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被陆白坦白又直接的语言堵住,他没有想到一向自信甚至有些自负的陆白会说出这样的话。
“.....陆白,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你还记得当时我劝你不要买海髓,这个实验从来没有人成功过,甚至有许多反噬失败的案例,不仅患者无法摆脱病魔,研究者也因此精神受到刺激从而无法再从事这个职业。可你是怎么对我说的?”威廉双手在桌面上交叉,凝视着陆白,“你当时说了一句话让我记忆深刻。”
“失败是他们的,不是我的。”
陆白愣了一下随即莞尔:“学生时代的话老师就不要拿出来打趣我了。那时候不知道天高地厚,有一点小成绩就得意忘形......”
“但我记得那时候你眼底的光芒,你是我最优秀的学生。”威廉打断了陆白的话,他伸手将小盒子重新推到陆白面前,“如果你愿意重新开始,就带着它来国找我,我的实验室大门随时向你敞开。如果你不愿意,这东西也是你的。”
陆白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伸手将盒子缓缓握在手心。
蓝色宝石的光芒似乎透过浅浅的隔阂触摸着他的掌心,如同那双熟悉的、蓝色多情的眼眸。
但下一刻,那双眼睛化作了黑色略微狭长的双眸,带着讥讽的笑意和怜悯看着他。
陆白将宝石放进了衣服兜里,两人接下来认真品菜,时而聊聊两国的饮食文化,时而也说一些圈内的事情,对于实验的事情再也没有多说一句。
送走了威廉老师,陆白朝着中贸国际的写字楼走去,在前台登记后很快进入到了高层的休息室等候。秦本元没有让陆白等待很久,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找了过来。
“您好您好,是陆白医生吗?”秦本元长得高大英俊,但陆白站起身来的时候比他还略高了半个脑袋,惹得秦本元又赞叹一句,“我一直挺芽芽说陆医生优秀,没想到不仅是专业优秀,连长相也让人自愧不如。”
秦本元一开口就让人觉得好接近,但陆白记得他之前的病例中有着中度抑郁。
“秦总过奖了,受芽芽的委托,我过来给秦总做一个调研,顺便进行一下后续的跟进。”陆白礼貌地说,“心理问题不是几次治疗就能根治的疾病,它源发于生活和工作多方面的因素积累,所以特意来拜访一下。对外您可以说是朋友交流,毕竟现在也不是上班时间。”
“哈哈,你考虑得很周到。”秦本元笑着示意陆白坐,“但我其实无所谓,这年头谁没个抑郁症。不过我倒是很好奇,陆医生你怎么知道我现在还在公司的?我刚接芽芽下班也没听她说你要来。”
陆白微笑:“当然是芽芽告诉我的,正好我晚上在中贸就过来一趟。我以为她会告诉你。”
秦本元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捉摸不清的神色:“可能她忘了吧。我待会儿还有个会议要开,不知道陆医生需要多少时间呢?”
“十分钟就好。”陆白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三分
钟了。”
秦本元愣了一下:“我们....这几句闲聊也算?”
“难道秦总以为我要给你做个调查问卷?”陆白笑笑,“那样的话,我就没必要亲自跑一趟了。自然聊几句就好。”
秦本元眼中多了一丝赞叹:“果然专业的就是不一样。”
陆白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情绪和重音:“芽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研究生时候专业年年都是第一,她主攻抑郁症,跟她在一起,想必你的状态会越来越好。”
“当然,芽芽的专业程度我从未质疑过,毕竟是陆医生一手带出来的。”秦本元欣赏地看着陆白,“毕竟我所知道的心理医生里,陆医生一定是排在前三。”
陆白垂眸一笑:“过奖了。我也有治不好的人,专业的路上还是要不断学习和钻研才能做得更好。”
秦本元目光有些闪烁,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合适:“我,其实我开始就打算找陆医生....只是时间总是对不上,后来跟着芽芽也受益很多,就没再想打扰你了。”
陆白笑笑:“你能信任芽芽,就是对我最大的肯定。”
三言两语间,秦本元解释了为什么不找陆白治病的原因,而陆白却从中感觉到了极为刻意的掩饰。
“芽芽是个好姑娘,祝你们感情顺利。”
陆白不再多说什么,他起身告别,却被秦本元伸手拽住了胳膊。
他诧异地看过去,对方立即松了手。
“抱歉陆医生,我还有些话想要跟你说。”秦本元有些不太自在,“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会来找我,应该不是简单的回访吧?”
“谈恋爱这种事情谨慎一些是应该的,但我确实很喜欢芽芽。可能你还有一些不解,但我相信时间长了之后,你会相信我的。”秦本元有些局促地双手交叠,“我对芽芽没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也请你帮我转告她,我.....我真的很喜欢她。”
陆白愣了一会儿,随即慢慢地点了头:“我会转达你的心意。”
难道真是他想多了吗?
回家的路上,车窗外闪烁的街灯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在陆白的余光中闪过,他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过于敏感。
有些人消失了,或许真的就不会再回来,更不会通过各种渠道和方式去接近自己的生活。
就像是脱离了母体的蒲公英,决绝又冷漠地扎根在另外一片独属于他的土地上,成长的梦境是随时能打破的桎梏,唯有他还深陷梦中,成了那个患病的人。
余光中,左后方的车变换远近灯光似乎要超车。代驾司机慢慢踩了刹车,减速给对方让路,可后面的车子却并未真的超过去,从后视镜中陆白只看到那是一辆白车,有什么熟悉的感觉一闪而过,却也只是稍纵即逝。
那辆白车很快转到了右边车道,不再跟着他了。
陆白看清了车标,是那辆宾利。
还挺巧。
小区的地下停车场一直很安静,这会儿已经是凌晨
两点多更是没有人烟。从秦本元那里离开之后他一个人在熟悉的酒吧坐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
“那我就先走了。”代驾是个青年,笑的时候露出一口白牙,挺阳光的。他熟练地从后备箱拿出自己的折叠小车,等陆白操作结束订单之后道别离开。
陆白身上还带着浅浅的酒气,可他这会儿还不想回去,就在车里多坐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一股有些窒息的感觉让他从睡梦中惊醒,睁眼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而口腔被柔软如同毒蛇一般的唇舌填满,他乍然惊出一身冷汗,动弹间感觉双手手腕被捆绑在身后,肩膀被人挟持着按在椅子上完全无法动弹,衣服被人撕扯开,他甚至能感觉到胸口裸.露了大半在寒冷的空气里。那人的手掌肆无忌惮,他避无可避。
“唔——放开——”他偏头去躲避让人感觉到恶心的亲吻,一向灵活的大脑此刻却如同死机一样,根本不能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勉强辨认袭击他的也是位男性,可,为什么有人会对自己做这样的事!
他不是女人,更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就算性向是同性,他也很少对谁讲,周围更没有什么光明正大的追求者——
不对。
陆白骤然间想到了什么,浑身霎时间变得僵硬起来。
袭击者突然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舌尖带着舌面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滴舔舐过去,他一句话也没有说,甚至连一声喘息也未曾发出来过,他张口含住陆白的耳垂,刹那间如同从施暴变成了调.情。
“你.....是谁?”陆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双眼被绑得牢固,他连一丝光亮都看不到,耳边只有细碎的舔舐声,深藏的那簇火苗爆破间蹿出高度,他的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对方并未回答他,甚至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陆白动了动身体,对方不再钳制着他,也不再碰他,仿佛离开了一般,陆白听不到除了自己之外的呼吸声。
可他知道那人在静静地注视着他。
狭小的车厢空间里,陆白显得有几分狼狈。
“我车里钱夹中有一些现金,我不会报警。你拿了之后松开我,我保证你离开之后数100声再摘下眼罩离开。”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如果你觉得现金不够,你可以解开我手机密码1027给自己转账,但我经常协助警方办案,手机里安装了一些特殊软件,转账的话非常容易被查到。”
车厢内安静得不像话,陆白无法确定对方是否已经离开。
正在他准备开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只手猛地捏上了他的脖颈,手指根根劲瘦,缓缓地收拢了力气,窒息感重新袭来,他只能张口呼吸,不等再次说话,所有声音被疾风骤雨般地吻给牢牢堵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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