我记得你还给过他一个创可贴,当时我就在旁边。”

    嗯……她是记得她给过邱廷宇创可贴,但根本不记得旁边还有他。

    “我当时也受伤了。”陈放的语气比外面的雾还要冷,“你还记不记得?”

    陶晓皙觉得今天回她爸妈这儿可能就是个错误,她不能说她不记得,更不能说她记得。

    “你要不要去洗澡?”陶晓皙双手做花托状仰头看他。

    她这话题转移得太没技术含量。

    “我来的时候洗过了。”

    “那你总要洗漱吧?”

    孟青刚好在外面喊女婿,说毛巾牙缸牙刷给他放洗手间了。

    陈放先应丈母娘,然后屈指弹了弹那张照片,“陶晓皙,我们这账还没算完,你等我洗漱回来。”

    ……他今天要和她算好多账,陶晓皙看回他们的毕业大合照,沉思了一会儿,然后下了床,撅着屁股,在衣柜的最底下翻了好一会儿,才起身。

    陈放洗漱回来,看到床上的人,目光闪了一下,他关上门,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陶晓皙把头发拢了拢,要扎起来,“我们上学那会儿不是没单独照过相吗,我们现在照一张吧,我特意换了校服,我体重真没长多少哎,十多年前的衣服我穿着还是很合适。”

    陈放不觉得他们再照一张照片,就可以把那张照片可以抵过去,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冷着一张扑克脸,看她扎头发,他印象中上学的时候她头发一直是扎着的,没有放下来过。

    陶晓皙扎到一半,轻声哎呀了一下,“陈放,你快来帮我看一下,我头发被卡住了,好疼。”

    她的演技很差,陈放没有动,静静地观看她的表演。

    “陈放。”陶晓皙又娇娇柔柔地叫了声。

    过了几秒,陈放最终起身,“过来,卡哪儿了?”

    陶晓皙挪到他身边,“好像是卡拉链上了,你往下轻轻地拉一下拉链,轻轻地哈。”

    陈放轻轻地拉下了拉链。

    目光和呼吸都霎时变得很重……很重。

    她里面……没有穿睡衣。

    第44章 ◇

    ◎她真的是……很能挑战他的底线◎

    拉链拉到一半,陈放的手停住,陶晓皙的手同时覆上了他的手。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空气里本该是静默的,可陶晓皙听到了别的声音,沉重的呼吸声,如果细听,还能听到“滋滋”的电流声。

    陶晓皙先开口,“头发拉出来了,不疼了。”

    “嗯。”

    陈放从头到尾没在拉链里看见她半根头发,他的手依旧定在拉链上,没有放开。

    “那我们睡觉?”陶晓皙的手也依旧覆在他的手背上,没有松开。

    还是一声“嗯”,只不过声音更加深哑。

    陶晓皙眼睛里的笑容加深,按在他手背上的那只手力道也加深,她拉着他的手一起向下拉拉链。

    但是……没拉动。

    陈放漆黑的眸子里风云变幻,最后风云被他将将止下来,他带着她的手,将拉链一拉……到顶,连脖子都捂了个严严实实,遮住了所有该看的不该看到的风景。

    陶晓皙有一秒钟的错愕,然后脸埋到他青筋凸起的手背上,“咯咯”地笑出声来。

    他明明就是个流氓,可有些时候却比她想的还要纯情。

    陈放有些恼,他拽了拽她扎起的高马尾,“我说过今晚不动你,我说话要算话,不然又要被某人说成是言而无信背信弃义的小人。”

    陶晓皙的笑声一直止不住,陈放直接把人从床上拎起来,手捧上她的下巴,唇对着她笑红了的脸压了下去,他动作起得很重,最后落到她唇上的力量却很轻。

    很温柔的一个吻,应该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他在这种事情上绝对算不上温柔,虽然事后服务很到位,过程中永远是拆床甚至是拆房子的架势,包括接吻,好像轻一分力道就压不住他身上起的火一样,要不她脖子也不会是这个惨不忍睹的模样。

    今天他却转了性,箍着她的胳膊都快要把她的腰给勒断了,但手规规矩矩地停在她的腰侧,没有乱动一分,要是照以往,就这几分钟,她上上下下恐怕已经被他揉搓了一个遍。不仅手规矩,舌头也规矩,只是一遍一遍地扫过她的唇,并没有往里面探进半分。

    可就是这样规规矩矩又纯纯情情的一个吻,让陶晓皙心神都起了荡漾,她搂着他的脖子,含含糊糊地提醒,“陈放,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她是没有勇气再穿第二次。

    陈放拿被子把身上的人裹了个严实,比起蝉蛹,更像木乃伊。

    “睡觉。”他把人扔回床上。

    刚才的温柔褪去,换成一副冷然的面孔,唯有一双耳朵红得发紧。

    “哦。”陶晓皙从勾人的小妖精变成乖顺的小兔子,她左右动了动身体,裹在身上的被子松泛了些,手和脚都能自由活动了,她拍了拍旁边的枕头,对床下站着的人说,“看在你今晚说话算话的份上,我分一半的床给你,你不用打地铺了。”

    “我本来也没打算打地铺。”陈放手指一颗两颗慢慢地解开衬衫的扣子,大片的腹肌随之进入到陶晓皙眼里。

    这下轮到陶晓皙的目光闪了,他换睡衣换得特别慢,每个动作都好像被放缓拉长了,陶晓皙欣赏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的定力不太能够支撑自己单纯地欣赏下去,她把视线转向了天花板,“你上学那会儿都在忙什么呀?”

    她以前以为,他不学习,时间肯定都拿来玩了,但她看他现在这么拼命工作的样子,他上学那会儿应该不会是一个整天无所事事,以玩乐荒废度日的人,人再怎么变,本性是不会变的。

    陈放躺到了床上,没有像以往一样拉人到自己怀里,两个人隔着一段距离。

    他回她,“能忙什么,忙着挣钱。”

    陶晓皙拖着被子一块儿挪到他怀里,在他肩膀上窝了个舒服的位置,“你那个时候就是一个学生,要怎么挣钱?”

    她主动靠过来,陈放把人往身上搂了搂,“只要想挣钱,总会有门路,陪练打台球,练游戏号,搬水泥,稳健的老厂长就是那会儿认识的。”

    她仰头看他,“你好厉害。”

    陈放轻笑一声,“这有什么厉害的,人被逼到了一定的地步,总要想办法活下去。”

    陶晓皙摸摸他的脸,“当时,是不是很辛苦?”

    辛苦吗,当然辛苦,只不过辛苦的不是他,是他们家老太太。

    她妈的车祸,对方没有责任,只象征性出了一些医药费,他爸那会儿承包了一些小工程,他出了事儿,项目没法收尾,甲方不付钱,工人要钱要到老太太这儿,他爸的赔偿金远远堵不上那个口子。老太太早起贪黑的干活,还了好些年,才算是把债给还完,可是还完了债,还要生活,还有孙子的学费,娶媳妇儿的钱,要用到钱的地方太多了,她一天也不能歇着,但是年纪越大,越不好找活儿,没有地方会愿意雇佣一个快七十的老人家。

    最后陈放找到了家门口的一家熟识的餐馆,和餐馆的老板商量,让老太太来餐馆做一些轻省的活儿,餐馆出一部分钱,剩下的钱陈放补贴给老板,当老太太的工资,餐馆老板知道他家里的情况,同意了他这个提议。

    这种日子持续了有一年多,老太太发现了不对,老板安排她的活儿比别人少,她拿到的钱却比别人多,他索性和老太太摊牌,他要从学校退学出去打工,反正他在学习上看不到自己的出路,他没有办法安安心心待在教室里,让自己奶奶风里雨里去挣生活费。

    老太太气到不行,她管不住他,便直接找上了老周,老周追他半个县城,把他追了回来,谈了半宿,最后达成三方协议,老太太同意不再出去干活儿,只在家里接一些手工活儿,陈放继续回学校读书,并且好赖要考上一个大学,老周负责监督指导。

    他说得很平静,语气也很轻松,但那样的日子,对一位老人家和一个半大的孩子来说,不是这样简单的几句话可以道尽的。

    她把脸埋到他的胸前,蹭了蹭眼角,声音有些闷,“我们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奶奶,让她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

    “你已经做到了,老太太现在每天都乐得合不拢嘴。”

    自从她进了他家的门,他都觉得他家老太太嘴角的皱纹又深了些,因为嘴角一直都是处在上扬的状态,没法不深,连带看他的眼神都顺眼了不少。

    所以说,还得是生女儿,会哄人,会甜甜地笑,会搂着人的胳膊软糯糯的撒娇。

    他贴到她的耳畔,“我打算戒烟了。”

    “真假?”陶晓皙半信半疑,“戒烟很难的,我爸戒烟的时候,反复了几次,要不是有我妈这个强大的精神压迫在,我估计他也戒不成,你怎么突然想起戒烟了?”

    陈放回,“备孕要戒烟。”

    ……

    她开口有些磕绊,“你不是说年底再说怀孕的事儿?”

    “年底怀孕的话,现在也该准备起来了。”

    陶晓皙突然想起了她妈的话,你以为怀孕就是睡一觉就完事儿了。

    她的脚蹭了蹭他的腿,隔了一会儿,又蹭了蹭,她有些紧张,她对怀孕这件事儿有些莫名的害怕,但转念一想,他会陪在她身边,这种害怕和紧张好像就少了些。

    而且……要是有一个性格像他一样的女儿或者儿子,应该也不错。

    “我是不是也要准备些什么?”

    她对备孕的事情不太了解,要不明天问问她妈?算了,还是自己先查查资料吧,她妈对这种话题的尺度比她想得要大。

    “你最先要准备的就是好好锻炼锻炼身体,别再一个受不住就玩离家出走。”

    “……我就是再锻炼身体,也禁不住你这样夜夜笙歌地拿我练。”

    陈放笑,“今天不就没有练。”

    陶晓皙的膝盖往上走了走,“可你笙歌了啊。”

    陈放脸色变了几变,把她从肩膀上往外推,“你离我远点。”

    要不是她挨着他一直蹭,他也不会升。

    陶晓皙被他推开,又挪回到他的肩膀上,“没事儿,我相信你能忍过去,戒烟需要强大的自制力,你要是这都忍不过去,还怎么戒烟,我们还怎么生孩子。”

    ……

    陈放深吸一口气,“那你别再乱动了。”

    “哦。”陶晓皙真的没有再动,“关灯,睡觉。”

    他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你要不要换上睡衣?”

    穿着外套睡觉不会舒服。

    “你帮我换?我不想动。”

    “……算了。”

    他的自制力在她面前是半点没有,她这样白净着一张脸,还穿着校服,头发扎起来,除了没有刘海,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时的模样,他在丈母娘家里,要是真控制不住做出点什么来,会有罪恶感。

    “可我穿这个会不舒服。”陶晓皙扁着嘴看他。

    陈放又想深呼吸了,她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仗着他不会拿她怎么样,可着劲儿地招他。

    两相僵持,输的是陈放,他按灭床头灯,摸黑脱下了她身上的衣服,扔到了椅子上,拿过睡衣要给她套上,又停下,把手里的睡衣也扔到椅子上,然后又扯下自己身上的睡衣,也扔到椅子上,最后把人叠到自己身上,拿被子盖住严丝合缝的两个人。

    “睡吧。”

    陶晓皙:……

    这种状态下,她要是能睡着,她就是个神仙。

    事实证明,她可能就是个神仙,他的身上很暖和,他轻拍着她背的手又很温柔,陶晓皙眼皮渐渐往下沉,在彻底沉下去之前,她还在想他这样憋一晚上,不会憋坏了吧。

    事实也证明,是不会憋坏的,她第二天晚上,被人当成粘板上的鱼,换着各种姿势翻腾,她真的觉得自己成了神仙,这么高难度的动作,怕是神仙也做不来,她愣是被他给折了出来,她不知道是该佩服他,还是该佩服自己。

    陶晓皙后悔没把校服给拿过来,那个校服没准就是制伏这匹野狼的一个符咒,能让他愣生生忍一晚上没有动她,但等她再回去拿,校服已经找不到了,问她妈,她妈也不知道。

    不见的还有她相册里和邱廷宇的那张合照,要是没有见鬼,就是被某人给拿走了。

    陶晓皙从她妈家出来,就进了楼下的理发馆,她办的卡里还剩些钱,正好可以剪一次头发,再做个护理。

    陶晓皙在做头发,陈放和邱廷宇在办公室喝白开水。

    财务大姐本来要泡茶,陈放直接让她上白开水就行,他的茶可不是用来招待他的。

    “找我什么事儿?你不是在市里筹备你的事务所吗,怎么天天闲得往家跑。”陈放的声音里没一丝热乎气。

    邱廷宇眉头拧成中国节,半响才开口,“周莺怀孕了。”

    陈放挑了一下眉。

    邱廷宇继续,“我的。”

    陈放又挑了一下眉,“我可不陪着你去周家负荆请罪,太丢人。”

    邱廷宇生无可恋,“我倒是想去负荆请罪,可她不让,她不要孩子的爸,只要孩子,说是这辈子都不会再结婚了。”

    ……陈放掩饰地咳了一声,怕自己笑出来,“正常,她结婚又离婚,大概觉得要男人也没什么用,自己有钱又有能力,现在连孩子都有了,应该对再一次踏入婚姻更没兴趣了。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周莺决定的事情,很少有谁能让她改变主意。”

    “我不是来请你帮忙,我已经悟出来了,追女人这件事,不能指望别人帮忙。”邱廷宇挺直腰背。

    陈放感叹,不容易,学霸终于参透了追女生的真谛。

    “那你来我这儿做什么?”

    “我来和你谈生意。”

    “我们有生意可谈?”

    邱廷宇从包里拿出两份文件,“你公司眼看要扩大,会有越来越多涉及到法律方面的问题需要咨询,我的事务所可以承接你这块儿的业务,你看一下合同,如果没有问题,我们现在就可以签。”

    陈放一页一页翻过合同。

    邱廷宇问,“如何?”

    “你这是只打算让我付个车油钱?”

    他们这儿地方小,正式的律师事务所没有几家,业务水平怎么样先放一边,收费奇高,邱廷宇在他们业内的口碑算高的,他合同上的这个费用跟没收也没什么两样。

    “你这算是我事务所开张的第一单生意,自然有优惠。”

    陈放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还是想从他这儿找突破口,接近周莺。

    “可以签。”

    邱廷宇喜。

    陈放后面还跟着一个但是,“但这个费用,我只和你签一个季度的,等第二季度,我们再重新签,按照你正常的收费标准走就行。邱廷宇,梯子我可以给你当,便宜我不多占,老话讲占便宜准没好事儿。”

    够意思,太够意思了,要不他生意能做起来呢,邱廷宇想给他一个拥抱。

    陈放察觉到他的动作,拿眼神警告他,他要是敢扑过来,合同也别想签了。

    邱廷宇蔫蔫地放下胳膊,“握个手总可以吧。”

    握手也不行,陈放想到什么,起身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东西,扔给邱廷宇。

    这下轮到邱廷宇防备了,双手交叉护在自己的胸前,“你怎么会有我照片?”他又看了看,“你从哪儿撕过来的,这应该是我高中时候的照片吧,你保存我照片这么久干什么?你不会对我有什么想法吧?”

    陈放的脸直接黑成了炭,连合同带人还有照片一块儿扔出了他办公室,他要是把法律咨询的业务交给这么个神经病,他才是有病,活该周莺不要他。

    陈放被邱廷宇给恶心得不轻,中午饭都没吃下去多少,下午陶晓皙信息问他,晚饭有没有想吃的,她从店里出来顺便去趟超市。

    陈放只回她两个字,恶狠狠,【吃你】。

    这都是她那张照片惹出来的事情,他今晚必须把她给吃得透透的,才能弥补邱廷宇带给他的精神伤害。

    陶晓皙回他一行省略号。

    马上又进了一条信息,【我剪了个新发型哎,等晚上回家给你看哦。】

    【先照张照片给我看看。】

    【惊喜,懂不懂,你现在看到就没有惊喜了。】

    陈放还是很期待惊喜,他提前回了家,锁上车没走几步,从身后蹿过来一个人,揽上了他的胳膊。

    “陈同学,下课了呀?”陶晓皙先握住他的手,然后和他十指交叉,“我们的家好像是一个方向的哎,一起走吧。”

    天色将黑未黑,天边绚烂的火烧云倒映到她的眼睛里,陈放看着她额头上被风吹起的刘海,眉心跳了跳。

    她真的是……很能挑战他的底线。

    她剪了一个和高中时候一模一样的发型。

    第45章 ◇

    ◎要不,我们还是采阴补阳吧◎

    陶晓皙扒拉了扒拉被吹乱的空气刘海,问他,“好看不?”

    陈放沉着一双黑眸,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把她刚刚捋顺的刘海又给揉了个乱七八糟。

    “喂!你怎么这样,这可是发型师好不容易给我吹出来的,”陶晓皙娇声抱怨,“陈同学,小心我去找老师告状,说你欺负同班同学。”

    陈放的眸子又沉了几分,她演情景剧还演上瘾了。

    他吹了吹她额上竖起的两根小倔毛,“作为欺负的赔罪,我请陶同学去我家吃饭?我们家老太太的手艺很好,我还有道不会的题目,想顺便向陶同学请教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

    他难得这么配合,陶晓皙很满意,眯眼笑得跟猫一样,“可以呢,只要你以后不再欺负我,你不会的题我都包了。”

    她着重强调“欺负”两个字。

    陈放笑得和善,“我怎能欺负同学。”

    老太太看到陶晓皙的新发型,眼睛亮了亮,“好看!你本来就显小,又剪了个刘海,和陈放再站在一起,两个人的年纪看着得差出七八岁去,哪儿像是同龄人。”

    陶晓皙更高兴了,谁被夸年轻都应该会高兴,她看着旁边陈同学的侧脸,悄声说,“陈同学,你得要多保养了,要不小心十几二十年后变成一个小糟老头。”

    陈放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陶同学说的是,不过保养这件事,也得需要陶同学教我。”

    陶晓皙答应得痛快,“没问题,同学之间就是要互帮互助嘛。”

    她在护肤上面还是颇有心得的。

    谁知道两人上到二楼,她一进门就被人抵上了墙。

    “你那会儿还说不欺负我了。”陶晓皙把自己的刘海凑到他眼前,提醒他不能欺负同学,她都剪了这么个清纯的学生头,都挡不住他那颗急色的心么,他昨晚可是很温柔的。

    陈放托着她的臀,把人往上举了举,“怎么是欺负,你不是答应要教我保养?说好的同学之间互帮互助呢。”

    “你这样我怎么教你?保养得要先洗脸啊。”

    “其实,对于男人来说,最好的保养就是——采阴补阳,”他中间停顿一下,嘴唇一张一阖,“你要不要教我怎么采,嗯?”

    ……

    很显然,他打算学会之后,采她补他。

    “你不是说要问我题目?”

    陶晓皙情急之下扯出这个,没想到的是,他真的停了下来,“你不说我还忘了,确实有题目要请教陶同学。”

    他抱着她走到小房间,小房间是他平时工作的地方,书桌椅子纸笔一应俱全,他把她放到椅子上,又从旁边扯过来另一张椅子,两个人并肩而坐在办公桌前,像是同桌。

    他从抽屉里拿住一张纸,放到办公桌上。

    陶晓皙看着那张纸,眼角抽了一下,那上面是她之前出过的一道题目,求解,陶陶是在两人第几次吃饭时,决定嫁给阿放的。

    出题的那会儿不觉得,现在这道题重新摆到她眼前,她都想刨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要不,我们还是采阴补阳吧。”现在相比做题还是采阴补阳更划算一点。

    他屈指敲了敲纸上的题目,“那个不急,还是学习更重要。”

    陶晓皙把纸一推,“这题太难了,我不会。”

    陈放拿过手机,要拍照片,“那我问问老周,应该没有老周不会的数学题。”

    陶晓皙着急去抢他的手机,他身子高胳膊长,她根本够不到,她的腿先探上他的腿,胳膊搂住他的脖子,直接咬上了他的嘴,随着两个人唇齿间的深入,她的手摸到了他手里的手机。

    她扬了扬眉毛,眼里的计谋得逞的笑。

    陈放敛起眼皮,遮住眼里的笑,按住她要往后退的身子,由被动变主动,将送到嘴边的肉给轻轻松松地吞到了肚子里。

    那道题陶晓皙还是解出来了,就在那张办公桌前,确切地说是两个人一起解出来的,他写一步,让她写下一步,然后他再写一步,她要跟着他的步骤接着往下写,直到得出答案,她要是不写或者故意写错,他收拾她的法子有很多,一样一样轮换着来,直到她拿起笔写对为止。

    最后陶晓皙趴在办公桌上,将满脸的泪水和汗水全都抹到了那张纸上,企图把那个答案给晕染掉,成没成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再也不要玩什么同学同桌互帮互助的游戏了,被玩进去的只有她自己。

    第二天陶晓皙就把刘海拿发夹给别了上去,可怜她为了这个刘海花出去的钱,更可怜她的腰和膝盖。

    亏她之前还以为他是个纯情的流氓,现在看来,应该去掉中间的那个“情”字,他就是一个纯流氓。

    陶晓皙早晨一出门就接到孟青的电话,问她要邱廷宇的联系方式,她还纳闷她妈联系邱廷宇干什么,问也不说,只说让她赶紧给她发过去就行。

    等晚上到家,她才从老太太嘴里知道周莺怀孕的事情。

    周莺没打算瞒着谁,她的态度表达得很明确,孩子她要留下,至于孩子的爹是谁不重要,她并没有再结一次婚的想法,孩子她自己养得起。

    单亲妈妈哪儿是那么容易当的,这不是养得起养不起的问题,金怡着急又上火,心里也有了隐隐的猜测,她当初留邱廷宇的联系方式了,但手机上怎么也翻不到电话,微信上找不见人,不用说,肯定是周莺给删除了,只能从陶晓皙这边要。

    陶晓皙惊讶之余,又很佩服周莺的勇气。

    颜秋芳叹一口气,“我也不是不理解周莺的想法,可养一个孩子哪儿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孩子需要妈,也需要爸,这不是说我对孩子多付出一些,就能把对方给代替得了的。不过,这件事也急不得,女人怀胎十月不容易,这正是你同学表现的时候,就看他能不能有那个本事打动周莺了。”

    陶晓皙点点头,暗暗为邱廷宇加油,她总觉得莺莺姐和邱廷宇走到这一步,心里未必对他是没有想法的。

    老太太说到后面又高兴起来,“有孩子总归不是坏事情,你周伯母着急是真着急,高兴也是真高兴。晓皙,你回头帮我在网上买些布料,她预产期是十月份,这说话也快了,我做几双小虎头鞋,到时候不管是男孩儿女孩儿都能穿。”

    陶晓皙眼神睁大,“奶奶,您好厉害,虎头鞋都能做出来。”

    颜秋芳笑,“那是,别说虎头鞋,衣服我也能做,陈放小时候穿的小衣裳小鞋儿小帽子,一年四季的,都是我做出来的,”老太太想到什么,“你等着,我去给你拿照片,他之前一直不让我给你看那本相册,正好他不在,我们偷偷地看。”

    陶晓皙才翻开相册的第一页,就没忍住笑了出来,他知道她为什么不让她看了,穿着开档裤,额上点朱砂,戴着小虎头帽,白白胖胖的小陈放,要多稀罕人有多稀罕人,比现在可爱多了。

    她拿手机拍了张照,给他发过去,【还是白白的小陈放讨人喜欢。】

    陈放看到照片,很是无奈,他家老太太为了哄孙媳妇儿高兴,是半点面子都不打算给他留了。

    他回她,【等我买点奶油包回去,你帮我抹抹白不就讨你喜欢了。】

    ……

    陶晓皙这次连省略号都没回给他,选择了装死,上次奶油包事件带给她的冲击太大,现在别说是吃奶油包,她见到苏记的牌子都会绕路走。

    陈放等不来消息,勾唇收起手机。

    王锋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是谁给他发的信息了。

    “你媳妇儿催你回家?”

    “没,让我给她带点吃的回去。”

    成彪点出一根烟来,“以后南边那块儿就让我过去跑吧,你这刚成家,正是热乎的时候,老离家也不好,我媳妇儿现在看我哪儿都不顺眼,我出去十天半个月,她反而高兴。”

    陈放其实也打算先安排他先去南边,一是他经验足,有他过去盯着前站,他能放心,二是,出去先避避黄家这边的扫过来的浪头。

    王锋乐,“你这是要玩小别胜新婚,和弟妹重燃爱火呀。”

    成彪老脸一红,“新婚什么新婚,都老夫老妻了。对了,黄家那闺女的婚事儿黄了,本来黄保登刚出事儿的时候,他闺女那个未婚夫家态度还挺积极的,今天上午突然退了婚,一下子撇了个干净。”

    陈放食指轻敲着水杯,“那家上面有人,应该是提前知道了什么内部消息。”

    王锋感慨,“看来黄保登这次真的会栽到底,他那个小情人是半点儿活路都不给他留啊,也是,给他留活路就是给自己留死路,黄保登那个小心眼劲儿,让他戴这么久的绿帽子,还给别人儿子当了这么久的爹,他但凡喘口气,得把两个人往死里整。”

    成彪举起酒杯,“不管那些了,栽到底也是他自己坏事儿做太多的报应。”

    三个成家的男人,都很自觉,饭局不到九点就散了,成彪家离这边近,又喝了酒,车留在这儿明天再来开,直接溜达着回去了。

    王锋和陈放都没喝酒,两个人往停车场走,王锋神秘道,“老弟,我后备箱里给你带了点好东西,之前就说给你,我给忙忘了,你不是准备要孩子了,现在正好用得上。”

    陈放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他谢绝,“不用,还是你自己留着吃吧,你和嫂子加把劲儿再拼个老三。”

    王锋拍拍他的肩膀,去开后备箱,“我想吃我再去我弟那儿拿,我这是特意给你带的。”

    陈放还要再谢绝,手机响了一下,进来一条信息,确切地说是一篇文章,文章题目大概的意思是,男人纵欲过多会产生什么后果。

    下面还跟着一条信息,【善意的提醒哦】。

    陈放没再推拒王锋递过来的箱子,直接接了过去。

    他到家,陶晓皙看到他手里拿的不是苏记的袋子,松了一口气,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和奶油相关的任何东西。

    “你拿的什么?”

    一个泡沫箱子,看着像是装生鲜的。

    陈放把箱子放到地上,不紧不慢地回她,“牛鞭。”

    ……

    陶晓皙满脑子问号,“你买牛鞭做什么?”

    “你不是善意地提醒我,纵欲过多容易肾虚吗,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我得把食补给安排上,你以前不是查过牛鞭的作用,效果在这方面是居首的。”

    ……

    他现在这个状态还要食补……还是牛鞭……

    她还要不要活。

    作者有话说:

    我想说我要慢慢地慢慢地收尾了,番外想看什么可以留言,这篇番外应该不会太多,正文已经甜够了

    第46章 ◇

    ◎是要温柔一点儿,还是不温柔一点儿?◎

    陈放在去工地的路上接到丈人爹的电话,确切地说是咆哮电话,当然,就他老丈人那个肺活量,咆哮也咆哮不出多大声音来,顶多是说话急一些快一些,他质问他没事儿瞎买什么东西,瞎送什么东西,他需要补吗,他半点都不需要补,他身体好得很。

    男人无论到了哪个年纪,涉及到这方面的问题,都是不容置疑的。

    陈放大概也能猜到,应该是陶晓皙把那个牛鞭带回娘家给老丈人了,还打着东西是他送的名义,才给他招来这一通电话。

    他带那个回去,本是想吓吓她,别让她有事儿没事儿老咒他肾虚什么的,谁知道她摆了他一道。老丈人本来这一阵就对他不满意,这下直接捅了马蜂窝。

    他等老丈人咆哮完才开口,“爸,我和晓皙准备要孩子了,朋友知道后就送了好些保养的食物,晓皙可能以为是海鲜,就给您拿过去了些。”

    陶文永由生气一秒转为开心,“你们准备要孩子了?!”

    “嗯,我年后就在戒烟了。”

    陶文永喊孟青,“他们在备孕了!”

    手机从陶文永手里转到孟青手里,孟青何止是高兴,她知道周莺怀孕后就羡慕得不行,两个人婚检都没有问题,要是真打算要孩子了,应该很快就能怀上。

    她给女婿讲了一通备孕的注意事项,挂了电话,又马上给陶晓皙打过去。

    陶晓皙接到她妈的电话有些懵。

    她一大早就从冰箱里拿出那个泡沫箱子,半分钟都没耽搁就回了娘家,她是绝对不能让这东西进到他嘴里的,扔了也不好,她也没有可送的人,只能拿回家,她妈问是什么,她只说是陈放买给她爸的,然后就赶紧撤了,她爸知道后也只会找陈放,就由他去给她爸解释好了,她不管。

    她原以为会接到陈放的算账电话,结果等来的是她妈的电话,前前后后说了有半个小时,说到后面,陶晓皙还掏出自己的小本子给记了下来,挂掉电话后,她再一次感叹,怀孕真的不是简单地睡一觉就完事儿了的事情。

    陶晓筱凑过来,“姐,你准备要孩子了。”

    陶晓皙合上笔记本,“就……先准备着。”

    身体上做好准备,心理上也要做好准备,提早准备着总不是坏事儿。

    陶晓筱好奇,“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儿?”

    陶晓皙还真没好好地想过这个问题,女孩儿当然好,粉粉嫩嫩可可爱爱的,母女两个可以扎一样的漂亮辫子,穿一样的漂亮裙子,想想都觉得开心。男孩儿的话,应该也不错,一个像他的小男宝,穿着虎头鞋,戴着虎头帽,虎头虎脑眨着黑亮黑亮的大眼睛叫她妈妈。

    陶晓皙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一时没有回话。

    陶晓筱在她眼前挥挥手,“姐,回神了,你的嘴快要挂到耳根上了。”

    有吗?陶晓皙往下压了压嘴角,没能压下去又翘了起来,她突然觉得,有一个孩子这件事情,比她以为的还要更让人期待一些。

    “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要先挣钱,开业的日子得尽快定下来了。”陶晓皙翻看着日历,开业怎么也得找一个宜开工宜动土天朗云清的好日子。

    养孩子很费钱的,她也得加把劲儿,而且她还说要给他换辆豪车,大话放了出去,虽然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实现,但总要朝着那个方向去努力。

    姐妹两个头碰着头,最后定在半个月后阴历阳历都是双日子的一天,店里该准备的都准备齐整了,现在只剩下宣传,其实宣传这块儿从年后已经开始了,公众号和视频号也都做了起来,每周都会定期分享做指甲和护理指甲的短视频,效果意外得不错,已经积累了一定量的粉丝,再利用剩下的半个月做开业宣传,客户需要开业后慢慢积累,至少先把知名度给打出去。

    陶晓皙一项一项地列着计划,陶晓筱有些心不在焉地一瓣一瓣地掰着桌子上的花。

    陶晓皙抬头看她一眼,“你这是和花儿有仇?”

    这花是她早晨新换的,才这么一会儿已经被陶晓筱蹂|躏得不成样子了。

    陶晓筱长叹一口气,嘴角动了几下也没开得了口,瘫回椅子上,又长叹了一口气。

    陶晓皙停下笔,“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对昨天的相亲不满意?晓筱,你要是觉得不行,不要因为是你姐夫介绍的就不好意思拒绝,找对象这种事儿关系着你的一辈子,不能因为别人说那个人好,你就勉强自己去接受,一定要你自己和他处得舒服才行。”

    陶晓筱昨天下午和稳健厂长的儿子见面了,男方对陶晓筱很满意,听二婶说还约了她周末去看电影,陶晓皙怕的是陶晓筱心里有什么想法,但是碍着陈放这儿憋着不说。

    陶晓筱直起身子,双手托着下巴,眼神有些迷茫,“昨天见面挺好的,他很稳重,性格也很好,他应该是我相亲以来最符合我对我未来另一半想象的那个人。”

    “这是好事儿呀,”陶晓皙捏捏她的脸,“可你看起来怎么不开心?

    陶晓筱话音里有犹豫,“阿建……他昨晚发信息给我……”

    她后面声音太小,陶晓皙没听清,“他发信息给你说什么了?”

    陶晓筱脸上晕出一片红,憋了一口气,最终说了出来,“问我要不要和他处对象?”

    嗯?嗯!

    陶晓皙愣了一下,她之前确实觉得阿建和晓筱很合适,但阿建答应了和春桃相亲的事情,晓筱还兴致勃勃地给他出谋划策,她又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两个人对彼此应该都没什么想法,可现在她看晓筱脸红成这样,这是对阿建有意思?

    陶晓皙问陶晓筱,“那你觉得阿建怎么样?”

    陶晓筱又开始揉搓花瓣,“我不知道,我就觉得他还挺好玩的,和他也能聊到一起,本来就拿他当一个聊得来的朋友处,但他发了那样一条信息,搞得我现在心里有点儿乱。”

    心里有点儿乱,就是有想法,没想法不可能乱。

    可阿建这是怎么个意思,答应了和春桃的相亲,没相成,转头就过来和晓筱告白?不行,她回家得问问陈放,她本来以为阿建还挺靠谱的,怎么这次做出来的事儿有点冒失,别回头晓筱一头栽进去了,阿建没个准头,再伤了晓筱的心。

    等她回家,没见到他的人,她刚才店里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出公司了,以他的车速应该比她先到家才对,也没见到老太太,屋子里的灯倒是亮着,应该是去谁家串门了。

    陶晓皙刚从洗手间洗手出来,就听到了开门声,老太太见到她,亲亲热热地问,“饿了吧?我饭都做好了,摆桌就能吃。”

    还没等陶晓皙说什么就进了厨房,生怕饿到孙媳妇儿一点儿。

    他在后面半勾着唇角,很开心的样子,陶晓皙问,“你和奶奶去哪儿了?”

    陈放回,“去取经了。”

    “嗯?”

    “建成哥家怀了二胎,老太太拉着我去取取经。”

    额……

    “奶奶也知道了?”

    陈放压低声音,“老太太乐坏了,她说不能在你面前太高兴了,怕给你压力,我估计她控制不住,待会儿就得哼起小曲来。”

    他话音刚落地,厨房里就传来老太太的歌声。

    陈放和陶晓皙同时笑出来,不过,看到餐桌上摆着的饭,两个人都笑不出来了,尤其是陶晓皙,她早晨刚把牛鞭给送走,没想到晚上还有老太太的一桌。

    凉拌海参,羊蝎子,清炒山药,蒜蓉西蓝花,韭菜馅菜盒子,还有黑米粥。

    两个人的记性都还算不错,这几样食物在陶晓皙认真做过的笔记中出现过,作用虽然不及牛鞭,可架不住来这样一套组合拳。

    老太太一个劲儿地让多吃,但陈放没能吃下去多少,他一夹菜,腿上就攀上来一只脚,缠着他的腿往上走,让他无心再动筷子,只想快点结束这顿晚饭。

    陶晓皙是不会让他吃好这顿饭的,他要是吃好了,她今天晚上就不用睡觉了,可老太太辛辛苦苦做的饭又不能浪费,她只能一边分散他吃饭的注意力,一边使劲儿往自己嘴里塞饭菜,吃到最后把自己肚子给吃成了个西瓜。

    上楼后吃了四片健胃消食片都没有消化下去,她只能在客厅里来回转着圈想要让胃里的饭往下走走。

    “过来,我帮你揉揉。”陈放拍拍沙发的位置,让她躺到他腿上。

    陶晓皙实在难受,依言躺了上去。

    他手上的力道把握得很好,她那颗沉甸甸的胃多少缓解了些。

    “你是不是傻,吃不下去还硬塞。”

    陶晓皙委屈,“奶奶费心思做出的饭,我们要是吃得很少,她该伤心了。”

    “那怎么不让我动筷子?”

    陶晓皙不说话了,他就是明知故问,非让她把原因说出来,她偏不说。

    陈放碰了碰她的鼻子,“我现在可是还饿着肚子。”

    “冰箱里还有饺子。”

    “不想吃饺子。”

    “那你想吃什么?好像还有牛排,我去给你煎一下。”陶晓皙要起身,毕竟是她害他饿的肚子。

    陈放把她按回原处,看着她的红唇说,“不用,待会儿我吃点别的就行。”

    哦,好吧,反正他厨艺比她好,想吃什么他自己弄就行了。

    陶晓皙想到晓筱的事情,和他大概说了一下。

    “阿建怎么回事儿啊,如果他对晓筱真的有意思,怎么还答应和春桃相亲的事情?”

    陈放解她的惑,“阿建喜欢你妹,他答应和春桃相亲,完全是你妹在旁边撺掇的,你妹一个劲儿地让他去相,估计阿建以为你妹对他没意思,就赌气就答应了,现在看你妹相亲顺利,又着急了,大概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思,直接把窗户纸给捅破了。”

    “啊?”陶晓皙从他腿上支起脑袋,“阿建喜欢晓筱?我怎么没看出来。”

    “他每次和你妹说话,脸都是红的。”

    “有吗?”

    “他太黑了,脸红你也看不太出来,他跟我这么些年,我对他还算了解,他不是胡来的人,一直不敢和你妹挑明,大概是怕你妹看不上他,连朋友都没得做。”

    陶晓皙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有些兴奋地起身,坐到沙发上,也不觉得胃难受了,“阿建怎么会这么想,他很好啊,工作努力,钱也挣得不少,办事儿又靠谱,人虽然长得五大三粗的,但是体贴细心又周到,这项太加分了,是不少女生会喜欢的类型,我觉得晓筱对阿建也有意思。”

    陈放半眯起了眼睛,他夸阿建是他夸,他可不太高兴她这样亮着眼睛夸别的男人。

    “体贴细心就讨人喜欢了?”

    “对啊,你跟阿建说,女生都喜欢体贴细心又温柔的,让他不要在任何人面前自卑。”

    陈放勾了勾她额前的刘海,“你也喜欢?”

    陶晓皙使劲点头,谁不喜欢啊,她就着这个话题暗示他,“所以你也要学着温柔一点儿。”

    不要每次都往死里折腾她。

    陈放一副受教的样子,“我也不是不可以温柔。”

    陶晓皙喜,“这可是你说的哈。”

    “我说的。”陈放给她确认。

    热气蒸腾的浴室内,陈放温柔地问,“我这样够温柔了吗?”

    陶晓皙有苦说不出,他哪儿是温柔,他是轻轻浅浅根本不给她一个痛快。

    陈放慢慢地磨着,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是要温柔一点儿,还是不温柔一点儿?”

    陶晓皙红着鼻子,红着眼睛,抽噎一声,半响认命似的嗫嚅开口,“不温柔一点儿。”

    陈放满意。

    他可以体贴,也可以细心,但在这件事上,他就不可能和温柔挂上钩。

    第47章 ◇

    ◎这可是我们偷情的证据,不能让别人瞧了去◎

    老太太研究食谱研究得相当透彻,每天换着花样地做大补的菜,就怕少做一样,她当上太奶奶的日子就会晚那么几天,陈放不得不委婉地和老太太提了下,其实不需要额外的补,就按照正常饭菜吃就行,他怕再这样补下去,她孙媳妇儿的胃会受不了。

    颜秋芳嗔他一眼,递给他手里的果汁,“你说这大周末的,你就不能歇一天,我可跟你说,你别整天这样忙忙忙,你得多花点时间陪陪晓皙,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得要浪漫,什么烛光晚餐,约会看电影陪逛街,你得学着点。”

    陈放忍不住笑,“您这是又看了什么电视剧?”

    颜秋芳拍了他一巴掌,严肃道,“我没跟你说着玩。”

    “知道了。”陈放抬手腕看了一下时间,“我今天应该会早结束,晚上就带着您和您宝贝孙媳妇儿吃浪漫的烛光晚餐,再看场电影,怎么样?”

    颜秋芳作势又要拍他,“我是说你陪晓皙,我一个老婆子跟你们一块儿干什么,你们自己去玩儿,我晚上还要打麻将,我这两天手气旺着呢,不能断,快喝你的果汁。”

    陈放不怎么爱吃水果,老太太就每天早晨给他榨杯果汁,硬逼着他喝下去。

    陈放一口气喝完,“您这会儿别吃饭,水也别喝,等体检完才能吃。”

    “知道了,昨晚晓皙就和我说过了,她怕我忘了,我起床那会儿又打电话提醒了我一次,指望着你跟我说,我体检都结束了,赶紧走吧,忙完早点回来。”语气嫌弃得不行。

    陈放挠挠眉,他就说她定一个那么早的闹铃干什么,他从浴室里出来,她迷迷糊糊地扔了手机又昏睡了过去,他还以为她在做梦,和这样体贴周到又细心的孙媳妇儿相比,也不怪老太太越来越嫌弃他。

    陶晓皙匆匆忙忙下了楼,她这回笼觉回过头了,她妈说让她带着老太太八点半到,现在已经晚了,周六又容易堵车,她到医院不定得几点了,她肯定要挨一顿数落。

    果不其然,孟青见到她脸色有些不好,老人家不能饿太久,她特意嘱咐,让她早点儿来医院,早点儿体检完好吃饭,她倒好,晚了半个多小时,不用说肯定是睡懒觉了。

    陶晓皙已经做好了挨训的准备,只是她妈还没开始训,老太太先开了口,“我早晨肚子有点不舒服,本来要出门了,又上了趟厕所,耽误了点时间。”

    孟青忙问老太太要不要紧。

    “没事儿,年纪大了,就是这样,进了厕所就不容易出来。”

    有老太太和孟青搭话,这件事算是岔了过去,老太太偷偷地跟陶晓皙眨眨眼睛,陶晓皙吐吐舌头松了一口气。

    孟青在旁边将这一老一少的动作看得清楚,她好笑又有些气,这真是宠得没边了,这么大人了还在长辈的遮掩下睡懒觉,也是没谁了。

    陶晓皙对上她妈看透一切的眼睛,连忙收起脸上的笑容,挽上老太太的胳膊,离老太太更近了些,反正有老太太在,她妈不能拿她怎么样。

    孟青拿手暗暗地点了点她,最终也没说什么,她把闺女嫁过去,当然不是为了让她受欺负去的,陶晓皙能被老人家宠着,她心里自然高兴,只是她这个当妈的该说的得说到位,好都是相互的,不能仗着长辈宠着,就没有分寸。

    不过陶晓皙能这么讨老人家喜欢,肯定是她平常该做到位的也做到位了,孟青对自己闺女还算了解,虽然她嘴上经常说她这个不行那个不行。

    孟青带着她们到了体检中心,和同事说了几句,让她们照顾看着点,又交待陶晓皙让她结束后给她电话,她带着她们去吃饭,陶晓皙连连点头,颜秋芳让她赶紧去忙她的,不用担心。

    体检的人很多,等全部结束都快要十二点了,正好赶上孟青中午休息,孟青带着她们去了医院附近的一个粥店,环境很好,有粥有菜,老人家也好消化一点儿。

    点完单,陶晓皙去前台结账,顺便去了一趟洗手间,陈放发来信息,先问了问老太太体检的事情,又说他今天大概四点就能从公司出来,要不要晚上出去吃,再看一场电影。

    陶晓皙眼角弯下去,【不容易呀,能这么早下班,怎么突然想起看电影了?】

    【温柔我学不会,至少要学着浪漫一点儿,不然不讨媳妇儿喜欢了怎么办。】

    ……温柔个鬼,浪漫个鬼。

    陶晓皙磨了磨牙,决定先不惹他,【那我们去珑昌吧,奶奶喜欢吃那家的菜。】

    【老太太说她不去,要让我们过二人世界。】

    【那怎么行,奶奶一个人在家吃,肯定凑合,你不用管了,我到时候带她过去。】

    陶晓皙回信息太过入神,没注意到她旁边站了一个人,抬头的时候吓了一跳,她发现黄珍珠真的很喜欢戴墨镜。

    陶晓皙收起手机,“来吃饭?”

    黄珍珠看着她不说话。

    既然她不说话,陶晓皙也没什么好说的,侧身让路要走。

    “我要走了,下周,”黄珍珠开口,“去国外找我小姑,应该就定在那边不回来了。”

    家里现在乱成一团,她爸犯下的那些事儿远远超出她的想象,她妈执意要送她出去,她想要告别的人不多,阿放哥哥是其中一个,但她并不想和他当面道别,他应该也不想见到她,说给他身边的人听,这样也算是和他道过别了,换一个地方,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她真的要彻底放下他了。

    黄珍珠说完自己想说的就大步离开了。

    陶晓皙不知道黄家发生的事情,也没太搞明白黄珍珠这句没头没尾的自话自说,她们应该不是对彼此说以后安排的关系,她都有些怀疑她这话是跟她说的吗,还是她戴着蓝牙耳机和谁在打电话。

    孟青从走廊那边走过来,看她站着发愣,“怎么了,看谁呢?”

    陶晓皙回过神来,“没谁。对了,妈,您今天下班后没事儿吧,晚上咱们一块儿吃饭吧,去珑昌。”

    孟青点头,“行啊,你爸前两天还念叨他们家的粉蒸肉来着。”

    就这样,两人的烛光晚餐变成一家五人的家庭聚餐。饭是一起吃了,电影就不一起看了,老太太和孟青要看喜剧,让陶晓皙选一部别的,又不是小孩子了,别老跟着大人们一起,陶晓皙哭笑不得,最后她选了一部悬疑的,就在隔壁厅。

    陈放和陶文永买东西回来,陶文永看了一下片名,他对喜剧没什么兴趣,他也想看悬疑,孟青被他的没眼色给气得倒憋了一口气,刚要上手打他,陶晓皙已经把票和陶文永换了,“那正好,我和我爸换,我喜欢魏钰,想看这部片很久了。”

    陈放先是因为她快速的换票眉毛皱了一下,又因为她的话,眉毛打起了结,就他这种对娱乐圈一问三不知的人,也知道魏钰,一个白到不能再白的男人,那部喜剧片的主演。

    陶晓皙从她爸手里接过爆米花和奶茶,对拧着眉的人说,“我爸很喜欢看悬疑片,你不是也爱看,你俩可以一块儿讨论一下剧情。”完全当看不到他给她使的眼神。

    和老丈人一块儿看电影这件事儿,是陈放从来没想过的,他只能庆幸这不是个爱情片。

    老丈人吃一口甜甜的爆米花,再喝一口甜甜的奶茶,眉毛皱了皱,对身旁的女婿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喜欢喝这么甜的东西。”

    陈放有心想说,不是我爱喝,是您闺女爱喝,您有没有想过,我这是给您闺女买的,最终他只是笑了笑,“都是被晓皙带的,她喜欢喝甜的。”

    陶文永看着女婿脸上的郁结,心里冷哼一声,想和我闺女单独看电影,美得你。刚才吃饭的时候,他可是都看到了,桌子上菜多的是,他非要抢闺女盘子里的吃,有他们在,他就这么欺负他闺女,这还得了,他偏要当一回王母娘娘,不对,应该说是王母爹爹,让他知道有他这个老丈人在,别想随便欺负他闺女。

    陈放哪儿知道导致现在这个局面是因为他吃了陶晓皙盘子里的螃蟹,她爱吃螃蟹,但是吃完之后胃里容易闹不舒服,今天她已经吃得够多了,陈放不管她桌子底下脚踩到他鞋上的抗议,直接夹走了她盘子里的螃蟹,没让她再吃下去,谁成想,把人给得罪了,连电影都不和他一起看了。

    他对老丈人说,“爸,我去下洗手间。”

    陶文永正看到关键的时候,敷衍地点点头。

    陈放到了外面给陶晓皙发信息,【你包里还有口香糖吗,我烟瘾有点儿上来了,我在门口这儿。】

    陶晓皙出来得很快,手里拿着口香糖,塞给他转身要回去,影厅里面是哄堂大笑的声音,她不想错过剧情,着急回去看,身子是转过去了,手却被人拉住了。

    “干嘛?”陶晓皙小声问。

    陈放拉着她往外走,陶晓皙嘴上说着你这是耽误我看电影,手上倒也没其他挣脱的动作,只管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

    走廊转个弯就是楼道,陈放推门进去,楼道里空荡荡的,还透着阴冷冷的风,灯光昏昏暗暗,不似外面灯火通明,

    “你半道截我出来做什么?”陶晓皙早就看出来了,口香糖就是个借口。

    陈放脱下外套披到她身上,“还在因为没吃上那口螃蟹生我的气?”

    陶晓皙回他,“不是啊,我一直都想看这部电影,我还挺喜欢魏钰的,长得好,演技也好,他参演的电影,一般都不会错。”

    魏钰是童星出身,和陶晓皙他们是同龄人,陶晓皙虽然不追星,但也有那么几个喜欢的演员。

    陈放双手拢着她身上外套的领子,把人往上提了提,弯腰下去,咬上了她一张一阖的唇,他早想这么做了,他夹走她盘子里的螃蟹,她微微撅着嘴怨他时,他就想吃一吃她唇瓣上的红润,本想借着看电影在黑灯瞎火里讨点小便宜,没成想被老丈人给插过来一脚,乱了他打的如意算盘。

    陶晓皙背上披着他的衣服,身前是他坚实的胸膛,被掣在他热烘烘的怀里,跟着他的气息也乱了呼吸,楼道里的灯像是接触不良,时明时暗地忽闪着,打在陶晓皙微微颤着的眼皮上,光影变幻,她突然生出了一种感觉,他们像是背着家长出来偷偷约会的小情侣,偷得一点儿相聚的时光,不舍得浪费半分,全都拿来用在情意缠绵上。

    他亲完,只给了她半分的喘息时间,掐着她的腰还要再来,陶晓皙手抵住他压过来的脸,泄愤似的使劲揉搓了两下,“该回去了,出来这么长时间,奶奶她们该担心了。”

    陈放意犹未尽,拥着人不肯松手,“放心,奶奶巴不得你晚点回去。”

    老太太和丈母娘想着法地给他们制造二人世界,她倒好,为了个演员,转眼就把他抛给了丈人爹,他还不能说半个不字。

    他抬起她的下巴要给她个教训,陶晓皙说什么都不肯再让他亲了,万一进来个什么人,撞见了他们这对偷情的鸳鸯,那可就丢死个人了。

    她的头往他的衣服里缩了缩,脸埋到他的怀里,拥着他腰的手紧了紧,声音从他衣服里闷出来,又轻又柔,“我们这样像不像在偷情?”

    陈放:……

    他揉了揉她的乌黑的小脑瓜,“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怎么是乱七八糟的,陶晓皙下巴搁到他的胸膛上,抬眼看他,“本来就是呀,这完全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我和我家里人来看电影,你和你家里人也来看电影,在取票的时候碰到了,我们假装不认识,电影看到一半,你发信息偷偷约我到这个乌七八黑的楼道拉个小手,约个小会,这不是偷情是什么。”

    ……

    陈放手指顺着她刚才被他弄乱的头发,头渐渐地低下去,“我们可不止是拉个小手,约个小会。”

    既然她都说是偷情了,那就不妨再偷得彻底一点儿,偷情得来的约会想必来之不易,只亲一次怎么够。

    等陶晓皙回去,电影已经过半,孟青看她一眼,“你去哪儿了,这么长时间?”

    陶晓皙嘴上火辣辣的疼,要不是刚才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看了看,她都怀疑她的嘴唇被他吃下去了一层皮,她拿起奶茶,猛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回孟青,“姜又琳给我打电话,多聊了一会儿。”

    孟青知道她和姜又琳一打起电话来就没个完,而且孟青和陶晓皙中间隔着一个老太太,距离上有点远,她没看出自家闺女嘴唇的异样。

    火眼金睛的老太太瞧出来了,眼睛看着大屏幕,心里想的是她的小虎头鞋虎头帽得再抓紧点时间做了,干脆今天晚上回去就裁样子出来,她得裁个新样子,跟以往做的都得不一样才行。

    陶文永正在分析凶手到底是谁,余光里看到隔壁座上有了人,被唬了一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放把手里的矿泉水拧了一下盖子,递到老丈人手里,“刚回。”

    陶文永被那奶茶齁得不行,正想着喝口水冲一下嘴里的甜,女婿这就送上来了,还知道给他拧开盖子,还算有眼色,当下对他的不满少了几分。

    陶文永慢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小声问,“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

    陈放回,“接了个工作上的电话。”

    “哦。”陶文永注意力又回到大屏幕上。

    陈放胳膊曲肘支在扶手上,拇指摩挲着嘴唇上的温度,回味着刚才的吻,别说,还真有那么点偷情的意思。

    陈放他们这边结束得早,陶文永去洗手间,陈放在门口等陶晓皙他们结束。

    门一打开,乌泱泱出来一群人,陈放的模样本来就打眼,身材又挺阔,出来的人都会明里暗里地看上一眼。

    半敞的黑色大衣下面是黑色的衬衫,衬衫领子处的扣子解开了两颗,给冷冽的一张脸上添了几分不羁,只不过那凸出的喉结处好像有一排细细的牙印,待要再仔细看,被他冷冷看过来的眼神给逼得转了视线。

    陶晓皙一出门就看到了他,刚要招手,就看到了他脖子上的牙印,登时心里又急脸上又热,他就这么大咧咧地站在这里,得被多少人给瞧了去,她觉得她也没使多大劲儿,怎么印子就这么明显,他皮肤也太敏感了点。

    幸亏她妈和老太太急着上厕所,没功夫看他,她拉着他快步走到走廊拐角处一个人少的角落,从包里掏出围巾来,递给他。

    陈放不接围巾,挑眉看她,“给我围巾做什么?”

    陶晓皙压着声音,“遮一遮你的脖子,快点围上。”说到后面声音有点急。

    她越急,他越气定神闲,手懒懒地抚上自己的喉结,眼睛看向她,“你说这个?”

    陶晓皙气结,他知道还让衬衫扣子就那么大敞着,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干了什么吗。她直接踮起脚,把围巾七缠八绕紧紧地围到了他脖子上,犹不放心,还打了个死结,使劲勒了勒。

    陈放微微俯下身去趁她的手,让她动作轻省些,嘴贴到她的耳朵,哑声道,“是得系紧点儿,这可是我们偷情的证据,不能让别人瞧了去。”

    陶晓皙:……

    第48章 ◇

    ◎所以他就叫定海神棍吗?◎

    这边忙着系围巾遮掩偷情的证据,那边却出了岔子,老太太和孟青撞上了来看电影的阿建和陶晓筱。

    老太太只当阿建是处上对象了,高兴得不行。孟青把阿建当成了水泥厂长的儿子,还道看这两个人说话的情形,发展得还挺好的。陶晓筱看到她大伯母,心里有些发虚,今天水泥厂的儿子也约她看电影来着,但是她给推了,赴了阿建的约,她妈还不知道。

    一聊天,老太太知道了这姑娘还是晓皙的妹妹,心下更是欢喜,孟青知道了阿建不是水泥厂长的儿子,再看晓筱飘忽的眼神,看出了事情的不对,不过她当下也没问,回到家才给陶晓皙打的电话。

    陶晓皙把阿建的情况大概和孟青说了下,情况是照实了说,但到后面免不了为阿建说两句好话。

    孟青道,“你说的这个阿建也不差,要是没那个水泥厂长的儿子,你二婶兴许还乐意,但凡事就怕就个比较,这一比较就比较出落差来了,条件谁好谁坏你二婶心里没杆秤,我既然碰到了,肯定是要和你二婶说的,你让晓筱心里有个底,先让她想好说辞。”

    陶晓皙回,“妈,要不再等等,晓筱现在可能也有点乱,等她想清楚让她自己和二婶说。”

    孟青说,“等什么等,你觉得晓筱敢直接跟你二婶说,这件事越早说越好,你二婶现在还以为晓筱跟那个厂长儿子处得不错,拖到后面把她的期望值给拉起来了,再和她说,那她不更生气,而且两个人都和陈放认识,阿建还是陈放手底下的,万一他和晓筱再闹出个什么事儿来,你二婶那个脾气不得怨上陈放了,你说本来陈放费心费力办的事儿,如果还落一身埋怨,我可不依。这件事儿你不用管,就是你二婶后面要是跟你打听起这个人来,你就如实把阿建的条件给她摆出来,别隐瞒也别夸大,你听见了没?”

    “哦。”陶晓皙应下,她妈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她只能先和晓筱通个气。

    陶晓筱在电影院碰到大伯母的时候,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反正她是不敢和她妈挑明,由大伯母去跟她妈说开也好,水泥厂长的儿子千好万好,但她对他就是有点没感觉,和他微信上聊天也提不起劲儿来,对方大概也能察觉到她的敷衍,他约她今天出来看电影,她拒绝了,后面人家大概也不会上赶着再联系她了。

    她其实也搞不太懂现在对阿建是什么感觉,至少她是愿意和阿建聊天的,他约她出来看电影,她表面上不情不愿,心里却有隐隐的开心,因着这几分开心,被她妈骂一顿也就骂一顿了。

    陶晓筱她妈骂倒是没骂她,直接不和她说话了,饭也不给她做,这是比骂还严重的生气,任凭陶晓筱怎么撒娇说好话,她妈就是不开口,连带她爸都吃了挂落,因着她妈这态度,阿建后面再约陶晓筱吃饭看电影什么的,她也不敢出去了,只是两个人微信上的聊天更加频繁起来,偶尔还会视频,感情的升温反倒还快了些,陶晓筱这一阵过得是心里有愁也有喜。

    转眼就到了新店开业的日子,陶晓皙难得起了个大早,事实上她昨晚就没怎么睡着觉,陈放出差去了南方,已经走了一个星期,本来说昨天能赶回来,临上车前又出了点问题没能回得来。

    其实他回不回来也没什么要紧的,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她妈还特意和别人调了班,老太太和她爸也会过去,连姜又琳都专门赶了回来,这么多人来给她加油打气,也没什么可紧张的。

    但……还是想他回来的,总归有他在,她心里会更踏实些。

    姜又琳笑她这种心理,“我看你们家陈放现在就是你心里那根定海神针。”

    陶晓皙觉得姜又琳这话说得没错,他确实能定得住她的心神,一想到他,心里那种惶惶不安好像就少了些,就像他说的,做生意就是要做好有赔有挣有好有坏的准备,不能一开始就想着赚什么大钱,生意开始都会难做,但只要慢慢地仔细琢磨其中的门道,用心经营,钱也就一点一点聚过来了。反正他也说了,让她放手去干,退一万步说,就算赔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会给她兜底。

    她以前觉得凡事不能太过依赖他,现在倒觉得偶尔偷懒靠一下也没什么,因为他靠得住,而且他也喜欢让她靠着,她要是不靠,让他逮着了,还得被他里里外外收拾一顿,与其被收拾个彻底,还不如靠个彻底,他高兴,她也能少被翻来覆去地折腾几回。

    来得人比陶晓皙预想的要多得多,孟青永原本还担心来送花篮的人少,到时候看起来不热闹也不喜庆,她以她和陶文永,老太太和陈放的名义,定了四个花篮,想着至少充一充场面,结果她一到,发现祝贺花篮已经摆了好几排。

    陶晓皙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送花篮,姜又琳不用说,高中班长以全班的名义送来了一个,赵以江夫妻两个送了一个,邱廷宇的那个是以他和周莺的名义一起送的,不过周莺不想和他挂上钩,自己单独送了一个,建成哥也送了一个过来,远在首都的前辈也订了一个,找人送了过来,陈放那边的关系送过来的更多,她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给她做的宣传。

    谁送花篮过来,都会带几个客人进店,就连春桃也包了一个大红包,还带来了自己的一群姐妹,陶晓皙提前有准备,除了正式的员工,她还让陶晓筱叫了她几个同学过来兼职,怕的就是有个万一忙不过来,没成想还真是叫对了,店里热热闹闹的里里外外全是人,一个小小的美甲店开业能生出这个阵仗来也不容易,先不说后面会怎么样,至少有了一个好的开头。

    陶晓皙忙前忙后地招呼客人,只恨不得再生出几条腿几张嘴,孟青陶文永和老太太也帮忙招呼,但店里的人越来越多,孟青怕一个看顾不住,挤到碰到老太太,生意再重要也没老人家的身子骨重要,就想着叫辆车先送老太太回家去。

    一到门口,碰到了从车上下来的陈放,孟青那颗乱糟糟的心一下子安下来了许多,就算她不想承认自己当初看错眼了也不行,陶晓皙选的这个女婿选对了,陈放是个能抗事儿的。

    陶文永是小事儿上话多,大事儿上就缩了起来,凡事得要她去出头,日子过得心累不说也心烦,自从陶晓皙结了婚,她身上的担子确实轻了不少,她这个女婿能出主意也能拿主意,有些事儿他就直接替他们想到前头去了,不用她再费心琢磨什么。

    就好比现在,陈放一到,孟青就觉得再大的场面也不是问题了,她这个女婿能应付得来。

    老太太见到陈放二话没有,只催他,“快去快去,你来得正好,你媳妇儿快忙死了。”

    陶晓皙看到他眼睛一亮,欢喜是掩不住的,“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不是说晚上到?”

    陈放的眼在她脸上逡巡了一圈,“事情办完了就回来了。”

    有认识的人过来和陈放打招呼,陈放侧身过去和人聊了几句,又亲自把人给送出门去,一转身,被陶晓皙悄悄勾住了手,拉着他到了隔壁小屋子里,是一个休息室。

    “怎么了?”陈放被她按到沙发上,以为她有话说。

    陶晓皙转身从小冰箱里拿出一个饭盒,放到微波炉里,“奶奶带过来的饭,你先垫一口,吃完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你不用管外面,我能应付得来。”

    陈放拉住她的手腕,把人圈到自己胳膊里,“是不是心疼我了?”

    他坐她站,陶晓皙垂眼瞧他,他面上瞧着还算精神,可眼底有疲惫,他这个时间赶回来,想必是坐凌晨的车,舟车劳顿,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她回他,“我不该心疼你?”声音很小,可理直气壮,她就是心疼他啊,这没什么不好说的。

    陈放被她这个反问给问得一怔,随即笑开来,“是我问错了,我媳妇儿自然心疼我,”他拉着人又往他怀里走了走,仰头看她,“那我是不是也不应该问想了我没,肯定是想了的。”

    陶晓皙乜他一眼,拍开他的手,“我忙得要死,哪儿顾得上想你,饭热好了你自己吃,我不管你了,外面一堆事儿等着我呢。”

    说完就快步往外走去,只留给他一对红赧的耳根,陈放笑声更大了些,陶晓皙关门之前从门缝里伸过头来,压着的声音有些发急,“快闭嘴吧,外面这么多人。”

    她都忘了,要论蹬鼻子上脸,他得能论到开山鼻祖那一挂去,就该让他饿着,谁管他是累还是困。

    陈放简单的吃了两口饭就出去了,陶晓皙和他对上视线,有心想把他再按回小房间里去,但看到他黑亮的眼底浸着的笑,笑里全是看透她心思的嚣张,明晃晃的,像是午后的骄阳乍然闯进半敞的窗户里,照得屋里全是热气腾腾的光和热,烧得人心里发慌。

    陶晓皙抚了抚额头上的刘海,移开相接的目光,心里多了几分坦然,她能承认心疼他,干嘛不能承认想他了,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她不信他不想她。

    店里迎来送往,一刻也不得闲,直到六点多,才多少清净下来,陶晓皙腿疼,腰也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站这么长时间了,腰上格外酸,她拉了张椅子直接瘫在了上面,就想着这么一直坐下去。

    陶晓皙原本打算趁今天开业,晚上叫着大家伙一块儿下趟馆子,但看其他员工脸上都有疲色,陶晓筱也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她今天手上动作没停过,连厕所都没去过几趟,陶晓皙就挨个给人发了红包,馆子等回头再下,今天就早点回家去休息,大家收到红包精神又振奋起来,七嘴八舌地道着谢谢老板,高高兴兴地收拾东西下了班。

    陈放在前台盘今天的账,陶晓皙有心想自己来,虽说他可以靠,也总不能事事都靠他,但她今天实在没那个力气,可能是大姨妈快来了,多干一点儿活就累得不行。

    陈放把盘好的流水递了过来,陶晓皙看了之后,眼里闪过惊喜,今天有开业优惠,折扣打得很高,可总共盘下来能有这么多,着实让陶晓皙意外了一下,而且还有二十几个办了卡的,她原本给自己定的目标是今天能有五个人办卡,她就知足了。

    陶晓皙捧着流水单子,脸上都要笑出花来,身上的酸累也一扫而光。

    孟青在旁边开口,“你也不要太高兴了,今天是开业第一天,过来的大都是熟人,要么就是熟人的熟人,大家都是冲着人情来捧场的,所以流水会很好,但你做生意总不能一直靠着熟人,你得做出自己的口碑来才能长久下去。”

    “我知道的,妈妈。”

    陶晓皙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不过她现在不想那些,她就想看着这个数字先乐呵一会儿。

    陈放看着她眼里荡出的波光粼粼,嘴角也扬了扬,从衣服的内兜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她,“陶老板,开业大吉。”

    陶晓皙看到那个厚厚的红包,眼睛直接弯成了半月桥,哎呀,她就喜欢这种实在人,她从他手里爽快地拿过红包,“借陈老板吉言呀。”

    孟青看着闺女孩子气的样子,不禁也笑了出来,也怪自己刚才多的那一句嘴,开业第一天,有个好的开头总归是好的,干嘛非要打压她的士气。

    陶文永暗自撇了撇嘴,心道他这个女婿办事儿不地道,给多少红包这件事儿不应该提前通通气吗,他这个红包的厚度都把他这个亲爹给压过去了,这不是打他的脸么,早知道红包能让闺女这么高兴,他就把他那张藏了几十年的老本存折给随出来了。

    陶晓筱瘫坐在座位上,心里很羡慕姐姐和姐夫的感情,阿建本来也要过来帮忙,但她爸和她说她妈今天会到店里来看一看,陶晓筱就没敢让阿建来,怕碰上了会火上浇了油,直接把她妈给浇炸了,她知道她妈心里憋着气,只是不知道会憋到什么时候发出来。

    陶晓筱幽幽地叹一口气,拿起手机看到她姐给她转过来的红包,登时又把那口气给转了回去,还是努力挣钱吧,挣钱能解万愁。

    老太太在家里早就做好了饭,只等着他们回去,陶晓皙一回家就把今天挣了多少钱告诉给了老太太,老太太笑得没了眼睛,“我就说你肯定行,”又转向孟青,“晓皙做事儿认真又细心,做什么都会做好的。”

    孟青笑着应承老太太,心里又觉得刚才她那句话不算多嘴,谁都这么夸她,那还得了,她尾巴不得翘到天上去,还是得有个小鞭子偶尔做个黑脸鞭策一下她才行。

    陶晓皙不知道她妈一回一转的心思,她在店里的时候还不觉得,一闻到饭香,肚子饿得厉害,她只管闷头吃自己的饭,肉今天倒是不怎么想吃,筷子一直往那盘香辣藕片里伸,伸到最后,那盘藕片差不多全都到了她肚子里。

    她的嘴唇被辣椒辣得都红透了,陈放起身给她盛了碗汤过来,又给她夹了块儿排骨,低声问,“今天怎么就跟藕片过不去了?也吃点肉。”

    陶晓皙咬了一口排骨,不太想吃,直接放回了他碗里,“不知道,今天就想吃些辣的。”

    孟青没注意到两人在说什么,只看到他们的动作,眼里的笑更浓了些,不再管他俩,转头加入到老太太和陶文永的对话里。

    陈放又给她夹了些辣子鸡块,陶晓皙摇了摇头,肚子突然胀了起来,吃不下去了。

    陈放只当是她今天累到了,两个人洗完澡后,她趴到床上,他从头到脚慢慢地给她揉按着,一点点化开她身上的酸疼。

    陶晓皙舒服得时不时地长舒一口气,还边回着姜又琳的信息,姜又琳回来两天在家里待一晚,姜伯母又给她安排了一场相亲,姜又琳简直苦不堪言,直说她要是齐天大圣就好了,拔一根猴毛,变出七八个孙猴子来,就能帮她应付七八场相亲,下一条信息又说,她糊涂了,她要是真有齐天大圣那本事,还变猴干什么,直接给她妈变个女婿就行了。

    陶晓皙被姜又琳的话逗得咯咯的笑,陈放停下手,俯下身去,问她笑什么,陶晓皙偏过头来看他,“女孩子家的聊天,不能说给你听。”

    她的脸红红的,唇娇娇的,两个人分开有一个星期,虽说天天晚上视频,可哪是这种触在手里的实打实的温度和柔软可以比得上的。

    他手掰着她的下巴去够她的唇,陶晓皙没有躲闪,还扭了扭身子,方便他的动作,努力跟上他的节奏。她累,他应该比她更累,但要让她像他这样去给他按摩,她现在是没那个体力,所以她就做点不费力的,缓解缓解他身上的疲顿。

    再者……如他所说,她想他了。

    陈放能感觉到她这唇舌上的主动和回应,呼吸愈发得沉重,可是陶晓皙再努力,也跟不上他这样凶悍的吞咽,到后面又消极怠工起来,脸藏到他颈窝里,躲着他追过来的吻。

    陈放无奈地咬她的耳朵,“你做事儿怎么半途而废。”

    陶晓皙含含糊糊地回,“我今天太累了。”

    陈放也知道她很累,今晚本不想动她,但是刚刚被她又主动又躲闪的小舌给勾出了邪火,一时很难消下去,他去翻她的身子,胳膊碰到她压在身下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他看到微信置顶人的名字,眼神顿住。

    空气里有些过于安静,陶晓皙抬起头来,看到他视线的方向,急忙去捂自己的手机,但是已经来不急了,他该看到了都看到了。

    陈放等着她给个解释。

    陶晓皙眼睛转了转,捧起他的脸,十分讨好的语气,“姜又琳说你是我的定海神针,有你在我才会安心。”

    陈放点头表示认同,等着她的继续。

    “但你不是不喜欢针吗,我就给你改成棍了,我寻思着棍够粗了吧,你应该会喜欢。”

    陈放:……

    所以他就叫定海神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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