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奶茶
(偷不如偷不着)
程岛问她的时候是把嘴唇贴在她耳垂上问的。
一字一顿一呼吸, 酥麻热意把楚芝喝下去的那点乙醇混着荷尔蒙一起点燃,嗷呜一声就搂住了程岛的脖子,咬他的下巴。
程岛今天从店里直接过来的, 早上出门时刮的胡子, 到了晚上已经又冒出来一点青色的胡渣。
他没有和她接吻, 轻轻的, 慢慢的,用自己的下巴一寸寸摩挲过她的额头鼻子,她的脸颊嘴唇, 她的颈子,她的锁骨,她的领口渐渐遮不住的肌肤。
楚芝咽口水的声音显得没见识极了, 她只觉得哪儿哪儿都燥热得很,唯有一处水源湿地是身体在寻求灭火自救。
她穿着荷绿色的旗袍裙, 裙摆在墙上磨蹭出横着的褶皱, 一圈圈卷上去比侧面的开叉堆得还要高。
程岛这个消防员却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居然用看戏的口吻笑着告诉她, “没带东西”。
楚芝抓着他骨节硬朗的手指去抚平裙子的皱褶, 撒娇的语气, “你~帮~我~”
—
他俩消失了快半个小时, 才一前一后地回了
原来的包厢。
其他人都玩得开心,没几个关注到他俩离开很久的。
倒是大东要找程岛跟他说房子的事没找到, 问小凤看见他没, 小凤摇摇头, 忽然“嗷嗷”的。
大东:“你好好说话, 让耗子精附体了?”
小凤:“楚芝也不见了你发现没?”
大东沉默了。
这剧情怎么似曾相识?以前他们出来玩的时候, 他俩也经常突然一起消失去谈恋爱。
那现在是?
小凤笑得贼眉鼠眼的, 撞撞大东的胳膊,“赌十块钱的,他俩今天不回来了。”
大东把楚芝的包拎起来在小凤面前晃晃,示意她肯定要回来拿包:“可以,转账吧。”
小凤:……他真是闲得打这个赌。
程岛先回来的,等大东小凤一起围到他身边堵他要他说刚才去哪里了的时候,他淡定地晃晃手机:“去打了个电话,有批椅子出了点问题。”
他这么一本正经的,让那两个八卦的人先自我怀疑起来。
过了一会儿楚芝也回来了,她捂着肚子笑得局促,“晚上可能吃太多肉了,拉肚子。”
大东忙嘘寒问暖,他攒的局,这给人吃出肠胃炎来可还行。
程岛看了眼她裙子后背蹭上的墙灰,把她那件针织小开衫从沙发上捞起来递给她,“多穿点吧,也可能是冻着了。”
楚芝接过去顺手穿上了,客气有礼,“哎,多谢。”
这两人虽然并肩坐着,但并不紧贴,偶尔交谈也都保持正常的社交距离。
大东和小凤远远看着,对视一眼,既感慨旧情人还能和平相处挺不容易,又遗憾物是人非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小凤这么一想,立马点了一首《有多少爱可以重来》倾情献唱。他难得地把高音全都飙上去了,歌词里带出一股酸涩伤感。
这些年过得不好不坏,只是好像少了一个人存在。
楚芝抱着靠枕认真听歌的时候,忽然耳畔一热,程岛凑近和她说:“我有点事,得先走了。”
楚芝:“啊?”
耍她是不是?她还等着散场以后跟他共度良宵呢。
程岛笑笑,捏了捏她的脖子,松开手站了起来,“真有事。”
他说完,嘱咐她也早点回家,就一个人走了。
楚芝傻眼,过十分钟也跟着离开了,人在楼下打车的时候四下望半天,确认他不是埋伏在周围等她出来。
这狗东西,把人家火勾得旺旺的,就这么跑了?
有句老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不得不承认,他成功引起了她的兴趣,让她百爪挠心,想趁着ktv小黑屋的余韵和他再战几回合。
她坐上出租车,给程岛打电话:“人在哪儿?”
程岛:“去医院路上。”
楚芝:“啊?怎么了?突然ED了?”
她还有心情和他开玩笑,他却没接招,告诉她自己去干什么事情,“我爸摔倒了,肋骨断了两根,现在在医院。”
啊……
楚芝莫名升起一丝羞愧和歉疚,“抱歉。你爸情况怎么样了?”
程岛:“还没见到人,应该问题不大,能自己叫救护车去医院,躺病床上了才给我发消息让我过去。”
楚芝:“哦哦,那你路上小心。”
楚芝没再给他发信息,怕添乱。
她想起当初她在沪市的时候,她爸妈先后感染了新冠,开始还都瞒着她不让她知道,后来她也得了,他们积极地出谋划策教她怎么缓解嗓子疼,怎么蒸橙子炖雪梨。
楚芝觉得自己在猝死边缘徘徊,发消息诉苦,她爸妈就在群里每天发元气鸡汤,安慰她“大号感冒”抗抗就过去了,他们都一把年纪了不也好好的。
她是那时候才知道原来她爸妈瞒着她的事,同时推测她爸妈以前还不知道这样“报喜不报忧”地瞒过她多少次。
比刀片喇嗓子更疼的是钝刀捅心脏。
她一向自诩是个大孝女,却原来还是个被爸妈用欺骗的方式保护的大龄儿童。
当时她裹着被子和叨叨缩在床上寒战发抖,眼泪不要钱地淌湿了枕头。
她不怕自己死了,她怕的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等她的症状缓解以后,她就开始着手准备回家的事项,提前交接工作。
直到有一天晚上,她妈突然在厕所昏倒,她爸也是等到在医院她妈醒了以后才给她发消息。
楚妈还责怪楚爸大惊小怪,人都没事了告诉楚芝吓唬她干嘛。
楚芝绷不住了,不敢再耽误,没等陈世羽从港市回来交接,甚至没等财务结算完就匆匆搬家回了琴市。
回来了,在身边了,哪怕依旧想拥有自己的生活空间,但是这种触手可及的同城距离都让人安心不少。
所以她非常理解此刻程岛的心情。
他们都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长成了需要作家庭顶梁柱的大人。
程岛晚上估摸着时间问了楚芝一次到家没,得到肯定答复以后也回了句他爸没大碍。
只是伤筋动骨都起码要一百天,他爸年纪也不小了,恢复起来需要时间,伤在肋骨上没法动弹,生活起居都离不开人。
程岛在家照看他爸,新店的筹备工作都要暂缓了,更别说去找楚芝消遣了。
大东和小凤倒是因为上次聚会和楚芝再次联络上了,小凤还约楚芝一起去看音乐节,有她喜欢的乐队,他正好有闲置票。
小凤现在做票务代理,用他自己的话说是“能开发票的黄牛”。
楚芝做好防晒,顶着大太阳就和小凤碰头去草坪嗨歌了。
她之前的工作经常和娱乐圈的人打交道,也算知道不少明星的奇闻异事,跟小凤聊起八卦来如数家珍。
小凤打小就爱跟她聊天,而且比起大东来也更会说话。
音乐节晚上才散场,他俩一起坐地铁回家,没什么人的车厢里,两个人可以轻声说话。他们之间的话题不可避免地扯到共同好友程岛上。
小凤说起程岛他爸滑倒摔断肋骨的事,“老人家也没什么其他爱好,就喜欢打个牌,赢了喝两口小酒。”
楚芝:“这个岁数了,这两样可都是容易出事。”
小凤:“嗐,他这已经是收敛了,前些年喝完酒还不听劝骑电瓶车呢,结果撞了草坪围栏上,手臂骨折了。当时狗哥还在部队,托我跟大东给叔叔找个护工看顾。”
楚芝安静听着。
小凤又说起王瑾萱来,“她当时喜欢狗哥来的,每天都去给叔叔送饭,虽说有护工看着,肯定不比亲儿子照顾得上心,王瑾萱去送饭顺便也是监督护工别欺负老人。”
楚芝没想到又听见这个名字,偏偏大东小凤一个两个的都觉得她好像会对程岛的恋情很感兴趣似的,她只好被迫又听了一段善良贤惠的王瑾萱如何靠亲近程爸获取了程岛的芳心的故事。
小凤:“狗哥就很感激王瑾萱嘛,联系得多了,又加上叔叔撮合,也就在一起了。本来是奔着结婚去的,结果……哎,王家人太势利眼了,王瑾萱才考上编,他们就觉得狗哥不配了,非逼她嫁给那个看上她的小科长。”
这已经是楚芝第二次听到“强逼”这个词了,什么年代了,而且那天聚会听其他人说的这位王女士好像生活得挺幸福的啊。
楚芝:“我觉得,如果王瑾萱真不想嫁的话,也不至于被绑了去参加婚礼吧?总归人家现在怀了孕做官太太应该过得挺不错,咱们也就不用替她鸣不平了。”
小凤哪里是替她鸣不平,分明是替程岛不甘心。说到底,他跟大东都觉得程岛千好万好,不该被辜负。
又话说,眼前这个女人也是辜负过狗哥的负心女啊。
小凤沉默,然后抛开那些不愉快的话题,愉快地问楚芝:“你现在要交男朋友吗,我单着呢!”
楚芝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
楚芝:“不是吧你小凤,我以为咱俩是闺蜜来的。”
小凤很受伤:“呜呜,那你下次再想跟我看演唱会可就得买票了!”
楚芝哈哈大笑,应承着“一定加钱”。
下了地铁,往家还要走十分钟的路,她把今天拍的照片修图调色排版。
一路走进小区,终于把美图发到朋友圈,点了发送。
哼着小调穿过一段幽黑没灯的花园过道时,楚芝忽然觉得背后好像有人跟着。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很灵的,她不敢回头看,加快脚步往自己家走。
身后的脚步声好像也跟着加快。
就在楚芝一颗心要跳出嗓子眼的时候,那个人说话了,“嗤,现在才发现有人跟,真是坏人早出事了。”
熟悉的声音。
楚芝停下,回头,是程岛。
她松了一口气,随之又恼火得要命,“你神经啊!跟在后面一声不吭!”
他也只是在奶茶店门口刚好看见了她,她当时专注地看手机,把周遭环境里的人全都屏蔽了。
他跟了一路她都没注意。
程岛把手里的温热奶茶递给她,“走路不要玩手机。”
楚芝接过去,“这什么?你来找我送奶茶?”
程岛:“嗯,顺路经过这边。”
顺路经过这边,看到她白天在音乐节现场的朋友圈说“疯狂想喝冰波霸”,于是顺路去买了一杯,又顺路想给她送到家门口。
只是没想到路上遇见了她。
奶茶送到了,人也给她送到了家门口,他挥挥手,转身走了。
楚芝喝着奶茶,从窗口目送他背影离开。
路灯下,她看到他站住,从裤子兜里掏了盒烟出来,拿出一根点上。
离得太远,她看不真切,只感觉他拿手挡了下风,打火机的小火苗微不可见。
却燎到了她指尖一样。
她咬着吸管,一颗弹滑的波霸在吸管里被她上上下下的吸放,就是不吃到嘴里,不给个痛快。
一如她此刻不上不下的心情。
第17章 想她
(怎么有别的狗)
程岛也不是什么圣人, 送她到门口的时候,看她眼神黏黏糊糊地在自己身上,他也想跟进她屋里去。
还是叨叨的叫声把他理智拉回, 他今天确实是去确认店面租赁办正事, 顺道路过楚芝这边, 也不能耽误太久时间, 他爸还自己在家里。
似乎是因为之前跟护工在一起的不愉快经历,程岛他爸死活不要请护工,没办法, 只能程岛自己照顾着。
虽然不能呆太久,但程岛还是打算趁黑把楚芝小区摸排一圈。
裤兜里装着盒烟,是他爸今天偷摸抽的时候被他给没收的, 现在被他拿出来点了一根提神,压压邪火。
几口把烟抽了半根, 在垃圾箱顶的小石子里捻灭, 程岛开始顺时针绕小区排查。
主要是确认小区的监控装在哪里,看哪边是监控死角, 哪边是没路灯的小路, 哪边是喊破喉咙也不会被住户和保安听到的盲区。
小区不大, 一圈转完他基本就确认了最优路线, 打开地图放大截屏,然后用编辑涂鸦模式画了条橙色路径发给楚芝:“以后这么走, 安全。”
—
程岛有爸爸要看顾, 楚芝也有自己的家人要陪伴。尤其是上次朵朵一句她偷看王韬, 把楚妈吓得不轻。
她可以接受女儿大龄不婚, 但绝不接受女儿为爱作三。
所以楚妈用出去旅游半个月太想她了为由, 拖着楚芝在家住了三天。
然后用三天时间给女儿进行道德素质教育, 谈天说地,引经据典,从潘金莲说到艾莉,细数婚外情是多么不靠谱。
楚芝:“艾莉是谁?”
楚妈:“就是偷穿品如衣服那个。”
哦哦,她妈果真渊博。
总之被狂轰乱炸三天后,楚芝洗心革面重塑女德,表示以后见到比她还大三岁的妹夫一定低着头绕着走,绝不敢有一丝歪心思。
就在楚芝绞尽脑汁想找个借口躲回自己房子时,陈世羽来递梯子了。
因为楚芝说要搬家没空接待陈世羽,于是陈总主动把行程后移,等楚芝安顿好了才过来琴市。
现在,他正在登机口候机,电联楚芝让她准备好接驾。
楚芝无比热情地答应:“好啊好啊,我给你接风洗尘!”
她高高兴兴跟她妈说自己要请前老板吃饭,可能挺晚的,她就不吵爸妈睡觉了,直接回她那边。
楚妈也高高兴兴地说:“你喊他来家里吃饭嘛。”
楚芝:“啊?那倒也没那么熟的关系。”
楚妈:“是你前老板,现在又想投资你创业,于情于理我们都要感谢一下他对你的照顾啊,正好我和你爸也看看这个人靠谱不靠谱,别是个骗子,把你卖了你还帮人家数钱呢。”
楚爸:“啊对对对。让我们看看这小子对你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楚芝觉得她开明的爸妈好像一下子也变得恨嫁起来,她有点害怕。
于是她开着免提,当着她爸妈的面给陈世羽打回去,问他:“老陈,今晚来我爸妈家吃饭行不行,不方便的话就……”
她还没说完不行就去吃超级海鲜盛宴,陈世羽居然已经答应了,“行啊,那能有什么不方便,正好我给阿姨带了燕窝拿过去。”
依着楚芝对陈世羽的了解,他绝对不可能想着给她妈买什么礼物,大概率是接她电话的这会儿功夫,他的面前刚好有家燕窝商店。
楚芝想得没错,陈世羽挂了电话立马冲到对面的免税店买了两盒燕窝。
他虽然没问她为什么要去她爸妈家吃饭,但多年并肩作战的默契让他大约能猜到这绝不是楚芝的主意,多半是她爸妈想看看他。
至于是以什么身份看他,那陈世羽不太确定。就像他也不确定,自己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找楚芝一样。
有些人,你习惯了她在你身边朝夕相处的模式,一旦她离开了才猛然发现她是多么不可或缺。
虽然是工作上的失落感更强,而陈世羽本就是个工作狂,工作是他人生的重心,事业占据了他生活的大部分时间,所以工作不顺心直接导致了他生活也不自在。
陈世羽目测要两个半小时到达她家,这两个多小时,楚爸楚妈没闲着,一个在家切丝备菜,一个出门去市场买熟食买海鲜,连楚芝都被指使地团团转,把家里的地板全给拖了一遍。
她抱怨拖地废腰,说要给她妈买个扫地机器人,楚妈不留情面地嘲笑道:“啥人工智能啊,我在你小姨家见过,傻了吧唧的,动不动就卡着电线或者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要帮忙,那些边角扫得也不干净。智能没见着,光费人工了。”
楚芝只好闭嘴,默默用墩布又擦了一遍,把地上的水渍擦干净。
等陈世羽下了飞机说自己已经坐上出租车了,楚妈把所有要做的热菜下锅,楚爸负责摆盘,楚芝负责试吃,一家三口好不忙活。
终于,客人到家,饭菜也都上桌了。
楚妈听到叨叨“汪汪汪”叫的时候才意识到忘记把它锁在卧室了,结果这狗居然不认生,还热情地往陈世羽身上跳,舔他的手要抱抱。
这就让老两口觉得有些微妙了,看这情景,叨叨明显是认识陈世羽啊。
怎么的呢,以前在沪市,陈世羽经常去楚芝家吗?
楚芝忙着招呼陈世羽洗手入座,压根没看到爸妈的表情,也就没意识到她爸妈在多想什么。
其实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她家叨叨的妈妈是陈世羽家的狗,当时她就是从陈世羽家那一窝小奶狗里,挑了一只个头最大、最活泼、话最多的。
这要论起来,陈世羽应该算叨叨的“外公”。
开席吃饭,楚芝爸妈并不咄咄逼人,大多时候是给陈世羽介绍这个菜怎么吃,那个菜怎么做的,极偶尔的,说说楚芝的喜好。
楚妈:“芝芝喜欢这个煎饼卷熏猪头肉,再包上黄瓜,大葱,哈密瓜,哎你试试。”
陈世羽照单全收,吃一口,竖大拇哥,“唔,好吃。”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吃完了,楚妈让楚芝把客人送下楼。
出了楼道,陈世羽松了一口气,地下党接头似的问楚芝:“什么情况?你拿我当挡箭牌躲婚?”
楚芝:“想多了,不过他们倒是确实想让我早点嫁人。”
陈世羽摸摸下巴:“娶你也不是不行,你得跟我回沪市。”
楚芝:“回去继续给你当牛做马是吧,有了夫妻关系还可以连我工资都免了,想得美!”
陈世羽:“你还想跟我有夫妻关系呢?你才想得美。”
她重点明明是夫妻之名的关系好不啦?谁跟他说夫妻之实的关系了!
两个人斗嘴斗了一路,直到他打的车到了,坐上车关上门离开。
楚芝跟他摆摆手说再见,转过身来,才发现马路对面的公交站台前站着个程岛。
她“咦”了一声,左右看看车,越过马路,到程岛身边:“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老是神出鬼没的?”
程岛不答反问:“相亲对象?带家里了?”
楚芝:“不是,这我前老板陈世羽。”
程岛:“哦。刚来,看到你们在说话,不敢打扰。”
楚芝觉得他这话说得,醋味飘飘二三里。
她看向他的手,“怎么空手来的,不送奶茶了?”
程岛:“嗯,想来送手的。”
他一句黑话,她秒懂。
送什么手,还不就是上次ktv里那个让她飘飘欲仙的快活手。
夏天的风暖暖潮潮的,在室外多站一会儿都觉得头发丝粘脸上。
站台上过公交车,把马路挡住,空间好像就变得狭窄。
楚芝呼吸一闷,在家里被关了几天的自由欲念想要挣脱出笼。
她仰头,看着他的眼睛,还在说些废话:“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边啊?”
程岛:“去过你家,黑着灯,猜的。”
楚芝:“那万一猜错了呢,不就白走了?”
程岛:“就当散步。”
楚芝:“怎么这么闲,你爸不用你照顾了?”
哪里闲,明明忙得分身乏术,今天还跟他爸吵了一架,后来他爸的好友去家里看他聊得热火朝天,他才出门想要来看她。
也没想做什么,就是想看一眼。
想她了。
可是看到她跟别的男的说说笑笑的样子,又不止是简单想看看她了。
想做一些更过分的事,想让她只看着自己不要对别人笑,想听她情动的时候叫哥哥说喜欢他。
他抬手,摸摸她的头发,顺着发丝落在她耳边,松松揉她耳垂。
楚芝觉得耳朵发烫,压了有些日子的小浪花从腿心开始汹涌,直拍打在心尖眼角,合着夏夜晚风一起变得湿漉漉。
她还残存一丝理智,说她爸妈还在家等着呢,她不好在外面太久。
程岛给她出主意:“说你陪你老板在外面吃个饭再回去?”
楚芝:“刚才在我家吃过了呀。”
程岛沉默,这都带回家吃饭了吗。
楚芝看他脸黑了,怕他直接翻脸走人,那可不行,她现在让他勾起来想头了,他可不能又放她鸽子。
楚芝火速给她妈打了个电话,还是拿陈世羽当幌子,“妈,刚才在家里没怎么聊投资的事,现在还有些细节想再聊聊,我们在咖啡店坐会儿,晚点回家啊。”
挂了电话,楚芝主动去拉程岛的手:“走嘛。”
程岛下巴朝着不远处的咖啡店扬一扬,明知故问:“走哪儿?那不就有个咖啡店?”
楚芝瞪他一眼:“去什么咖啡店,你要不要我嘛,不要我就回家去了。”
程岛反握住她的手,牵着她往路口的商旅酒店走,“要。”
怎么不要呢,做梦都想要。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软硬
(心知肚明嘴硬)
楚芝怕在外面太久让她爸妈怀疑, 甚至担心他们会不会真的下楼去那个咖啡厅看看她有没有跟陈世羽谈生意。
这种焦虑的心态让她催着程岛快一点,可他这么快了她又守不住,嚷嚷着慢点慢点。
本能让她想叫程岛重重地给她满足感, 可理智还叫嚣着千万不能留下痕迹被爸妈发现, 要轻轻再轻轻。
最后还是不放心, 干脆自己做主导。
她就像个喜怒无常的小皇帝, 随口发号施令,不管别人的死活。
程岛被这位昏庸的指挥官命令着行军打仗,仗打得拖沓又磨人。他忍无可忍, 夺了军.权抢了兵符,攻城掠地,冲锋陷阵。
最后还要邀功乞赏, 把人带到穿衣镜前开了所有射灯,亮亮堂堂仔仔细细叫她看看, 他这次可没留下一点指头印, 完后别又赖着他。
功邀到了,赏也讨得简单, 她白嫩的皮肤被他麦色手臂箍着, 就像是高挑着倒进牛奶杯的咖啡液。
镜面清晰透亮, 里头的人影好像清清楚楚就在面前, 可楚芝又觉得那荒诞如梦的场景不太真切。
咖啡牛奶搅作一团,丝丝缕缕混合不分, 荡起一圈圈涟漪, 终于彻底地融成拿铁,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再分不清了。
—
回到家的楚芝脚步有点虚浮, 脑子里一团浆糊, 妈的程岛太会了,她真想不管不顾地跟他喝一晚上咖啡。
还是程岛提醒她,时间不早了,她们楼下那个咖啡店应该要打烊了,再不回家就要露馅了,她才意犹未尽地变回灰姑娘。
楚芝知道她爸妈一定有许许多多的小问号,可她现在不想做题不想解答,她只想带着这一身春意睡个好梦。
所以她一进门,从换鞋开始就狂打哈欠,猛搓眼睛,“不行了,陈世羽跟我算了一晚上的账,我头都大了,我先睡觉哈,明天再跟你们说。”
楚爸看她困得眼睛通红,纳闷:“你这是喝得咖啡还是蒙.汗.药啊,快去睡吧。”
也不算撒谎,是算了一晚上的账,只是跟她算账的另有其人。咖啡喝了,蒙.汗.药也喝了,迷魂汤也没落下,楚芝又亢奋又迷糊,睡着了梦里也全都是程岛。
梦里的程岛还是个不小心碰到她手都会脸红的少年,拿着镜子看她给自己脸上画的小乌龟无奈苦笑:“不是说画小一点吗?”
楚芝理直气壮地说:“这也不大呀,还没你的龟龟大!”
等一下,这真的是十八岁的楚芝会对十八岁的程岛说的出口的话吗?
梦里的楚芝混乱了。
那年她在他的脸上画小乌龟,心知肚明他是喜欢自己的,可她有她的坚守,她们全班的目标都是考清北,她可不想关键时刻掉链子,最后清北上不了,上个北大青鸟。
楚芝跟程岛说:“我要考大学,我不能谈恋爱。”
程岛:“嗯。”
楚芝:“你能等我高考完吗?”
程岛:“等。”
楚芝满意了,可是接着又疑惑了,“你不高考吗?”
少年局促地挠头:“也考。”
只是考成什么样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大概就像他们烤得烤地瓜一样糊吧。
楚芝沉默,问他要成绩单看。
看完眉头皱得紧紧的,怎么说呢,他六门成绩加起来都没她一门高,感觉是把答题卡扔在地上随意踩了两脚就交卷了。
楚芝自告奋勇:“要不我辅导你功课?”
程岛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别浪费你时间了吧。”
楚芝:“不浪费,我就当一轮复习,给你把知识点过一遍,这样你学习起来就知道重难点在哪里了。”
不知道是楚芝比老师教得好还是程岛更爱听楚芝讲话,也就是寒假的几天时间,他还真的跟着她把所有科目过了一遍,感觉学会不少知识。
楚芝还有其他的补课,也不能总去他家,她把自己的笔记本留给他,让他誊抄,他就通宵达旦地学习,学累了,想着楚芝的白皙的手指曾经磨蹭着这本子的纸张,就似跟她隔空对话一样,好像她的手磨蹭的不是本子,而是他的手。
忍不住手冲一波,冷静下来了再继续学习。
寒假的最后一天,她趁爸妈出门了,又来程岛家写作业。
她们的作业好像无止境一样,只要想写,就能一直有。
程岛这还是第一次独立完成所有假期作业,以前倒也不是不独立,是压根不完成。
他献宝一样把他的寒假作业堆码在床头柜上,给她看。
楚芝随手翻翻,写得满满当当的,就是字太潦草,没眼看。
芝芝老师给他下任务:“我写作业,你在旁边练字吧,你把字写好了,语文至少提高十分。”
她说什么他都听,跑去书架里找了一套钢笔字帖出来,给他那墨袋都干涸了的钢笔吸满墨水,坐在她的对面开始临摹字帖。
程岛的书桌不算大,两个人对坐时,课本抵着课本,偶尔抻着脖子往前低头的时候头顶也会碰到。
楚芝写着写着太投入,把拖鞋给脱下来,两只脚叠放在一起踩在鞋上。
过了一会儿脚冷,又想把鞋穿上了,结果右脚蹬上以后,左脚勾拉了半天才勾到鞋,但是鞋子卡住了,踩着都勾不出来。
程岛:“你踢得是我的鞋。”
“啊?”楚芝弯腰低头往桌底看,可不是嘛,她的另一只鞋在自己椅子后边,她的脚正踩在程岛的鞋上。
楚芝调皮地把脚抬起来,然后一边低头看着一边把脚故意从程岛的脚背上滑进去,和他穿同一只鞋子。
程岛纯情小男生一个,哪里经得住这样撩拨,手里的钢笔一抖,“红豆”的豆子滚出纸面,差点写到桌子上。
程岛踢踢自己那只被塞得鼓鼓囊囊的鞋子,让楚芝把脚拿出去,“别闹。”
楚芝:“我不。”
她不听,那他就把自己脚拿出去,把这只鞋让给她好吧。
她也不,紧紧踩实他的脚,硬要和他挤一只鞋。
明明穿着袜子,程岛却觉得好像能感觉到她脚丫的细滑。他甚至萌生出把她的脚抬起来咬她大脚趾一口的冲动,看她还捉不捉弄人。
但他也只是想想,老老实实地被她欺负。
楚芝忽然指着他的嘴说:“你怎么把墨水吃到嘴巴上了啊?”
程岛下意识摸了摸嘴唇,却看见楚芝笑得更开心了。
他翻过自己的手一看,食指指肚和中指指侧都洇染了蓝黑色的墨印,大概现在已经转移到他的嘴上了吧。
她一直看他的嘴,看得他好不自在。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脑子一抽,问了句:“高考完了,你就跟我恋爱吗?”
楚芝又露出狡黠的小虎牙了,她说:“我只是说高考之后才能谈恋爱,没说跟谁谈啊。”
程岛蹙眉:“那你让我等你干嘛?”
楚芝:“等我的人多着呢,我要考完了再挑一挑。”
程岛才不信,她不喜欢他的话干嘛浪费时间跑过来给他辅导功课呢?
他低声嘀咕:“嘴硬。”
楚芝刚才看见他嘴唇上像颗痣一样的小墨点时就有些心猿意马了,听他这么说自己,寻了个借口就站起来,绕过桌子去到程岛身边。
程岛还以为她要拿小拳头捶他呢,胳膊都抬起来了,却被她拉开。她把五根手指穿插进他的指间缝隙,手掌相对,十指紧扣。
程岛低头看他们握在一起的手。
她却凑过来飞快地在他嘴角亲了一口,就亲在那块墨点上。
他脑子里一瞬间是空白的。
晕晕乎乎的,只听见她说:“是软的。”
——
楚芝这一觉睡得特别香甜,起床洗漱照镜子的时候,只觉得镜子里的人容光焕发。
可是水溅到镜子上,染上斑驳水珠,又叫她想起一些少儿不宜的场面,赶紧拿冷水拍拍脸,回归正经生活空间。
楚爸楚妈早就列好采访提纲了,连珠炮一样一个一个地问她。
中心思想就一个:陈世羽这小子不错,你俩有戏没?
楚芝也想清楚了,反问她爸妈:“如果我跟他结婚,大概就只会是一起挣钱的关系,最多再加个搭伙吃饭,这婚结得有意思吗?”
楚芝爸妈对视一眼,“那结婚不就是这样吗?你还要什么?”
楚芝噎住,她还要什么?
她也不知道她要什么,但她就是觉得自己不缺什么才不急着结婚啊。
她跟她爸妈说:“我还想要像你们那样,头顶着头一起看电视。”
楚妈:“那我给你们买个大电视。”
楚爸:“沙发也给你们买。”
楚芝:……
她无语:“八字没一撇的事呢,何况我都决定回琴市了,除非他愿意倒插门,入赘到咱们这里,不然我是不会跟他去沪市的。”
楚爸楚妈立马表示她远嫁也没关系。
楚芝:“爸妈,你们可千万别觉得我是因为你们不嫁他哈,是真没你们想得那么多,他给我投钱是因为我能和他赚更多钱,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钱串子。”
楚妈:“那也挺好的,这样的男的事业心强,花花肠子就少,你不用担心他有外遇。”
她妈是不知道他忙起来多凶,不光不会有外遇,她怀疑她真跟他结婚了,在家内遇都遇不到。
话不投机,她没有强有力的证据让她爸妈信服,最后干脆不说话了,趁机小题大做,晚上带着叨叨回了自己小窝。
人还没到家,信息先给程岛发过去了,“来睡觉啵?”
程岛:“没空。”
哼!
楚芝恨他这么冷漠,故意激他:“好吧,那我去问问陈世羽有没有空。”
程岛:“嗯。”
嗯?!
他居然说“嗯”?!
程岛怕她气不死似的,还补了一句,“问问。”
作者有话说:
程岛:你嘴硬。
楚芝:那也没你想我的时候龟龟硬。
程岛:……
楚芝:来呀,跟我硬碰硬~
——是尊贵的vip客户才能看到的小剧场——
——但是后面不给看了略略略——
第19章 哑巴
(千年陈醋成精)
楚芝是个很有反思精神的人, 被程岛无情拒绝以后,她立马对自己心中升起的这股不平之火进行了审判。
原则上来说,是她说好要跟程岛划清关系当朋友的。
既然是朋友, 有难相帮那是仗义, 有其他需求那就是越界了。
是她先不安分地把脚伸出朋友的界限, 也就不能怪程岛反复无常, 没有有求必应对吧。
她反思了一会儿,心情也平复了。
都怪她爸妈,絮叨地她烦躁, 就想找点简单的乐子快速纾解,没男人怎么了,没男人还有小玩具呢。
大女人, 就是得自食其力。
—
第二天楚芝家就漏水了。
当然,这不能说有什么因果关系, 只是她家厕所的水龙头坏了而已。
她刷牙刷到一半, 一拧开关,那个水就噗嗤噗嗤喷溅出来, 关都关不死。
楚芝赶紧拿了个大毛巾盖在上面, 水不再乱呲了, 全都顺着湿毛巾流进水池里。
原本楚芝和陈世羽约了今天吃自助早餐, 见面聊一下项目的,结果她又是联系物业又是自己找维修工忙活半天, 陈世羽电话打过来了她才想起来忘跟他说一声了。
楚芝:“上门维修的师傅都要九点才上班, 我得在家等着, 不然地板就淹了。”
陈世羽:“行, 不着急, 我给你带点吃的去吧。”
陈世羽带着爱心早餐来看她, 顺便看看那个“发脾气”的水龙头。
男人对于修理坏掉的东西有着天然的好奇心,陈世羽在维修工来之前,尝试拿着家用修理箱里的扳手去拧一拧松动的零件。
扳动了,结果那水龙头圆环直接起飞,好险没砸着陈世羽的脸。
就在他松了一口气躲过一砸的时候,水管里水像喷泉一样成柱喷出,喷他一头一身。
楚芝叼着煎包,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笨手笨脚的陈少爷!这要是程岛在这里,肯定已经搞好了。
维修工师傅终于上班,来解救他们了。
楚芝站在洗手间门口,比比划划地跟师傅吐槽着早上的情景,师傅说得换个水龙头,本来没那么麻烦的,但是他们自己拧得滑了丝,报废了。
楚芝偷摸给了陈世羽这个笨蛋一拳,陈世羽悻悻然笑。
师傅要回店里拿配件,他说骑着电动车很快就回来了。
楚芝和陈世羽只好等着。
咚咚咚,敲门声。
师傅果然没骗人,回来得快极了。
陈世羽勤快地跑腿去开门,叨叨也跟着跑过去一通狂吠。
门打开,外面站得却不是师傅,是程岛。
陈世羽不认识程岛,但程岛认出了那晚看见的他。
叨叨叫得更大声了。
陈世羽指着叨叨的鼻子训它,“叨叨,闭嘴!回去!”
刚还凶猛的狗子一秒乖巧,嗯哼哼的把嘴闭上,坐到陈世羽身后去。
程岛的眼睛眯了眯。
想得竟和楚妈不谋而合:狗通人性,叨叨和陈世羽这么熟,只能说明在沪市的时候陈世羽没少去楚芝家。
“您好,您找谁?”陈世羽挺有礼貌的问程岛。
他早上被水溅一身,衣服没得换,只能等着自然干,现在衣领和胸口还有些潮湿。头发干得差不多了,被他全部用梳子拢到脑后,只有额前垂了两缕湿发。
怎么看怎么像刚洗完澡。
“谁呀?”楚芝在屋里听到不是师傅,出来看什么情况。
她穿着小樱桃图案的家居服,踢着拖鞋哒哒哒跑出来。
就看见程岛站在门外,一脸要杀人的表情。
陈世羽也感受到了程岛的不友好,警惕地握紧了门把手,随时打算关门。
程岛没等楚芝开口,转身就走,“走错了。”
他刚走,身后“砰”的一声,陈世羽把门关上了。
程岛的手紧握成拳。
怪谁呢,昨晚她邀请过他,是他没空过来,还自大地让她去问问陈世羽有没有空。
她可真是个狠人,居然真的把陈世羽招家里去了。
程岛觉得自己现在想吐血,楚芝这个女人,真的没有心是不是,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又找一个男人呢?
就在程岛黯然神伤的时候,楚芝也有些心神不宁,她烦躁地等待维修工把水龙头修好,然后问陈世羽能不能明天再约。
陈世羽摇头,“明天我有其他安排,明天下午我就飞回去了。没事,你慢慢收拾,我等你。”
他虽然不介意看到她邋遢随性的居家一面,但还是绅士地等待她梳妆打扮好以后找个舒服聊天的地方。
地点在他入住的五星级酒店里的餐厅,要了一套茶点,两个人聊少儿游学的一些实操难点。
楚芝出门之前给程岛发过信息,问他找自己有什么事。
可是直到她把酒店的一壶茶喝光了,他也没回消息。
虽然楚芝觉得自己没有解释报备的必要,但她还是又给程岛发了一条信息:“我今天和陈世羽约了谈事,他去我家接我。”
她觉得这么说已经能表明他们俩没什么了吧?
可他还是半天没回复。
陈世羽看她没事就瞅一眼手机,拿公筷夹给她一片炸鱼,“怎么了,家里有事吗?”
楚芝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扯出个苦笑,“没什么,早上把醋瓶打翻了。”
陈世羽还以为她真把调料瓶打翻了,笑她毛手毛脚。
两个人吃完午饭,有点犯困。
陈世羽:“这里生活节奏是慢哈,我居然想睡午觉了。”
楚芝:“被我的瞌睡虫传染了吧,我最近一般中午睡一小时,养生。”
说完,两人不约而同想起来创业初期熬夜的日子,想起来节假日跟主播一起一天工作二十小时眼都睁不开的样子。
陈世羽有些怀念,也有些期待:“少儿这个搞起来虽然没有直播来钱快,但是搞实业搞起来就是个长久的买卖,我预期是三年回正,但如果是你来做的话相信会更快。”
楚芝被他说的已经对这个项目信心满满了,不过也有要提醒他的,“北方经商环境不比南方,这边的人情往来要打点更多。”
陈世羽来之前都打听清楚了,他原本以为这次来主要是把楚芝说服挑大梁干这个事,现在看她已经开始上心了,他干脆再进一步,“这样,我今晚请影视城的负责人吃饭,你也一起,咱们先探探路。”
楚芝说好。
她要回家去换套正式一点的衣服,顺便睡个午觉。
陈世羽没再送她,约了时间地点,说好去接她。
傍晚,在堵车开始之前,楚芝坐着陈世羽租的林肯来到大酒楼。
他俩来得早,先点了酒菜,坐在包厢里聊一些无关紧要的闲天。
“陈总!久等了!”
影视城的负责人林总终于出现,大腹便便的一个老男人,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老十岁。
身边跟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看着二十多岁,一口一个“林哥”,也不避讳人,紧贴着林总的胳膊。
楚芝这么多年浸淫商场也算是什么世面都见过了,虽然心里不齿,面上却不露分毫,既然这位林总是这么个货色,那她就坐在陈世羽身边当花瓶好了,因为他多半不会尊重女性,更不会平等地和她聊生意。
陈世羽默契地替她挡酒,不叫老东西占她便宜,尽量把话题往正事上拉,话里话外也说了几次楚芝以前的成就。
林总嘴上夸着“楚小姐真是年轻有为”,那双眼珠子却一直粘在楚芝裙子没遮到的手臂大腿上。
酒酣耳热,林总的手在身边女人的大腿上不老实,说出来的话更让人恶心:“陈总啊,咱们换换?”
楚芝面色不变,心里却已经把这人骂到祖宗十八代了。
陈世羽哈哈一笑,手搭在楚芝肩上,把人往自己怀里轻轻一揽:“那我可舍不得。”
也没多久,陈世羽主动结束了酒局,揽着楚芝送走林总,等人下了楼上了车,他冷着脸松开楚芝,大骂了句:“傻X,什么玩意儿。”
楚芝给他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反而没他那么气,“所以我说北方经商环境不比南方,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陈世羽:“嗯,以后你少抛头露面吧,做决策人就行,这些应酬的事你找个男公关。”
楚芝被茶水呛到:“男公关什么鬼?”
陈世羽表情奇怪:“公关经理啊,你想什么呢?”
楚芝:“没想什么。”
陈世羽凑近了看她,“你不对劲。”
他晚上喝了不少酒,离得近了酒气环绕,让人有点跟着血液沸腾似的。
他问楚芝:“今天来找你那男的谁呀,你不会在包‘男公关’吧?”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楚芝实话实说:“前男友。”
“哦。”陈世羽也没当回事,带着个“前”字呢,不必他去解释什么。
再说就算是现任,那也用不着他费心。
给司机打电话让来接人,陈世羽先把楚芝送回家,车只能开到小区门口,楚芝看陈世羽有点醉了,不让他下车送自己,“就两步路,我自己回就行,明天我也不送你了,回头线上聊。”
陈世羽朝她挥挥手,目送她进小区。
楚芝沿着程岛发给她的那个路径走,确实亮堂有安全感,而且也没绕什么路,关键是视野开阔,一眼就能看到有没有人。
所以她老远就看到坐在长椅上等着她回来的男人了。
程岛看着她一点点走近自己。
她今天穿着法式的枣红色连衣裙,领口设计别致,戴着珍珠项链和珍珠耳钉,化了精美妆容,即使因为吃饭太久有点脱妆也依旧美艳动人。
程岛坐着,仰头看她。
楚芝走过他身边,没看见这么大个人似的,径直就略过去了。
程岛的脑袋像个向日葵,跟着他的光源转。
他一直坐在那里,看着她一步步走进楼道。
又看着他气急败坏地从楼道里走回来,指着他的鼻子骂:“你不是挺能的吗,一天不回我消息,现在跑这装什么可怜?”
程岛开口,等太久了,嗓子有点哑,“我不知道说什么,怕说错话惹你生气。”
屁!
他不说话她才更生气。
楚芝有点迁怒,晚上在酒局上受的委屈,在陈世羽面前还能从容大方,见着程岛了却开始一股脑撒泼出来:“那你继续当哑巴吧!”
她发完火,依旧转身就走。
不过这次程岛追过去了。
他抓着她手腕,让她慢点走,“喝酒了?小心崴着脚。”
楚芝:“不要你管。”
程岛:“我哪敢管你,你叫别的男人上门睡觉,我都得装走错门。”
楚芝甩开他的手:“滚蛋,别拉我,我没叫别的男人上门睡觉。”
程岛不扶她了,两只手投降状举在自己耳边:“嗯,你再大点声,全楼的人都知道你没找男人上门睡觉了。”
楚芝嘴一瘪,莫名委屈,泪珠子吧嗒吧嗒落下来,“你混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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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霸总
(有过一些浪漫)
楚芝骂归骂, 到底还是让程岛进了家门。
叨叨警惕地围着程岛转来转去,闻味道,结果没一会儿就跟他老熟狗似的, 往他怀里扑。
楚芝去卸了妆, 洗了澡, 换了睡衣。
出来的时候看到程岛正拿个网球跟叨叨玩传接球的游戏。
她冷哼一声:“你怎么还没走?”
程岛手里颠着球, 轻轻抛出去,抛到楚芝脚边,叨叨飞扑向楚芝大腿。
“我怕我走了你一个人偷着在被窝里哭。”
楚芝觉得有点丢脸, 她并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刚在楼道里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根本控制不住突然涌出的眼泪。
她现在情绪稳定, 带着微醺后的困意,要休息了。
所以她下逐客令:“不会哭了, 我要睡了, 你走吧。”
程岛没说话。
楚芝不管他了,事实上她也不是很在意他是走是留, 反正有沙发, 他要是乐意睡就和叨叨去挤一挤好了。
她转身回卧室, 程岛默默跟了上来。
叨叨也跟着他的新朋友往屋里走, 结果到门口的时候被程岛轻轻踢了狗头一脚,踢出门外, 然后卧室门在它面前被关上了。
叨叨郁闷:“呜呜呜汪!”
楚芝进了房间坐在梳妆台前往脸上拍水, 不留情面地跟他说:“滚出去。”
程岛装没听见, 径直坐在了她的床边。
她专心护肤, 一打眼, 透过镜子看到他拿着自己的小玩具在摆弄研究, 脸红了:“谁让你乱动别人东西的!”
程岛把东西放回原处,“陈世羽不太行啊,还得用工具?”
楚芝问候了一句程岛的大爷,“他今早才来的我家,什么事都没做,我俩就是朋友,你别胡说八道。”
程岛:“哦,我跟你也是朋友。”
楚芝把水乳盖子拧好,扑到床上去掐程岛的脖子:“你会不会说话?阴阳怪气的有意思吗?”
他那么敦实一身腱子肉,被她一推就像个轻飘飘的纸片人似的,应声倒在床上。
她骑在他身上,手掐着他的脖子,真想使使劲掐死他得了。
他却弯着嘴角笑,“你看,我就知道我要是说话你指定不愿意听,所以才当了一天哑巴。”
其实不算有什么误会。
不管楚芝有没有跟陈世羽睡,他都不太在意。他在意的是她身边有这样一个男人,一个优秀的男人。
甚至,她如果只是一时兴起,跟陈世羽有点风流韵事他可能还没那么紧张。可他们分明是默契熟稔的好拍档,是能带回家见父母的待婚人选,是打算一起创业的亲密伙伴。
说实话,程岛有些自卑了,觉得陈世羽是比他更适合楚芝的男朋友。
哦,不对,他现在连楚芝的男朋友都算不上。
他自嘲地笑,觉得自己之前想太多,凤凰就算落进鸡窝里那也是凤凰,她虽然回了琴市,未必就要在小地方嫁人。
所以他不问,不听,不去深究。
是真的只想着能走多远算多远,他这只纸鹰的线就攥在她手心里。
楚芝不知道程岛这一天想了多少事,也不知道他居然有这么卑微的念头。
她现在只是掐他的脖子,看到他下巴连着脖子的地方有凸起的青筋,意外的性感。
楚芝好像也没那么生气了,她都没想到自己居然对这个狗男人的包容度这么高。
她松开手,躺倒在他身边,用脚踢踢他的腿,“今天没心情做,你去睡沙发吧。”
程岛没动,“不做,我看着你睡。”
她对他的人品倒是很信任,他这么说了就决不会像有些无赖的男人那样半夜哄骗着女人说什么“只蹭蹭不进去”。
当然,也可能有例外——这个例外就是她自己。
如果她主动要求,那他向来是有求必应的。
楚芝钻进他被窝的时候暗骂自己,这又不是春天到了,怎么自己一见到他就合不拢腿?明明今晚没什么兴致的,而且也很有骨气地放了狠话。
结果,睡到半夜翻了个身,滚到他怀里被他热烘烘的体温抱醒,然后就睡不着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运动运动也不是不行。
程岛这家伙,话不多坏心眼倒不少,还让她教他怎么用那个小玩具,“我土包子,见识少,给我演示演示。”
楚芝觉得自己就是那昏君,程岛就是那妖妃,她迟早要死在程岛身上。
春宵苦短日高起。
楚芝醒的时候,程岛已经不告而别了,只在餐桌上留了早饭。
她怀疑昨晚酒店的贵贵白酒是假酒,不然她为什么今天头这么疼。
吃着程岛买的糖心炸糕、咸香甜沫,楚芝发现跟这家伙在一起的时候是那种刻在DNA里的舒服。
昨天陈世羽也给她带过早饭,还是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品类多,味道好,却都没有面前这一碗掺了菠菜粉条花生米胡椒面的五香玉米糊暖胃。
吃过早饭,楚芝打开电脑看资料,着手项目筹备工作,她列了个思维导图,把工作流程分了几大类,然后在销售一栏里开始怼术语,从前端获客到后端转化,密密麻麻列了几十个她能想到的常见问题,然后梳理从备单接待到异议处理再到签单的十六道程序。
陈世羽人还没坐上飞机,就收到了楚芝四十多页的ppt,她还挺谦虚:“老板,我之前没做过这种直销,你看看思路对不对。”
陈世羽就喜欢楚芝这个执行力,太对劲了,他这两个月来那种提不起精神的松垮状态犹如被打了鸡血一样亢奋起来。
果然还是要跟合适的人一起工作才舒服。
他大致翻看了一下,给楚芝发了好多条60秒的语音条,先肯定了她的数据分析和指标管理部分,“这个是你拿手项,我不用掺和。”
然后又针对她电销和面销的痛点需求分析提了点意见,最后说他回沪市以后找老牌的k12教育老板聊聊。
楚芝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啃冰棍的时候,对着手机屏幕想,小说里的霸道总裁会让女主全公司的人提前下班,以此获得女主的空闲时间共进晚餐。
而她的总裁只会发一堆令人窒息的60秒长语音,还要霸道地说一句:“不许转文字,点开听,省得吞字或者语气理解错误。”
把陈世羽跟她说得那几页ppt翻出来标注上问题,楚芝决定先休闲娱乐一会儿换换脑子,她打开了欢乐麻将,把金豆输个精光后转发分享拿免费豆。
也不知道怎么七点八点的,点进了她荒废好久的一个账号,甚至翻出来了昔日和程岛的情侣空间。
非主流的黑色背景,星星和爱心炫酷地闪烁。
救命,这个嘟着嘴瞪着眼四十五度角看镜头的女的是谁啊?
哈哈哈夭寿啦,程岛怎么比她还会瞪眼嘟嘴卖萌啊?
楚芝拿出手机拍电脑屏幕上的照片发给程岛,高糊的像素也遮不住那“葬爱家族”的杀马特气质。
那时候程岛比现在还要瘦一些白一些,真正的奶油小生,温柔又纯情。
楚芝把时间轴拉到最底下,是她后来传到这个空间的第一张照片,她和程岛在一片草坪上的合影。
那也是他们的第一张合影。
那应该是高三下学期的春天,寒假结束后她跟程岛都没见过面。
距离高考的百日誓师大会召开不久,她们学校组织了师生春游。
楚芝记得当时还有好多家长抗议来着,老师就说不想去的可以请假,结果全班都没人请假,全都想在高考前放肆一下。
那是一个周六,她们春游的地点在游乐场,楚芝提前给程岛发消息,问他去不去。
程岛果断回:“去。”
楚芝他们是在学校上完早读以后,从学校统一坐大巴车出发。
所以比程岛到的要晚。
主要是程岛去得也太早了,游乐场的门还没开呢。
他背着巨大一个书包,蹲在门外的草地上无聊地拔草。
大东和小凤同样背着鼓鼓囊囊的大书包,里面装满了程岛从网吧仓库里偷出来的小零食。
大东:“狗哥,海盗船就那么好玩吗,要你六点把我叫起来?好不容易睡个懒觉……”
程岛:“闭嘴吧,你哪天不睡懒觉,你就没按时上过学。”
小凤:“啊对对对。”
等到大门终于开了,他们三个包场了空无一人的游乐场,程岛还有点忐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还好没等多久,拉着育才中学学生的大巴车一辆接一辆地停在了游乐场后面的停车场上。
然后乌乌泱泱的下来了成群结队的学生们。
都是高中生了,不必像小学生那样由班主任带着,一个个手拉手排队走。
不过大家也基本上是按照班级为单位在活动。
程岛看花了眼,站在路边一个个短发女生看过去,找楚芝,结果她们学校像是同一个托尼老师拿着锅盖统一剪的头发,从背后看根本都长一样。
大海捞针,没处寻。
还好楚芝今天带了手机,给他发信息,让他去旋转木马那里等,那边人少。
人确实少,而且都是小姑娘,他们三个男生站在那里格外扎眼。
不过这样也好找。
楚芝一眼就看到程岛了,她拉着同桌的手跟她往旋转木马那边走,走近了,程岛也看到她了,眼睛都亮了一些……
寒假的那个蜻蜓点水的吻已经过去好久了,可两个人再见面还是有些不自然的害羞。
大东和小凤提前得了吩咐,要装不认识楚芝,所以都没和她打招呼,只是一双眼睛盯着她看,看得楚芝同桌都注意到了,小声提醒楚芝:“那边好像有俩变态。”
楚芝想笑,憋住了。
也当作不认识他们,和同桌去坐旋转木马。
音乐声响起来,小木马高高低低地转动,楚芝和程岛隔了大半个转盘的距离。
他在后面笔直地坐着,向前看她的背影,她回头,透过半圆的弧度,透过那些起伏的小木马,朝着他露出小虎牙笑。
清早的阳光正正好,她的头发映着金色毛绒边,她的笑容甜得发腻,程岛只觉得天旋地转,要把她这一幕记在脑子里,记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甜沫儿:一种不甜的好吃的早餐糊糊,晚上吃也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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