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驻岛大佬家的甜软小美人[年代] > 24. 第24章 “能行吗?”
    董晶梅多年前当村干部时是大家长一般的人物,不管村里出了什么大事小事,只要村民们自己解决不了,都要上办公室请她出马。时间长了,她习惯将一切包揽上身,几个月前江珩的弟弟妹妹们刚到海岛,她差点就要帮忙给他养孩子了。然而她爱人程旅长硬是拦着,说小江同志不爱麻烦人,最终才只能作罢。


    在她看来,完成几乎不可能的任务才有成就感,如果给她一个机会,她还真想搭把手,把这个小孩培养成个高中生。


    后来,董晶梅就想,养孩子不成,给小江介绍个对象总没问题。可这小子,简直是油盐不进,不管她怎么说,他就只有冷冰冰的回应——不要。


    现在好了,油盐不进的江营长落到她手上。


    董晶梅都没急着表明自己的想法,一个劲逗着小江同志玩儿,时隔多年,好不容易才发现他也有这样的一面,就是光带着大院里其他军人和家属看热闹,都有劲。


    董晶梅跟前,宁荞微微垂着眼,尽量让自己眼底的笑意不明显一些。


    江珩发现了,睨她一眼。


    宁荞立马收敛,憋笑憋得更辛苦了。


    大院里的人和董晶梅一样,都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一幕。


    新婚小夫妻暗戳戳的互动,实在是太腻歪了。


    大家小声嘀咕着小俩口腻歪,说得宁荞又有点不好意思。


    江果果凑近了一看,大院的叔叔婶婶们真是没见过世面。


    上辈子,大哥和小嫂子的眼神才叫腻歪,有时候她和二哥哥都快要看不下去,一遍遍深切地意识到,赶走小嫂子是真不可能。


    “那些小伙子们,都是一表人才,英俊的嘞。”董晶梅等了半晌,又重复一遍。


    江果果大声道:“我大哥才英俊呢!”


    江珩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妹妹救自己出火坑。


    他望向江果果,当大哥的,这回眼神是出奇的温和。


    詹霞飞见状,也忍不住说出真心话:“我妈说了,咱们整个清安军区就没有比江果果大哥更英俊的男同志了!”


    詹霞飞的母亲恰好出来喊闺女回家睡觉,一时之间,整个人都石化了。


    她一个已婚同志,在私底下议论军区哪个男人更英俊,闺女居然还能毫无心理负担地说给全大院听,真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趁着没人注意,转身悄悄回家,不催回家了,爱睡不睡!


    “江果果大哥比我爸还英俊!”


    “比我舅还英俊!”


    “比贺叔叔还英俊!”


    孩子们七嘴八舌,加入对话中。


    大院里笑声响亮,带着善意。


    江珩:……


    场面又逐渐离谱起来。


    董晶梅也发出爽朗的笑声:“行行行,不逗你们小俩口了。前些天江营长打结婚报告的时候,我就听说他要娶媳妇,没想到这么快。现在看见你们俩这么好,肯定是打心眼里高兴的。时候不早了,大家该干啥干啥去,都散了吧。”


    等到人群慢慢散去,董晶梅走到宁荞身边。


    “你叫宁荞对吧?”董晶梅说,“这两天我一路都在赶车赶船,白天刚从公交车下来,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得亏碰见你,帮我这么一个大忙,我真不知道怎么谢你了。”


    “不用谢。”宁荞嘴角上翘,温声道。


    “要的。”董晶梅说,“那会儿你自己还有事,都不愿意推托,这恩情我记着呢。”


    宁荞刚才听耳边的议论声,已经知道董晶梅是程旅长的爱人。


    她笑道:“晶梅姐,您和程旅长愿意把自行车让给我,我才要谢你呢。自行车不好买,你们等了这么久,我也特别不好意思。”


    “扯平啦。”江果果在边上搭话。


    董晶梅乐出声,察觉到不远处刘丽薇的眼神,说道:“不好买,又不是买不到了,早晚的事情而已。为这么点小事,犯不着不好意思,我没这么小心眼。”


    钱副团长的眉心夹得死死的,瞪了媳妇一眼。


    刘丽薇神色讷讷。


    自己怎么成小心眼的了?


    董晶梅和宁荞聊得热络,一路拉着她的手,将她送回家。


    媳妇刚出门时,被妹妹牵着,现在要回家,又被董主任牵着,江珩只能远远跟着。


    落在后边时,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的柔软和冰凉,仿佛还未消散。


    江源和江奇玩到最后一秒,准备趁着大哥回来之前爬窗回屋。


    兄弟俩小声说着话。


    “幸好没抢我们小嫂子,我刚才还想呢,抢走大哥是可以的,抢走小嫂子,我要去拼命!”


    “就是,要大哥就直接拿走吧,不用提前跟我们说,我们都同意!”


    自己两个弟弟的声音,化成灰都认得。


    江珩寻找声音的来源,看见他俩已经悄悄溜到自家屋子的后院,翻窗回去。


    江营长:……


    直接拿走大哥?


    弟弟们果然不如妹妹有良心。


    -


    都这个点了,即便宁荞邀请,董晶梅也没进屋做客,只说下次。


    她在门口和江家人打了声招呼,离开的时候还心情愉悦,大老远看见刘丽薇,又在心底骂了一声晦气。


    现在再回过神,她就想明白了,敢情刘丽薇是一直在挑拨离间呢。


    “晶梅姐!”刘丽薇迎上来,想着得找补一下,“你没不乐意就太好了,我还担心你会生新媳妇的气。”


    “挑事呢你?”董晶梅斜她一眼,“一辆自行车而已,我们老程给就给了,又不是没把钱拿回来,我还能咋地?”


    “是是是。”刘丽薇赔笑脸,“我想岔了。”


    “用你们文化人的话说,这就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董晶梅慢悠悠道。


    刘丽薇的嘴角又僵了一下。


    “这事就算过去了。”董晶梅心平气和地说,“但我这个老大姐,还是得提醒你一句。新媳妇来咱们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表面上再镇定,心里头肯定是无助的。人家小姑娘嘴巴甜,喊咱们一声姐,但以咱的岁数,都能把人家生下来了。小姑娘有什么做得不好的,我们多担待、多提醒,要是没什么做得不好的,就别刻意为难。听见了没有?”


    刘丽薇大半辈子都在教训人,现在倒反过来被一个没文化的给教训了。


    她想解释自己不是刻意针对宁荞,可董晶梅打了个哈欠。


    “回去歇着了。”


    刘丽薇心里憋着火,不愿回家,就在大院里瞎溜达。


    等到转了一圈又一圈,突然看见刚才打哈欠的董晶梅,居然正站在白主任家门口,和她谈笑风生。


    刘丽薇气得要命,不是说回去歇着吗?


    一个农村文盲,倒在她跟前摆起谱了!


    “你说宁荞下午去抬水泥了?”董晶梅诧异道。


    “去是去了,就是一场误会而已,她的身子骨吃不消,没干活就回来了。”白主任笑道,“她倒是健谈,去转了一圈,回来和不少大院里急着找工作的同志打成一片,聊了一路。”


    “扛水泥是误会,但想找工作总不是误会吧?”董晶梅问。


    白主任没听明白:“啊?”


    “这丫头想找工作。”董晶梅豪爽地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了。”


    -


    晚上临睡前,江果果格外兴奋。


    平时小丫头睡觉就不老实,得折腾好一会儿,今天更甚,拉着宁荞念叨好久。


    “詹霞飞说,她家里有一个瓷娃娃,是她爸爸妈妈去供销社给她买的!”


    “瓷娃娃有眼睛,有嘴巴,还有鼻子,像真的一样。”


    “明天我要去她家,和她玩。”


    宁荞听了好久,终于知道,小女孩兴奋,是因为交到朋友。


    “你喜欢和詹霞飞玩吗?”


    “应该是喜欢的吧。”


    “那你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宁荞笑着说。


    江果果愣了一下。


    她记忆中,上辈子自己好像也和詹霞飞短暂地做过朋友。


    两个小女孩的友情来得快,可去得也快,有一回她去詹霞飞家里做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来詹霞飞的妈妈就不让她们一起玩了。


    没过多久,詹妈妈又来了学校一趟,请老师给她们调换位置。


    再之后,詹霞飞就没在江果果的记忆中出现过。


    “可能很快就不是朋友了。”江果果严肃道。


    “为什么呀?”


    “可能我打她了?可能我骂她了?”江果果认真回想,摇摇头,“不知道,反正每次都是这样。”


    她的生命中出现过很多身影,可慢慢地,这些身影最终都会消失不见。


    每次都一样。


    “那你为什么要打她、骂她呢?”宁荞反问。


    这个问题把江果果难倒了。


    她犹豫半晌,又摇摇头。


    月光洒进屋子里,落在小女孩的脸蛋上。


    一双眸子格外漂亮,闪着明亮、俏皮的光。


    “好不容易才交到朋友,为什么要赶走她?”宁荞好奇地问。


    江果果思索着:“就算我不赶她,她也会走的。”


    她低下头。


    两只小手捏住被角,又松开。


    “该走的就会走,像我妈。”


    “可也有好多人没走。”宁荞轻声道,“你爷爷、你个哥哥。”


    江果果笑了:“对,还有小嫂子呀!”


    宁荞轻笑。


    小女孩摸索着长大,亮出一身的刺,是为了保护自己。可这些尖锐的刺,虽能抵御攻击,却也有一定的几率,伤害到真正想留在她身边的人。


    江果果听小嫂子对自己说,人和人的相处是相互的,很多情况不能一概而论,得用她的脑袋瓜子好好判断。


    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屋子里静悄悄的。


    门外传来敲门声,不轻不重,带着规律。


    宁荞懒洋洋的,不愿意动,喊江果果去开门。


    小女孩赤着脚,打开门,仰起头:“大哥!”


    她大哥怎么来了?


    宁荞钻进被窝里,脑海中还回荡刚才手腕被握紧的一幕,闭上眼睛装睡。


    “睡了吗?”


    “睡了。”宁荞的声音闷闷的。


    “睡了怎么还会说话?”江果果一本正经,“大哥,小嫂子跟你开玩笑呢!”


    “能进来吗?”


    “当然可以啦!”江果果拉着她大哥往屋里走。


    江珩:……


    感谢果果。


    宁荞只好从被窝里出来。


    她发丝柔顺,垂落在肩膀上,用手轻轻捋到耳后,露出雪白小脸。


    “听白主任说,你问别人哪里能找到合适的工作。”江珩温声道。


    宁荞点点头。


    大院里果然没有秘密,她几个小时之前刚说,几个小时之后,就传到江营长的耳中。


    “你是缺钱吗?”江珩又问。


    江珩和军区大院里其他家属少有交集,但在部队里听其他战友提起,他们的媳妇总是想着找份工作补贴家用。


    江老爷子给的彩礼,父母给的嫁妆,都在宁荞手上。


    她想都没想就摆摆手:“不缺。”


    可话音落下,她的手中,多了一张存折。


    宁荞怔愣。


    “这是家里的存折。”


    “每个月的津贴和补助,我已经存进去了。”


    “等到下个月再发,直接交给你。”


    “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们家里的钱还够用。”


    宁荞低头看着存折。


    江珩怕她不好意思翻开,便伸手帮忙。


    看着存折上的数字,宁荞抿了抿唇。


    说家里的钱还够用,江营长是谦虚了,这不是还够用,是很够。


    “你自己拿回去。”宁荞嘟囔。


    “你收着。”江珩低声道,“本来就是要给你的,只是这两天忙忘了。”


    结婚没几天,其实宁荞和江珩一点都不熟。


    存折很轻,可这么多的钱,却沉甸甸的,像是整个家的重担都落在她手上。


    宁荞还回去,江珩又推回来,就像这存折烫手似的。


    江果果完全不知道大哥和小嫂子在忙什么。


    她还急着和小嫂子继续聊天,聊好朋友的话题呢。


    上辈子,存折也是由小嫂子保管的,江果果见怪不怪。


    她将存折抽走,放到小嫂子的枕头底下,干脆道:“收下了,大哥出去吧!”


    江果果动作敏捷地下床,推着她大哥往外。


    江珩失笑。


    等到推走大哥,江果果回头蹦到床上。


    她搓搓小手,要开宰了!


    “小嫂子,你现在是不是有很多很多钱?”


    “挺多的……”


    “可以给我也买一个瓷娃娃吗?”


    “问你大哥。”


    “小嫂子,大哥说钱方面的事情,不用问他,你说了算!”


    宁荞疑惑:“什么时候说的?”


    江果果笑眯眯。


    上辈子呀!


    -


    大院里大部分没有工作的家属,闲暇时候能做的就只有件事,洗衣、做饭以及在院子里闲聊。


    生活很枯燥。


    宁荞的生活比她们更枯燥。


    她不会做饭,洗衣服也被家里兄弟包揽过去,至于在院子里闲聊——


    很多比她年纪大的婶子们聊的话题,她插不上嘴,人家把她当成小姑娘,最多问她睡好了没有、中午吃了什么等等。而与她年纪相仿的小媳妇,院里并不多,除了和她压根合不来的原女主,就只有每天一早就要去银行上班的储蓄代办员沈玉雪。


    时间长了,宁荞也闷得慌。


    她学着其他家属,拿着大盆子,坐在小院里洗自己的衣服。


    宁荞抹上肥皂,在搓衣板上搓搓衣服,她平时就是个讲究人,就连衣角和领口都找不到污渍,百无聊赖地搓着,快要打瞌睡。


    秀兰姐笑着喊:“小宁同志,衣服又不脏,别放这么多肥皂,多浪费啊!”


    听见有新鲜事,其他婶子们也围过来看。


    宁荞满手的肥皂泡泡,听她们说着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实在是怪难为情的。


    住她隔壁屋的苏青时,一直敞着门。


    苏青时没有出来看热闹,只是在屋里慢悠悠听着,手中拿着刚用炭火加热过的铁熨斗,将新买的裙子熨平整。


    与她不同,唐鸿锦的人缘很好,特别招人待见。只是在军区医院认识一个小护士而已,小护士居然热心肠,将军区小学要招语文老师的事告诉他。


    原本苏青时以为只是这样而已,谁知道,唐鸿锦将她的事放在心上,又跑了一趟军区医院,请小护士帮个忙,能不能提前安排面试。


    小护士同意了。


    军区小学招教师,消息传出来之后,肯定有不少人都想报名。


    可她能提前去一趟小学,给校长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这是先天优势。


    人心都是肉长的,唐鸿锦为她做的这些事,苏青时都看在眼里,最后松口,同意他接外甥和外甥女回家。


    说也奇怪,过去在娘家时,苏青时闲不下来,为了得到上学的机会,她必须将一家上下里里外外都打点齐全,那时,娘家人从没有念着她的好。可现在,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就只是偶尔给唐鸿锦一点甜头,他却恨不得把心肝都掏出来。


    所以,人还是得为自己着想。


    提前面试就安排在今天下午。


    苏青时好好打扮了一番,将新买的裙子换上,临出门前还带上曾经念书时被老师夸奖过的优秀作文。


    从屋里出来时,她经过小院,宁荞还在洗衣服。


    苏青时微微垂下眼,视线从她身上掠过。


    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就连洗个衣服,都乐在其中。


    其实就算有父母和哥哥的疼爱,也没什么值得庆幸的。


    如今出嫁,还不是照样要洗衣服,保养得再纤细白皙的手,也会有生出老茧的时候。


    苏青时没有停留,高傲地扬着下巴,离开大院。


    大院里的人,在看见她时,都没有出声。


    直到她走了,才终于舒一口气。


    “我要是跟她生活在一起,得憋傻了。”


    “这么阴沉沉的性子,实在是不讨人喜欢。”


    “真不知道唐副营长和他妈是怎么受得了苏青时的脾气。”


    “上回唐副营长他妈不是说了吗?她自己无所谓,照顾到儿子身体恢复就要回老家了,只要儿子和儿媳妇自己过得好就行。”


    宁荞抹了太多肥皂泡泡,用水瓢,好不容易才把衣裳冲洗干净。


    一件衣服而已,洗得像是被单一样艰巨,在热心人们的注视下,她都快要出汗。


    “衣服不是这样洗的。”


    “肥皂这么贵,还不好买,如果衣服不是特别脏,你使劲搓也能搓干净。”


    “来,婶子教你……”


    金爱娣刚出门,就看见宁荞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学习洗衣服。


    看着小姑娘生无可恋的礼貌表情,她想笑,喊道:“小宁同志,能不能帮我个忙?”


    救兵来了,宁荞连忙挤出人群:“可以!”


    金爱娣让宁荞帮忙,只是找个借口而已。


    就在刚才,部队里一个参加国防施工任务的军人同志突然被叫回去参加演练,码头人手不足,施工队的张组长便临时通知,让金爱娣和另一位被挑选的女同志立马去一趟。


    这活儿,口头上是定下来了,但没到最后一刻始终会有变数。


    现在可不会有变数了。


    金爱娣得到这好消息,赶紧飞快换了一件薄短袖,套了一件外套,就准备过去。


    只是恰巧碰见宁荞,就给她解个围。


    “你跟着我出去,转一圈之后回来,随便想个借口把她们搪塞过去就行了。”金爱娣说。


    一路上,金爱娣和她闲聊起来。


    “这都已经不是我的第一份工作了,刚来海岛的时候,我还试过上山抓蝎子,还有掐黄花菜呢。黄花菜到处都是,但蝎子没这么容易抓,好在回来之后送到收购单位,也是一份收入。”


    “你知道家属工厂吧?前阵子家属工厂的协理员来咱们大院挑了几个家属过去,帮忙加工绢花。那会儿可把我羡慕坏了,就盼着谁不乐意干了,把这活让给我。”


    “你别看我这样,我也不是只会扛水泥的。像调浆糊粘绢花这种精细活,我也能干!”


    宁荞笑道:“我听白主任说,家属工厂还有缝纫组,就是给部队做衣服的。”


    “对,这也是个好岗位。”金爱娣越说越激动,“辛苦归辛苦,一个月好几十块钱咧!”


    她和金爱娣一路说说笑笑,到了施工场地。


    金爱娣说:“瞧我,拉着你说个没完。你还得重新走回大院,多耽误工夫。”


    “反正我没事干。”宁荞笑道,“爱娣姐,我帮你把外套带回大院,免得弄脏了。”


    看金爱娣出出入入都穿得妥妥帖帖就知道,她是个爱干净的。


    秋冬的棉衣贵,她自己不舍得买,穿的还是当年在老家几个弟弟十几岁时穿剩下的。旧是旧了点,可她一米五的个子,正合适。


    十几年的衣裳,金爱娣保护得很好,临出门前原本还舍不得穿,怕扛水泥的时候弄脏了。但不穿又不行,冻坏了身体,连这份工作都保不住。


    现在宁荞要帮她把外套拿回去,金爱娣一脸欢喜,连忙脱下来:“还是你这小姑娘细心。”


    码头风大,还脏,金爱娣看宁荞脚上踩着漂亮的小皮鞋,催着她赶紧回去:“一会儿千万别把衣服给我拿回来,干了一下午的活,肯定热,浑身都是汗,我得回去洗干净才穿外套的。”


    宁荞满口答应下来。


    金爱娣这才匆匆跑到张组长那里报到,取了竹笠和扁担,正式上岗进行装卸作业。


    金爱娣同志如今有工作了,满脸喜色,冲站在远处的宁荞递了个活泼自豪的眼神。


    宁荞笑容灿烂,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等到金爱娣开始忙碌起来,宁荞抱着她的外套回去,没走几步,忽地听见身后一阵不小的动静。


    一艘船在码头靠岸,陆陆续续下来一批人。


    一个个面色苍白,扶着岸边的栏杆。


    其中一个男同志的精神头最好,从口袋里掏出几张手帕,递给几个女孩子。


    “红林公社又来了一批新知青。”


    “分到咱们海岛来搞建设,真的是老遭罪了。”


    一群知青缓了好一会儿。


    一个衣着光鲜的女知青蹲在地上,双手掩面,小声地哭。


    刚才递手帕的男同志双手摸了摸口袋,无奈道:“你该早哭呀,现在手帕都被别人分走了。”


    女知青伸手打了他一下,男知青笑着往后躲,拉住她的臂弯,将她扶起来。


    女知青用手背抹眼泪,带着哭腔问:“你就不想家吗?”


    “既然已经来了,就看开点。你父母如果知道你现在的情况,也会心疼的。”他说。


    女知青点了点头,情绪缓和。


    该吐的吐了,该哭的也哭了,几个知青们就算不接受现实,也得接受。


    毕竟事先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现在不能被眼前的困难打倒。


    上岸之后,他们便往前走。


    刚才感受到温暖的女知青,拍了拍男知青的背:“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文,老家在南城,你呢?”


    “我叫庄亚亚,是沪市来的。”


    几个知青开始互相介绍。


    来接知青的公社队员组织好队伍,带他们回大队。


    “你是沪市人?我有个亲戚也是沪市的,听说在肉联厂上班。”陈文说。


    庄亚亚眼睛一亮:“真的吗?我爸爸也在肉联厂上班,你亲戚叫什么名字?我可能听说过。”


    “不知道全名,我叫她姨。”陈文笑着问,“对了,你爸在哪个岗位?说不定他们是一个部门的。下回我写信回去,正好可以问一问。”


    “我爸是食堂的工人。”庄亚亚说,“你亲戚呢?”


    “是吗?我亲戚不是食堂的。”陈文转而问其他人的情况,“对了,你刚才说,你是从京市来的?”


    庄亚亚继续接话:“那你下回写信,问问你姨是哪个部门的呀。”


    陈文的注意力已经在别人身上:“京市真是个好地方。”


    宁荞站在原地,起初是好奇,但慢慢地,目光被男知青吸引。


    他看起来温文尔雅,谈吐也好。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叫陈文。


    陈文也是原剧情中一笔带过的人物。


    他很话做事周全、滴水不漏,来岛之后,与军区大院一个领导的闺女相爱结婚。原本也是一段佳话,可谁知道,婚后没多久,领导的闺女意外溺水而亡。


    陈文悲痛欲绝,差点要跟着她一块儿去。


    没记错的话,和陈文结婚的对象,宁荞也认识。


    是骆书兰和傅政委的闺女。


    -


    苏青时去军区小学面试时的状态很好。


    她只是不爱说话,但并不表示她不懂得说漂亮话,那天当着袁校长的面,她侃侃而谈,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份职业的向往。


    袁校长看了她学生时代写的作文,又问了问她的个人情况。


    回到家之后,一连数日,苏青时的心情都出奇好。


    如果袁校长对她不感兴趣,大可以直接打发她回去,可实际上,那天他的提问非常具体。


    苏青时很踏实。


    因为这样的好心情,她破例给了丈夫和婆婆好脸色,允许他们提早将两个孩子接回来。


    唐鸿锦还在休假,向领导打报告回老家一趟,很快就被批下来。没有带外甥和外甥女随军的先例,这次回去,他还得办领养,将他们俩的户口本迁过来,估计要耽搁数日。


    临走之前,唐鸿锦提醒母亲,让她好好照顾苏青时。


    唐母答应下来,等到最后,还是没等到儿子让她自己注意身体。


    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苏青时提前面试,接下来就要等待正式的招聘公示了。


    唐鸿锦听来的消息,是说正式面试时,需要朗读语文课本上的课文,同时发表个人见解。


    之前他原本要给她去借小学课本的,但因为出发去老家比较临时,一时竟给忘了。


    苏青时和大院里的人几乎没什么交集,更别说要上哪儿找一个小学生借课本。


    “隔壁江营长家最小的妹妹,好像是小学生。”唐母说完,又皱了皱眉,“但你之前得罪了他们家。”


    “我得罪了他们家,你又没得罪。”苏青时说,“你帮我去借一下吧,一个老人家登门,他们也不好拒绝。”


    唐母心里头更难受了。


    这是儿媳妇请人帮忙的态度吗?真是欠她的。


    -


    董晶梅实在,说要给宁荞找工作,就真的找。


    小学招聘教师的公告还没贴出来,她把小姑娘喊到自己家,神秘兮兮地让她去当老师。


    “什么老师?”


    “小学老师,以后还能教你们家果果,给她开小灶,多方便。”


    宁荞犯了难。


    原剧情里,教果果念书,是最让她头疼的。


    小丫头能边学边睡,喊她起来继续学习,她听不见,但喊她去床上睡,立马就闭着眼睛去了。


    如今,她吸取原剧情的经验,很少管小丫头的学习。


    可不管怎么说,成为一名小学教师,还是很有吸引力的。毕竟,从前在安城时,她就一直想要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宁荞有点紧张,也有点期待:“能行吗?”


    “没问题!”


    从董晶梅家出来,宁荞一直想着当老师的事。


    突然迎面撞见骆书兰。


    “书兰姐。”


    想起原剧情里有关于骆书兰闺女的情节之后,再看见她,宁荞的心不由揪了一下。


    她不自觉问:“书兰姐,倩然呢?”


    “不知道上哪儿玩去了,每天一大早起来就不见影子,我们家倩然如果有你一半乖巧,我也不至于这么愁。”骆书兰笑着,又顿了顿,伸出手,“小宁同志,你看看我的手,是不是光滑了点?”


    宁荞很捧场地摸了摸骆书兰的手,使劲点头:“是雪花膏的香味。”


    “我们家倩然,也是个傻丫头。”骆书兰说,“前些天我说自己的手有点涩,她让我涂雪花膏,我没舍得涂。这么贵的玩意儿,上脸都怕浪费钱,还上手呢。结果你猜怎么着,昨天大晚上的,她趁我睡着,往我手背抹了一堆。今天早上起来,闻到味儿,我都没舍得洗手!”


    宁荞想起自己的妈妈。


    她妈妈也总是爱用抱怨的语气,向大院其他人说着自己闺女有多好。


    “难怪这么滋润呢。”宁荞笑吟吟道。


    原剧情中,傅倩然溺水身亡之后,骆书兰受到巨大的打击。


    她不哭,也不笑,整天将自己关在屋里。大院里的婶子们说她生病了,可具体是什么病,连医生都查不出来。


    “所以说,闺女就是贴心。”骆书兰闻了闻自己的手背,“我先回去,倩然前些天嚷着要吃白馒头,我给她做。”


    “那就得洗手啦。”宁荞说。


    骆书兰这才想起来,拧了拧眉:“这可怎么办……”


    -


    江家开了个小型的家庭会议。


    只因为宁荞说,她准备去军区小学应聘。


    宁荞还没开始忙,个弟弟妹妹就已经忙起来,坐成一排。


    还没坐稳,江果果又起身回屋,拿出课本递给她。


    “这是干什么?”宁荞问。


    “上课呀。”江果果一本正经道,“小嫂子,咱们先练习。”


    “这是教鞭。”江奇递来鸡毛掸子。


    江源也有滋有味的。


    别说,还真好玩。


    宁荞小时候就爱玩过家家的游戏,但哥哥嫌幼稚,不愿意陪她玩。


    没想到现在,倒能在这儿过把瘾。


    “小嫂子,小学生可调皮了,你要凶一点哦。”江果果提醒。


    宁荞一秒进入状态,指了指江源和江奇:“坐好,吊儿郎当的。”


    江源和江奇面面相觑,瞬间挺直背脊。


    江珩站在一旁笑,由着他们胡闹去,转身要进书房。


    可突然,宁荞轻轻拍了拍桌子。


    “江珩!”


    江珩:?


    第一次被她直呼名字,还有点不适应。


    弟弟妹妹们眨了眨眼,同时望向大哥。


    小嫂子可真了不起,能给大哥唬得愣住!


    江源看热闹不嫌事大:“小嫂子,你要更凶一点,不然小学生不会听话的!”


    宁荞的声音就这么软和,可表情已经变得严厉:“你不上课了?”


    江珩回头。


    个大孩子眼睛都不眨地盯着他看,妥妥的等待看好戏的表情。如果他真和他们闹在一起,当大哥的威严将荡然无存。


    以后还怎么治得住他们?


    “江珩同学,坐下!”宁荞垮着小脸,拿起课本。


    很凶。


    江珩:……


    默默地,他坐下来。


    江源和江奇呆若木鸡。


    江果果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二哥、哥,听媳妇的话,不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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