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烂熟 > 8、蹲人
    楚芝当天晚上就有点后悔了。


    她虽然还没理清自己的心思,但是现在跟程岛腻歪得正上头呢,突然叫她断了她是真有点舍不得。


    她看看自己大腿根上的牙印,就不信程岛他舍得。


    小时候要谈纯纯的恋爱,要正名要身份要不着边际的承诺。


    现在都这个岁数了,生活就已经够烦了,当一对快乐的饮食男女不好吗,干嘛那么扫兴,非要扯些现实话题呢?


    她心里怨怼着程岛,又惦记人家的身子,一时还有些丢不开,于是觍着脸给他发消息献爱心:“亲爱哒,今天辛苦啦,洗个热水澡再睡,小心感冒哦~~~”


    消息无法发送。


    他删她好友了。


    那一排荡漾的波浪号仿佛在嘲笑她的低声下气。


    草。


    她忍不住爆了粗口。


    行,程岛你厉害,有种真的再也别见。


    楚芝被他怄得要吐血,打定主意那就桥归桥,路归路,自此分道扬镳。


    反正睡也睡过了,不就那么回事嘛,真以为自己有个金刚杵钻石牛,谁离了他是活不了怎么的。


    铺盖一卷,大梦一场,醒了谁还记得谁啊,嘁。


    前一天还发爱心提醒别人要注意感冒,结果楚芝自己先感冒了。


    而且是那种不烧不疼但是头昏脑胀鼻子堵的夏季感冒,很难受。


    她有预感,起码还得难受一星期。


    在家躺了三天,第四天不流鼻涕了。她去见了小姨新安排的相亲对象,这次由她定约饭地点,她直接约在上次相亲那家饭店。


    很难说是不是想再偶遇一次程岛。


    可惜缘分强求不来,这次没能再碰上他了,只有对面这位优质的互联网从业人员。


    楚芝觉得这位男士看着跟她爸年纪都差不多了,虽然说不能以貌取人,但她实在是被他的发际线劝退,没有什么进一步发掘他内在美的兴趣。


    饭吃到后半段,她没什么能跟他聊的,干脆跟他聊穿搭发型,让他去植发略显不礼貌,所以她建议他可以留个刘海挡挡额头。


    一顿饭客气地吃完,楚芝回家路上想着今天就删好友不太好,放他在通讯录上呆几天再悄无声息的删了就好。


    结果到家没多久,相亲对象发来信息,问:“你觉得婚期定在今年国庆怎么样?”


    楚芝:“?”


    对方又问:“还是说你想要先办订婚仪式?”


    对方:“我觉得没必要折腾两次吧。”


    对方:“我对你很满意,咱们踏踏实实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对方:“到国庆的时候我应该能长出来刘海了。”


    对方:“就按你说的那个发型剪一剪,拍婚纱照也好看。”


    楚芝被这连环夺命消息搞得要喘不动气了,一个深呼吸。


    大哥你谁啊?


    刚才面谈还挺正常甚至腼腆的一个人,怎么上了网就变种了吗?


    楚芝咬牙,小姨的面子也不想给了,直接把他拉黑了。


    刚才还一直滴滴往外冒消息的手机瞬间安静。


    哦,原来拉黑人这么爽啊。


    那程岛拉黑她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爽了?


    不行,他凭什么自己爽,她不准。


    楚芝憋着一口气,找到程岛的微信,在添加好友的信息栏给他留言,申请了三次,留言了三次。


    “程岛你大爷!!”


    “狗哥,我感冒了,你感冒没?”


    “555哥哥想你tat”


    她都发萌萌颜文字了,这样都不为所动吗?


    他还真是有铁一般坚毅的军人意志呢呵。


    在程岛这里碰了钉子,又在相亲对象那里吃了苍蝇。


    于是楚芝又去程家的网吧了。


    她是隔天傍晚去的,恰好她爸妈要去邻市参加朋友的二婚,她不想跟着,很高兴地目送他们开车离开。


    然后她就去网吧了。


    这次她洗了个澡,换了身粉灰插肩的宽松运动装,妆都没化,耳朵上挂个白色口罩就出门了。


    还是那个萌萌女大学生前台,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楚芝没化妆还戴了口罩的原因,对方好像没认出她来。


    楚芝直接刷会员卡定了个包夜,又在店里买了条新的毯子,然后去到角落的一台机子前窝着。


    她这次来刷剧的,一个古早韩综,以前她做项目时研究过前几集,今天想起来了就打开全集开始看。


    她围着毯子,脱了鞋子把脚放在电竞椅上踩着毯子,手抱着膝盖,看得津津有味。


    楚芝原本打算彻夜不眠的,可不知道是这综艺不够刺激还是她上了年纪精力不济,亦或许是感冒了身体不舒服,待到凌晨一点的时候,她就撑不住了。


    她给程岛发消息——好友认证消息:“我在你家网吧,夜里空调不用开这么足的,冷死,省点电吧。”


    发完了,她想等等看他会不会过来。


    用小毛毯围紧自己,楚芝上下眼皮不停打架,没多久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睡着没半个小时,程岛来店里了。


    不想承认,看到她的消息,得知她就在自己方圆百米内的时候,他很难抵挡住走向她的诱惑。


    这双脚,自有主张。


    程岛来店里以后先到的前台,眼睛在黑黢黢的光线里努力辨别一个个顶着荧光的蓝脸蛋。


    看了一圈没看到。


    路盈盈吸着在外面买的珍珠奶茶,趴在柜台托着脸笑嘻嘻地问:“大叔,你找谁呢?”


    程岛不答,坐在椅子上没好气地说,“半夜喝这么甜,小心冒痘。”


    路盈盈:“代糖的,没热量!大叔,我知道你找那个漂亮姐姐,你求求我,我告诉你她在几号机子呀。”


    她说这个话的时候,程岛已经看到疑似楚芝的身影了,虽然她趴在桌子上睡觉,但他只靠个后脑勺也认出了她。


    程岛把自己放在店里的一件牛仔外套拿起来,径直走向楚芝那台机子。


    他站在她背后,看到她新做的美甲,夜光骷髅,q版的。


    程岛认真观察了一会儿那几个骷髅头,把外套披在这个幻化成人的白骨精身上,转身走了。


    夜里三点,楚芝忽然醒了。


    一时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今夕何夕。


    直起身,身上的外套滑落,温热的体感瞬间凉飕飕。


    她口干舌燥,终于意识到自己正在为了个男人做一些冲昏头脑的傻事。


    她伸展了一下四肢,决定回家好好睡觉。


    往外走,路过前台的时候,瞥见了她想见的那个男人。


    程岛穿了件白色连帽卫衣,把一身腱子肉遮住了,整个人显得很学生气。


    楚芝停下脚,扭头看他:“哟~你一定是因为不放心网吧的经营情况所以半夜跑过来看店的吧。”


    程岛坐着,抬眼看她,忽然低头笑了。


    楚芝有些恼:“你笑什么?”


    程岛:“看你。”


    楚芝:“看我怎么了?”


    不是跑过来看店,是来看你。


    楚芝没理解他的话,起床气连带着感冒的病气让她隔着口罩都遮不住那满脸的不高兴。


    她说了句“算了”,推门走了。


    夜里不太好叫车。


    路灯昏暗,四下无人,她独自站在大路边等车真有点瘆得慌。


    身后的网吧门又被推开,程岛也走出来了。


    他走到她身边,看她冷得抱紧手臂,见着他却又装作若无其事把手插兜。


    程岛:“这么晚了打车,你是不是对琴市的治安过分信任了?”


    楚芝往旁边挪了几步,和他拉开距离,装没听见。


    程岛看一眼手机时间,三点三十五分。


    他把手机揣进兜里,向她靠近,“我送你回去。”


    楚芝没答应,又挪几步拉开距离。


    两个人像两只螃蟹似的,横着挪步,都快走到路口了。


    这个路口原来是一个露天广场,里面的滑冰场现在已经不见踪影。


    那是个旱冰场,旱冰似乎已经是个落下时代烙印的称呼了,现在的小孩好像管那个叫轮滑。


    楚芝看着看着,忽然想起小时候的某一次感冒。


    那年她收到他的花又撂下那样一句话,却也再没什么下文了。


    她好像只是随意在大海里丢了一颗石子,溅起一小片水花后,又归于平寂。


    直到两周一次的休息日来临,周五傍晚她背着大书包往校外走,在校门口出去不远的小商贩车位前遇见了程岛。


    他跟小凤还有大东各自跨着单车,大东在网吧见过一次楚芝,认出她以后猛拍程岛的肩:“来了来了!是吧?是不是?”


    程岛“啧”了一声表达对大东的烦,但又忍不住对着走近的楚芝扬起嘴角。


    楚芝瞪大眼睛,指着自己:“你在等我吗?”


    程岛转身从小摊前接过热奶茶,“没,在买吃的。”


    “屁!你蹲这半个小时了,从街头买到街尾,你办年货呢?”大东无情地拆穿好友。


    程岛被嘲笑了也不恼,举着刚买的热乎乎的泰式奶茶给楚芝:“给。”


    楚芝受宠若惊,双手接过:“给我的?谢谢谢谢!”


    她放学出来了,他零食也买完了,慢悠悠在她身边骑着单车走波浪线,保持和她的步速同频。


    本来是想同行到公交站就完了,结果小凤嘴快,邀请这个新认识的妹子:“要和我们去滑冰吗?旱冰,不是冰刀,是四个轮子那种。”


    程岛替她拒绝:“人家要回去写作业,好学生,你以为像你那么闲?”


    结果楚芝在他背后探出脑袋问小凤:“你滑得好吗?我不会,但是可以学一下!”


    小凤人精一个,立马指着程岛说:“我滑得一般,狗哥滑得好着呢,每次去冰场一群女的追着他让他教!”


    程岛从车把手的袋子里抽出个烧饼,塞住了小凤的嘴。


    楚芝看看程岛,征询他的意见:“带我一起玩方便吗?”


    程岛:“哦,行啊,有几个同学先过去了,也有女生,可以一起玩。”


    楚芝坐在他自行车后座上的时候,笑着在心里回他:谁要跟女生一起玩啊。


    进了广场,楚芝先在前台用公用电话给家里说了声,实话实说自己和同学滑冰去了,晚点再回。


    她妈担心她受伤不建议她做危险运动,她爸倒是支持她在外面放松一下,只是说让她要回家的时候打电话,他来接她。


    挂了电话,租了装备,穿好护具,楚芝看程岛周围都是他的同学,她不熟,也就没往他跟前凑,而是扶着外围的护栏慢慢走,不摔就挺好。


    走了两三圈,程岛大概看不下去她这小孩学步的状态,滑到她身边,“我带你?”


    楚芝小心翼翼伸出一只手给他。


    手掌交握的一刻,两人掌心都有些微湿意。


    程岛是个好老师,楚芝也是个好学生,很快就学会了要领,自信地说要自己滑几圈。


    场地里播放着动感舞曲,程岛松开楚芝看她兴奋地自己玩,他也就去了障碍物跑道那边飞驰炫技了。


    一群人的喝彩声里,有妹子主动过来求教学。以前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他如果心情好会带带人,但是今天他可是带了个“徒弟”来的,没时间也没心情再带别人了。


    他刻意往楚芝那边滑,不动声色地放慢速度,但是楚芝似乎技术还不太娴熟,被他的靠近搞得躲闪不及,眼瞅着自己要把自己绊倒。


    程岛立马出手,护了她一下,两个人齐齐摔倒在旁边的海绵护栏上。


    疼倒不是太疼,只是这么叠着胳膊倒在一处,看起来有些亲密。


    站着的时候程岛比楚芝高一大头,这么坐在一处反而没什么差距了。


    楚芝忽然说:“我感冒了。”


    程岛:“啊?”


    楚芝抓着他的胳膊,程岛以为她要扶着自己站起来,结果两人往起站的过程中,楚芝忽然凑近对着他嘴巴吹了一口:“呼~传染你。”


    程岛只觉得嘴唇一凉,又或者是一痒,然后他整张脸都红了。


    “你……”他站稳了,顿半天,最后只憋出一句,“你这样,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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