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 Chapter 061

    ◎……◎

    伊甸园中凝固的时间与空间被打破, 再度回归到这一方天地与时空当中。

    有树叶自枝头落下微风拂动,便连路西法与神明之间的衣角亦被吹动,彼此纠缠。

    于是在即将踏出伊甸园的最后一刻, 路西法开口,对神明道。

    “我不可能会创造与孕育生命的,对吗?”

    路西法的话语并没有挑明, 但神明已经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做为长生种的魔王显然并不愿意接受那所谓神子,更不需要亦不愿意叫其存留在自己腹间。

    即使在路西法的记忆之中, 这不过是个意外, 一个被自己接受了的意外。但魔王心中既然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爱意与恨意,自然不愿意叫其再度留存。

    神明回首,以一个半抱的姿势将路西法拥入怀中,以手贴近了路西法的腹部,眼睑垂下, 睥中神色不明。

    “你想要堕掉ta吗,路西?”

    神明问, 语音里并没有任何的情绪。

    在世间的教义之中,这其实是对神明的一种忤逆与亵渎, 只不过如果做出这一切的是路西法, 似乎便显得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毕竟这是撒旦,是与神为敌的造物与生灵。

    只是——

    随着神明的话音落下,路西法感受到了那份悸动, 那份属于生命的、流淌在血肉之间的悸动。

    事实上对于实力强大的路西法而言, 这一切本不应当被他所忽略,但确确实实的, 路西法却又似乎将这一切所忽略。以致于当路西法察觉到这一切之时, 这似乎已经开始蜕变为一个完整的生命。

    完整的生命啊。

    黑发黑眸的魔王将那恍若蝶翼的眼睑垂下, 眸中神色同样晦涩难言。

    昔日的路西菲尔自然是于神明的指点之下创造过生命的,更曾对幼崽抱以善意,虽然并不是以这样的形势。

    但,有那么一瞬间,路西法忽然陷入到迷茫。于是下一刻,路西法眼前忽然出现模糊不清的影。

    那似乎是一个天使,又似乎是一个恶魔,在光明与黑暗之间转换、游离,然后如同水珠坠落于地一般碎裂。

    但在即将裂去的那一刻,路西法却似乎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脚下不自觉地向后踏出。

    只是能够叫这魔王都为之而惊奇并且不可思议的事情又能够有什么呢?神明握了路西法的手,将路西法从那一晃而过的画面之中拉回。

    “你看到了什么?”

    神明问,对于路西法突如其来的沉默并不意外,亦似乎知晓,就在这一瞬间,路西法看到了什么应当或许不应当看到的画面与景象。

    这可能是过去,可能是现在,亦可能是未来,是神明曾经之所赋予这造物权柄的一部分,纵使在其堕天之后,亦未曾收回。

    但并不是所有的一切都在主的控制之中,更何况这造物的存在,本就是最大的变数。

    路西法并没有给出回答,只是率先踏出,对着神明道:

    “我们不是要去人间吗?”

    于是神明颔首,同路西法一同踏出。

    只不过这神明与魔王似乎又是全然没有任何目的地的,以致于在无声无息的走出天国大门之后,他们并没有一个具体的目的地,而是随意的行走在那大地之上。

    但所有的一切于造物主意愿的影响以及全知全能的主无形当中的安排之下,又怎会是全然的巧合?

    这是昔日的路西菲尔同神明在这大地之上之所走过的路线,在那久远的时光之前,这造物与造主同样携手于这地面之上走过,从天之涯到地之极,丈量一切。

    这样的组合并没有在这世间引起任何的波澜,亦没有任何造物与生灵意识到,这神明与魔王正行走在其间。

    只是当他们行过旷野,走过村庄,来到城镇,看到有吟游诗人拿着怀竖琴弹唱之时,似乎于什么都不在意的路西法难得提起几分兴趣。

    于是神明和魔王的目光与脚步在此停留和驻足。

    吸引了路西法注意的或许是那怀竖琴,或许是那吟游诗人口中传唱的故事,又或许仅仅是那做了伪装的、混迹在凡人之中的精灵。

    神前的晨星是此世之间最完美,曾拥有主之所赋予的一切的美好品质与特性,而在那漫长的时光之中,在对那诸多种种技巧的掌握方面,同样是炉火纯青没有任何的疏漏。

    于是神明忽然便想到,在路西法尚且还是路西菲尔之时,金发白袍的炽天使长曾不止一次的于神前,在那属于神明圣堂之中弹奏各种各样的乐曲。

    那样的乐曲本是炽热的、虔诚的、没有任何杂质的,远超这世间这所有天籁的与声音。

    然后不知从何时开始,那样的乐曲中开始有了其他的东西。

    但纵使是如此,那一切的一切仍旧为神明之所喜爱。

    只是在那之后路西菲尔已经很久不曾触碰过琴弦,至于路西法这世间并没有谁能够有那个荣幸叫地狱的君王为之而弹奏,不是吗?

    神明亦不曾再认真的聆听过此世之间任何的乐曲。

    然后神明便可有可无的将心思放在了那吟游诗人口中传唱的故事之上。

    混迹在凡人之中的精灵所扮作的吟游诗人远比这世间绝大多数的人类都要更加的博学,纵使在那口中之所吟唱出来的,不过是被传唱了无数次的大众化的故事,亦足以引人入胜,叫人不知不觉的被吸引,沉浸在其中。

    虽然这并不包括路西法和神明。

    但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似乎都在认认真真的聆听,并没有对此发表出任何的意见。

    只是在那某一刻,全知全能的神明于内心深处对此做出评判。

    一个漏洞百出的故事。

    故事之所讲述的是一段传奇,一段凡人游过地狱,又来到天国的传奇。神奇且瑰丽,充满着各种各样的梦幻,但并不准确。

    不过因此那讲述者同样是长生种和超凡生物中的一员,所以故事虽然荒诞不经,但在某些细节之上却又显得极为的真实。

    但这并不重要,于是神明手掌伸出,下一刻,有金丝银线,雕刻精巧且装饰雅致的怀竖琴出现在神明手中。

    不过略略看过一眼,路西法便认出了这琴,这曾经属于路西菲尔的琴。

    只不过这琴并不是虚空造物直接创造而来,而是经由路西菲尔的手,一点点的雕刻打磨,逐渐成型。恰如同昔日的晨星一般,无一不精巧,无一不美好。不管是这琴的音色还是音质,都是极好。

    指尖略略蜷曲,傲慢的魔王并没有再一次触碰这琴又或者是再度弹奏这琴的兴致。因而只是在下一刻转头,留个神明一个离去的背影。

    神明眼睑垂下,望着手中的怀竖琴,璀璨的金眸之中没有丝毫的情绪与波澜透露。

    然后便见那精灵所扮作的吟游诗人以指拨弦,指尖音符转换,开始诉说新的故事。

    怀竖琴的音色本应当是轻柔沉静的,而那音调更是温和婉约,但在那某一刻,却又似乎于精灵高超的技巧之下充满着沉郁与悲伤。

    神明的目光与脚步亦不再在此停留,只是在将要离开的那一瞬间,终是有属于精灵吟游诗人的弹唱传到神明的耳中。

    “明亮之星,早晨之子,你何竟从天坠落。”

    “你这攻败列国的,何竟被砍倒在地上。”

    神明的身影有那么片刻的停顿,但,那又或许仅仅只是一种错觉。

    有暗色的、宽大的连帽斗篷于身后显现,遮掩了面目与身形。恰如同夏夜带着燥意的一缕清风一般,路西法足不沾尘似慢实快的走过,但属于魔王的本能却足以叫那许许多多的、潜藏在这看似祥和城池之下的不安与罪恶于他的眼中显露无疑。

    有层层叠叠无形的丝线顺着路西法垂落的指尖延伸,奔向生活在这城中的,那一个又一个的不同的人群。

    于是下一刻,路西法忽然转身,循着来时的路再度返回。

    精灵扮作的吟游诗人还在原来的地方,弹奏着乐曲,传唱着那些故事与诗词。

    而在吟游诗人的周围,里三圈外三圈聚拢着人群,似乎将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在精灵的故事、乐曲与讲述之中。

    只是于魔王的黑眸之下,那精灵似乎是疲惫的,由身到心,整个灵魂都带着浓浓的疲惫。仿佛是在那无数次的机械活动中开始变得麻木的造物与生灵一般,便连指尖之所流淌的乐曲,亦似乎是疲惫的。

    虽然这一切都被隐藏在精灵高超的技巧以及那似乎并不会衰老的容颜之下,但对于于这诸多方面本就是登峰造极的路西法而言,却是有如暗夜举火,如此的分明。

    更不必说,这精灵的灵魂,似乎正在一个岌岌可危的位置,开始自觉或不自觉地,向着黑暗的方向滑落。

    虽然这一切本不当在精灵的身上发生。

    毕竟这同样是一个光明且充满着生机与活力的,遭受造物主之所偏爱的种族。

    作者有话说:

    给朋友带一个,古耽

    《养的狼崽子长了獠牙》

    狠厉装纯破国皇子x悲悯强大江湖剑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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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2  ☪ Chapter 062

    ◎……◎

    从白天直到黑夜再到白天, 精灵一直在拨弄着琴弦,一直在吟唱,没有任何的停歇。而聚拢在那周边的人群换了一拨又一拨, 却又似乎维持在某一个固定的数目与范围,不曾有过增多,亦不曾有过减少。

    黑发黑眸的魔王抱臂而立, 面目与身形俱皆在那连帽斗篷之中,恍若一尊雕塑。

    然后在那某一刻, 神明再度回到了路西法身边。于是路西法指那些围拢在精灵身边的人, 开口问道:

    “他们是谁?”

    神明的指腹缓缓摩擦过怀竖琴那雕琢着精美花纹的骨架,不管是眸光还是语音都没有太多的波澜与变动,却又似乎带着某种宿命一般的笃定与宣判。

    “一群不被接纳的幽魂。”

    不曾被天国之所接纳,亦不曾真正落入到那地狱之中的幽魂。

    于是在神明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似是有风吹过, 所有的一切尽皆于眼前褪色和被剥离。

    呈现在路西法眼前的,是斑驳的城墙, 是未曾被完成的城,和那未曾被完成的、几乎直入天际的塔。

    那聚拢在精灵周围的人群, 亦成为一个又一个的, 没有任何清醒与理智的幽魂。

    又或者说,这并非是真正的属于世间之造物与生灵的灵魂,不过是一段不曾彻底被磨灭的精神和执念。

    建一座城, 筑一座塔。

    城叫巴别城, 塔名巴别塔,在世间的言语与语言之中, 有动乱之意。但这些凡人只想达到与挑战的, 并非是这世间, 而是那属于神明的国度。

    这是在很久之前,在不同肤色、发色、眸色之间的人类语言尚且还相同之时,属于凡人的野望。

    只不过那样的野望并未曾成功,亦注定无法完成,因为就在那不久之后,人类的动作惊动了神明,而那至高的主与父由此降下惩罚,扰乱了人类之间的语言,使之彼此再不能畅通无碍的交流。

    于是那城与塔的建造不得不被废弃,那些不同肤色、发色与眸色之间的人在这大地之上被分散开来。

    在这个过程之中,并没有因为神明力量的插手,导致的那些造物与生灵的死亡。

    又或者说在同人类订立了新的契约之后,神明并没有再因为那某些事情,而发动对于整片大地的洪水和清洗。

    只是终究还是有什么东西被遗留了下来,遗留在这片叛逆的人类之所共同生活过并且有着那异想天开的理想与野望的土地之上,不曾被那时光与岁月磨灭,直至路西法与神明的到来。

    然后路西法的目光落在了那精灵原本站立的地方。

    月光盈盈,洒落在地面,留下浅淡且没有任何温度的光泽。但于那碎石瓦砾之间,有嫩草颤颤巍巍的自地面上生出。

    只是在那之间,并没有精灵的存在。

    但,路西法之间伸出,有一根断裂的琴弦自那地里破出,抖落尘埃,出现在虚空之中,并缓缓落在路西法掌中。

    魔王本待读取那琴弦之中所残留的片段与记忆,只是神明的手掌于下一刻覆在了路西法那伸出的掌中。

    “路西。”

    神明唤这造物的名,再是光辉璀璨不过的眸中倒映着这造物的颜,没有任何技巧与感情的转移话题道:

    “你想听什么?”

    再是拙劣不过的转移话题的方式。

    所以,你又在隐瞒什么,又或者是不想我知道什么呢?

    耶和华。

    有想法自路西法脑海之中生出,只不过于神明的目光之下,这魔王并没有因此而有任何的坚持己见,只是任凭那琴弦于掌中散开,变成那星星点点散落在虚空之中,而后方才抬了眼,认认真真的看着这神明,给出回复。

    “随意。”

    于是神明将那覆在路西法掌中的手掌收回,于那月光之下将那怀竖琴抱在怀中,开始摆弄琴弦。

    如同给路西法编发一般,在最初始时,神明的动作分明是极生涩且极不熟练的,纵是品质与音质再好不过的、经由昔日的晨星之所亲手打造而成的琴于神明掌下亦似乎不成音,更不成调。

    但很快的,属于主的全知全能叫神明的指尖开始变得灵巧、轻盈,恰如同跃动的蝶一般,于那琴弦之间缓缓拨动。

    有动人的音符于神明的指尖流淌开来。

    那是曾经的路西菲尔之所弹奏过的乐曲。

    只是现今,听琴者与弹奏者发生了转变。

    于是在路西法的眼中,映照出神明的颜。

    每一寸的肌肉骨骼甚至是发丝都是完全符合这造物之审美与喜好的,更不必说,那不仅仅是雅赫维,是耶和华,是神明,更是同自己有着超出造物与造主之间联系的情人。

    纵使那胸膛之中似乎仍是空荡荡的,并没有任何过多的爱与恨生出,但路西法仍是不自觉地将目光投注在神明身上,仿佛那眼中只有这造主的存在。

    那么该怎样形容这乐曲呢,这经由神明之所弹奏而出的,除了路西法以外并没有任何听众之所存在的音符?

    是流动的泉水,是漂浮在天际的白云,是雨后的绿叶,是吹过耳侧的凉风可以用这世间之一切美好与词汇进行形容,却又似乎并没有任何的美好和词汇足以形容那万一。

    只是一曲终了,路西法却是伸出了手,以指尖按过那琴弦,摇头,开口道:

    “错了。”

    错的是什么呢,路西法并没有给出那个答案。

    只是自然而然的接过神明手中的怀竖琴,以指尖随意拨弄,在那近乎不成调的音符之后,同样的乐曲自路西法的指尖倾泻而出。

    于是在那一瞬间,时间仿佛于此扭转倒退所有的一切都再度回到了那无数年以前,晨星尚未自天际坠落之时。

    神明高居在那御座之上,却又似乎并没有想象之中的严肃与不近人情。只是以那看似温暖且璀璨的目光望着那金发白袍的炽天使长,祂的造物,路西菲尔。

    主的目光无处不在,亦无所不在,但当祂无喜无波的看着你之时,亦不免会叫那些造物与生灵产生出被注视着的错觉。

    只不过路西菲尔却又似乎是习惯了这些的,并没有因此而产生出任何的不安抑或是惶恐,只是以指尖拨弄过琴弦,而后在下一刻,有音符与乐章自那指尖倾泻而出。

    有圣光在亲吻着路西菲尔的指尖,有万千的星辉汇聚,集于那金发白袍的炽天使长一身。又或者说,那本就是此世之间对于光与美的极致和定义,是一场仅存在于神前的视觉与听觉的盛宴。

    只是路西法不再是路西菲尔,而过去与现在之间,并没有什么会一尘不变且全然相同。于是神明忽然便那么再清醒且理智不过的认识到,原来拒绝再度成为路西菲尔的或许不仅仅有路西法,或许还有自己。

    全知全能的主或许存在于过去现在与将来,但从来便不是什么沉溺于过去的神明。祂之所要纳入到掌控之中的,从来便只有这星辰而已。

    于是神明望向这造物的目光似乎在那一瞬间开始变得愈发的温和且轻柔,甚至带了几分缱绻与缠绵。

    只是拨弄着琴弦的路西法似乎对此一无所知,只是以指尖拨弄着琴弦,继续着自己此前的动作。

    但于路西法指尖奏响的乐曲似乎同神明之所演奏的并没有任何的分别,以致于在这个过程之中,路西法不由得慢慢皱起了眉,目中有疑惑、不甘等诸多种种神色一一浮动。

    不管是路西法还是那全知全能的神明,他们的技巧都无疑是登峰造极的,那样的乐曲在这世间绝大多数的造物与生灵听来亦可以算得是美好。但在路西法看来,却又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抑或者是缺少了些什么。

    那么缺少的是什么呢?

    是曾经做为路西菲尔之对于神明的信仰、虔诚、爱慕,还是其他?

    路西法亦说不上来。

    只是向来挑剔且傲慢的地狱之主显然并不愿意就此而认输,于是下一刻,路西法停住了那拨弄琴弦的手,眼睛缓缓闭上。

    路西法试图找回曾经的那份感觉,那份拨弄着琴弦之时的感觉。

    有笑意在神明的唇角缓缓生出。

    没有温度,没有情感,却又似乎轻柔与温和得足以叫人毛骨悚然。

    几乎要叫这造物拆吞到腹中,不带有丁点的痕迹与遗留。

    并不像是在看向造物与情人,而后那一脚踏入到陷阱之中的、不可逃脱的猎物。

    只不过仅仅只是一瞬,便在那下一刻间,路西法睁开了眼。

    “吾神。”

    路西法张口,无声的对神明吐出这个单词。于那目中,分明是再缱绻与缠绵、炽热不过的情谊。

    于是神明唇角的笑意缓缓凝固。

    但路西法却已经是再度抬起了手,指尖在那琴弦之间缓缓拨动。

    仿佛是平静的、死水一潭的湖面之中被注入到新的水流,迎来新的循环,那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的天籁被注入灵魂。

    于是在那一瞬间,原本没有任何生机的、暗沉沉的世界迎来光明。

    晨星璀璨,光辉永恒。

    作者有话说:

    没有感情,全是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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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3  ☪ Chapter 063

    ◎……◎

    明月高悬于夜空之中, 而在那夜空之下,有动人且悦耳的音符自路西法指尖倾泻流淌,似醇香的酒、清甜的蜜一般充斥着神明的每一处感官。

    于是神明开口, 无声唤这造物的名,温柔且缱绻,动情且缠绵。

    在那无喜无悲的璀璨金眸之中, 有且只有那魔王的影,亦只能够倒映出这造物的身形。

    神明本应当是高高在上的, 不沾红尘不染世俗, 不具有任何的喜怒与哀乐,但是这一瞬间,于这皎洁的月光之下,却又仿佛是具有了这世间造物与生灵之所能够具备的一切美好情感,似那层层叠叠的蜜糖一般, 将那月下拨弄着琴弦的路西法包裹。

    同神明一般的还有路西法。

    这魔王似是沉浸在那弹奏之中,故而对于神明的视线并没有任何的不安与感触。却又似乎是游离在此之外, 所以在那间隙之间,却又是抬头, 回之以神明浅笑和无尽的爱恋与虔诚, 以及那不需以任何言语说明的情意。

    恰似是一对在亲密不过的情人。

    但伴随着路西法指尖最后于那琴弦之间滑过,魔王的手指停留在那琴弦之上,白皙的指尖同金色的琴弦相映照, 原本存在于路西法唇角的笑意一点点收敛, 等到在抬眼之时,那黑眸之中却分明是一片没有任何波澜的沉寂。

    恍若一潭死水, 又或者是那暗沉沉的没有任何光亮的夜空。

    眉头皱起, 于神明那似乎包裹着蜜糖的目光之下, 路西法继而垂下眼睑,以指尖描摹过琴架上的花纹。

    这是昔日的晨星、原本的路西菲尔一点点雕刻而成。

    生来完美的前炽天使长不管在哪一方面都是最完美的,更何况拥有着漫长的生命和再是聪慧不过头脑。因而在曾经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路西菲尔曾在书法、艺术、雕刻等诸多方面花费过时光,将其提升到登峰造极使人望尘莫及的地步。

    但不管是在何时,那至高的主与父似乎都是路西菲尔手中第一件完美作品的见证者。又或者说,神前的晨星并没有那么强烈的表现欲,只是习惯性的将他之所完成的第一件完美作品送给神明。

    不管那究竟是什么类型。

    但手中的这怀竖琴不同。

    只不过即便是路西法,亦是忘记了当初的路西菲尔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一点点的将这琴制作完成,而后无数次于神明跟前,奏响乐曲。只是在他的记忆中,这琴不应当是这样才对。

    那应该是怎样的呢?

    傲慢的魔王自问,却并没有给出那个答案。

    然后便在下一刻,神明以手掌抹过虚空,叫那怀竖琴消失在路西法掌中,而后掐住了这魔王的下巴,使其抬起头。

    璀璨的金眸之中似是有无尽的情意流淌,带着狂风骤雨一般的猛烈,如同细细密密的网一般将路西法所包裹。于是在那一瞬间,路西法感觉自己似乎成了笼中的鸟,再无法逃脱分毫。

    有缠绵的吻落在路西法的唇上,带着温柔与强势,却又如同添加了蜜与酒的甘甜泉水一般,引人探寻。

    空荡荡的胸膛之中似是有什么一晃而过,快得仿佛仅仅只是一阵错觉。

    但强大的魔王又怎会产生错觉?

    于是路西法回抱住了神明,揽住了神明的腰身,以手攀上了神明的脊背。而后抓住了神明垂落在身后的发,狠狠向下拉扯,唇齿则如同幼兽一般开始撕咬,并且做出反击。

    但这样的疼痛与伤害对于神明而言却又似乎是没有半点影响的,又或者说只要神明愿意,那么这世间的造物与生灵其实根本无法对祂造成任何的痕迹。

    只不过——

    路西法不断掠取着神明唇齿间的一切,然后恍然惊觉,似乎是自己在主动地不断加深这个吻。

    于是路西法再度向下扯了神明的发,想要抽身而退。但回应这魔王的是神明按住了他的后脑勺,温柔的、细致的、几乎叫人透不过气来的吻。

    熟悉的浪潮再度自躯体内部升起,很快便汇入四肢百骸,叫这魔王似乎在开始一点点软化之余,不断地想要寻求更多。

    只是良久,在这造物与造主之间终是唇齿分离之后,眸中似是被水汽所侵染却又似乎是如此冷漠与清醒的魔王以手臂抵住了神明的胸膛,问出那似乎没有任何意义的话语。

    “雅赫维,你爱我吗?”

    神明以指腹缓缓摩擦过路西法的唇,而后流露出笑容,并且给出答案。

    “不要怀疑吾对你的感情,路西。”

    神明如是言,强势且不容拒绝的,迫近了这经由祂之一手所塑造而成的造物。

    但感情,什么才是造物主的感情呢?

    这至高至上的神明,真的会有这样的情绪存在?

    但不管是路西法的记忆还是眼前的场景,神明璀璨金眸之中的种种,却又似乎是在告诉路西法,这一切是真实存在的。

    在久远的以前,在路西菲尔察觉到自身对于主的情意之后,主同样给予了回馈和反应。而在这之后的时光之中,在晨星坠落之后,纵使是光与暗相对立黑与白是如此的分明,他们却仍走在了一起。

    神明望向路西法的目光是真挚且热烈的,似乎是要将路西法整个融化与燃烧。

    于是在这样目光之中,向来挑剔的魔王仿佛是受到蛊惑一般,以指尖抚上了神明的眉眼。

    那样璀璨的金眸,那样完美到没有任何瑕疵的属于神明的眉眼,那样炽热到足以燃烧一切的情意

    

    魔鬼的本性似乎在这一刻将路西法主导,又或者说傲慢的魔王本就是自私、贪婪且恶劣的。于是自觉或不自觉地,路西法想要将眼前的这一切据为己有,将这神明私藏起来,只供自己把玩。

    有微不可查的血肉于那空荡荡的胸膛之中生出,路西法主动贴近了神明,呼吸纠缠,发出动人的呢喃。

    “吾神。”

    有浅淡的笑意在路西法目光错过的那瞬间于神明的眼中缓缓凝聚,披上了羊皮的饿狼在看似温和的假象之后,对此做出那再是猛烈不过的回应。

    但,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形式而出现。

    究竟谁是猎手,谁是猎物,谁又说得清呢?

    只是在那一瞬间,原本破旧的、荒芜的、被废弃了的塔和城池似乎是迎来短暂的光明。月华洒落在地面,有光与暗在这之中不断地交织,破碎且醉人的音符在这之间不断地流淌。

    属于魔王的指尖攀附在神明的后背之上,于那白皙细腻无法用任何言语之所形容的肌肤间留下一道有一道的印痕。

    但于主那温柔且强势的动作之下,傲慢的魔王却又似乎被卸去了所有的棱角与爪牙,以致于不得不如同那迷途的羔羊一般,寻求着主的引导与满足。

    有汗水沿着受造之物那劲瘦的腰肢、沿着那造物之极限的曲线间滚落,未及落入到地面,便于虚空之中化作星星点点消散。

    发丝凌乱间,路西法忽然张口咬在了神明的肩头,以舌尖轻轻舔舐过那血肉,开口,傲慢且理所当然道:

    “不要欺骗我,吾神。”

    魔王的声音并不强势,带着暗哑与些微的喘,如同撩人的钩子一般,足以引动世人内心当中所有的欲念与情感。但却又如同人之需要喝水吃饭一般是如此的骄矜且自然,并不因为他之所面对的对象是神明而有任何的改变。

    神明指尖有片刻的凝滞,继而目光缠绵且醉人的看着路西法,给出承诺。

    “自然。”

    这只是赌约而已,不是吗?

    神明于内心深处如是言,并没有因此而生出任何的波澜。

    只是路西法的话却还未完。

    因而在下一刻,这魔王以指尖抵住了神明的唇,开口。

    “不要忘记你今日的话语,雅赫维。”

    “你只能够爱我,亲近我,属于我。”

    魔王的黑眸之中似是倒映着星辰,却又似乎有星星点点的火光被点燃,熠熠生彩,灼灼生辉。直视着神明,并不曾有丝毫的退避。只是在那眸色的最深处,却又似乎隐藏着清凌凌的冰凌,显得是如此的清醒冷漠且理智。

    无端叫神明想到那一日,路西菲尔将要将那手中的花送出之时。

    这世间之一切与种种俱皆在主的目光之下,因而晨星情感的变化自然是不曾瞒过神明的眼。

    又或者说,这至高的主与父其实一直在等待着那一刻,等待着祂的晨星染上不一样的色彩。

    只是仁慈的主却又是如此的吝惜,又或者说如此的恶劣。以致于在走过春夏与秋冬,给以无尽的希望甚至是似有若无的回应之后,却又在路西菲尔将要开口将要把那一切所打破之前,抽身撤离。衬得那纵使维持着原本的姿态而率先离开的路西菲尔恍若小丑,一步步走向灭亡。

    但那星辰却又是决绝的,决绝到不惜一切的想要划清界限,再不愿意有任何的沉沦。

    于是神明俯身含住了路西法的唇,意味不明的给出回应。

    “嗯,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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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4  ☪ Chapter 064

    ◎……◎

    当不知是第几个白日再度降临, 神明与路西法离开了那已然被废弃的高塔和城池,再度踏上了路途。

    有风自这魔王的发间拂过,神明伸手, 目光专注的替路西法拨过那一缕发丝。

    路西法的目光原本是落在神明身上的,在那黑眸深处是观察,是打量, 是模仿,是学习。这失去了所有情感与爱恨的魔王似乎正在以这神明为参照, 一点点的将那些被他之所舍弃的情绪找回。

    只不过这注定不会是一个迅速的过程, 而路西法的目中,亦不曾因为神明的陪伴与亲力亲为而生出太多的情绪。而是如同那再是小心谨慎不过的兽类一般,一点点的做出模仿与学习。

    神明纵容了这个过程,只是在接下来的路途之中,他们似乎遇到了许许多多深处在热恋之中的人。

    或是两情相悦, 或是倾心相许,于那每一个抬眼与笑容之中, 都似乎流淌着缠绵且亲密的、不一样的氛围。

    聪慧的造物似乎懂了什么,却又似乎什么都不曾懂, 更不曾理解, 只是以目光看着这一幕幕人间百态,自始至终未曾发表任何的意见。

    于是神明垂下了眸,而是在下一刻, 有请柬自那指尖生出。

    带着明显的天堂风格, 同加百利送往地狱的并没有任何的两样。

    “这是什么?”

    路西法问,而是于神明的示意之下将其打开。

    请柬上的内容很快叫路西法尽收眼底, 但——

    “为何?”

    不过是略一动念, 路西法便知道这一切究竟是出自谁的示意, 但无心无肺的魔王并不觉得有这个必要。

    神明与魔王,造物与造主,纵使是成为床上的情人又如何?路西法并不觉得他们之间应当有更多的关系。

    又或者说,那些世俗的契约与仪式对于他们而言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必要。

    只是神明以手抚了路西法的脸,璀璨的金眸之中好似有无尽的暗流与情意流淌,编织成一张大网,几乎将路西法严严实实的覆盖。但就在路西法想要因此而皱眉并且生出不适之时,神明却是垂了眸,对着路西法道:

    “你答应过的,路西。”

    至高至上的主自然做不出柔弱的姿态,只是在那一瞬间,周身似乎是笼罩着某种特别的气息,叫路西法不由得因此而生出好奇与探寻。又或者说,在不知道结局的前提之下,这世间的生灵与造物总是愿意被同样的事务所吸引,并且生出兴趣。

    于是如同受到了蛊惑一般,路西法以手撩过神明耳边的发丝,主动贴近了神明,语音缱绻且暧昧,带着微微的低沉与暗哑,发出疑问。

    “那么,您的目的是什么呢,吾神。”

    恰似是那轻盈的白鸟掠过海面,只是在路西法将要撤离之际,神明主动将这造物揽入到怀中。

    “做吾的神后。”

    “所以,这宴会真正的目的是”

    指尖于那请柬上滑过,傲慢的魔王轻笑,目中带着了然。

    “提亲。”

    是神明向着路西法,同样是天国向着地狱提亲。

    于是在路西法的目光之下,神明给出答案。

    一个并没有出乎路西法预料的答案。

    但路西法已经想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为何会答应神明这异想天开的想法。只是将那请柬于指尖隐没,而后抬手按上了那空荡荡的胸膛。

    “我似乎,有那么一点爱上你了呢,雅赫维。”

    傲慢的魔王如是言。

    神明的手按在了路西法的手上。

    有神力渗透到那血肉与骨骼之间。

    只是在那空荡荡的胸膛之间,并没有新的心脏生出。

    于是神明顺着路西法的话语开口,带着笃定与宣判。

    “你会爱上吾的,路西。”

    造物爱上造主,魔王爱上神明,路西法爱上雅赫维,这本就是再正常与理所应当不过的,不是吗?

    神明似乎在试图教会路西法爱恨,叫这造物的胸膛之中,再度长出一颗心脏。

    于是在圆月高悬于夜空之中的时候,神明握着路西法的手来到了那场经由加百利等之所举办的宴会之上。

    他们来的不算是太早,亦不算是太晚。只是出乎加百利等所有天使预料的是最后到来的居然不是巴尔、罗弗寇等地狱的恶魔,而是那些和他们本应当再亲密不过的堕天使。

    唇角笑意不变,握住高脚杯的指尖略略泛白,加百利不无担忧的开口道:

    “萨麦尔他们不会是不来了吧?”

    又或者事先知道了某些风声?

    天国的百合花在某些方面从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那些昔日的同伴。

    但梅塔特隆却摇头给出截然不同的答案。

    “不,他们会来的。”

    加百利张了张唇,似是想要说出些什么,却又很快闭上。而后就在下一刻,空气之中有不加掩饰的波动传来,于是他们转了头,将目光落在那之间。

    堕天使的羽翼自虚空之中划过冷冽的弧度而后隐去,别西卜、萨麦尔等脚尖落在地面,在那大门之前停下脚步。

    这其实是一处废弃的人迹罕至的庄园,只是于天使的装点与整理之下,重新焕发出新的光彩,带着很是明显的天国气息,远胜这世间那些美轮美奂的宫殿。

    虽然这一切显得是如此的不协调。

    毕竟纵使是在一张牌桌之上,并且彼此都保持着一定的克制,但天使、恶魔、堕天使等这样的组合,本就是最大的奇景与不可思议。

    但至少在表面上看来,一切似乎又是和谐的。

    该吃吃该喝喝,至少在神明与路西法走进的时候,并没有出现什么太大的争端。

    在场并没有任何造物与生灵察觉到路西法与神明的到来。

    只是在路西法经过两侧摆放着的用以做装饰的玫瑰,将要踏足那宴会的大厅之时,神明忽然目光微动,手掌摊开,有娇艳欲滴的如血般殷红的花朵出现在神明的掌中。

    “路西。”

    神明停住了脚步,开口,唤出这造物的名。

    相扣的十指拉扯之下,路西法于神明的目光之中回头。

    “别动。”

    神明开口,将掌中的那花插在了路西法的耳侧,唇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很美。”

    然后下一刻,路西法听到了神明如是言,璀璨的金眸之中似是有什么在一点点的燃烧。

    似明亮的星,又似是灼人的火,几乎要叫路西法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于是在那样的目光之下,路西法同样回之以笑容。

    几乎同神明如出一辙的笑容。

    然后他们来到了那宴会的大厅之中。

    有宽大的座椅于神明的脚下生成,几乎是自然而然的,路西法似没有骨头的蛇一般,摊倒在神明的身上。

    于是神明抱着这魔王坐下。

    宴会在一种看似和谐的诡异范围之中进行,直到这之后的某一刻,飘荡在整个大厅之中的乐曲生出变化,一个又一个的天使捧着价值无可估量的宝物出场。

    于是整个宴会大厅之中,开始变得寂静。

    是惊愕,是吸气,是不解与疑惑,以及那属于魔鬼的贪婪等种种。

    不一而足。

    在晨星堕天之后,在路西菲尔自无底深渊之中飞出并且成为路西法,在整个地狱尽皆被扫荡并且处在撒旦的统治之下,堕天使们在第九层背叛地狱之中建立起潘地曼尼南的王城。

    极尽奢华与富丽之能事。

    因而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别西卜以目光缓缓扫视过米迦勒、梅塔特隆等,发出疑问。

    “几位殿下,可否给我等一个解释?”

    在别西卜身后,萨麦尔等同样回之以微笑,以指尖晃动过手中的高脚杯,殷红的酒液流淌,带着几分莫名的瑰丽与不安。

    局势在一瞬间开始变得剑拔弩张。

    于是在那一瞬间,不管是天使恶魔还是堕天使,都或被动或主动的陷入到这样的氛围之中。

    如果说还有谁不受影响,那么便只有那身处在此之中却又游离于此之外,并不曾被任何生灵与造物之所察觉的魔王和神明。

    “你不担心吗?”

    神明问,以指尖捏了宴会上的食物,投喂到这造物的口中。只是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在那某一个瞬间,路西法的牙齿似是不轻不重的咬过神明的手指,灵巧的舌扫过那指腹

    于是神明收回了手指,缓缓摩擦过被这造物1唇齿扫过的地方,目光开始变得愈发的深沉,并且发出疑问。

    但——

    傲慢的魔王懒懒的抬起了眼,看过那互相对峙的局面,却是漫不经心道:

    “别西卜不会叫我失望的。”

    神明的目光之中似是有什么飞快的掠过,看不分明。只是在下一刻,将吻落在路西法的耳边,开口道:

    “那么吾呢,你可信任吾,路西?”

    神明的声音与语调分明是极轻柔的,充满着刻骨的缠绵,可是在那某一瞬间,却又显得极是不协调,直叫人毛骨悚然。

    路西法轻笑,偏了头,以手臂抱住了神明的脖颈。

    “那么你呢,雅赫维?”

    路西法问。

    然后在下一刻,问出新的问题。

    “你可会信任我,纵容我?”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大概也许或者是陛下搞事?

    emo了,只想摆烂感谢在2023-04-12 11:18:32~2023-04-12 21:29: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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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5  ☪ Chapter 065

    ◎……◎

    神明微笑, 目中一片璀璨与包容。似那再是辽阔不过的天空,又似再是宽广不过的大海。

    “你还不清楚吗,路西?”

    神明问, 再是认真且纯粹不过道:

    “吾一直在信任你,纵容你。”

    甚至是,看着你, 爱你。

    神明的话语并不算多,总是于关键处截然而止。但于此刻, 在那神明本应当无喜无悲的双目之中, 却又似是有着千言万语将要吐出。

    欲说还休,无声亦有声。

    只是路西法并不知道这神明口中所说出的话语是否值得信赖,而那不曾被爱恨之所遮蔽的清醒与理智亦似乎在提醒着自己,一切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般理所当然。

    这至高至上的主,或许在爱着自己, 纵容着自己。但

    但什么呢?

    傲慢的魔王并没有去深究那个答案,只是凑近了神明道:

    “记住你的承诺, 吾神。”

    路西法如蛇一般将手臂环在神明的脖颈上,于神明的耳边低语。

    黑与白光与暗相交织魔王的黑发同神明散落的金发相融合, 带着说不出的暧昧和旖旎。

    但与之相对应的, 却是大厅之中,天使与堕天使、恶魔之间相对峙的局面和氛围。

    沉默,长久的沉默。

    或许是一瞬间, 又或许是久远的千年万年, 眼看着米迦勒、梅塔特隆等俱皆是维持着一脸僵硬得近乎虚假的笑意,而身侧萨麦尔等堕天使俨然处在暴走的边缘。巴尔戳了戳身侧的拜蒙, 眼见这位同伴嘴角惯常挂着的笑容同样有些僵硬, 不由得于心中长叹一声, 而后一脸憨厚的开口道:

    “要打便打,米迦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继而涨红了脸,脑海中似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面色有些一言难尽。

    想爬上撒旦床的很多,不管是男性女性还是其他性别。而在路西法还是路西菲尔晨星尚未从天际坠落之时,地狱之中想要将那晨星玷污又或者拉到深渊中的造物和生灵更多。

    只不过某些花朵虽然美好,却并非是随意可以攀折。

    以致于很快,便为此而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直到后来撒旦路西法君临整个地狱不是不曾有过恶魔、堕天使、血族等自荐枕席,又或者使出些什么特殊的手段。

    但很显然,在某些方面尚且保持着天国作风的路西法并没有被影响,只是愈发的迷人且危险,且不可攀折。

    萨麦尔等堕天使对这位陛下的观感与忠诚如何尚且不说,但对于巴尔这些恶魔而言,某些玩笑可并不好笑。

    因而在巴尔话音落下的那瞬间,一旁的拜蒙脸上再度挂起看似温和的笑容,不怀好意的提醒道:

    “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诸位殿下,我想,你们应当较之以我等更加清楚这个道理才是。”

    “自然。”

    脾气并不怎么好的米迦勒一脸微笑的点头,在他的身侧,加百利一脸正经的补充道:

    “米迦勒殿下的意思是,希望你们清楚,我们是怀着诚意而来。”

    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米迦勒心中哀嚎,面上笑容仿佛凝固一般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动,只有那不时配合着加百利点头的动作,昭示着这位现任的副君殿下并没有神飞天外。

    但走神与否,重要吗?

    毕竟在怎么大的事情,又如何能够较之以天国向地狱提亲这样的大事件更加滑稽?

    更不必说——

    “况且,这是父神的意思。”

    天国的百合花笑容宁静的给出答案,同时,亦是对在场的诸位光明与黑暗两侧的造物和生灵做出提醒。

    所以,不要想着反抗,更不要想着质疑。

    “那么”

    斟酌了一番词汇,阿斯莫德缓缓露出一个略带轻佻的笑容,礼仪周到却又带了几分漫不经心道:

    “请问几位殿下究竟是在为谁提亲,又是在向着谁而提亲。有关这提亲人选,可有答案?”

    事实上阴险狡诈的魔鬼早已经猜到了几分,但那样的答案实在是太过惊悚,以致于堕天使们尚且保持着最大的克制,并没有第一时间将其揭露和撕破脸面。

    不过很显然,米迦勒并没有这层顾虑。

    又或者说,这位撒拉弗其实同样处在一种不曾落到实处的漂浮状态之中,以致于丧失了对于周身之种种的敏锐感知。

    于是在加百利、拉斐尔等尚且还在考虑着如何组织措辞的时候,米迦勒开口,大大咧咧道:

    “还能有谁?当然是父神和路西法啊!”

    现任天国副君殿下的语气和口吻是如此的理所当然,不带半点的停顿。以致于给出围观者一众错觉,那就是路西法和神明之间早便已经有了一腿,不在一起简直就是天理难容。

    虽然这就某些方面而言确实是事实,但——

    回应米迦勒的是一片死水一般的寂静和沉默。

    米迦勒身后的撒拉弗们是终于将这事情给说出来了的放松,以及淡淡的戒备。

    恶魔如巴尔、拜蒙等则是纯粹的震惊,实在是不曾想到,居然还可以这样玩。

    至于堕天使如萨麦尔、阿斯莫德等

    啊啊啊糟老头子滚开!

    莫挨我们陛下好不!

    陛下独美,谢谢!

    “所以,你们父神的意思是”

    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将手中高脚杯捏碎,任凭其托手,滑落在地面,打破那沉寂。别西卜方才开口道:

    “我想几位殿下应当较之以我等更加清楚,路西法陛下究竟是在何方才是。”

    “况且做为深受神明信任与宠爱的撒拉弗,我想几位殿下不会不清楚,你们口中的话语,究竟代表着什么,又将会带来怎样的骚动?”

    “难道你等就不害怕神明的美名因此而蒙羞,开始不再圣洁?”

    地狱的宰相冷笑,眼角眉梢俱是浓浓的恶意和讥诮、冷漠。继而却是笑,以指尖扶了扶镜架,方才笑容刻薄道:

    “瞧我,竟是忘了,如诸位殿下这般唯唯诺诺,又怎敢对你们之所信仰的神明有任何的质疑?”

    “只是,”语音微顿,别西卜方才继续道:

    “神明的游戏也好,造物主的心血来潮也罢,还请诸位殿下弄清楚,从晨星坠落的那一日开始,不管撒旦陛下还是堕天使都与天国再无干系。如果有,亦只可能是敌人,而非是主随意摆弄的棋子。”

    “你们的主如果要发疯,还请一边疯去,莫要带上我们的撒旦陛下。”

    于是在这一刻,做为七罪之暴怒主君的别西卜似乎比萨麦尔更加的愤怒和疯狂,却又很好的将其隐藏在那看似冷静的面容之下,以一种堪称是优雅的语气对着诸位天使们口吐芬芳。

    这自然算不得什么,但有些话是可以说的吗!

    什么叫你们的主如果要发疯啊摔!

    那是神明,是此世之间唯一的造物主,是众生的主与父。

    虽然偏心、任性、霸道但,巴尔、罗弗寇等在场的大恶魔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甚至于如果不是场合不对的话都想在胸口给别西卜画上个倒十字,聊表祝福。

    毕竟据他们所知,那位全知全能的主,可从来就不是宽容大度的。

    不过考虑到这些天使们的刚刚说出的话语,巴尔忽然又觉得,似乎并不是没有转机?

    有一腿你们怎么不早说啊,害我们这边认真备战啥的!

    竟是较之以在场的天使、堕天使们更加迅速的接受了神明和路西法搅合在一起了这样的消息。

    哦不仅仅是搅合在一起,还是在开始走正规程序,很快就要正大光明的搅合在一起。

    砸了砸嘴,巴尔忽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所以路西法和神明之间谁上谁下?

    虽然爽就够了,体位这些东西对于恶魔而言并不重要,但想到再是禁欲不过的撒旦陛下居然对着一团光下手又或者是被压在身下

    然后巴尔忽然便感觉到了一阵灵魂将要被冻结的冷意。

    “别西卜阁下。”

    乌列尔皱眉,血与火的气息于身上席卷,目光沉沉的开口,做出警告道:

    “请为你说出的话语忏悔。”

    “难道别西卜说的不对吗?”

    萨麦尔冷笑,同样争锋相对,毫不相让。

    于是加百利开口,再度做出提醒道:

    “这并不是请求,而是宣告。”

    “确实。”

    便在下一刻间,有熟悉且陌生的,低沉优雅恍若大提琴一般的声音于这气氛紧张的宴会大厅角落之中响起。

    诸天使、堕天使、恶魔们或惊愕或不解或激动的望过去,便见在那角落之间,不知何时有宽大的座椅出现,穿着暗沉且华丽的魔王倾身将一身圣洁的白袍,面目笼罩在迷雾之中看不分明的神明压在那座椅之间,互相纠缠且暧昧。

    只是路西法却又似乎是处在一个强势地位的,以指尖掐了神明的下巴,带着清醒理智与打量,显得危险且迷人。

    “不过,我想,有些东西当变上一变。”

    傲慢的魔王轻笑,而后转了头,对着看过来的诸天使与魔鬼如是言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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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  ☪ Chapter 066

    ◎……◎

    于那些望过来的诸生灵而言, 神明的面目是模糊不清的,在那圣光与迷雾之中,看不太分明。又或者说纵使是看见了, 亦无法留下丝毫的印象。只是隐隐可见一个模模糊糊的、恍若幻影一般的轮廓,因而不管是米迦勒、别西卜等,还是巴尔这些恶魔都无法分别, 神明究竟是怎样的情绪。

    只是在路西法声音落下来的下一刻,这魔王松开了那掐住了神明下巴的手, 而后直起身子, 转过身,目光淡漠的看着那望过来的诸生灵,有笑意自路西法嘴角生出。

    这样的笑意似乎是恶劣的,却又似乎并没有任何的温度与情绪存在,以致于叫人一时间分不清楚, 路西法的真实目的之所在。

    但见路西法姿态优雅,一步一步的走到那大厅的中央, 于是自觉或不自觉地,在场的天使、堕天使、恶魔俱皆将目光投到路西法身上。

    纵使坠入到无尽深渊之中, 失去所有属于天使的美名以及光彩, 这造物仍是世间最闪耀的存在,一举一动都在牢牢吸引着所有生灵与造物的目光和心神。

    甚至于在造物主的光辉之下,亦不曾有任何的失色。

    从路西法脚步踏出的那一刻起, 神明的存在便似乎在开始变得薄弱, 直至留存在神明身上的暗色衣角于造物主的身上滑落,垂落到地面, 于是在在场诸生灵的目光与心神之中, 便只能够看到路西法的存在。

    黑发黑眸、容颜秾丽的魔王似是自夜幕与黑暗之中而来, 带着深渊与死亡的气息,又似是要将所有的一切都带入到黑暗,以致于在这大厅之外,原本充满天堂特色点缀着各种圣洁装饰的地方,所有的一切开始向着黑暗而转变。

    鲜花凋零绿草枯萎,有夜莺于夜空当中掠过,飞快的逃离。而在那圆月之下,乌鸦与蝙蝠自空中飞过,停留在不远处的树梢之上。

    风吹起,原本洁白的帘幔自尾端开始一点点的染上暗色。不知不觉间,路西法已经是走到了米迦勒等的身侧。

    “陛下。”

    别西卜、萨麦尔、巴尔等俯身,对着撒旦显露忠诚。而在短暂而又漫长的沉默之后,米迦勒等同样开口,对着路西法行礼道:

    “夜安,路西法陛下。”

    “但,我并不怎么安呢。”

    路西法略作颔首,继而状似苦恼的摇头,似笑非笑的发出疑问。

    “所以,米迦勒殿下有何建议吗?”

    “啊这”

    面对前任上司的提问,米迦勒表示有些麻瓜。对上路西法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感觉飞到了晨星尚未坠落之前自己闯祸之后独自面对路西菲尔之时。只不过很快,这魔王眼中的那缕薄凉以及冷漠叫米迦勒清楚的认识到,一切早已经无法挽回。

    但对于路西法口中的疑问米迦勒确实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又或者说,在场的所有生灵都知道这本就是一句再随意不过的问候,只不过眼前的这位地狱之主愿意将其放大,并且做出为难。

    这叫就某些方面而言其实对前任上司性格有那么一定了解的米迦勒有些进退两难。

    因为他实在无法肯定,路西法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话语,而最终的目的,又究竟是如何。

    原本米迦勒以为,父神既然下达这样的命令又叫弥赛亚给出那样的暗示,那么祂之同路西法之间

    但现在,米迦勒忽然开始变得有那么一些不太确定。

    至高的主与父自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般仁慈,而不管是那曾经出现在水晶天中的赫莱尔还是后来出现在天国之中的、近神的生灵都昭示了一个可能,那就是神明一直在试图将曾经的过往抹去,又或者说使路西法变成祂之所想要的样子。

    既然如此,那么今日的路西法本不应当出现,更不应当以这样的样子出现。

    只是眼前的一切却又似乎在昭示着不同,以致于米迦勒一时之间竟是分不清楚,究竟是神明的默许与纵容,还是说

    造物真的可以反抗造主,与神为敌的撒旦当真能够打败神明?

    米迦勒拒绝去深想那个可能。

    “那么,不知以路西法陛下的意思是?”

    最终,是于整个宴会之上,看似一直没有显示出什么存在感的拉斐尔开口,打破这样的僵局。

    于是路西法以目光轻扫过在场的诸位撒拉弗,而后开口道:

    “你们的意思我清楚,但,神后便不必。而潘地曼尼南的王城之中,虽然还缺少那么一位魔后。但,”

    傲慢的魔王话音微转,却是以一种极温柔且缱绻的语调开口道:

    “你们的主,不配。”

    风起云涌,原本高悬于夜空当中的圆月被乌云遮蔽,有闪电自窗外落下,为撒旦那秾丽的面容平添几分诡谲。

    惊雷于不远处的窗外炸响,树叶簌簌落下。

    这样的天象变化于在场的诸位生灵而言,本没有什么大不了。

    但路西法口中所说之话语委实是太过惊悚,以致于不管是堕天使还是魔鬼脑子中都有那么一瞬间的短路。

    不过随之而来的,天使与魔鬼的反应各不相同。

    堕天使与恶魔们是目光闪烁,幸灾乐祸。而天使们则是一个个的面色铁青,几乎要坚守不住那几乎刻入到骨子里的礼仪和修养。

    事实上如果天使们骂人的词汇足够丰富的话,那么很多在场的天使这时候很可能已经骂骂咧咧的退出群聊。

    但由于良好的道德和礼仪修养之所限制,因而最终,只是由乌列尔开口,对着路西法道:

    “撒旦陛下,请注意您的措辞。”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路西法反问。

    而后下一刻,有如暗夜般华美的漆黑六翼于身后展开,大厅之内的所有装饰与点缀于一瞬间层层破裂,无尽的黑暗降临。

    “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路西法,你要干什么?”

    有暗色的荆棘自地面、自虚空、自头顶生出,禁锢着天使们的力量与动作,叫在场的撒拉弗们心中不由得生起不好的感觉。于是纷纷出言,掩饰那份不安。

    直至这之后的某一刻,火光降临,米迦勒、加百利等冲破一切,而后米迦勒又以火光将周遭一切点燃,方才发现,整个大厅之中所有的一切尽皆被毁灭,呈现出荒芜与破败的色泽。

    整个宴会大厅的穹顶已经被掀开,四面的墙壁已经被毁坏。而后下一刻,透过那破损的墙壁,看向那寂寂的荒野,于那某一瞬间,魔王那带着恶意的笑容于米迦勒等眼前晃过,转瞬即逝。

    “接下来怎么办?”

    良久,乌列尔深吸一口气,开口。那张略带几分坚硬的俊容上,可以看出明显的压抑与阴沉。

    “诸位可是想好,当如何向父神交代?”

    有带着淡淡嘲讽的话语不自觉地自乌列尔口中吐出,然而在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不管是乌列尔还是米迦勒、加百利等俱皆是瞪大了眼睛,仿佛是突然意识到又或者是回想起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所以,那真的是父神吗?”

    良久,拉斐尔方才开口,声音干涩,发出如此疑问。

    那同路西法一起出现在这宴会大厅的,而后又任凭着这一切发生并且不知所踪的,真的会是那创造一切的主,至高至上的神明?

    加百利、拉斐尔心中已经隐隐然生出某种不祥的猜测。

    路西法带着堕天使、恶魔们的从容离开是否意味着,神明已经放弃了那个想法又或者这场造物与造主之间的拉扯和对决其实最终,以路西法的胜利而告终?

    信仰虔诚的天使们拒绝去深思又或者质疑主的全知全能。

    只是下一刻,加百利缓缓扫视过身边的同伴,忽然目光微凝,开口道:

    “梅塔呢?”

    “梅塔,梅塔不是”

    米迦勒开口,刚想说梅塔特隆一直在自己旁边,而后下一瞬间却发现,天之书记的身影不知何时早已经是消失不见。

    米迦勒、加百利等的面色不由得变得铁青,目光之中染上凝重。

    “是路西法。”

    闭了眼,乌列尔给出答案。

    就在那黑暗之中,路西法出手,将梅塔特隆抛入到堕天使之中,被别西卜等带走,而后一步步的返回到那大厅的角落之中,带走了那似乎是将面目笼罩在迷雾之中的幻影。

    又或者说

    乌列尔并不曾事无巨细的将他之在那黑暗中所看到的一切和盘托出,只是单路西法带走天之书记这一项,便足以叫米迦勒、加百利等心绪一阵翻腾。

    下一刻,有火焰长剑于手中现出,身后六翼张开,但就在米迦勒将要离去的那一刻,加百利拉住了这位现任炽天使长的手腕。

    “你要如何?”

    天国的百合花问,只觉得一阵头大。

    米迦勒抿了抿唇,方才继续开口道:

    “当然是将梅塔带回来。”

    但——

    “没用的,地狱之门已经关闭,他们已经回到地狱之中。而你,根本就进不去地狱。”

    乌列尔开口,却是给米迦勒浇上一盆凉水。

    作者有话说:

    火葬场嘛,当然烧的越旺越好

    所以接下来让我们恭喜耶总沦为阶下囚,进入到陛下主场感谢在2023-04-15 18:09:33~2023-04-16 00:43: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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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7  ☪ Chapter 067

    ◎……◎

    “把他和沙利叶关到一处, 等我有时间,自会处理。”

    传送阵的光芒于脚下闪烁而后湮灭,第九层背叛地狱的血月之下, 路西法以目光扫过梅塔特隆,而后做出如此命令。

    黑发黑眸的魔王似乎同过往并没有任何的不同,却又似乎在那某一瞬间, 变得愈发的冷漠、神秘且强大,充满着难以言说的引人探寻的魅力。

    因而便在路西法脚下踏出, 将要离开, 走向那孤独且堂皇的宫殿的那瞬间,阿斯莫德开口,叫住路西法。

    “陛下。”

    于是路西法转头,有散乱黑发自肩头滑落,眉头微挑, 对着眼前的同伴兼下属问出疑问。

    “何事?”

    傲慢的魔王目光淡淡,面上神情似笑非笑, 却又似乎带了几分漫不经心。而在这样的目光之中,阿斯莫德觉得自己似乎应当是察觉到了什么, 却又似乎是什么都不曾察觉。

    下一刻, 别西卜面带笑意的开口,对着路西法道:

    “接下来的圣战……”

    事实上若非是天国那边整上那么一出,千年一次的圣战本应当已经开始才对。但现在, 好吧就算地狱这边不想打, 恐怕天国那边也不会善罢甘休。

    除非地狱之门一直关闭。

    毕竟别的不说,天之书记可是实打实的被带到了地狱之中。

    但地狱这方, 不管是堕天使还是恶魔, 又或者那黑暗之中的生灵, 从来都是唯恐天下不乱之辈。

    魔王同样是如此。

    因而于别西卜的目光之下,路西法只是开口道:

    “你们会让我满意的,是吗?”

    “自然。”

    别西卜等俯首,于是在那瞬间,路西法的身影随之而消失。在下一刻,出现在那属于撒旦的王宫之内。

    暗色的帘幔扬起而后落下,一切同路西法离去之前,似乎并没有任何的不同。

    但路西法并未在此久留。

    魔王脚下踏开,于下一刻间,有暗色的大门自虚空当中生出,散发着暗沉诡异幽深的色泽。而在路西法的脚下,在那照明晶石的映照之下,属于这魔王的影子似乎正在张牙舞爪,不正常的扭曲撕咬,发出无声的怒号。

    只是路西法的目光与面色却仍是平静的,似乎对这一切早有预料,又或者说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本就是在他的安排之下。

    因而下一刻,路西法毫不犹豫的脚下踏出,整个身体似虚还实一般,自那扇未曾被开启的大门之中穿过,出现在一处虚空之中。

    无上无下,没有前后与左右,甚至似乎失去时间与空间的概念,所有的一切都在此变得混乱、疯狂与不协调,充斥着黑暗、恐怖与迷乱的气息。

    纵使是地狱之中再强大不过的恶魔与生灵进入其中,亦会失去方向,又或者是被永远的困在此处,在那无处不在的、来自暗处的危机之中消磨掉□□和灵魂,彻底陨落。

    这里没有光,没有温暖,没有璀璨,所有的一切都似乎要在此处归于沉寂。

    这是较之以深渊更深处的,无底深渊。

    纵使是神明的目光,落到此处之时,同样会受到限制。所以路西法方才可以,借此做下那诸多的谋划。

    但这之中之所蕴含的秘密显然并不只是如此,只不过于此时刻,这一切对于傲慢的魔王而言并不重要,又或者说没有想象之中的重要。

    当务之急,却是

    有殷红的血液自唇角逸出,闷哼一声,路西法控制不住的半跪于地面。而后下一刻,白皙如玉的指尖摊开,路西法却是一点点的笑出声来。

    在那掌中,在那右手之间,有自带光芒的,于顺位、逆位之间不断转换的五芒星图案显现。

    “我抓住你了,耶和华。”

    傲慢的魔王如是言,一点点的直起身形,眼角眉梢俱是带了愉悦的笑意。

    于是下一刻,路西法左手平平无奇的自一旁伸出,有着再是光辉璀璨不过瞳孔与发丝的神明出现在这无底深渊之内。

    但神明的状态似乎算不得太好,亦算不得太差,只是如同那失去所有力量的凡人一般,被路西法扼住手腕,本是同这造物相同而又不同的容颜间,一派苍白。

    并不怎么正常与健康的,如同失去了所有血色一样的苍白。

    但魔王的眼中并没有因此而有任何的波动,只是手上用力,使神明的身影飞出。

    有逆位的十字架于虚空当中显现,暗色的荆棘在虚空当中延伸,将神明双臂摊开,束缚在那倒十字架之上。

    “路西。”

    神明的目光仍是缱绻且温柔的,好似看着最深爱的恋人一般,带着入骨的痴缠。

    “你骗吾?”

    神明静静地吐露出事实,虽然疑问,用的却是再肯定不过的语气。虽然那唇角仍然带笑,却莫名的带有几分诡异。似乎仅仅是将这所有的一切,当作一场游戏。

    又或者说这世间的种种之所对于神明而言,本就是一场场再无趣与乏味不过的游戏。只不过神明不知是出于何种心理,愿意将这游戏进行下去。

    这样的道理神明清楚,路西法或许清楚,又或许是刻意的将其忽视,只是偏了头,疑惑且理所应当的开口道:

    “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

    但路西法继而却是哂笑,带着恶意与讥嘲道:

    “况且,这不是跟您学的吗,吾神?”

    路西法的语音缱绻且缠绵,带着微微的低哑与暗沉,在这空间之中作响。但与之相伴伴随的,却是那荆棘一点点的穿透肌肤刺入到神明的血肉,仿佛要于此当中生长出根系,汲取养分。

    但——

    “吾没有骗你,路西。”

    神明再是温和且认真不过的如是言,于路西法的目光之下,仍旧维持着那再是温柔且虚假不过的目光和神色,再是平静不过的开口,给出事实和提醒。

    “况且,你离不开吾的,不是吗?”

    “而吾,拥有随时掀翻这一切的能力。”

    “所以不要激怒吾,路西。”

    于是路西法将那摊开的手掌收拢,暗色的衣袖垂下,神情莫测的魔王一点点走向神明。

    “耶和华。”

    这造物再度呼这造主的名,于语音落下的那瞬间出现在神明跟前,以指尖掐住了神明的下巴。

    “直到现在,你还没有弄清楚,你真正的处境吗?吾神。”

    恰如同带着毒液的蛇类一般,路西法凑近了神明,语音暗哑且轻柔,发出如此疑问。

    在路西法的脚下,这魔王的影似乎在一点点被扭曲与拉长,而后一点点转换为蛇类的模样,自神明脚下一点点盘旋,将本就被束缚的造物主牢牢禁锢在那倒十字架上。

    “更不必说……”

    路西法掐住神明下巴的指尖缓缓收拢,带着几乎将其骨骼生生捏碎的力度,而后在下一刻,眸光微厉一巴掌扇在神明脸侧。

    “你凭什么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握?”

    被缚在倒十字架上的神明于路西法扇过来的掌下偏头,有灿金的发丝随之而滑落,留下浅淡的阴影,遮掩了神明目中的情绪。

    而后在下一刻,路西法后退,同神明拉开距离,有蜿蜒的长鞭自这魔王垂落的掌下生出。

    “这便是你想要的吗,路西?”

    神明问,目中终于不再是那近乎叫人沉溺的情意和温柔,而是一片纯粹与璀璨,无喜无悲,并没有任何的波澜。

    主的目光无所不在,却又似乎穿透所有,将要看穿这造物堕落之后转化而来的皮囊之下,那真实的灵魂。

    但于这样的目光之下,路西法却是毫不迟疑的将手中长鞭扬起。

    于这无尽深渊之中,在这并不存在时间似乎连空间亦变得模糊的地方,似乎本不应当有着地火水风这样的物质存在。

    只是或许是因着这神明的存在,又或许是因为其他路西法手中的长鞭于虚空中发出轻响,带起风声,而后在下一刻,狠狠地落在神明身上,带起长长的印痕。

    本应当再是圣洁且严谨庄重不过的白袍破碎,有淡金色的神血渗透出来,血珠于那伤口之间坠下,而后化作星星点点的光点消散。

    神明嘴角勾起没有任何温度的笑意,目中一片寒凉。

    璀璨的金眸一瞬不瞬的看着路西法,开口,没有任何的波澜与起伏,却又似乎带着某种命中注定宣判与不可违背。

    “你是吾的。”

    被束缚在倒十字架上的造物主如是言,再度重申这样的说法,带着几分冷静与理智到极点的克制和疯狂。似是游走在那某个极端危险的边缘,只要轻轻的那么一推,便是万劫不复。

    于是路西法挑了眉,却是摇头,对着神明再是认真不过的开口道:

    “不,你错了,耶和华。对于我而言,你并非,不可替代。”

    手中的长鞭隐没,而后在下一刻,路西法再度伸出了右手。

    手掌摊开,在那白皙如玉的血肉骨骼与肌肤之间,在那逆位的五芒星光芒之下,有什么正在一点点的显露出来。

    “看,没有谁离不开谁的,不是吗?”

    傲慢的魔王如是言,眉梢眼角俱是愉悦的笑意。

    作者有话说:

    这个神好屑啊,我们ntr祂吧

    还是那句话,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形式而出现

    所以究竟是路反囚禁了神,还是神故意被囚禁

    谁知道呢

    反正主打的就是发疯文学和蛇精病文学

    持续给火葬场倒油ing

    🔒68  ☪ Chapter 068

    ◎……◎

    那是一尊小巧的雕像, 似乎隐藏在那光影之中,看不分明。但于神明的目光之下,却又无所遁形。

    不仅仅是因为这本应当是全知全能的主, 创造一切的神明,纵使是被压制在这无尽深渊之中,亦不会因此而转变成为丁点力量都不曾具有的凡人, 更因为那雕像之间,同自己再密切不过的联系。

    只是——

    神明垂了眼, 认认真真的看向那魔王, 璀璨的金眸之中,有叫人看不懂的纯粹和疯狂。

    于是神明笑,带着笃定与宣判道:

    “你爱吾,恨吾,忘不掉吾。不是吗, 路西?”

    那掉雕像自生长在路西法血肉之中的、散发着莹莹光芒的五芒星图案之中显出,不管是那份此前尚未显露出来的牵连还是诸多的种种都昭示着一个事实。

    这是一尊经由魔王的血肉与信仰之所供养而成的神像。

    而那神像同神明之间, 联系是如此的密切和紧密。

    又或者说,众生的主与父虽然从不因信仰而存在, 但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世间的种种都将只会指向唯一的目标。

    这创造众生的主,至高至上的神明。

    遑论路西法之所雕刻的,本就是神明的颜。

    神之颜不容视, 甚至于神明的样貌, 本不当被这世间的任何生灵与造物之所凝视和铭记。只不过早在很久之前,神明便予以了这完美的造物之不同和特权。

    时光仿佛于神明的眼前倒流, 于是在那一瞬间, 神明似是看到地狱的血月之下, 潘地曼尼南的王城之中,孤独的王座之上,傲慢的魔王垂了眸,以刻刀一点点的雕琢与打磨。

    属于神明的样貌在魔王的掌下一点点显露出来,而后在那某一瞬间,化作星星点点消散,并不留下丁点痕迹。

    这世间的造物与生灵不可直视神明的颜,亦无法将其停驻。但,手中刻刀转动,那存在于过往画面中的魔王却是勾勒起唇角,而后笑出声来。

    而后于路西法掌下,有水镜凝聚,镜中之所倒映的,正是这魔王的颜。

    这亦是神明曾经之所承认过的,主在世的颜。

    有魔力于路西法的指尖缓缓流动,而后下一刻,路西法收回笑意,没有任何表情的对着那水镜望过去一眼。

    如冰似雪,没有任何温度,带着刻骨的寒凉。

    魔王掌下的水镜散开,一同被散开的,还有那一瞬间出现于神明眼中的过往。

    而后在下一刻,神明璀璨的金眸之中,倒映出路西法的影。

    傲慢的魔王不知何时已经是收回了手,而在路西法的前方,那神像已是化作同神明一般大小,目光悲悯,没有任何的喜怒与哀乐。

    “不过是一件死物而已。”

    神明如是言,有笑意于唇角生出,语音愈发的诡异与温柔。

    “路西,重新开始,好吗?”

    神明忽然便不想再进行这游戏。

    但主不会有错,更不会认错。不会承认,祂是否有过那么一瞬间的迟疑。又或者说,但凡这造物有过那么一丁点的示弱与求饶,所有的一切便会走向那未知的结局。

    于是在这无尽深渊之中,在这被束缚的姿势之下,神明如此言语,对着这造物做出未曾出口的承诺。

    吾会爱你,看着你,永远永远。

    但巧言令色的撒旦从来就不是那等轻易会被世间的言语之所蛊惑之辈,遑论神明的言语于路西法而言,并没有什么值得动容。而从路西菲尔到路西法,对这造物而言如果说学到了什么,那便是永远不要相信神明任何的言语与诺言。

    因而路西法只是摇头,清醒且理智的做出提醒道:

    “这并不是你应当说出的话语,耶和华。不过,”

    路西法的指尖落在了那立着的神像之上,目光却是看着神明,黑眸之中并没有任何的情绪与波澜。

    “这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路西法反问,于神明的目光之下,在那衣料之所遮挡的皮肉与骨骼之间,那胸膛的位置仍是空荡荡的,并没有任何属于造物所应当具有的心脏生出。

    只是于那面上,在那本应当盛满星光与火焰的双眼之中,有水意一点点的侵染出来。

    有带着血色的泪珠自眼角落下,经过那白的面,滴落到颈侧暗沉的衣料之间,再不留下丁点痕迹。

    不,那痕迹还是有的。

    神明璀璨的金眸似乎将要一点点被暗色之所侵染,目光沉沉的看着那魔王,开口道:

    “你哭了,路西。”

    “哭?”

    路西法回顾这个词语,只觉得一阵不可思议。继而掀了唇,想要对这被束缚的造物主做出嘲讽。

    然后下一刻,这魔王好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伸出另一只手,以指尖抹过自己的脸侧。

    在那一瞬间,有什么于路西法眼前晃过,快得抓不住分毫。

    只是那份感觉却遗留了下来,叫这魔王不由得生出种种恶心、反胃、甚至是难受的感觉。

    由九重天堂到九重地狱,从神前最是光辉闪耀的晨星到与神为敌的撒旦,路西法从来便没有想象之中的脆弱,更是一点点的将那些软弱与无用的情感之所舍弃。

    只是在这一刻,脚下一个趔趄身体几乎软倒,这魔王撑着那神像四下而顾,却只觉得一阵茫然。

    于是下一个瞬间,路西法抬起了那抹过自己脸侧的手。

    在那白皙且修长的指尖之上,有淡淡的血色侵染在其间。

    这便是泪吗?

    这魔王仿佛失去了那份感知与灵敏,单纯的沉浸在属于自己的世界之内,于神明的目光之下,将那侵染着血色的指尖一点点凑到眼前,而后以舌尖舔过。

    有什么于悄无声息间在路西法胸中,在那血肉骨骼之间生出。只是傲慢的魔王对此,并没有任何的察觉。

    但这一切都在主的目光注视之下,于是神明眼中暗色褪去,似乎又恢复了纯粹。开口,唤出这魔王的名道:

    “不要做无用功,路西,吾并不因信仰而存在。”

    至高的主与父或许会对这世间的祈祷与信仰做出回应,甚至会将那些圣者的信仰收集起来,而后将之做为一种能量,维系整个天国的运转。而在俗世之中,在红尘之内,那些信徒,不管是泛信徒还是狂信徒,都在致力于一件事。

    传播主的荣光和信仰。

    甚至于在晨星未曾坠落之前,路西菲尔亦曾经是那之中的一员,是经由神明之所选定的天使之王和整个天国的管理者,亦是主在地面的行走。

    神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

    在后世的传说与认知当中,撒拉弗自光中来,是纯粹光与热的灵体,本没有任何具体的形态。

    但如果将米迦勒、加百利等看作是小光,是于黑暗中指引和照亮生灵的存在。那么曾经的路西菲尔便是大光,是光中的大君,是诸天使中最强壮与富智计者。

    那是光,却又不仅仅是天地间第一抹光,不仅仅是神明之所创造的最完美造物。

    但——

    众生的信仰恰如同恍若实质的池水一般在遍布在水晶天上,遍布在天国之中,除了神明以外并没有任何的造物与生灵可以窃取。

    哦不对,还是有的。

    如曾经的路西菲尔,又如,后来的弥赛亚。

    看似是同凡人一般无二的圣子弥赛亚自然没有想象之中的孱弱,而路西法虽然不曾真正的同弥赛亚之间有过过多的接触,但很多东西固然可以欺骗得了这魔王的双眼一时,亦欺骗不了一世。

    只是恰如同神明之所言,这世间的信仰对于造物主而言,或许重要,但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重要。

    主从不信仰而存在。

    但当真是如此吗?

    “无用功与否,试上一试,不就可以见分晓?”

    路西法回神,唇角笑意生出,对着神明如是言。而后下一刻,有巨大的五芒星的图案虚影于虚空之中生出,将路西法与神明以及那神像俱皆是笼罩在其中,一点点逆转。

    极致的暗在那一刻降临,伴随着扭曲,疯狂,呓语以及混乱。

    有属于过去抑或者是将来的画面在神明的眼前呈现。

    “你在等谁?”

    傲慢的魔王行走在寂寂的王宫之内,所见所及,一切都是死物,并没有任何的生灵与造物存在。

    而在路西法的脚下,有阴影在嘶吼、怒号,在一点点的变得丑陋,发出恶毒的言语与咒骂。

    然后又在某一个瞬间,当路西法随意的以指尖叩过那雕刻华美,极尽奢华之能事的廊柱之时,路西法脚下的阴影忽然不再发出任何的声响,直到这魔王停住脚步,方才发出如此疑问。

    于是路西法勾起了唇,垂了眸,目中一片冷然,并没有任何的笑意生出。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良久,路西法开口,没有承认,亦没有任何否认,只是问出如此话语。

    于是下一刻,在这魔王的脚下,那阴影如蛇一般一点点的游走开来,一点点的同这魔王相脱离,而后化虚为实,成为一只真正的蛇类。

    至少就外表看来,确实是如此。

    作者有话说:

    话说,搞蛇蛇路,其实同样是可以的吧?

    十二点之前应该还有更新的吧?感谢在2023-04-17 00:01:54~2023-04-19 17:58: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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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  ☪ Chapter 069

    ◎……◎

    黑暗, 邪恶,狡诈。

    那蛇口吐人言,恰如同一个巧言且极擅长于蛊惑人心的魔鬼一般低语, 带着深深的怨恨与讥嘲,以及自以为看透这世间一切的混乱和癫狂。

    “难道不是吗,路西法?”

    那蛇如是言, 于下一刻,无端漂浮于空中, 同路西法平齐。极致冷漠没有任何感情的双眼直视着这魔王, 恰如同阳光之下的晶石一般,没有任何属于生命的色泽。

    魔王的目光随之抬起,一片冷凝。

    于是在那一瞬间,那蛇忽然变得极冷静与极理智。恰如同一个博学睿智且优雅的智者一般,平等的同这神秘且强大的地狱之主展开对话。

    “看, 你在这潘地曼尼南呆了多久?十年,百年, 还是千年?”

    蛇咬住了自己的尾,结成一个环。

    但蛇的声音并没有因此而消失。

    有水镜出现在蛇的身旁, 立在那虚空之中, 镜中之所倒映的,是魔王完美到极致亦是秾丽到极致的颜。

    纵使身处在黑暗之中,于潘地曼尼南那富丽且堂皇的、再是光辉闪耀不过的珠玉宝石的映衬之下, 亦不曾有任何的失色。

    又或者说, 这世间之所有的一切于这魔王而言,本就是陪衬和点缀, 无法有丝毫的遮掩及喧宾夺主。

    只不过那蛇却似乎是在笑, 带着浓浓的讥嘲与癫狂, 恍若疯魔。

    “这真的是你吗,路西法?”

    蛇继续问,原本衔在口中的尾吐出,于虚空当中轻点。于是有星星点点的光点散开,落在路西法身上。

    那光点之中似乎并不带有任何的气息,只是在接触到路西法的那一刻,飞快的消散,融入到这堕落天使之王的体内。

    于是黑发黑眸,原本穿着着暗沉且繁复,面目秾丽且充满着诡谲神秘与危险气息的魔王忽然便改换了模样。

    那黑色的发、黑色的眸被转换成昔日路西菲尔的模样,便连面上的神情,亦似乎开始变得温雅且悲悯,圣洁亦虔诚。

    “路西法啊路西法,你说要是你的下属们看到你这般模样,究竟是该哭还是该笑?”

    蛇笑,那身躯亦开始不断地扭动,仿佛是将要打结。而后下一刻,路西法伸出手,准确无误的捏住了那蛇的七寸。

    “那又如何?”

    路西法问,不管是眸中还是面上都没有显露出过多的情绪。

    撒旦路西法之所统治地狱从来便不是凭借那张面孔,更不是凭借着所谓的眸色和发色。

    事实上纵使他以这样的样子出现,在这地狱之中之所带来的影响亦足以忽略不计。

    没有堕天使抑或者恶魔会因此而陷入到恐慌之中,更不会因此而生出某些不切实际的联想。

    但,有冷意在这魔王的身上一寸寸凝结。

    于是那虚空之中的水镜片片碎裂,掉落在地面。

    但透过那横七竖八散落在地面的镜片,却仍可以看到,有暗色一点点爬上路西法的发梢。于是在那片刻之间,这魔王再度恢复成黑发黑眸的模样。

    然而那蛇却是笑,笑得阴冷,笑得猖狂。以蛇身一点点环绕上路西法的手腕,咬上路西法的指尖。

    “你看看你,不得进,不得退,在光明与黑暗之间,像不像是一个怪物?”

    那蛇的眼中有殷红如血的光芒闪烁,蛇渐渐化作虚影、化作黑雾,开始变得不再那么真实。

    与之相对应的,是路西法周身的一切,在光明与黑暗之间不断地转换。

    庭前的鲜花枯萎而后开放,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一瞬之间发生。但就是在那短短的一瞬之间,那花的状态却是在光明与黑暗、生机与死亡之间不断地转换,而后在下一刻间支撑不住,走向湮灭。

    蛇仍在低语,发出邀请,做出蛊惑。

    “我们本就是一体,不是吗?只有真真正正的成为一体,你方可以实现你之所想要的,而不是在这地狱之中,空无的等待。”

    “你我都知道,那并不可能。”

    蛇一针见血,道出那不足为外人之所知道的隐秘和事实。

    冷酷且残忍,理智亦疯狂。

    于是路西法亦笑,笑容冷漠且薄凉,并没有过多的情绪之所在。

    只是以指尖随意搅弄蛇所化的那团雾气,开口道: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是在等谁?”

    于是在这魔王指尖的搅弄之下,那团雾气飞快的散开而后又凝聚,而后在下一瞬间,缓缓聚拢成人形。

    灿金的发,恍若苍穹的蓝眸,光辉华美的容颜。

    仿佛是有万千的星辰在此汇聚,是造物之所能够达到的极限,是此世之间最美好,是曾经的、属于路西菲尔的颜。

    “那么你以为,我因什么而存在,路西法?”

    本不应当存在于此世之间,又或者说,不应当存在于这一时间段上的“路西菲尔”对着魔王如是言,以手捧起了撒旦的脸,恍若苍穹的蓝眸里是一派悲悯与温柔。

    “我的爱,你的恨,我与你之间,本就是一体,所以为什么要舍弃呢?”

    地狱的血月之下,“路西菲尔”恍若苍穹的蓝眸里,带着专注到极点的光芒,缓缓贴近了路西法。但就在两者额心便要相贴的那一瞬间,魔王的唇角勾起,眸中闪过再是冷冽不过的光芒。

    于是下一刻,“路西菲尔”的身影消散,那影再度回到了路西法的脚下。

    黑发黑眸的魔王闭上了眼,每一寸肌肉骨骼甚至是发丝都似乎要活过来,要拥有自己的思想,要变得不受控制。

    又或者说,事情的发展早已经开始变得不受控制。

    这具躯体,这具神明之最完美造物堕落之后转化而来的躯体,早便已经生出了种种异化与改变。

    而这样的异变甚至不仅仅是在晨星坠落之后,更是在那之前,在

    于是路西法睁开了眼,眸中有冷色闪过,而后下一刻,毫不迟疑的将手插进了胸膛。

    有血涌出,滴落在地面,而后开出花朵来。

    殷红且艳丽,迎风招摇,带着生命的气息。叫人不得不怀疑,这血色之花是否会在下一刻,呈现出人形,又或者是口吐人言,发出低语。

    路西法垂了眼,有无形的风刃自虚空之中生出,将那花一点点绞杀,不留下丁点的痕迹。

    有扭曲且怪诞的笑意自路西法唇角生出,傲慢的魔王将手于胸膛之中搅动,而后一点点的抽出,放置在眼前。

    原本被破开的胸膛飞快的扭曲蠕动,生出肉芽,而后一点点的合拢。而路西法手掌摊开,掌中之所存在与具有的,恰是一颗破损的心核。

    半明半暗,处在那光与暗之间,一半是金色,另一半则为黑色,散发着诡异与不详。

    有相融与相斥的两种不同力量在这心核之间拉扯,甚至叫人不得不怀疑,这样的一颗心核,是否已经生出两个完全不同的生命。

    于是路西法摊开的手掌一点点的收拢,而后用力。

    那心核于魔王的掌下化作点点的烟尘,飘散在虚空之中。

    路西法的面色亦开始变得苍白,身形在虚与实之间不断显现,仿佛在那下一刻间,便要消失在此天地之间。

    于是下一刻,路西法脚下踏出,消失在这王宫之内,出现在无尽深渊之中。

    有如暗夜般漆黑华美的六翼自身后张开,在那似虚还实的黑羽之间,有一只又一只的眼睛生长出来。

    傲慢的魔王以口咬住了自己的手腕,将所有的闷哼吞没在那唇齿之间。

    但——

    路西法的眸中一片血红,有喧嚣、嘈杂、疯狂、混乱的呓语不断涌入到这魔王的耳际,传递到这魔王的心灵与意识之间。

    是同神明之间走过的千千万万年,还是第七次创世庆典之上的折辱,抑或者是将自身打落天际的冷漠?

    路西法并不知晓,只是有属于造物的烙印在这魔王身上显现,叫路西法迫切的想要回到主的怀抱之中,接受主的一切。

    曾经的怨与恨,以及属于这魔王的骄傲似乎开始变得并不那么重要。

    这已然开始生出异变的躯体便如同溪流之渴望汇入到大海一般,本能地想要投入到主的荣光和庇佑之下。

    只是若如此轻易的妥协,那么路西法便不是路西法,不是那骄傲且傲慢的魔王。

    路西法的傲慢不容许他低头,亦不容许他向着神明做出祈祷和求救。即便这一切本就是神明之所导致,是那存在于过去现在与未来的造物主之所带来,是属于那至高主与父的污染和惩罚。

    傲慢的主君在神明的目光之外,在那无尽深渊之中,一次次熬过这一切,一次次将那造物的躯体中之所生出的异变平复,而后恢复成那看似优雅与光鲜的模样,游走在理智与疯狂的边缘。

    但同样的,不知从何时开始,这地狱之主其实已经没有了想象之中的理智。又或者说,路西法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控制住自己,不去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于是在某一次面无表情的将那再度生出的心核捏碎之后,撒旦于寂寂的王宫之中开始念诵咒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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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  ☪ Chapter 070

    ◎……◎

    被仇恨与痛苦之所滋长的土地里可还会开出充满爱意的花朵?

    全知全能的主拒绝去回答这样的问题。

    只是有星河在神明的眼中明灭, 过去现在与未来的无数种可能及画面在神明的眼前展开。但神明耳之所闻目之所见,却似乎没有一种可能,指向这造物与造主之间的未来。

    于是神明看到, 这魔王孤独的坐在那王座之上,千年,万年, 亿年直至那某一日,彻底的消散。

    神明徒劳的伸出手, 想要抓住些什么, 又或者将什么留住。但最终,不过是虚妄。

    主似乎彻底的失去了这星辰。

    但在那千千万万种未来之中,这似乎已经是最好的那一种。

    于是下一刻,有新的未来于神明的眼前展开。

    审判的号角吹响,利维坦、贝希摩斯、栖枝沦为圣洁者的食物, 末日的审判展开。

    光明已经不再是光明,黑暗同样不再是黑暗。

    所有的一切都似乎颠倒过来。

    有血与泪自每一个撒拉弗、基路伯的眼角流下, 然而他们的神情却是认真、虔诚且狂热的,狂热的将那巨兽撕扯, 一点点的塞入到口中。

    只是你看那供桌之上之所供奉的又哪里是什么巨兽, 哪里是什么利维坦、贝希摩斯与栖枝?

    属于圣洁者的盛宴散去,在一片杯盘狼藉之中,有身形走过那染血的地面, 走进了这其中。

    风吹起, 宽大的兜帽自发丝间滑落,显露出来的是路西法那苍白到极致亦是秾丽到极致的颜。

    有暗色在路西法的指尖汇聚, 那被吞食殆尽的破碎的灵魂虚影再度显现出来, 呈现在路西法的眼中。

    那灵魂中之所显露的分明是被分食了的利维坦、贝希摩斯、栖枝的模样。

    但——

    就在下一刻, 有脚步声渐近,分明是完好无损的利维坦、贝希摩斯、栖枝出现在路西法的身后。

    长身而立的魔王偏了头,眸中并没有任何的情绪存在。又或者说陷入到一片混乱与疯狂,无端显出几分破碎与不真实的情况,恰如同那阳光之下一触即碎的泡沫一般,随时将要散去。

    于是那被拼凑起来的灵魂虚影改变了模样,是蛇,是龙,是狮子,是孔雀,是蝙蝠。

    是撒旦,是曾经的路西菲尔,亦是,路西法。

    但路西法却是笑,于是在他相距不远之处,那被拼凑起来的灵魂亦是笑,笑得冷漠且癫狂。

    “都死了吗?”

    唇角笑意收敛,却又似乎始终维持在一个相当冷漠的弧度,路西法对着分明带有累累伤痕的利维坦、贝希摩斯、栖枝如是言。

    利维坦垂下了头,有泪水在眼中汇聚,却又固执的不肯落下,而贝希摩斯、栖枝亦是一脸的悲伤。

    于是无需有过多的言语,路西法便自然而然的知晓了那答案。

    黑发黑眸的魔王自那殿中走出,目之所望耳之所及,俱是血与火,俱是战争与哀嚎。

    但这里是天国,是第八重的恒星天,是最接近神明的地方。

    只是众生的祈祷与哀嚎不曾被传递到神明的耳边,而那通往水晶天的传送阵,亦不曾被开启。

    或者说,单方面的被切断。

    然后路西法一步步的走到了那传送阵之前,但却在那传送阵即将亮起的那一刻,魔王回首,对着身后的利维坦、贝希摩斯、栖枝等显露出笑容。

    没有丝毫阴霾的笑容。

    于是那一瞬间,不仅仅是原本跟随在这魔王身后的魔鬼,便是匆匆而来的,身上亦似乎在开始发生异变的米迦勒等,亦不由得为之驻足和停留。

    金发碧眼的圣子殿下于无声无息间出现在路西法的对面,对着这位地狱之主伸出了手,原本碧色的瞳孔在那一瞬间转变成纯粹的灿金色。

    但路西法却是摇遖颩喥徦头,而后在下一瞬间,有光自路西法身上生出。

    神前的晨星本是自光中来,却又从那纯粹的光之中消失。

    于是那些陨落的生命在这光之下而非是造物主的伟力之下再度复归,只除了神明那伸出的手,抓不住分毫。

    但那又怎么可能?

    全知全能的主拒绝接受这样的结果与未来。

    于是有新的时间线在神明的眼中被拨动,而后展开。

    傲慢的魔王如同笼中的鸟一般被锁在了那至高的天上,无数个日日夜夜。

    甚至于肚皮高耸,有一个又一个的光明抑或者是恶魔之子,从那之中孕育与诞生。

    这本当是极消耗魔力与生命力的,只是造物主的伟力,却又叫这具经由神明之最完美造物堕落之后转化而来的身躯一直保持在最完美的状态,生命并不曾因此而流逝。只除了,那不断被衰减的力量。

    但就如同指尖的流沙一般,从很早很早之前开始,这星辰便不再愿意被那主之所掌握。而神明固然可以强留一切,但

    属于主的星辰最终在那同样的位置自那至高的天上坠落,惨烈亦决绝。

    只是这一次,纵使是神明伸出了手,亦终究只是无能为力。

    主全知全能,主并非永远的全知全能。

    但至高的主并未因此而放弃,更不会因此而放手,将那本就自心中放出的猛兽再度收回到笼中。

    新的时间线再度在神明的眼前展开。

    但未来其实早已经写定,恰如同那奔腾不息的河流一般,纵使有万千的支流与流向,却终将走向同样的结局。

    于是神明闭上了眼,恰如同一尊亘古流传的雕塑一般,并没有任何的波澜。

    这并不是神明第一次推演抑或者是看向这造物的未来,只是因着那诸多种种原因,神明刻意忽视了,这造物最终之所选定的终结。

    从很早之前开始,在路西菲尔自那光中走出,睁开双眼成为祂之所创造最完美造物的那一刻,神明便知晓,黑暗之中留有这星辰的王座。

    但——

    主不在乎。

    只因为那光是神明所喜的,那造物是完全的,每一寸发丝骨骼乃至于皮肉,都是经由主之所精心塑造。甚至于每一个心声与想法,都处在主的目光之下,向着主之所想要的方向发展。

    于是任性的神明不由得对那造物愈发的偏爱,将世间之所有的美好赋予,亲手捧起那星辰的骄傲,塑造出其傲骨,许之以无尽的恩宠和荣光。

    这是属于至高主与父的任性与偏爱,亦是属于整个世界的任性和偏爱。而在这样的偏爱之中,在那朝夕相处四目相对,在那毫不掩饰的荣宠与特殊之下,动心与沦陷几乎成了理所当然。

    更遑论在这世间,从来便没有任何造物之所能够拒绝造主,生灵之所能够拒绝神明。

    但那终究只是一场无疾而终的爱恋,而至高的主却不再愿意予那终将走向黑暗的造物以回应,甚至漠然的推动一切的发展,使那星辰自天际落下。

    从距离至高的天上一步之遥的位置到人间,再到那九重地狱,以及那地狱之下的无尽深渊。等到再度从那深渊之中飞出之时,属于路西菲尔的一切被抛下被舍弃,唯一之所存在的,只有路西法。

    只是不管是爱还是恨,神明可以于至高的天上抹去曾经的路西菲尔之所存在的一切痕迹,那与神为敌的撒旦却无法否定神明。

    躯体上的伤痕或许能够被抹除,但

    于是神明的手自眼前摊开,璀璨的金眸之中首度生出那纯粹到近乎直白的茫然。

    而后下一刻,神明以手按在了胸前。

    那胸膛之中并没有心脏的跳动,又或者说,于昔在今在将来亦在的造物主而言,纵使祂之于路西法面前所显现的真身,亦不过是纯粹的能量所组成,并不具备任何的爱恨与本能,更不具备这世间的生灵与造物之所拥有的任何情感。

    你之所以为的主的喜悦与愤怒,并不是主的喜悦与愤怒,不过是主之所想要你你为的而已。

    所以为什么会感到愤怒,难受,不安,彷徨,甚至是痛楚?

    神明的手放下,那双璀璨的金眸抬起,于是下一刻间,所有属于过去与未来的画面破碎,主再度回到了那无尽深渊之中,回到了那被束缚的逆位十字架之上。

    光与暗似乎在不断地互相纠缠,相互撕扯。

    而在主全知全能的目光之下,不管是那神像上的秘密与渊源,又或者是那逆位的五芒星法阵,所有的一切都在神明的眼中显露无疑。

    “所以路西,你想要用这神像替代吾吗?”

    “篡夺吾的神力与权柄?”

    “造神?造出一尊为你之所掌控的神明?”

    神明开口,同路西法隔着那神像、隔着那法阵之所散发出来的幽暗光芒相望。目中风起云涌,染上几分复杂的光芒。

    于是路西法以指尖掠过那神像的眉眼,偏头,目光盈盈且充满笑意的望向神明。

    带着骄矜,嚣张,傲慢与理所当然。

    “让它取代您,这样难道不好吗,吾神?”

    “你看,这神像是我亲手雕刻的呢。”

    于是下一刻,路西法的眉眼忽然变得冷冽且漠然。

    以手扼住了那神像的脖颈,眸中似乎淬了火,又似乎含了冰。

    “凭什么你可以肆意摆弄这世间众生的命运与生死,而我便只能选择接受?”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会有我完全找不到地方的榜单啊

    好想摆烂好想断更啊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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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怀书本是高山明月,再是惊才绝艳不过的清冷仙尊

    只可惜,有人以七情六欲为锁链,想要将他拉入到尘泥

    看,本就不存在什么洁白

    意识模糊之际,有人在沈怀书耳边低语

    一剑光寒彻九州的剑意最后一次使出

    长月仙尊沈怀书在被囚禁百年之后,于魔窟之中同魔尊顾衍之同归于尽

    而这,只不过是故事的开始

    因为沈怀书又回到了那一年

    无情道心被破高高在上的仙尊于即将沦为宗门玩物之际被魔尊带回

    自此,顾衍之将沈怀书囚禁在掌中,无数个日日夜夜

    本应当翱翔于九天的鹤被折断羽翼,成为魔尊的金丝雀

    但,沈怀书不愿意因此而妥协

    🔒71  ☪ Chapter 071

    ◎……◎

    做为曾经的副君, 做为曾经最受神明宠爱的天使,这世间当不会再有任何生灵与造物较之以路西法更加清楚,这究竟是为什么。

    因为那是至高的主, 是众生的父,是创造一切的神明。

    这世间的一切,都是经由造物主之所创造, 亦是在主的意念之下之所运行。

    再没有谁较之以曾经的路西菲尔更加清楚,留存于世间的每一条规则律令以及信仰主、有关主的教义。

    事实上如果撒旦愿意, 那么他将较之以这世间任何的智者和教宗更能够指引迷途的羔羊, 带领他们归于主的荣光之下。

    但路西法已经不再是曾经的路西菲尔,更不再信仰神、敬奉神、遵循神明的意愿而行。

    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与神为敌的撒旦,是想要颠覆一切的魔王,是对着神明拔剑且妄想与至上者等同的七罪之傲慢的主君。

    因而于路西法话音落下的那一刻, 有万千血管的脉络似是自神明与那神像之间连接,莹莹的辉光显露出来。但神明却只是摇头, 目光变得悲悯而又看透了一切。

    “没有用的,路西, 吾是神。”

    不死不灭, 不会陨落的唯一神明。

    而这,是一个只存在唯一真神的世界。那么便注定了,这世间所有的一切伤害对于神明而言, 根本便不会有任何的效用。

    于是随着神明话音落下, 那束缚着的荆棘褪去,原本缠绕在神明身上的, 恍若蛇一样的虚影在不甘与怨恨之中, 向着路西法的脚下游离。

    神明自那倒十字架之上走了下来, 一步步的向着路西法逼近。

    时间与空间对于至高的主而言本没有任何的意义,但仿佛是刻意一般,神明一步步的走向路西法,拉近着彼此之间的距离。

    于是所有的一切被生生中断,一切仿佛都陷入到停滞,再不得半点的自由。

    又或者说,这世间的一切对于神明而言,本就是可以随意涂抹与操纵,纵使是在这无尽深渊之中,同样是如此。

    而魔王的心思或许狡诈,法阵或许精巧,算计或许深沉,但所有的一切于这全知全能的神明而言,其实并没有任何的意义。

    神明在路西法的面前停住脚步,璀璨的金眸里倒映着这魔王的颜。

    “抱歉。”

    神明开口,以指尖掠过路西法那泛红的眼尾。

    路西法只觉得一阵讽刺,但整个躯体甚至是精神却不受控制的陷入到昏沉之中,向下倒去。

    神明的手伸出,几乎再是准确不过的落到了这魔王将要倒下的路线上,想要将其揽入到怀中。只是——

    神明伸出的手并没有接住这魔王的身影。

    便在路西法的躯体将要顺势倒入神明怀中那一刻,斜里伸出一只手,揽住了路西法。

    主抬起了眸,目中一片冷凝。伸出手臂恍若雕像一般,没有丝毫的颤动。

    于主的目光之下,那神像化作了人形,周身遍布着莹莹的辉光,正小心翼翼的将路西法揽入怀中。

    然后下一刻,似乎察觉到神明的注视,那神像之所化作的人形同样抬起了眼。

    金发蓝眸,光辉华美到极致的颜。

    像极了曾经的路西菲尔。

    只是,主的眸中有璀璨的光芒闪烁,几乎只是在一瞬间,便洞悉了那周身的时空遗留的气息,吐出眼前依附在这神像中的造物与生灵,最真实的名。

    “哈尼雅?”

    “父神。”

    分明是跨越了时间线,逆流而上的哈尼雅微笑,目光复杂的看向怀中的路西法,而后对着神明开口道:

    “放手吧父神,不要再一错再错。”

    “错?”

    神明不带任何感情与情绪的重复过这个单词,眸中一片寒凉,却又带着笃定与理所当然。

    “吾不会错。”

    即便是错了,那错的亦是这个世界,而不会是祂这个神明。

    况且,神明问,声音里并没有任何的波澜。

    “你是在以何等身份,同吾说话?”

    哈尼雅默然,良久,方才语音干涩且艰难的道:

    “我是您的子,父神。”

    垂了眸,以手贴近了路西法的腹部。哈尼雅的声线之中,同样并不曾带有太多的情绪。

    “您应当知晓的,父王他,并不愿意同您有过多的牵连。”

    我是谁?

    从哪来?

    到哪去?

    哈尼雅并不属于这一时间点,而是自那时间长河之上逆流而上,方才到达此处。只不过纵使知道没可能,哈尼雅却似乎在尝试着说服神明。

    “从晨星坠落天际,您于圣灵册上划去路西菲尔名的那一日开始,您便已经决定放手了不是吗?”

    “又或者说在那更早之前,在您先一步拒绝我父那未曾出口的心意的时候。”

    跨越时间线而来的神子平静的诉说着事实,好似怕惊扰了路西法的梦境一般,变幻出躺椅,再是轻柔与呵护倍至不过的将路西法安置在那躺椅之上。

    哈尼雅屈下身子,将脸贴在了路西法的膝头。而后方才闭了眼,对着神明开口道:

    “我是司掌爱情的天使,但,父神啊父神,您不觉得您对于我父的爱,太过沉重亦太过残酷吗?”

    “您,当真爱他吗?爱上您的造物,您的星辰?”

    “还是说,我父仅仅只是您打发时间的玩物,同这世间的造物与生灵并没有任何的不同?”

    神明不言,璀璨的金眸之中风起云涌。而后在下一刻,原本将脸贴在路西法膝头的哈尼雅被掀飞,而那经由哈尼雅之所幻化而来的躺椅,亦寸寸瓦解。

    只是在路西法那无意识的躯体将要落下之前,神明脚下踏出,弯腰将其接住,带入到怀中。

    神明的指尖伸出,抚过傲慢的魔王那沉睡的眉眼,并没有给哈尼雅以半分的目光。只是在那璀璨的金眸之中,跃动着偏执且执拗的光芒,显得极是混乱与疯狂。

    “爱?那是什么?”

    神明嗤笑,继而自顾自的给出答案。

    “这世间之造物与生灵为了繁衍、为了延续,之所生出的本能与欲念而已。”

    “吾为何要爱?”

    神明似是不解,似是鄙薄,似是不屑一顾,似是高居在那至高的天上,虽然俯视众生却从不曾将这世间的任何造物与生灵入了眼、入了心。

    神爱众生,神从来便不爱这众生。而这世间的种种之于神明而言,亦不过是一场场随意可以终结、篡改的游戏。

    又或者说,置身事外高居在至高的天上,对于这世间的造物与生灵,以及这经由主之所创造的世界而言,往往便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当晨星拂晓,又或者说在那创世的最初神的灵行在水面之上,为那原典上天地间生出的第一缕光而驻足,一切的纠葛便已经生出。

    剪不断理还乱,神明选择放任一切的肆意滋生,亲手捧出这天地间最闪耀亦是最璀璨的星辰。

    于是神明开口,勉强施舍给被掀飞在一旁的哈尼雅几分目光,执着路西法的手,十指相扣,语音温和且轻柔道:

    “你还不明白吗,哈尼雅?你的生父,路西法,是吾的。”

    “吾亲手塑造他的骨,他的肉,他的每一寸皮肉甚至是发丝,赋予他灵魂,赋予他一切。自然,亦包括信仰吾、爱吾的能力。”

    “这世间的一切都由吾之所制定,自然当在吾的意愿之下运行与发展。”

    神明将脸凑近了路西法的脸,耳鬓厮磨,带着几乎将这造物吞入到骨髓的痴缠,以及偏执和固执。恍若宣判一般,做出补充和总结。

    “没有例外。”

    剩下的话语神明虽然未曾吐出,但态度已然再明显不过。

    神明不会放手,亦不可能放手。

    然而哈尼雅却只觉得悲伤。

    有淡淡的愁绪涌上心头,几乎叫这跨越时间线而来的神子落下泪来。

    只是恰如同那易碎却又美好的、往往会散发出夺目且璀璨光芒的钻石一般,这位司掌爱情的天使却又无疑是坚韧的。

    因而于神明那没有任何情感的目光之下,哈尼雅却是摇头,略带迟疑的开口道:

    “那么您知道吗,他从来没有承认过我的存在。不仅仅是我,还有我的手足。”

    并不受生父期待所出生的孩子,即便是留有着同样的血脉,亦不足以叫那傲慢的魔王为之施舍半分的目光,更不足以叫他为之而妥协,甚至是低头。

    只是这又怪得了谁呢?

    是父神,还是路西法,抑或者是他们自己?

    至高的主本就不需要为了这世间的任何造物与生灵而妥协,而路西法,他们的父,亦不会为此而舍下他的傲慢与骄傲。

    这一切本可以解,但最终,却又生生变成了死局。

    哈尼雅,便是为此而来。

    时空紊乱的力量笼罩着这位逆着时间长河而来的神子,以致于神明的目光亦为之而遮蔽,并不足以看穿一切。但神明同路西法相扣的手并没有因此而分开,不管是神情还是面色,亦没有因此而有丝毫的变动。只是叫路西法倚靠在自己身上,以另一只手抚过路西法的腹部,于那未曾鼓起的腰腹之间停留。

    作者有话说:

    哈尼雅(痛苦面具):父神你不懂爱

    放手吧父神,你们不合适

    快点离婚,赶紧的,让我父独美

    🔒72  ☪ Chapter 072

    ◎……◎

    “您是要提前将我扼杀吗?”

    哈尼雅问, 那同昔日路西菲尔几乎一般无二的恍若苍穹的蓝眸之中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存在。但在那无形之间,却又似乎带着几分了然。

    于是下一刻,迎着神明那无喜无悲的目光, 哈尼雅继续补充道:

    “虽然这同您的教义并不相符。”

    但这世间的律令与规则,从来便没有哪一条,是为了限制神明而存在。

    遑论不管是哈尼雅还是他的手足, 都并非是在爱意与期待之中生出。若当真是因此而消亡的话,那么未尝不会是一件好事。

    只是神明垂了眸, 有温暖的神力顺着贴着路西法腹部的手掌传递到那皮肉之间, 传递到血肉骨骼之中,传递到那正在被孕育着的神子体内。

    “是吾予以了你们生命,智慧,力量和一切。”

    至高至上的主如是言,不带任何情绪的诉说着事实。

    于是哈尼雅垂眸, 表示认同道:

    “确实是如此。”

    恰如同一杯苦涩的清茶一般,纵使有着同昔日晨星一般光辉华美的容貌, 但哈尼雅却又似乎是悲伤的,被淡淡的哀愁之所笼罩, 以致于根本便无法对神明口中的话语做出任何的辩驳。

    更不用说这本就是无可更改的, 再准确不过的事实。

    曾经的路西菲尔或许敬畏生命,并不愿意亦不可能伤害生长于他腹中的孩子,但坠落天际的路西法傲慢的魔王又怎会容许自己对流淌着神明血液的孩子有任何的留情?

    更不必说, 是在那样的境况之下, 恍若被折辱一般,生出的孩子。

    在被生出之前, 在未曾自路西法腹中脱离之际, 这魔王曾不止一次的采用激烈的手段, 想要彻底的将那腹中的神子弄掉,不留下丁点的痕迹。

    只是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又或者说,主固执的以为,神子的到来会给已经坠入到黑暗中的魔王以改变,会叫魔王与神明之间的关系生出不同。

    但很显然,主小瞧了魔王,不曾真正的意识到,傲慢的魔王究竟会做到哪一步。

    于是本应当是完全状态的,甚至或许可以成为新生神明的神子最终分裂成为两个全然不同的个体。而这,亦是哈尼雅同他的手足,玛门的由来。

    只是自始至终,撒旦路西法是不愿意承认的。

    不仅仅是属于光明阵营浑身被光明元素所充斥的哈尼雅,即便是身处在黑暗阵营并且做为七罪之贪婪的玛门,同样不曾得到过路西法的承认。

    这魔王似乎永远是傲慢、优雅、冷静且癫狂的,双目之中并没有任何的身影之所倒映。

    但——

    哈尼雅闭上了眼,再度睁开时,已经是一派决然。

    “不要叫自己后悔,父神,您应当放手的。”

    “现在放手,还来得及。”

    神明轻笑,垂下的眼睑遮掩了神明目中的光芒。但主的声音无疑是冷的,如同冬日的冰凌一般,带着彻骨的寒意。

    “你在教吾做事?”

    伴随着神明话音落下,是有风平地生起,无形的雷霆与电光闪烁,周遭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开始变得稀薄,变得寸步难行。

    于是对于哈尼雅而言,便连抬手,亦似乎成为一件相当为难的事情。

    然后神明璀璨的金眸便撞入到一双黑眸之中。

    本应当陷入到沉睡之中的魔王睁开了眼,静静地看着神明,开口,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讥嘲。

    “你是故意的,对吗?”

    路西法问,以指尖掐住神明的脖颈。

    神明不言,只是静静地看着路西法那伸出的手,璀璨的金眸之中所有的一切都归于沉寂,无喜无悲,并没有任何的波澜。

    甚至于内心之中生出一种诡异的评价。

    张牙舞爪的小猫而已,并没有任何威胁。

    但傲慢的魔王却似乎并不在意神明的回答,早在主的沉默之中,得到了答案。

    “你真恶心呢,耶和华。”

    路西法如是言,掐住神明脖颈的手一点点收拢,口中则是似讥似嘲的开口道:

    “你早便知道了我要堕落的命运,亦知晓黑暗之中有我的王座遗留,但既然是如此,又为何要那般叫路西菲尔误会呢?”

    “一个信仰你、忠诚于你的炽天使长不好吗?为何要做那多余的事,叫那份感情变质?”

    “你是在担忧什么,在害怕什么?”

    黑发无风扬起眸中戾气四逸,有如暗夜一般华美的六翼自身后张开,有影在路西法脚下不断扭曲变幻,最终化成一条有着血红色双眸的蛇。

    那蛇自路西法的脚下扬起,而后在下一刻扑入到这魔王的体内,于是在那瞬息之间,黑眸之中红光闪烁,有蛇尾自路西法的脚下延伸而出。

    又或者说,这魔王变成了半人半蛇的模样,身后发丝拉长,那原本恍若暗夜一般的瞳孔,亦开始染上血色。

    恍若被兽化一般,目中并没有任何的理智与情感,显得极是混乱和疯狂。

    有细碎的鳞片自路西法的眼尾处生出,这魔王的理智显然已经是陷入到那迷乱的回忆之中。

    经由神明之一手塑造出来的最完美造物甫一出现时便是最完美的成年形态,只不过在最初,在创世的六天结束第一次的创世庆典之前,路西菲尔并不是一直生活在天国之中又或者是出现在诸天使之前的。

    神明创世的时间不可计数,并不能够以简单的年、月与日来进行衡量。而那被神明强留于世的第一缕光却是在天地分开之后活跃在大地上,驱逐黑暗,予混沌蒙昧的大地带来光明。

    直到这之后的某一时间,神明创造天使。

    但率先被创造出来的贝利尔并不能够叫神明满意。

    于是神明想到了光,想到了那仍在地面之上的,驱逐混沌与蒙昧的光。

    那是神明第一次为了什么而驻足,甚至是想要将其据为己有,长久的留存在这世间。

    为此,神明叫其从那暗中脱离,叫其行在地面之上,代行着主的部分权柄与职责。

    那是造物,却又不仅仅是造物,更是至高的主所不能复制的奇迹。

    然后在那光、在那奇迹之中,有金发蓝眸的六翼炽天使走了出来,每一寸肌肉骨骼乃至于发丝都是完全按照神明之所想,都是深受神明之所喜,都是造物之所能够达到的极限。

    甚至于只差那么一点点,便足以踏出那层造物与造主之间的界限。

    不过这并不影响神明对这造物的喜爱甚至是偏爱,即便主早已经知晓了路西菲尔将要坠落的命运。

    路西菲尔的骄傲是经由主之一手所捧起,那傲骨亦是神明之所铸就,只是于晨星的光芒愈发璀璨并且照耀四方之际,神明的目光亦开始愈发深沉。

    主的内心之中,有什么在蠢蠢欲动。而主的目光之所停留在这造物身上的时间,亦越来越长。

    又或者说早在晨星拂晓这造物第一次出现之际,神明便对其保留了一份特殊的悸动与关注。直到那本就完美与摧残的星辰愈发的绽放光彩,开始变得愈发的纯粹与美好

    那本就是祂的造物与星辰,不是吗?

    于是在那经意或不经意之间,在主的引导之下,那份情感开始生出不同。

    主在主导着一切。

    至于造物之爱与恨对于神明而言,便恍若一场游戏一般,并不重要。

    而曾经的路西菲尔,抑或者是后来的路西法对此早便有所察觉。只是当路西法再度身处在那记忆之中,再度回顾与审视这一切的时候,终是可悲且可笑的发现,自始至终他都不过只是神明手中的木偶而已。

    即便是那所谓的真心与爱意,又或者是怨与恨,亦无不在神明的掌握之中,任由其之所操纵。

    仅此而已。

    于是路西法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日。

    惊讶,惶恐,不可置信,羞耻与罪恶金发蓝眸的炽天使长胸中似是有无数说不清的情感在升腾,然后在那某一刻,路西菲尔的目光落在了那不知何时出现在此的雅赫维身上。

    这是炽天使,是同伴,是符合路西菲尔眼光与心意的

    聪慧的炽天使长对这炽天使的身份已经有所猜测,但,真的可以吗?

    路西菲尔陷入到深思与沉默,是雅赫维捧起了路西菲尔的脸,灿金的眸直直的望进路西菲尔的眼底。

    “相信我,路西。”

    以炽天使的形态与模样出现在路西菲尔眼前的神明如是言,于是在那一瞬间,路西菲尔感受心核的急剧跳动,有什么几乎于脑海里绽放开来。

    以致于本应当再是冷静自持不过的炽天使长忽视了那言语之中的陷阱,亦不曾注意到,纵使彼此之间的姿势再如何暧昧甚至是超出界限,但神明其实并没有许下任何的承诺,更不曾给出任何回应。

    路西菲尔无意识的咬了唇,握住了神明的手腕。

    于是神明轻笑,以指腹匆匆自那唇瓣之间掠过,恰如同白鸟掠过水面一般,在路西菲尔的心湖之中投下痕迹。

    “你是不一样的,完全的。”

    至高的主以雅赫维的身份对着路西菲尔如是言,于是在那某一瞬间,路西菲尔忽然便放松下来,放任心中的情意增长,决定放手一搏。

    作者有话说:

    心机boy,耶总

    (暗示)这么多预收,下本你们想要看什么感谢在2023-04-22 12:11:07~2023-04-22 17:38: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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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3  ☪ Chapter 073

    ◎……◎

    只是在路西菲尔将要开口之前, 雅赫维伸出食指,印上了路西菲尔的唇,止住了这造物将要出口的话语。

    神明璀璨的金眸之中分明有再是温暖与温柔不过的笑意浮现, 如同暖阳,又如同再是宽广不过的大海与天空一般,包容着一切。只是那样的眼神却仍是冷漠且虚假的, 并没有任何的波澜。

    但路西菲尔选择性的忽略了这一点。

    又或者说,那偏爱是真, 那纵容是真, 那份若隐若无的情意亦似乎是真,以致于这造物甘愿沉浸其中,不愿意醒来。

    毕竟,谁又能拒绝造物主、拒绝整个世界的偏爱呢?

    直到他们一起来到人间,走过春夏与秋冬, 看过长风与秋月。

    在路西菲尔将要开口打破那层无形的默契与甜蜜,将那爱意说出的那一刻, 神明率先亮明身份,做出拒绝。

    手中未曾递出的花朵落地, 便在那一瞬间, 路西菲尔看到了自身的命运。

    将要自至高的天上坠落的命运。

    然后在那未来中,神明高高在上却又无喜无悲的眼同眼前雅赫维的金瞳相重合。

    “呵。”

    路西菲尔心底无声的发出一声轻笑,只觉得自己的所有挣扎与痛楚以及那隐秘的心思都恍若一场笑话。

    但这炽天使长无疑是骄傲的, 纵使是在神明面前同样是如此。

    于是勉强维持着最后的体面, 路西菲尔选择了转身离开。

    而这,仅仅只不过是个开始。

    在之后的日子中, 神明与路西菲尔的关系似乎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不管是造物主对晨星的偏爱还是路西菲尔对神明的虔诚和敬仰, 同过去的无数年间并没有任何的不同。

    但一切却分明已经生出了不同, 不知从何时开始,原本恭谨的副君殿下似乎正在不断地攫取权柄,甚至是想要与那至上者等同。

    这是来自路西菲尔的试探,一步又一步的,不断试探着神明的底线。

    然而自始至终,神明选择了纵容。

    以致于叫路西菲尔不由得生出一种错觉,或许于主的心中,他确实是不同的。甚至于那未曾开口便已经被拒绝了的隐秘心思,并非是他独自的妄想与不可能。

    然而那来自未来的幻境亦似乎在不断地缠绕着他,向着这位本应当信仰坚定的炽天使长昭示着那终将坠落的道路。

    于是在那某一刻,在深深的痛楚与纠结之后路西菲尔决定去赌一个未来,赌一个可能。

    一个有关于他之与神明的,未来和可能。

    但很可惜,骄傲成为傲慢璀璨且闪耀的晨星自至高的天上落下,最终的结局是如此的显然易见。

    冷漠,任性,自私,虚伪不管是路西菲尔还是路西法,其实早便知道那至高的主或许并没有想象之中的圣洁与光风霁月,只是

    属于路西菲尔的世界观早已经在被打落天际之后,在九个晨昏的坠落之中,一点点的崩塌和重塑。但属于过往的记忆却又似乎在不断侵蚀、拉扯着这造物的神智,想要将其带入到深渊之中。

    神明的指尖点在了路西法的眉心。

    有淡淡的辉光显现,于下一刻间,这魔王再度闭上双眼,陷入到昏沉之中。

    主接住了路西法那滑落的、将要倒下的身影。

    神明的指尖停留在路西法眼尾处那细碎的鳞片之上,缓缓摩擦,璀璨的金眸之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然而在下一刻,哈尼雅却是开口,打破这份沉寂。

    “有意义吗,父神?”

    跨越时间长河而来的神子问,带着宿命般的叹息与悲伤。

    “建立在欺骗与不平等之上的,偏执到极致的占有和爱。”

    哈尼雅摇头,以手指过神明怀中的路西法。

    “您看,您曾经给了路西菲尔信仰您、爱您的能力,却给他希望又给他绝望,叫他痛苦、纠结、不安与彷徨。您引导甚至是鼓励他去追逐,却又在他将要踏出的时候告诉他,那是不洁的、不被允许的。”

    清醒与理智,混乱和疯狂,这样相同而又不同的特性似乎同样存在于哈尼雅的身上。

    于是下一刻,分明有着昔日晨星一般圣洁华美面容的哈尼雅开口,对着这至高的主与父吐出忤逆之言。

    “是您使那份信仰变质,却又高高在上的做出审判,将那爱变成了怨与恨,这本就是您所选择的道路,不是吗?”

    “如同猫戏老鼠一般,看着这经由您之一手塑造的造物喜怒是您,爱恨是您,悲欢是您。纵使落入到那深渊之中,亦不可能同您做出切割,更不可能将这世间的任何造物与生灵入眼。只能够一日又一日的,守着怨恨与回忆过活。”

    “用这样的方式,将他的心灵占据。”

    哈尼雅给出答案与点评,“您可当真是残忍呢,父神。”

    神明不言,只是以手将路西法身后的翅膀封印,而后打横将其抱起,缓缓走近这位跨越时间线而来的神子。

    “哈尼雅。”

    神明吐出这神子的名,注视着这同昔日晨星一般无二的颜,璀璨的金眸之中并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与波澜存在。

    “你还在这里,只是因为吾想你在这里而已。”

    “所以,不要试图激怒吾,更不要做出任何多余的事。”

    哈尼雅回视着神明,只是在那无喜无悲却又通透了然的目光之下,却只觉得无所遁形,生出一种所有的一切想法都已经被看透的错觉。

    不,这或许并不是错觉,而是主的全知与全能。

    好在这样的目光并没有在哈尼雅身上停留多久,只是在一刻间,周遭光影与场景变幻,他们出现在撒旦的王宫之内。

    神明一步步的走向床边,将路西法放置在那床榻之上,动作轻柔,似乎是一派温柔与呵护至极的模样。

    哈尼雅拳头攥紧而后又放开,如此反复,然后耳边便传过来了神明那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

    “你为何还在这?”

    “啊?”

    哈尼雅茫然,脑子有一瞬间的宕机,不曾转过弯来。而后下一刻,便出现在了撒旦的王宫之外。

    哈尼雅:……

    修养良好的神子面容有那么一瞬间的扭曲,但当务之急……

    该怎么向这些听到动静围上来的堕天使解释啊摔!

    我是你们陛下的未来儿子?

    私生子?

    还是和父神的私生子?

    哈尼雅面上云淡风轻,实则心中……好吧纵使是在天国与地狱关系最为恶劣的时期,以哈尼雅这张脸,自由进出地狱亦似乎算不得什么太过危险之事情。

    于是下一刻,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原则,迎着堕天使们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哈尼雅缓缓露出笑容。

    同样露出笑容的还有撒旦王宫之中,以指尖缓缓抚过路西法眉眼的神明。

    “你是吾的,路西。”

    神明俯身,含住了这造物的唇,有神力顺着那相连的唇齿渡入到路西法口中。

    于是下一刻,魔王原本闭着的眼睛睁开,瞳孔在那一瞬间呈现出蛇类的竖瞳,带着淡淡的疯狂、迷乱以及血色。

    路西法张开双臂抱住神明的脖颈,主动加深了这个吻。而在那暗沉且华丽的长袍之下,属于魔王的蛇尾探出来,开始无意识的扭动。

    金眸璀璨,却又似乎有明明灭灭的光芒闪烁。良久,唇分,主以神力将路西法并不安份的蛇尾禁锢在床上,开口,语音危险道: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路西?”

    路西法带着血色的黑眸之中似乎有那么一瞬之间的清醒,只是很快的,便被茫然所控制。

    “放开我。”

    傲慢且骄矝的魔王理所应当的如是言,扬起了身子,主动贴近着神明。

    于是下一刻间,禁锢着路西法蛇尾的力量散去,有银白色的蛇尾自神明那圣洁的长袍下延伸开来。

    “不是这样的,路西。”

    神明对着贴近自己、寻求着温度的路西法如是言,银色的蛇尾缓缓缠绕上撒旦那无所适从的、不知当何处安放的蛇尾,璀璨的金眸之中似是有什么在飞快的跃动,看不分明。

    “不过没关系,”

    神明的手落在了路西法的脊背之间,堕天使敏感的羽翼根部。

    属于撒旦的、本应当再是寂寂且堂皇不过的王宫之中照明的晶石似乎有片刻的闪烁与摇曳,层层帘幔落下,有衣料自床边滑落。主的声音回荡在这宫室之间,本应当没有任何温度与波澜的声音之中亦似乎带上了几分并不明显的愉悦与笑意。

    “吾,会教你。”

    全知全能的造物主如是言,原本落在路西法脊背间的指尖向下,缓缓滑过那冰冰凉凉的鳞片,那变幻而成的银色蛇尾同撒旦的黑色蛇尾相游离。

    “教你如何——”

    神明轻笑,有什么破开那应许之地,挤入到属于蛇类的地界之中。

    “度过这段时间。”

    随着神明话音落下,主的金眸亦似乎在那一瞬间变成了竖瞳。

    银白与黑色的蛇尾相纠缠,而造物主的金发同造物的黑发之间,亦似乎无分彼此。流淌在这寝宫当中的,唯有属于造物之本能,和本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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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4  ☪ Chapter 074

    ◎……◎

    “陛下?”

    切西娅的目光有些恍然, 似乎在那一瞬之间回到了那遥远的天国时期,之所面对的,还是昔日那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前任炽天使长, 神前最是光辉闪耀的晨星。

    对晨星的追逐于天使而言几乎是本能。

    即使背弃神明从天国之上落下,从圣灵册上被除名天使的美名不再。但自始至终,不管是曾经的反叛天使还是后来的堕天使都未曾后悔。

    但这并不代表, 乍然间看到同过去的路西菲尔几乎一般无二的哈尼雅之时,切西娅心中便不会生出不一样的情绪。

    只不过很快的, 切茜娅便察觉出了不同。

    皱眉, 身后翅羽张开,几乎只是在一瞬间便摆出战斗的姿势,切茜娅目光谨慎的看向哈尼雅,开口道:

    “你是谁?”

    这张同昔日路西菲尔一般无二的面容做不得假,这天使身上圣洁神圣的气息同样做不得假, 以致于切茜娅面上虽然勉强维持着平静,内心之中却是不由得掀起浓浓的愤慨以及惊涛骇浪。

    这张脸带给切茜娅的冲击其实并不亚于此前的那场宴会之上, 米迦勒等提出的那个可笑的求亲要求。

    但,这算什么?

    替身?还是宣战?

    叫这样一位顶着同昔日路西菲尔面容一般无二的天使出现在这地狱之中, 那位莫不是当真便以为, 他们便不会动手不成?

    “我是哈尼雅。”

    哈尼雅笑,迎着切茜娅危险的目光,对着这位跟随了路西法无数年的堕天使开口道:

    “你们的陛下路西法, 是我的父。”

    “啊哈?”

    当血月自地狱的夜空之中再度升起, 潘地曼尼南的王城之中,堕天使们平时举行宴会的镜厅之内, 别西卜、萨麦尔、阿斯莫德等高阶的堕天使齐聚, 你看我我看你, 面上的表情俱是有些微妙。

    “请问,您要如何证明呢?”

    斟酌了词汇,最终阿斯莫德开口。

    “这位殿下。”

    问出心中疑惑。

    但哈尼雅却是笑,指着那张脸反问:“这本就是最好的证明,不是吗?”

    顺着时间长河逆流而上的神子虽然不是同昔日的路西菲尔一般,甫一出现在这世间便是维持着成年的形态,但不管是那灿金的发,恍若苍穹的蓝眸,还是那张光辉华美的颜,实在是叫人很难相信眼前的这位炽天使同路西法、同昔日的路西菲尔并没有任何的干系。

    只是——

    “那位同样可以做到,不是吗?”

    以手指天际,地狱的宰相笑容温和,并没有被哈尼雅口中的话语所迷惑,而是近乎一针见血道:

    “况且,您属于天国而不是地狱,不是吗?”

    别西卜虽然并未明言,但话中的意思显然已经很是明显。

    毕竟对于这些堕天使而言,相较于哈尼雅是路西法的子这样的真相,他们更愿意相信,这不过是天国之中那位神明的诡计抑或者阴谋。

    虽然那位似乎总是在做一些不可揣度亦不可意会的事情。

    但这其实并不重要,眼前这位叫哈尼雅的天使有着同昔日的路西菲尔一般无二的面容又如何?

    这世间并不是什么,都可以轻易的被替代。

    因而在下一刻,别西卜却是对着哈尼雅语音轻柔的问道:

    “请问您是需要回到天国吗?或许,我们可以为您提供帮助。”

    七罪之暴食的主君一脸云淡风轻,端的是一派日行一善助人为乐的模样。而阿斯莫德、萨麦尔等眼角微跳,俱皆是对此保持沉默。

    哈尼雅嘴角笑容微微凝滞,而后一本正经的摇头,开口道:

    “不必。”

    迎着别西卜的目光,哈尼雅嘴角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在诸位堕天使们开口做出回应之前,率先道:

    “我还有一位手足,等看到他,你们自然会明白一切。所以,诸位大可不必现在就做出决定。”

    别西卜皱眉,萨麦尔额角微微跳动,阿斯莫德唇角笑意僵硬,切茜娅目光阴沉,阿撒兹勒若有所思。

    只有贝利尔掀了掀眼皮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而后靠着阿斯莫德的身子再度睡去。

    一片寂静与沉默之中,阿斯莫德终是磨了磨牙,而后笑容扭曲道:

    “哈尼雅殿下,敢问,您的母亲是谁?”

    加百利?还是后来的女性天使?

    抑或者是拉斐尔,梅塔特隆?

    还是弥赛亚?

    向来风流的阿斯莫德只觉得心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火焰在燃烧,几乎灼毁了这位高阶堕天使的神智,叫他很难正常的思考问题。

    又或者说某些答案虽然是如此的显而易见,但这位七罪之色/欲的主君下意识的选择将其忽视。

    哈尼雅摇头,语音轻柔,却又似乎暗含告诫。

    “这世间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一个答案的,不是吗?”

    于是在那某一瞬间,这位少年炽天使的身影似乎隐隐然之间同昔日的路西菲尔相重合。

    但不管是别西卜还是阿斯莫德等,俱皆是心下一沉,想到了那个近乎荒谬的不可能。

    只不过这一切之对于全知全能的主而言,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在意。

    任性的神明从来便不曾考虑过这世间造物的想法。

    又或者说,当神明在看到跨越时间长河而来的神子的第一眼时,对于后续的发展便已经有了那诸多种种的猜测。

    但不管哈尼雅的最终目的究竟是为何,对于至高至上的主而言其实并不重要。

    神明的目光并不曾离开过路西法,这经由祂之一手所塑造而成的造物。

    幻化而成的银白色蛇尾同撒旦的蛇尾相纠缠,如同牵连打结的绳一般难舍难分,再没有丁点的缝隙。又恰如同再是温柔与认真不过的引导者一般,带领着那深陷在某种潮水中的造物向着更深处沉溺,获得更大的、来自躯体之间的舒适和愉悦。

    但在路西法和神明的上半神却仍旧维持着人的形态,裸裎相对再无半点的遮掩。

    唇齿相连,在那某一个瞬间,神明璀璨的金眸再度转换为蛇类的竖瞳模样,而那自这造物唇齿间扫过的亦不再是造物主那强势又霸道的,几乎要将路西法吞食殆尽的舌,而是细长的蛇信。

    那蛇信扫过路西法的唇齿,扫过这造物的口腔内部,而后一点点向里进发,几乎要扫到那咽喉之中。

    路西法优雅细长恍若垂死天鹅的颈向后仰起,喉结无意识的滑动,整个蛇尾在那一瞬间不自觉地绞紧造物主那变化而来的银色蛇尾,便连尾巴尖亦似乎变得紧绷开始绷直。

    有餍足与愉悦的神情自那眉梢眼角散发开来,便连每一寸发丝都开始变得散漫,充斥着快活的气息。

    撒旦的瞳孔之中,那血色似乎在渐渐散去,疯狂与迷乱不再,开始变得清明。只是整个身子如同没有半点骨头一般,攀附在神明身上。

    恰如同一潭被拨动了的水,纵使那搅弄了池水的东西已经撤离,但波纹却并未散去,仍有余韵不绝,正在不断侵蚀着那躯体与心灵。

    “路西。”

    神明开口,半抱着路西法的身子,将指尖伸入到路西法的口中。

    于是在那一瞬间,原本目光似乎恢复了清明,却又似乎尚且处在放空与迷乱之间的路西法瞳孔呈现出蛇类的模样,以齿咬破神明的指尖。

    有神血流入到路西法的口腔之中,而后顺着似乎变得干涩与粗粝的喉咙口滑落,落入到这造物的躯体之内,四肢百会之中。

    神明垂眸,不知何时早已经恢复成璀璨的金眸之中并没有太多情绪显露,只是以另一只手的指尖抚过路西法的黑发,似是温柔的安抚,又似是过去无数时光里的顺手而为。

    有淡淡的辉光闪过,神明那银白色的蛇尾再度回复成双腿的模样,有衣物被自然而然的穿戴在了神明身上。

    半人半蛇的魔王皱眉,那恢复了自由的蛇尾几乎是本能的顺着神明的腿部盘旋,一圈又一圈的环绕在神明的身上,冰冰凉凉的鳞片隔着衣料同神明那似乎带着热度的躯体相贴。而后一点一点的,带着能够将再是坚硬不过的建筑与石料搅断的力度不断收紧。

    “为什么会这样?”

    楠封傲慢的魔王问,终是将神明的指尖吐出。

    在那一瞬间,路西法的舌似乎同样变成了蛇信的模样,似有意似无意一般,自神明伸出的未曾收回的掌心滑过。

    带着微微的痒,以及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战栗。

    几乎是下意识的,路西法咬住了自己的指尖,不叫自己做出更多的动作。

    但——

    有淡淡的辉光于神明的指尖闪烁,神明那叫路西法咬破的指尖恢复如初,再不见丁点痕迹。

    指腹略略摩擦,主原本没有任何波澜的目中似是有什么笑意飞快的闪烁,看不分明。

    神明捏住了路西法的手腕,缓慢且不容拒绝的将魔王的被咬住的手指自那口中解救出来,贴近了路西法的脸,耳鬓厮磨,于这造物耳边发出低语。

    “不用担心,正常的反应而已。”

    作者有话说:

    (捂脸)(嘶吼)(贴地爬行)

    嘤嘤嘤我的节操

    (望天)感谢在2023-04-23 13:14:49~2023-04-24 16:35: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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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5  ☪ Chapter 075

    ◎……◎

    “所以你们就这么相信了他的鬼话?”

    直到走出镜厅, 眼看着哈尼雅似乎适应良好的自愿带上束缚魔法的手环,而后掩去了形貌跟随在别西卜身边,阿斯莫德终是忍不住发出牢骚, 然后收获来自切茜娅的白眼一枚。

    “那么你呢,你刚刚为什么不反对?”

    于是阿斯莫德无言。

    总不能说他其实也不知道,当如何对待抑或者是处置这位自称是陛下的子的炽天使吧?

    还有, 不知是否是错觉,阿斯莫德总觉得这个叫哈尼雅的天使, 某些动作似乎过于的熟练。而对于地狱的了解, 亦似乎超出他们的预料。

    “所以,难道真的”

    阿斯莫德以手指天空,面色有些一言难尽和出乎意料。

    但很快,阿斯莫德又自行否定了这样的说法,摇了头, 自言自语道:

    “不可能的,不管是那位还是陛下”

    阿斯莫德似乎有些烦躁, 又或者说陷入到某种困境当中,以致于整个堕天使都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但事实上无所适从的又何止是阿斯莫德, 只是下一刻, 切茜娅忽然目光微凝,整个堕天使陷入到沉默之中。

    阿斯莫德久久不见切茜娅回应,顺着其目光望去, 亦是目瞪口呆, 陷入到诡异的沉默。

    “所以,那日出现在宴会中的会是父神吗?”

    第八重恒星天中, 拉斐尔笑容温和的看向弥赛亚, 目光之中带着淡淡的探究与打量。

    金发碧眼的圣子微笑, 于治愈天使的目光之下,不管是神态还是面色似乎同过去之间并没有太多的区别。

    “我是唯一没有到场的,不是吗?”

    弥赛亚反问,似乎再是认真不过的道明事实,道明那个彼此都知晓却又似乎在装糊涂的事实。

    恰如同弥赛亚之所言,在当日那场包含了天国与地狱诸多高阶生灵宴会之中,圣子弥赛亚是少有的未曾到场的天国高层。

    只不过——

    “很多事情追根究底并没有任何意义,拉斐尔殿下。”

    目光好似大海一样宽广与蔚蓝,却又似乎全然没有任何的波澜,弥赛亚对拉斐尔提出告诫。继而话音一转,却是再度开口道:

    “况且不管是与不是,您的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不是吗?”

    弥赛亚反问,那眸光似是在一瞬间变得极是冷冽,带着某种看透所有的通透与了然。

    “不要做叫自己后悔的事情,拉斐尔。”

    伴随着弥赛亚话音落下,这位圣子似乎失去了谈话的兴趣,显露出某种并不常见的冷淡与漠然。对着拉斐尔淡淡颔首,转了身,便欲离去。

    有第八重恒星天上无所不在的光洒落在这位圣子殿下的发梢,或许是错觉,又或许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说不上来的感觉,那将要离去的圣子身影似乎要同那光融作一体,看不分明。

    但仅仅只是一个晃神,那样的想法便被从拉斐尔脑海之中彻底抹去,再不见分毫。

    只不过便在弥赛亚将要离去的那瞬间,想到此来的真正目的,拉斐尔却是叫住了弥赛亚,开口道:

    “弥赛亚殿下,请问梅塔特隆殿下,以父神的意思……”

    不管那位出现在宴会之中且同路西法姿态亲密的究竟是谁,但天之书记于那场经由天国之所发起的宴会之上被路西法当众掳走却是不争的事实。

    只是紧随其后的,不管是地狱的大门被关闭还是经由弥赛亚之所传递的,有关父神的神谕都似乎叫天国陷入到一个被动的局面。

    但,主的意不容揣度。

    拉斐尔问出这话语的意思自然不是真正想要对神明的想法亦或者做法有任何的置喙,只是梅塔特隆……

    “他会没事的。”

    背对着拉斐尔的弥赛亚如是言,带着某种淡淡的笃定与宣判,而后在下一刻走出拉斐尔的视线。

    但,撒拉弗的目光之中一片迷茫,似乎有什么在一点点的被扭曲、篡改,显露出不同。

    路西法那本应当有如暗夜一般的黑眸不断在类人的瞳孔和蛇类的竖瞳之间转换,上半身更是无意识的靠近了神明,寻求着那一份温度。于神明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咬住了唇,而后开口道:

    “我要听实话,耶和华。”

    牢牢纠缠、环绕着神明的蛇尾在不断蠕动、游离,冰冰凉凉的鳞片之间,有什么在一点点的显露出来,变得柔嫩、湿润,甚至是带着微微的水意。

    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傲慢的魔王对着主张开双臂。

    蛇信吞吐,恰如同蜻蜓点水又或者小猫掠过掌心一般,于神明那未曾被衣料所遮掩的肌肤间带起层层的战栗。

    主的手掌顺势落在了路西法那未着衣物的脊背之间,缓缓滑落。

    “实话就是,”

    神明轻笑,微微侧头,以唇扫过路西法的面,而后开口道:

    “路西,你发情了。”

    主的手掌顺着那脊背、那腰线滑落到那鳞片之间,璀璨的金眸之中一片纯粹,却又似乎带着某种异样的光芒,再是认真且沉静不过的注视着路西法。

    “交欢,繁殖,你难道没有发现吗?”

    神明反问,而后自顾自的给出答案。

    “蛇性在你身上复苏。”

    于是在那一瞬间,伴随着神明话音落下,路西法的瞳孔彻底转变为蛇类竖瞳的模样,本应当圆润的、修剪良好的指甲深深陷入到神明的皮肉之间。

    傲慢的主君冷了脸,眸中似是含着火,又似乎是淬了冰。

    “是你做的?”

    虽是疑问,却是肯定的语气,显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不过——

    神明摇头,以手掌在那冰冰凉凉的鳞片间缓缓游离。语音轻柔,眸光缱绻且温柔,仿佛带着无限的情意。

    “虽然,吾曾不止一次的想过,将你禁锢在身边,日日夜夜,”

    主垂眸,轻笑,璀璨的目光有如实质一般扫过路西法的肚腹。

    “吾若是当真想要做什么,不会等到现在。”

    至高至上的主如是言,继而抬起了眼,以另一只手的指尖撩过路西法耳侧的发,对着这造物开口道:

    “你可还记得,你舍下了什么?”

    舍下了什么?

    路西法双目瞪大,瞳孔有那么一瞬间的收缩。言语间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对神明口中的话语做出嘲讽,但来自躯体间的反应却又叫他不断以蛇尾愈发绞紧了神明,不断做出磨蹭。

    鳞片间,甚至是有什么显露出来。

    这造物的呼吸亦开始变得紊乱,带上不经意的喘。

    于是一声轻叹,神明继续开口道:

    “那不仅仅是吾的恩赐,路西,更不仅仅是属于过往的光辉和美好。”

    神明从来便没有收回自身之所赐予的习惯,遑论是将所赋予这造物的一切轻易收回。所以纵使被打落天际,纵使所有的反叛天使美名不再开始变得丑陋,这自无尽深渊之中走出的魔王仍是那般的美好,不管是面容还是一切都没有丝毫的改变。

    只是坠落天际的晨星却已然不再愿意如此。

    所以在自无尽深渊之中走出后曾经的路西菲尔舍弃了封号,舍弃了天使的美名,舍弃了属于的主的恩赐以及那过往的光辉、荣誉和美好,成为黑发黑眸的堕天使,成为路西法,成为地狱之中的魔王。

    但这又和路西法现如今的变化有什么关系呢?

    于是路西法心中莫名的便有了几分猜测。

    毕竟不管是别西卜还是萨麦尔、阿撒兹勒等,纵使在这之后维持了做为堕天使的形态,面目亦不再丑陋,但就某些方面而言,那些异化的影响其实并未散去,甚至是时时存在。

    那并不同于天使改换样貌与形态的能力,而是连灵魂亦似乎随之而转换,变成蛇、蝙蝠、山羊等的样子,自然不可避免的带了那些习性。

    但——

    有细碎的鳞片自眼尾冒出,蛇尾缓缓蠕动,路西法贴近了神明,以手撑着床榻,将头伏在了主的肩头,咬牙切齿道:

    “你究竟要如何,耶和华?”

    主以手捧起了这造物的脸,目光璀璨且纯粹,却又似乎再是认真不过的注视着路西法的眼,给出答案。

    “吾爱你,路西。”

    “爱?”

    路西法只觉得可笑。

    实在是很难想象,这神明又究竟是以何等样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话语。

    但恰如同这造物曾经之所言的,他早已经不再信仰、更不再信任神明。

    于是路西法嗤笑,将手指放到口中,而后以齿咬下。

    有血腥味在口腔内部弥漫。

    魔王类人的瞳孔开始转变为蛇类的竖瞳模样。

    指尖收回,有血珠顺着手腕滴落。

    落到神明素白的衣物之间,侵染出淡淡的红。

    魔王的舌亦似乎成为蛇信。

    主本应当无喜无悲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的深沉。

    然后在下一瞬间,神明同样再度化作了那半人半蛇的模样。

    人首蛇身,银白色的蛇尾显现。

    有什么自那鳞片间破开,而后破入到早已经湿润了的应许之地。

    “主没有本能和欲念,”

    至高至上的主如是言,璀璨的金眸之中带着混乱和疯狂,而后侧首,以蛇信扫过路西法的耳廓。

    “但对你,有。”

    作者有话说:

    阿门——

    实话说我其实想写洪荒想搞东华X元始我会说

    从去年开始就想写了,但是因为入了神路的坑所以一直放着

    不过以我这个搞法要是用来搞三清道祖的话我怕会遭雷劈

    顺便放一下上本路神一个没放出来的番外,某些地方已经被我改的连亲妈都不认识了,不过有些小伙伴应该看过原版。所以,主要是方便没看过的小伙伴。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耶和华?”

    路西法问,指尖缓缓摩擦过那神明的唇瓣,恰如同过去的时光之中,那至高至上的造物主于云端之上俯身,无喜无悲的打量过那造物,双目之中并没有任何的情绪存在。

    然而不同于那看似公正威严实则再是偏执自私且冷漠不过的神明,这从那无尽深渊当中走出的魔王无疑是恶劣、狡诈且愉悦的。于这魔王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随着路西法心念动处,神明的衣物纷纷扬扬的好似空中的白鸽一般破碎,而后飞散开来。

    这魔王仍是衣饰完整,庄重且华丽,充满着暗色系与禁欲的风格,似乎同高居在那地狱的王座之上似乎并没有任何的不同。

    但不管是他还是神明现下之所处的显然并非是潘地曼尼南的王城又或者是那九重地狱的任何一个角落,而是至高至上的、属于神明居所的水晶天的圣堂之内,那圣洁且庄重的御座之间。

    路西法的眸中有暗色的冷光流淌,指尖缓缓向下,一点点摩擦过造物主那未曾被衣料之所遮掩的肌肤,带起层层的战栗。

    于此时刻,于这样的过程之中,所有的一切本应当是圣洁且绝艳的,恰如同光明与黑暗的交织,又如同属于魔王的黑发与神明那灿金的发丝相互纠缠。充满着诡异且圣洁的、引人沉沦的魅力。

    但事实却又似乎并非是如此,纵使是神明全身上下未着一物的高居于那御座之上,纵使魔王俯身于御座之前掌下的动作再如何的暧昧与情/色,这造物与造主之间却又似乎自始至终保留着一份清醒与克制,并没有彻底坠入到那属于造物的本能与欲念的深渊。

    曾经的路西菲尔或许迫切的想要留在神明的身边,陪伴着他的主与父度过过去现在以及未来的无尽岁月。但那仅仅只是曾经,而非是现在,更非是未来。

    冷漠自私且执着的神明妄图以一种并不怎么高明的、却又似乎于造物而言显得极是不可或缺的方式将这魔王留在自己身边。而世俗的道德与枷锁对于神明而言,其实重要却又并不怎么重要,因为做为规则的制定者,祂同样是这世间所有规则的践踏者。

    然而于某些方面挑剔得近乎节制的魔王显然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般放得开,又或者说得益于过去无数年里天国良好的教育,以致于很多该做的不该做的事情虽然已经做过,但路西法却还是想要从这神明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但很快这魔王却又忽然反应过来,做为众魔之魔万王之王的自己其实本不必如此,恶魔本就是一种随心所欲且毫无节操的生物,不是吗?

    因而犹疑等诸多种种复杂的情绪仅仅只是一瞬,便在下一刻间,这造物毫不犹豫的倾身含住了神明的唇,将神明那未曾出口的话语淹没在了那彼此纠缠的唇舌之间。

    精巧灵活的、极尽造物主之所想象而雕琢而成的指尖向下,拂过神明如玉一般的、似牛奶又好似最上等丝绸的肌肤,一路煽风点火,最终停留在那属于神明的欲念之所在。

    但停顿仅仅只是一瞬,很快这造物抽身而退彼此之间身形置换,这造物握住了神明的腰侧落座在那御座之上,而神明未着一物的躯体则双腿分开,跨坐在路西法的腿间。

    “爱上自己一手所创造出来的造物,你真恶心呢,吾神。”

    路西法如是言,指尖于神明裸露在外的肌肤之间缓缓移动,自无尽深渊当中走出的地狱之主高居在那御座之上,靠近了神明,恰如同毒蛇吐信一般,如是言道。

    声音里是遮掩不住的恶劣与愉悦。

    但很显然,这似乎并不足以激怒那神明,又或者这世间的种种于神明而言,重要却又无有想象中的那般重要。而神明之所处的纬度以及所接收到的信息,所能够理解出来的种种,与这世间的造物并不相同。

    “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路西?”

    神明伸出双手,捧起了那造物的脸,略带凉意的薄唇似乎不曾带有丝毫烟火气息的印在路西法的眉心。然而于此一瞬间,路西法却忽然意识到,这全知全能的神明其实就某种意义上而言确实是全知全能。

    所以他之所有的一切,都处在这神明的目光之下吗?

    眸中暗色汹涌,有那么一瞬间,属于魔王的冷漠与嗜血涌上心头,他甚至想要彻底地将这造主撕碎甚至是毁灭。

    纵使这一切的一切于他而言,根本便没有任何的可能。然而下一刻,路西法却又忽然笑出声来,略略后退了身躯,抬眼望着那金眸之中无喜无悲,却又似乎似乎蕴含着那诸多种种情绪的神明,开口:

    “我成功了,不是吗?”

    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恶劣的魔王并没有因此而停下自己的动作,而神明身体的无限可能以及这造物与造主之间的熟悉亦叫路西法那于神明身上作怪的指尖毫不费力的探入到那应许之地。

    一,二,三

    有微微的水意侵染,是天国的蜜,还是醉人的醇酒

    直到这造物的指尖触碰到某个位置——

    清冷淡漠的面具被打破,又或者说所谓的欲与念其实从来便存在于神明的神性之中。而当神明选择不再克制之时,那么祂甚至较之这世间所有的生灵更加的遵循自身的本能与欲念。

    “唔——路西——”

    神明含糊不清的低语,一只手按在路西法的肩头,一只手向下

    神明之所钟爱,这世间之极尽美好。

    事实上这造物的每一寸肌肉骨骼都是由神明所赋予,亦是神明眼中之所谓的极致与最美好。

    这世间再不会有较之造物主更加了解这造物身体构造的存在,亦再不会有较之这造物与造主之间更加契合且更加相配。

    存在于过去现在未来之上的造物主乃是此世之间自有永有的、唯一的真神,是这世间众生的主与父,亦本当是此世之中最为孤独且寂寞的存在。而那完全按照神明之心意所塑造出来的星辰,则是那冷漠自私的造物主同此世之间最深的纠葛与牵连。

    所以在上一季的轮回当中,当魔王远走东方之后,神明方才会对那魔王所言,回到属于他们的世界。

    这世间于神明而言本没有想象之中的重要,可是当那星辰存在之时,一切却又似乎有了不同。而不管是出于那份造物之所对于造主本能的依恋还是这之后无数年甚至是跨越了世界轮回之间的爱与恨的纠缠,亦注定了路西法同这神明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与牵连。

    有物体于神明掌中抬头,事实上于这崇尚节制与禁欲的神明而言,这本当是不堪的,应当被抹去的。但很显然,神明从来都是如此的任性且双标,忠诚于自身之所想要的一切。

    祂之所创造的最完美造物,不管就何时何地而言,都应当是最完美,并不存在任何世俗之所谓不堪。事实上早在上一季的轮回里,当所有坠入到硫磺火湖之中的反叛天使尽皆面容丑陋身形发生异变,唯有那晨星扔保留着造物主之所赋予的光辉华美的容颜之时,便已经证明了这一切。

    神明并不讨厌于这造物,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亦不管是光辉闪耀的晨星还是那自深渊当中走出的魔王。

    因为于这执念深重的造主而言,那本就是独属于祂之造物,喜怒也好爱恨也罢,不管是那光辉还是堕落,皆只能够为祂之所掌控。

    这是属于神性之霸道与偏执。

    只是这经由神明之一手所捧起的星辰,这被至高造物主之所判定的傲慢之主,骄矜,傲慢,虚伪,狡诈,恶劣

    从来便不是那无端承受抑或者是坐以待毙之辈。

    “吾神——”

    暧昧且缱绻的称呼自这魔王口中吐出,便在下一刻,属于造物的指尖自应许之地抽离。

    有华丽且浓重的黑羽自魔王身后现出,带着璀璨流光与浓重阴影的光羽遮蔽,将这造物与造主聚拢包围。

    属于圣堂的光辉被隔绝在外,路西法以手压在了神明的腰肢向下,于那暗色的阴影之间,造物主用身体接纳了祂的造物。

    但神明的双眼并未被这恍若夜幕一般的暗色与阴影所阻隔抑或者是迷惑,属于造物主的指尖准确无误的落在了这造物的脊背肩胛之所在,那属于天使抑或者是堕天使之羽翼的根部。

    有虚幻的、恍若暗夜一般流淌的光羽自这造物身后长出,属于这堕落天使之王的羽翼再度回到了他的身后。

    指尖缓缓摩擦这造物敏感的羽翼的根部,神明垂首,有叹息自那口中逸出。

    “路西,你——”

    属于魔王的唇印在了神明的躯体之上之上,诡谲的光芒在路西法眼睑垂下的那一瞬间一闪即逝。路西法张口,恍若幼兽一般细细撕咬。

    属于紧密相连部位的动作亦未曾停止。

    在触碰到某个位置的瞬间,魔王抬眼,眉目风流且旖旎,恰似一朵灼灼绽放的地狱黑暗之花。

    “那么,您想要怎么补偿我呢,吾神?”

    羽翼本是天使之力量与地位的象征,可是于某些方面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束缚。至少对于那曾经拥有神明七分之六力量的堕落天使之王而言,确实是如此。但于阴险且狡诈的魔王而言,每一次的示弱与后退都只是为了更好的更进一步。

    所幸,夜还很长。

    纵使于这无日亦无夜的水晶天中,似乎已经没有了黑夜的存在。感谢在2023-04-24 16:35:32~2023-04-25 09:46: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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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6  ☪ Chapter 076

    ◎……◎

    “梅塔特隆殿下?”

    沙利亚抬头, 看着被投入到牢狱之中同自己作伴的天之书记有些不解。

    “您怎会”

    毕竟这位可不是擅长于战斗的天使,平时亦很少会出现在天国之外的地方。即便是地狱与天国之间的圣战打响,天之书记亦不应当会出现在此才是。

    但世事往往就是这么无常, 更不必说这样的结果同样不在梅塔特隆的预料之内。因而当沙利叶那被黑色轻纱所遮掩的双目看过来之时,梅塔特隆只能习惯性的扬起看似温和的笑容,而后转移话题道:

    “沙利叶阁下, 您又怎会在此?”

    月之天使的双重身份并不为那众多的生灵之所知晓,至少做为天国高层的梅塔特隆对此便一无所觉。至少在梅塔特隆的印象之中, 按理, 这位高阶的堕天使不应该出现在此处。

    那位路西法陛下当不应该是那等会对同伴随意出手之辈,而在梅塔特隆所了解到的信息之中,这位沙利叶阁下虽然同样不怎么出现在圣战的战场上,但却毫无疑问是属于地狱的阵营。既然如此,又如何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于是沙利叶苦笑, 却并不愿意就此问题同天之书记展开过多的谈论。

    恰如同梅塔特隆其实同样并不愿意和沙利叶交谈起自己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无形的默契流淌,梅塔特隆与沙利叶共同将这话题揭过。

    

    但有些话题可以揭过, 有些横亘在心头的伤痕,纵使于造物主的无穷伟力之下被一点点的抹平, 亦终究会留下痕迹。

    恰巧, 那份经由神明之亲手所铸就的傲骨,所捧起的有关于昔日路西菲尔的骄傲,在被至高的主判定为傲慢之后亦终将做出反噬。

    又或者说这一切早便已经显露出征兆并且已经发生, 但全知全能的主并不在乎。

    隐隐绰绰的帘幔之间, 神明起身,赤足踩在那铺陈了柔软羊毛的地毯之上, 而后俯身, 将那懒洋洋的、似乎便连发丝也不愿意有丝毫动弹的造物打横抱入怀中。

    路西法抬眼, 魔王暗色的瞳孔之中有血色的光芒一闪即逝,看不分明。

    眼尾略略泛红,那细碎的鳞片似乎在一点点褪去,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而后在下一刻间,神明脚下踏出周遭场景变幻,氤氲的雾气升腾,主带着祂的造物出现在撒旦王宫当中的浴室之内。

    纵使全知全能,但就某些方面而言,神明对这王宫之中的构造,却又似乎熟悉的过分。

    但——

    路西法双眼略略放空,蛇尾于水下无意识的摆动,身子半倚靠在池壁间,头枕在神明的膝头,任凭着主的指尖自那发丝拂过,一切似乎同过往那无数年并没有任何的不同。

    时光仿佛被拨弄回晨星尚未堕落之前,金发蓝眸的炽天使长同神明之间,是如此的宁静详和且和谐。

    或许那缭绕的水雾升腾,或许是其余的诸多种种原因,于神明眉眼垂下的那瞬间,这本应当无喜无悲的主亦似乎带上了温度,开始变得不同。

    路西法似乎对此一无所觉,又或者并不在意,只是在那某一瞬间闭上了眼,对着神明开口道:

    “我这样的状态,还会持续多久?”

    全知全能的主不言,有水流随着神明的心意而动,似有形又似无形一般,予这造物游荡在水下的蛇尾以抚慰。

    “耶和华!”

    路西法睁开了眼,以手撑过池壁身形转换,那蛇尾破开水面,恰如同闪电一般狠狠劈向那半坐于浴池的边缘的神明。

    于是主抬起了眼,璀璨的金眸之中并没有任何的波澜。

    一切的时间与空间似乎在此定格和凝结。

    魔王的蛇尾恰维持着即将要落在神明身子上的那一刻,有水珠落在那半空之中。

    而后在下一刻水珠落下汇入到池水之中,魔王的身影仿佛受到双倍力量反弹一般,叫无形的巨力砸下,狠狠砸落到水面带起滔天的水花。

    那样的反弹力量似乎应该是极大的,足以叫任何的造物五脏六腑挪位甚至是化作湮粉,为着那对主出手而付出代价。但当那样的力量落在半人半蛇的魔王身上时,却又似乎有什么在中途改换与阻挡,以致于路西法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痛楚与不适。

    “路西。”

    神明无声轻叹,不知何时出现在水中,出现在这造物之所砸落的路径之上,将这造物带入到怀中。

    “吾会帮你的。”

    至高的主如是言,以手缓缓摩擦过路西法的手腕,显得极是温和宽容与轻柔。似乎恰如同这世间的教义所宣扬的那般,圣洁且博爱,予那迷途的羔羊以指引,指引他们找寻那善与光明。

    只可惜,神明之所面对的是撒旦,是魔王。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亦再回不到以往,回不到过去。

    路西法从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神明。

    于是在神明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这魔王不过是一声嗤笑。而后反手握住了神明的手,转身勾勒起神明脖子。

    四目相对,有诡谲且暗沉的、危险的光芒于这魔王眼中不加遮掩的显露出来。

    “你说你爱我,对我有欲念,要帮我,”

    唇角勾勒起带着恶意的笑容,水下,魔王蛇尾缓缓磨蹭,贴近了神明。

    “那么……”

    温柔且缱绻的,似乎带着无尽情意的语调拉长。

    在那冰冰凉凉的鳞片间,有什么显露出来。

    “我要看到你的诚意,吾神。”

    路西法如是言,目光玩味的注视过神明,以未曾勾起神明脖子的手带起了神明那被反握的手,而后向下,带到水中。

    造物主的手落到了受造之物探出的位置之上。

    不过——

    “只是这样吗,路西?”

    神明问,挑了眉,璀璨的金眸之中似是有笑意一闪即逝,而后目光灼灼的看向路西法。

    尾巴尖于水中无意识的晃动,原本带着笑意的面容几乎是在那一瞬之间冷了下来。路西法正欲反唇相讥,嘲讽这造物主的虚伪,而后下一刻,便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呈现出短暂的无所适从。

    但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又或者说,全知全能的主不管是在哪一方面都是全知全能的,即便眼下这经由祂之一手所塑造的造物成为这般半人半蛇的模样。

    但蛇同样是主的造物,不是吗?更不必说,主对这只阴险且狡作的蛇,早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

    甚至于无需要如同弹奏怀竖琴一般,任何先行熟悉的过程,在上手的那一瞬间,主便似乎兼顾与考虑到了这造物那位置的每一点感受,予这魔王以快慰和愉悦。

    “怎么样?”

    神明问,再贴心不过的寻求着这造物的意见和反馈。

    魔王不言,带着血色的黑眸之中有迷乱的情绪一晃而过,整个躯体都似乎被绷直,便连那尾巴尖都近乎变得紧绷与僵/直。

    指尖无意识的被放到唇边,而后以齿咬下,堵住了那破碎的、未曾出口的低吟。而后在那某一瞬间,这路西法心头的那根弦将要被绷断,将要控制不住发出闷哼的那一瞬间,神明的手收紧。

    恰似是在将要到达那至高的天上,将要登入到云端的那一瞬间被止住脚步,掐断进程。

    眸中有厉色与冷意一闪即逝,便在下一刻,路西法失去了对躯体的控制。

    有什么一点点缠绕而上,同那蛇尾相贴,互相纠缠,恰如同再是分不出任何彼此的丝线与绳索一般,再不曾留下半点的缝隙。

    贴紧,蠕动,游离。

    在那躯体控制权被剥夺的同时,某些感官似是在一点点的被放大。

    “乖,和吾一起。”

    至高的主如是言,以另一只手的指尖撩过路西法的耳侧的发,而后缓慢且坚定的,破开那应许之地,挤入到其中。

    只是傲慢的魔王双眼瞪大,瞳孔在那一瞬间转变为竖瞳的模样,死死看着神明,指尖尚且还保持着被咬在口中的模样。

    于是神明轻笑,以那撩过路西法发的手自这造物脸侧滑过,而后将受造之物的指尖一点点抽离。

    主的指腹虚虚掠过路西法那被咬破的手指,伴随着莹莹光辉闪过,一切再度恢复如常。

    下一瞬间,路西法再度回复到对躯体的控制。

    “滚开,耶和华!”

    傲慢的魔王以指尖一点点陷入到神明的皮肉,贴近了神明,发出再是忤逆不过的言语。

    但——

    “你确定吗,路西?”

    至高的主如是言,于话音落下的那瞬间,有什么在那应许之地中,齐/齐/抽/动。

    原本掐紧的手同样在那一瞬间放开。

    “不,”

    路西法眉头轻锁以头搁置在神明的颈侧,整个躯体似乎如同菟丝子一般牢牢攀附在神明身上。有闷哼不受控制的自唇角逸出,破碎的乐章和着水声在这空间之中回响。

    “你可以的,路西。”

    神明璀璨的金眸之中分明有幽深且暗沉的光芒跃动,闪烁,以手抚过这造物的发,落在那脊背之间,那敏感的羽翼根部。

    风吹起,帘幔落下,晶石照耀之间,有影相纠缠。

    作者有话说:

    我跟你们说,如果没有反馈的话,你们是会失去我的感谢在2023-04-25 09:46:36~2023-04-25 19:51: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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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7  ☪ Chapter 077

    ◎……◎

    “所以您的意思是说您还有一位手足?”

    当血月将要自地狱的夜空中落下的那一刻, 别西卜终是处理好手中最后一份文件,黑色的羽毛笔于指尖转动,笑容温和的对着一旁做了伪装的哈尼雅开口, 不无轻柔道:

    “可以和我说一说他吗?”

    哈尼雅微笑,不言,面上看不出任何多余的神色。显然在修养等方面而言, 相当具有天国特色。

    但具有天国特色的又何止是哈尼雅,七罪之暴食的主君在晨星未曾坠落之前, 同样是那之中的一员, 甚至是同样的身居高位,熟悉那套标准与规则。

    因而在下一刻,别西卜不急不忙的看过一眼哈尼雅,而后慢条斯理的开口道:

    “既然这样,那么我们不如聊一聊, 天国之中又究竟有哪位生灵,具有那个荣幸能够同陛下结合, 甚至是生出您这样的六翼炽天使来。”

    于是哈尼雅唇角笑容微微僵硬。

    我敢说,你敢听吗?

    然后这位自时间长河的下游逆流而上的神子对着别西卜道:

    “要不我们还是谈谈我的那位手足吧, 毕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但很显然, 意外往往就在不经意间生出。

    属于撒旦的王宫之中,在那浴室之间,层层迷蒙不清的帘幔掩映与缭绕雾气升腾之下, 主以手一点点清理过那经由自己之一手所塑造的受造之物, 而后打横抱起了那几乎瘫软成春水的魔王,走出那池水之中。

    随着神明的脚踏足在那铺陈着墨玉与大理石的地面, 有躺椅随着主的意念而生成, 出现在神明跟前。

    有经由神力之所编织而成的柔软布料在那躺椅间铺散。

    神明俯身, 将犹带着水意的造物放在那躺椅之间,而后以那布料一点点的,妄图将这属于祂的造物收拾干净。

    但——

    “这有意义吗,吾神?”

    路西法问,抬手握住了神明的手腕,制止那神明接下来之所想要的动作。

    有暗沉且华丽的、充满地狱特色的衣物自然而然的自这魔王身上生出,遮蔽了那未着一物的光景。

    不过须臾片刻间,路西法便同那造物主一样衣物整齐,便连姿态,亦似乎维持在一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位置抑或者是距离。

    傲慢的魔王并不需要这些来自神明的看似没有任何用处的、多余的动作。

    况且

    “看着我,耶和华。”

    路西法以另一只手的指尖掐住了神明的下巴,缓缓逼近着神明。

    “你究竟是在把我当成是什么?可以随意摆弄的物品?肆意欺辱的禁脔?”

    “还是说,有那么一点兴趣的消遣?”

    路西法指尖一点点收紧,恰如同终是醒来的猛虎与雄狮一般,开始显露出峥嵘。而在潘地曼尼南的上空之中风云变幻于在这王宫之内,有帘幔被层层拂动那似乎已然平静的池水再度生出波澜,无形的压力降下。

    傲慢的魔王起身,那自衣袍之下探出的蛇尾在落到地面的那一瞬间,变幻成双足的模样。有发丝自耳侧滑落,那黑眸之中,分明是涌动着在危险不过的光芒。

    “爱?对一朵花、一根草,一件物品的爱吗?”

    路西法嗤笑,将那指尖松开,以那变幻而出的手帕一点点的、细细擦拭过那手指,恍若蝶翼的眼睑垂下,不曾留给神明半分的目光。

    神明不言,目光灼灼的看向这魔王,璀璨的金眸之中分明有什么呼之欲出,却又叫这至高的主强行抑制住,并不曾透露那分毫。

    然后下一刻,路西法转身,任凭着那擦拭过手掌的手帕落在地面,不曾带有任何迟疑的走出这浴室,消失在神明眼前。

    “路西。”

    造物主无声唤这造物的名,目光一瞬不瞬的注视着路西法离去的方向,有什么在一点点的妄图突破那界限,显露出来。

    但——

    至高的主闭了眼,而后在下一刻踏出,消失在这片空间之内。

    风吹起,魔王留在地面的手帕无火自燃,不曾留下丁点的痕迹。

    于是下一刻,原本已经走到庭院之外的路西法似有所感,略略侧头,那一张再是秾丽不过的面容于将要落下的血月之下呈现出苍白且冷硬的、没有任何机质的玉石一般的色泽。

    “出来。”

    有树影摇晃,脚下的石板于晶石的照耀之下反射着微光。路西法以手掌平平无奇的向着一侧伸出,而后在下一刻,这魔王忽然皱了眉,垂下眼睑,看向那被提在手中的

    “父王。”

    黑发黑眸,全身上下金光闪闪品位不俗,然而那面容似乎同路西法有几分相似却又好似是缩小版魔王样子的堕天使对着路西法咧开嘴露出大大的笑容,张开双臂便欲向着傲慢的魔王扑来。

    但,路西法虽然收回了手,抱臂而立不曾再将这小堕天使抑或者说魔鬼禁锢,却有什么自动生出,隔绝了其进一步的动作。

    “贪婪?”

    七罪之傲慢的主君开口,吐出在隐藏在这幼崽身上的原罪。同样的,亦注意到了流淌在其周身的时空的气息。

    路西法心中不由得生起淡淡的烦躁、甚至是将一切之所毁灭的情绪与意念。

    “您可以叫我玛门。”

    那似乎是缩小版魔王陛下的七罪之贪婪如是言,并没有因为受到阻碍而生出任何的气磊,而是眨巴眨巴双眼,咬着手指扭扭捏捏的看着路西法道:

    “您难道就不好奇吗,我是您的子,还有,我”

    “与我何干?”

    路西法出口打断了玛门的话语,语音之中一片漠然,并没有任何的情绪所在。只是冷淡的做出提醒道:

    “如果仅仅只是如此的话,那么你不必再出现于我面前。”

    于是玛门笑,那张同魔王有几分相似的稚嫩面容上展露出不合年龄的苦涩和成熟。

    “您可当真是无情呢。”

    而在那天国之上,第八重恒星天中,原本正在闭目祈祷的弥赛亚似有所感,回头,对着无声无息间出现在此的神明道:

    “您终于是回来了吗,父神。”

    神明不言,只是目光静静地望着这金发碧眼的圣子,于是在下一瞬间,弥赛亚眼眸之中神色变幻,那瞳孔一点点转换成无喜无悲的、充满神性的璀璨金瞳。

    两双同样的金瞳相望,四目相对,尽皆没有任何的情绪与波澜存在。

    只不过神明的面上一片平静与漠然,而在那弥赛亚的唇角,则带着一丝看上去似乎再是温和与温润不过的笑意。

    “吾将陷入到沉睡。”

    至高至上的造物主如是言,再是冷漠与沉静不过的陈述着事实,对着弥赛亚开口道:

    “看住路西。”

    “自然。”

    唇角笑容一点点扩大,弥赛亚对着主做出回应。

    “我会的,父神。”

    不过——

    神明眼中风起云涌波澜汇聚,在身形即将散去归于水晶天的那一刻,对着弥赛亚做出最后的告诫。

    “不要做出任何多余的事情。”

    弥赛亚不言,眸中璀璨的金色缓缓褪去,那份神性亦似乎随之而消亡,又或者说隐藏起来。

    于是看似温和且温润到没有丁点脾气的圣子垂下了眼,不急不缓的语气之中带了几分诡异与莫名。

    “那又怎么能算多余的事情呢?”

    金发碧眼的圣子如是言,很快便摇头,无声的、自顾自的给出答案,继而消失在这天国之内。

    而在那潘地曼尼南的王城之中,在那属于撒旦的王宫之内,维持着幼崽状态的玛门似乎还想同路西法说些什么。只是下一刻,路西法停下脚步,有不知何时生出的法阵于这魔王的脚下亮起,于转瞬之间,将这魔王带离此处。

    “父王!”

    玛门失声,想要阻止抑或者是跟随其后。但,法阵的光芒散去,并不曾有丁点的痕迹遗留。

    于是这位维持着幼崽形态的七罪之贪婪的主君垂了头,有那么一瞬间的不知所措与茫然。只不过很快的,却又振奋了精神,同样消失在了这王宫之中。

    然后在那某一瞬间,原本是想要同别西卜说些什么的哈尼雅侧了头,那一张同昔日晨星一般的面容上露出真切的笑意。

    “他来了呢。”

    只不过很快,哈尼雅的面容便转为愕然,语音飘忽不定道:

    “怎会如此?”

    维持着幼崽形态的玛门出现在哈尼雅与别西卜面前,同样出现的还有揉了揉眼,自一旁走出的阿斯莫德及切西娅。

    又或者说,这俩位高阶的堕天使其实早便到了这府邸之中,不过是现在方才现身而已。

    然后下一刻,别西卜、阿斯莫德等俱是将目光看向哈尼雅而后转向玛门,来回切换目光转动,面上神色有些茫然。

    事实上不说别的,端看那脸,说同撒旦陛下没有关系,可信吗?

    不过额角微微跳动,就在阿斯莫德一颗多情的心虽然碎得不能再碎,考虑着说出什么缓解一下气氛的时候。

    哈尼雅忽然对着玛门开口,面露嘲讽道:

    “你莫不是以为,用这样的形态,父王便会对你留情吧?”

    作者有话说:

    弥赛亚:偷家的事,又怎么能算多余呢?

    哈尼雅:(扭曲)(蠕动)(爬行)

    啊啊啊啊可恶,崽崽多可爱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玛门:你再骂!

    火葬场别急,在准备了

    之前写了一点,但是写崩了,崩人设了(啊喂,你有这东西吗)

    就理论上可行但情感上可能会出问题那种,所以就改了

    如果想看的话我可以放作话?

    反正就当个阴间东西与正文无关感谢在2023-04-25 19:51:29~2023-04-27 13:11: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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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8  ☪ Chapter 078

    ◎……◎

    有虚影飞快的虚空当中掠过, 擦过哈尼雅耳侧的发,落到那墙壁之间,而后叫那法阵弹开, 滚落到地面。

    是一枚带着魔力的、分量十足的金币。

    但哈尼雅的目光却并没有在那金币之上停留,而是目光定定的看着维持着幼崽状态的玛门,而后瞳孔微缩, 继而面带狐疑的开口。

    “难不成你不是故意?”

    做为神子抑或者说恶魔之子,做为七罪之贪婪的主君, 玛门自然不会是这样的幼崽状态。

    只不过被影响到的似乎并不仅仅是面目与外貌, 还有那性情。

    随着哈尼雅话音落下,玛门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而后反唇相讥。

    “你莫不是以为,如此简单的道理,便只有你知道不成?”

    哈尼雅唇角的笑容略略僵硬, 凝滞。

    但这位同样清楚,如果继续在这样的问题之上进行纠缠的话那么很多话题根本便无法进行下去, 更不必说此时的玛门维持着这样的形态,而心智亦似乎受到了影响。因而下一刻, 哈尼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又或者说反应回想到了什么。

    目光微凝,却是转移话题道:

    “父王呢?为什么不在?”

    玛门摊手,摇头, 对哈尼雅的问题做出回应。

    “我不知道。”

    于是哈尼雅那僵硬的面容有片刻的扭曲, 几乎想要叫玛门见识一下,究竟什么叫兄友弟恭, 什么又叫骨肉至亲。

    然后下一刻, 便见一旁的别西卜扶了扶鼻梁上的单片眼镜, 而后轻咳一声,开口。

    “所以可否请两位殿下告知我等,在你们,又或者说陛下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地狱的宰相目光温和,那笑容亦似乎是极温和的。唇角张开,有牙齿显露出来,于晶石的照耀闪烁着莫名的光泽。

    一瞬即逝。

    伴随着别西卜话音落下,阿斯莫德、切西娅不动声色地堵在了出口处,阻住了哈尼雅及玛门的去路。

    长久以来的、于那无数年中所培养出来的默契叫阿斯莫德等能够很快的配合起来,有原本便存在于这府邸中的阵法被控制在一个将要被开启的边缘。

    但很显然,有默的并不仅仅是别西卜、阿斯莫德等,哈尼雅同玛门之间同样存在着相当的默契。

    “那么诸位想知道什么呢?”

    哈尼雅笑,同玛门不动声色的对视过一眼,而后同样相靠进。

    “我们的目的?还是说……”

    有树叶打着旋儿自枝头落下,落到那如茵的草地之上。纵使并没有任何人的打理,但在这天国之中,在这伊甸园之内,所有的一切却似乎永远维持着最好的模样。

    只不过随着传送阵的光芒明灭,有身影自那传送阵中走出,一切似乎开始显露出不同。但仅仅不过只是一瞬,却又再度恢复了原样。

    恰似是滴落到水中的一滴水,短暂的动荡之后便再没有任何的异样。

    有虚幻的身影凝实,踏足在了这片草地,闲庭信步一般,向着那最中心处而去。

    一直走到那卡巴拉生命之树跟前,有指尖自那暗沉且华丽的衣袖间探出。

    只不过就在那一截再是美好不过的指尖即将落到那树的躯干之间的时候,有声音自身后传来,落到那身影耳中。

    “我如果是您的话,便不会做这样无用的事情,路西法陛下。”

    于是那身影侧头,宽大的兜帽掀开,而后自脑后的发丝间滑落,显露出地狱之主最真实的颜。

    而在那双黑眸中之所映照的,却是圣子弥赛亚金发碧眼的身影。

    淡淡的将目光收回,路西法不言,只是将那指尖向前,落在了那卡巴拉生命之树的躯干上。

    不曾有任何的反应生出。

    于是弥赛亚上前,同路西法并肩而立,再度开口道:

    “您应该相信我的,我对您,并没有任何的恶意。”

    路西法嗤笑,终是转过头,施舍给了这位圣子殿下一个正眼。

    “你究竟想要如何,耶和华?”

    傲慢的魔王问,双目之中一片冷凝。

    但弥塞亚却仍然是笑着的,笑容温和,语音轻柔,带着温度与暖意,浑似是怕惊扰了什么,又似乎是极其的呵护倍至。

    “我并不是父神,至少……”

    金发碧眼的圣子摇头,继而做出补充。

    “我对您的心,和父神对您是不一样的。”

    路西法却只觉得好笑,更觉得恶心,物理上没心没肺的魔王眯起了眼,按在那卡巴拉生命之树上的指尖转了个方向,直直扼向弥塞亚的咽喉,掐住了这圣子殿下的脖子,冷声开口道:

    “我不管你是弥塞亚还是耶和华,但,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可您分明是知道的,不是吗?”

    弥塞亚问,任凭着那于凡人而言看似是极人脆弱的位置置于路西法掌下,以指尖撩过路西法耳侧的发,目光缱绻且温柔。

    “您分明已经看出了梅塔身上的秘密,那么又怎么不知晓,我和父神是不同的?”

    “我,是被父神舍弃了的,对您的爱啊。”

    “不是造物主对造物,而是雅赫维对路西菲尔、对路西法。”

    直白的、炽烈的、近乎燃尽一切的情意自弥塞亚那碧色的眼眸之中现出,如果跃动的火光一般,灼灼生辉,璀璨且明亮。

    但——

    傲慢的魔王似乎是要本能的对此做出曲解,抑或者嘲讽,只是在将要出口的那一瞬间,却又改换了主意。

    有同样缱绻且温柔的笑意似路西法唇角生出。

    “我如何信你?”

    路西法问,原本扼住弥塞亚脖子的手改为掐住了这圣子殿下的下巴,一举一动甚至是每一个眼神间都似乎是带上了说不出的意味。

    不管是欺骗玩弄,还是蛊惑人心,地狱的撒旦都再擅长不过。

    即便这魔王的表现似乎并不怎么真诚,带着浓浓的戏谑以及漫不经心。但在这世间,在这经由至高的主之所创造的世界之中,总会有造物与生灵心甘情愿的沉溺其中,自觉或不自觉的被其所迷惑。

    于是下一刻,弥赛亚撤去了周身所有的防御,以一个脆弱且不带有任何防备的姿势将所有的弱点暴露在路西法眼下,而后开口道:

    “相较于我之所说的一切,您更愿意相信您所看到的,不是吗?”

    “既然如此,又为何不亲眼看一看呢?”

    “看一看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路西法却只觉得索然无味。

    过往的种种对于他而言并不重要。

    这魔王是如此想的,便如此说了出来,而后松开了掐住弥赛亚下巴的手,可有可无道:

    “直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执着、留存于过去的并不是我,而是你们。”

    “不管是耶和华,还是曾经的雅赫维,抑或者是你”

    路西法的目光落在弥赛亚面上,有短暂的停留,而后垂下了眼睑,以指尖在虚空之中随意勾勒,继而摇头。

    “同我并不相干。”

    隐藏在白色袍袖之下的指尖略略泛白,瞳孔微微收缩,弥赛亚强笑,而后开口。

    “这样的玩笑并不好笑,路西法陛下。”

    “如果”

    斟酌了词汇,不知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说服这魔王,抑或者仅仅只是在道出事实。

    “如果只是单纯的想要同父神做出切割的话,那么您本不必要做出那些多余的事情,不是吗?”

    金发碧眼的圣子问,继而得出那再是显而易见不过的结论。

    “您应当知晓,原本父神是不会再见您的。”

    “你是指,一个被舍弃了的造物根本便不值得花费任何心思,亦不应当再出现在主的眼前吗?”

    傲慢的魔王如是言,带着浓浓的冷意与讥嘲。有光留存在那纤长且白皙的指尖,叫这地狱之主所捕获,却又被一点点侵染,染上黑暗与不同。

    而后在下一刻,那光好似化作实质,自路西法的指尖落下,落到那如茵的绿草之间,将原本生机勃勃的草腐蚀。

    但这魔王却仍然是从容的,自始至终都并没有因此而生出任何的愠怒与不同。

    “谁给你的自信,不管是爱还是恨,我便一定要同你纠缠不休呢,耶和华?”

    抬了眼,路西法眸中似是有细碎的光芒缓缓亮起,带着满意愉悦与恶作剧得逞的开怀。

    这魔王于那卡巴拉生命之树下仰起了头,而后抬起了手。

    有光照耀过那极是修长美好且莹润的指尖,落在了这张极是秾丽的华美面容之上。

    天地间所有的一切于此时刻,都似乎沦为了陪衬。

    但本以为胜券在握又或者说存在着某种隐秘心思的弥赛亚心中却陡然生出一种浓浓的恐慌。

    未曾体会抑或者说感受过的心情与思绪在不断席卷着这位圣子殿下的心灵。

    “路西。”

    于是在那一瞬间,弥赛亚开口,唤出那本不应当叫这位圣子殿下之所唤出的称呼。

    弥赛亚原本碧色的双眼已经被那再是璀璨不过的金色之所侵染,转变为同造物主一般无二的模样。

    有神性在这位圣子殿下身上显露出来。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谁生日呢,哦原来是我啊,那就祝我生日快乐吧

    又及,虽然不道德,但我又拉了个太太来写希伯来哈哈哈

    所以给带一下预收吧,《当上帝有了实时论坛》,by梦归东篱

    原则上五一期间不更新,因为要回老家

    等5.4日回来之后补上

    然后就是,上一章我原本改掉没放出来的,当个阴间东西吧,和正文无关

    主俯下了身。

    路西法垂眸,原本再是清醒与理智不过的脑海似乎在那一瞬间变得空白。

    “耶和华。”

    这造物呼唤造主的名,于是下一刻,那不受控制的感觉消失,路西法再度回复了对这具身躯的控制。

    于是下一刻,路西法伸出手,狠狠抓住神明的发,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要以为你这样我、”

    主扬起了头,金眸之中一片璀璨与纯粹。

    “舒服吗,路西?”

    神明问,而后在下一刻,将某部分纳入口中。

    魔王不言,带着血色的黑眸之中有迷乱的情绪一晃而过,整个躯体都似乎被绷直,便连那尾巴尖都近乎变得紧绷与僵/直。

    指尖无意识的被放到唇边,而后以齿咬下,堵住了那破碎的、未曾出口的低吟。而后在那某一瞬间,心头的那根琴弦似乎被绷断,有杯盏倾倒,水流落下,破碎开来。

    来自于躯体抑或者精神上的,至高的、无穷的感受近乎充斥了这造物的心灵,便连发丝亦开始散发着愉悦的气息。只是下一瞬间,在路西法的目光触及到主的面容之时,这造物忽然如同被踩到了尾巴尖一般,飞快的划破空间,消失在这有着茫茫雾气的浴室之中。

    神明赤足自那浴池的池水当中走出。

    便在神明的脚将要踏足地面的那一瞬间,有衣料自动生出,穿戴在了造物主的躯体之上。

    带着湿意的发丝于脑后披散,只是下一瞬间,便没有半点水汽。

    造物主的指尖于嘴角抹过,回首,望着路西法离去的反向,璀璨的金眸之中带着近乎执拗的任性与疯狂,和足以将其拆吞入腹的危险。

    在主手掌放下的那瞬间,有浅淡的笑意自神明面上生出,转瞬即逝,快得仿佛只是一阵错觉。

    “竟然,是如此吗?”

    这至高的主如是言,那声音消散在夜风之中,再不留下丝毫的痕迹。

    帘幔落下,主的身影随之消失不见——

    容我小小的丧一下,一点负面情绪

    双开的唯一体验就是千万不要双开

    但是冷圈做饭是真的好痛苦QAQ

    随时在想要跑路的边缘不断徘徊

    所以导致和另外几位太太的对话通常是

    “要不你帮我写一万字”、“不,我不行,我萎了”、“振兴希伯来的重任就交给你了”、“我要润走了”

    (扭曲)(蠕动)(爬行)啊啊啊啊啊感谢在2023-04-27 13:11:09~2023-04-28 15:33: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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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9  ☪ Chapter 079

    ◎……◎

    “终于不装了吗?”

    路西法偏头, 目光之中带着讥诮,带着了然,带着冷漠, 唯独没有惊讶。而那原本金发碧眼的圣子面容有一瞬间的模糊,于下一刻间,那张纵使于诸天使之中亦称得上英俊, 却似乎同昔日的神之颜之君主没有半分相干的面容开始转变为神明的模样。

    随着那份神性的显露,出现在路西法眼前的, 是神明那完美到极致亦冷淡且漠然到极致没有任何悲喜的颜。

    于是神明摇头, 叹息,以一种平静的、带着宣判一般的口吻对着这此世之间再聪慧不过亦是对自己再了解不过的造物道:

    “吾给过你选择的,路西。”

    神明口中的话语并没有说得太过通透,但个中的意思却已然是显露无疑。

    因而在下一刻,路西法便听到神明继续开口道:

    “若是当日你跪下了, 那么坠落天际、于黑暗之中建立国度的便会是弥赛亚。”

    “而你,仍会是吾的光耀晨星, 是受吾膏泽而成圣的王。”

    “你本当于吾一起,在至高的天上, 而不是坠落到深渊之中。”

    这至高至上的主如是言, 轻而易举的来到路西法跟前,以手掌抚过这造物的面庞,璀璨且本应当没有任何悲喜的金眸之中一派虚假的光明与温度。

    早在晨星拂晓路西菲尔自这世间出现的第一时间, 全知全能的神明便已经洞悉了其将要坠落的命运。但, 主不在乎。

    光与暗黑与白,真实与虚幻, 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主的一念之间。

    至于这造物将要坠落又如何, 不会坠落又如何?

    只要主认为这光是好的, 这造物是完全的,这星辰是璀璨且闪耀的,那么这世间所有的一切规则、律令与法度便要为之而让步,呈现出神明之所想要的模样。

    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在主的意念与意愿之下运行与发展,呈现出神明之所想要的模样。

    只除了这注定要忤逆的、叫神明投入了过多目光与关注的星辰。

    分明是经由这至高的主一点点所塑造,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主的意愿而形成,然而在那最终,却注定同主的道路相叛离,走向那被注定好了的结局。

    纵使这样的傲骨分明是经由神明亲手所铸就,这样的性情分明是至高的主一点点所养成,可是在这某一瞬间,神明面上却似乎有遗憾抑或者是什么更加复杂的神色一晃即逝,看不分明。

    “那又如何?”

    但傲慢的魔王却是反问,却是笑,漫不经心的对着这神明道:

    “纵使全知全能,知晓一切,可你分明是选择了叫昔日的路西菲尔最不能接受的一种方式,不是吗?”

    “你在试探路西菲尔,又怎知,路西菲尔不是在试探您呢,吾神?”

    语音暗哑且轻柔,所用的分明是再缱绻与深情不过的语调,却又似乎带了几分说不出的薄凉与讥嘲,恍若有蛇类自皮肉之间爬过一般,带起层层的战栗。

    而路西法口中之所言的分明是属于自己的故事,是属于自身的过去和曾经,可是当路西法开口之时却又好似是跳出了那个角度,开始成为旁观者,游离在那故事和过往之外。

    所以能够冷静的做出剖析,看待那同这神明之间未曾出口的一切。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或许是那第七次创世庆典的时候,或许是神明以雅赫维的身份出现在路西菲尔跟前做出引导,而后对那造物未曾出口的心意表示出拒绝之时,又或许是在那更为久远之前。

    理智与清醒,混乱与疯狂。

    至高的主清楚的知道这造物将会走向的命运,却在一次次亲手将其推到那深渊的同时做出试探,想要得到一个全然不同的结果。而路西菲尔纵然并不具备主的全知全能,却又似乎早早地窥探到了什么,对那注定将要走向的未来同样并不陌生。

    于是在这样的过程之中,这造物与造主似乎是不约而同的将那份似乎并不浓烈亦不炽热更不曾出口的情意摆放在天平之上。而在天平的另一端,则是所谓的强权,算计,折辱以及那诸多的种种。

    而在这样的过程之中,最终的结局似乎早便已经注定,没有任何更改与转圜的余地。

    “我是路西法,不是路西菲尔。”

    于是路西法再度开口,恍若自虐一般将曾经的属于路西菲尔的心思在这神明眼前一点点的剖开,带着某种诡异到极点的快意与自虐。恰如同在那曾经的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傲慢的魔王以指尖凝聚的风刃将那一点点修复完成的经由神明之所造成的伤口撕裂。

    这经由神明之所创造的完美造物啊。

    躯体上的伤痕或许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泯灭,甚至是恢复成最美好的模样,但很显然,那些存在于这造物与造主之间的裂隙却并不会因此而消抿。

    遑论这至高的主从来就不是什么乐于抑或者想要反省之辈。

    神明不会有错,即便是有,那么错的亦将不会是神明,而是这个世界。

    但同样的,这经由神明之一手所塑造而成的造物、这被至高的主之所判定傲慢的主君,亦不会认为自己应当低头抑或者是有错。

    宽容、节制、温和、谦逊、慷慨、勤奋、贞洁。

    昔日汇聚了世间一切之美好,再是完美且无可挑剔不过的造物勾唇浅笑,对着残忍的吐露出那隐藏在光鲜亮丽外表之下的真实。

    “路西菲尔,您的光耀晨星,您的造物,已经死了,死在了你我的谋杀之中。”

    傲慢的魔王如是言,按住了神明落在自己面庞上的手,使其一点点自那张造物之极限的完美面容上一点点抚过,以一种奇异的、恍若吟唱一般的语调对着神明道:

    “您不是早便知道吗,路西菲尔并没有想象之中的爱您,亦没有想象之中的爱雅赫维。这造物造物之所爱的,不过是那御座而已。”

    恍若有惊雷抑或者是闪电照破天际,照亮那似乎在一瞬间变得阴沉与黑暗的夜空。于下一刻间,属于神明的手落在了路西法的脖颈之上,一点点收紧。然而这造物却是笑着,笑得冷漠讥诮亦是薄凉。

    于那黑眸之中所映照的,是神明分明无喜无悲却又再是冷淡与漠然不过的颜。

    然而此世之间对神明再是了解不过如路西法,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神明那看似平静的面容之下,那份再是切实不过的不渝。

    这样的发现似乎极大地愉悦了这魔王,于是路西法维持着那似乎脆弱且无力的姿势,以手覆住了面,笑容愈发放肆。

    多么可笑的事实,这创造一切的主,这至高至上的神明,竟然是真真切切的爱着抑或者说对曾经的路西菲尔有所不同的。

    但造物主又怎么会爱上造物?

    于是下一刻,路西法却又于内心之中飞快的推翻了这样的认知与想法。恍若刺猬一般竖起全身的尖刺,将挡在面上的手拿开,不无挑衅道:

    “您是要再次杀死我吗,吾神?”

    “还是将我投到硫磺火湖、投到无尽深渊之中,千年,万年?”

    于是神明亦笑,璀璨的金眸之中一片温和缱绻与柔情。原本扼住了路西法脖颈的,一点点收拢的手松开,极是轻柔的抚过路西法那优雅细长的颈,而后一点点向下滑落,落在这造物的肚腹之间。

    “路西,你还不曾预见过你的未来吧。”

    神明俯身,贴近了这造物的耳垂,虚假的呼吸喷洒,而后张开了嘴,带着掠食者的疯狂以及细嚼慢咽的优雅,一点点将那耳垂含到口中,细细研磨。

    路西法撑起双臂抵住了神明的胸膛,眸中厉色闪逝,似是想要脱离这份桎梏。但神明的动作显然更快,早便于无声无息间以神力将这阴险且狡诈的造物一点点束缚,并不容许丝毫的逃脱。

    而后在下一刻,神明放开了路西法的耳垂,自身后将这造物拢住,执起了这魔王的手,恰如同过去无数年里,晨星尚未坠落之前一般,于路西法的耳边低语,看似温和且温柔道:

    “没关系,吾会告诉你。”

    神明的金眸之中一片璀璨,然而于这傲慢的魔王之所不曾注意到的角度,却又似是有无尽的疯狂混乱与扭曲的光芒一点点跃动。

    于路西法的脚下,在那无处不在的光之所洒下的影间,魔王原本类人的影一点点扭曲。

    但扭曲的又何止是这魔王,神明的影亦似乎同样的、不断地向着那不可名状、不可捉摸的方向转变。

    路西法的指尖于神明手掌的包裹,在造物主那缓慢强势且不容拒绝的力度与角度之下,一点点印在了那卡巴拉生命之树上。

    “你不是想要知道吗,那么吾便告诉你一切。”

    这至高的造物主如是言,渺渺茫茫,本应当没有任何波澜与变动的声音仿佛是世界之外抑或者是那横亘在过去现在与未来的时间长河之上而落下。

    作者有话说:

    果然,断更一时爽,一直断更一直爽

    所以你们猜,今天还有几章更新感谢在2023-04-28 15:33:04~2023-05-05 10:31: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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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0  ☪ Chapter 080

    ◎……◎

    傲慢的主君只觉得一阵烦躁, 甚至隐隐然之间,似是有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将要发生。

    事实上早在此之前,在潘地曼尼南的王城里念出那分明再是熟悉不过的、用之以召唤神明降临的咒语, 一切便似乎有了不同。

    路西法本以为在过去的无数年中,在做为路西菲尔的那些时光里,他对这神明已经足够了解。

    这至高的主, 这创造一切的神明并没有想象的那般宽和且博爱,亦不曾有想象中的那般仁慈。甚至就某种程度上而言, 算得上是虚伪、冷漠与无情。只不过很显然, 路西法对这神明却又似乎是不够了解的,以致于这魔王未曾想到,这本应当再是神圣不过的神明

    你还是神明吗?

    你之所制定的规则与律令,所推崇的美德,所以之为美、为善、为光明、为义的东西又算什么?

    有念头与疑问于路西法的脑海之中飞快闪过, 无声的嗤笑响起,而后在下一刻, 路西法的指尖不受控制的于神明手掌的引导之下,按在了那卡巴拉生命之树的躯干之上。

    有形而又无形的波纹与涟漪在这造物的指尖之下荡开, 渺渺茫茫的雾气生出, 一切都似乎在变得虚幻与不同。

    有那么一瞬间,路西法似是想要收回那被神明手掌之所握住的手,又或者说脱离这至高主与父的掌控。但很显然, 主, 全知全能。

    即便不管是路西菲尔还是路西法,或许是此世之间最接近神明的造物, 是造物之中最强大与最完美者,

    但, 造物终究只是造物而已。

    于是下一刻,有声音于路西法耳边抑或者是灵魂深处响起,带着笃定与宣判,却又好似是要做出指引,将所有的迷雾驱散。

    “路西,吾与你同在。”

    至高的主如是言,有微凉的、似乎不带有丝毫欲念与情感的吻落在路西法那未曾被衣料之所遮掩的颈侧。而后在下一瞬间,有虚幻的、泛着粼粼冷光河流于这魔王的脚下生出,在路西法尚来不及反应之际,一只手自斜刺里伸出,握住了魔王的手腕。

    而后在下一刻,路西法被从神明的怀抱之中拉出来。

    但就在这造物似乎又将落入到另一个熟悉且陌生的怀抱之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的路西法忽然如同那滑不留手的蛇类一般,纵身投到那似虚还实的河水之中。

    于是在神明璀璨的金眸之中之所见的,便是那黑发黑眸的堕天使被那似虚还实的河水之所吞没的身影。

    有黑色的蛇尾自那暗沉且华丽的长袍之下延伸出来,似乎在那某一瞬间,这魔王再度转换为半人半蛇的模样。

    神明的手伸出,似乎是想要抓住抑或者挽留些什么,但那指尖空落落的,并没有任何东西存在。

    至于那本应当被至高的主之所掌控在手中的星辰

    神明抬起了眸,璀璨的金眸之中一片冷漠混乱与疯狂。

    灿金的发丝自身后飞舞,无形的压力蔓延,周遭的虚空都似乎要随之而层层湮灭崩坏,彻底归于沉寂。

    但——

    在那一瞬之间,那河流似乎是在急速的扩大,于那弹指瞬息之间,扩散成平平如镜的水面,于神明的脚下蔓延开来。有身影自那水面之下映照而出,出现在神明眼前。

    金发金眸,面目与身形似乎是极完美且清晰的,却又似乎笼罩在层层圣光与迷雾之间,叫人过眼即忘,看不分明。

    但于主的目光之所映照之下,那分明是自己的模样,是存在于过去抑或者未来时间线上的神明。

    同一个时空之中并不会容许两个同样的造物的存在,遑论是嚣张且霸道的造物主,昔在今在将来亦在的神明。

    做为自有永有的唯一真神,神性之霸道与排他叫此世之间再不会有任何超出造物之界限的生灵存在,即便是这至高的造物主亲自出手。但这里是同卡巴拉生命之树相连接的、沟通无穷宇宙规则以及奥秘的时间长河。

    在这里,至少在这至高的主尚未真正踏出那一步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所以来自不同时间线的造物主与神明相望,璀璨的金眸之中俱是如出一辙的无喜无悲,充斥着足以叫世间之所有都将会为之冻结的冷漠和寒凉。

    而在地狱之中,在那潘地曼尼南的王城之内,本就是逆着时间长河而来的哈尼雅与玛门对视一眼,俱是从对方目中看到了说不出的顾虑和惊疑。

    于是下一刻,哈尼雅与玛门面目微寒,一大一小两只并不相称的手相触,而后在下一瞬间,有无尽在光与暗自这似乎相同而又不同的、再是相近不过的兄弟俩之间透出来。

    在那样的光与暗中,原本保持着幼崽模样的玛门身形一点点拉长拔高,同样显露出少年的模样。

    于是在那不知不觉里,别西卜、阿斯莫德等俱是停下了手,目光晦涩的看着那似乎笼罩在光与暗中的哈尼雅及玛门,面上神色阴晴不定,却又似笼罩着层层的寒霜和莫名的、说不出的情绪。

    “父王他”

    哈尼雅开口,那张同昔日晨星一般的面容上带着不安与轻愁。

    那光与暗散去,玛门变幻成少年模样,同哈尼雅相背立,恰如同光与暗的两极,又如同那位地狱之主被割裂的两段全然不同的人生。

    只是追逐昔日晨星的光芒跟随后来的地狱之主左右这千千万万年如别西卜、阿斯莫德等,在最开始见到这天使抑或者是堕天使时或许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和错认,但在那样的恍惚和错认之后,却又不会有丁点的混淆。

    不管是哈尼雅还是玛门,同他们之所追逐和和跟随的那位并不相同。

    但同样的,这逆着时间长河而来的神子与七罪之贪婪同撒旦陛下的关系似乎同样无可否认,恰似是阴云笼罩在心头,叫这些高阶的堕天使们心中生出种种不详。

    然后下一刻,便在哈尼雅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玛门开口,对哈尼雅口中的话语做出补充道:

    “我感受不到父王的气息。”

    “但我们并没有消散,不是吗?”

    于是哈尼雅反问,叫原本似乎准备说出些什么的玛门不得不沉默以对,而一旁的别西卜眉头轻皱,似乎敏锐的察觉到什么,却又只觉得眼前笼罩着层层的迷雾,看不甚分明。

    “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地狱的宰相问,唇角掀起,眸中冷光闪烁,那看似温和的面容上终是显露出几分理性到极致的冷漠和峥嵘。

    “我们?”

    司掌爱情的天使似乎是在笑,然而那样的笑意却又似乎并不达眼底,显得极是冷漠与虚假。然后在那某一瞬间,同记忆之中的某个生灵抑或者是某一张面孔相重合。

    “我们要做的自然是”

    “你是谁?”

    有无数光怪陆离的景象于路西法的眼前闪现,属于过去,属于现在,属于未来。

    但在这样的画面与景象之中,纵使是曾经拥有神明六分之五力量的晨星,纵使是自无尽深渊之中走出似乎愈发强大与神秘的魔王,亦似乎不过是无能为力,恰如同那随波逐流的浮萍,不得半点的自由。

    于是路西法失去了意识,而后又再度醒来。

    周遭的一切似乎都是熟悉的,以致于在睁开双眼的第一时间,路西法便意识到了自身目前之所在。

    是天国,是伊甸园。

    这叫路西法再熟悉与陌生不过的地方。

    然后傲慢的魔王便将目光落在了那将自己唤醒的女人身上。

    是的,女人。

    还是一个路西法并不陌生的女人。

    “夏娃。”

    路西法开口,唤出了这女人的名。

    人类之母,亚当的骨中骨肉中肉,在那被篡改的流传于世间的经典与教义之中,经由神明之所创造的第一个女人。

    但做为活过了不知多少年月的造物与生灵,路西法却知道,事实并非是如此。只不过人类的寿命有限,这人不是早便已经被赶出伊甸园,甚至是度过了那做为人类的一生,再不存在于这世间吗?

    又为何会在这天国之中、在这伊甸园之内再次出现?

    耶和华,你究竟在干什么?

    傲慢的魔王无声发问,有想法于脑海之中一晃而过,而后下一刻,路西法忽然目光微凝,黑眸静静地看着夏娃,却又似乎要透过这具可以算得上美丽与曼妙的皮囊看透那之下的灵魂。

    苍白,脆弱且纯洁。

    未曾经受过任何的涂抹,恰如同一张白纸一般,呈现在这魔王的眼前,几乎叫这魔王的眼瞳在那一瞬间转变为蛇类竖瞳的模样,于那暗夜般深沉的眸色深处,有点点红芒跃动。

    “这是什么时候?”

    但就在路西法内心之中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将要显露出来的那一瞬间,这魔王忽然开口,对着夏娃问出疑问。

    只不过很显然,这未经涂抹的灵魂似乎是无知且懵懂的,并不能够对撒旦的问题做出解答。

    但就某些方面而言,这或许并不重要,因为路西法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作者有话说:

    相信我,火葬场肯定一定会有的

    在路上了

    毕竟位格不变的前提下能打败耶总的只有耶总

    要不然先把我扬了助助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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