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之前那个只有单一目标的暗杀任务不同,这个任务的目标是一个小型□□。
琴酒把资料递过去,神情放松,看得出来并不认为这个任务有什么困难的:“我们的任务是摧毁他们,今天。”
“物理意义的摧毁吗?”狙击手问了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
但琴酒还是回答了他:“如果你能在一天之内用非物理的方式摧毁也行。”
莱伊轻笑一声:“还是让我们用更擅长的方式吧。”
“很高兴你没有打算挑战自己,”琴酒调出一张地图,指着其中的某个位置,“他们今天晚上会在这里集会。”
“我们要去埋伏吗?”莱伊问。
他对这个任务倒是没有多少心理负担,要对付的都是些无恶不作的恶徒,也不必有什么恻隐之心,但即便对方人数不多,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说起来还是有点冒险。
“我本来想去安放炸弹,”琴酒说着,眼神略带沉吟,“很方便,而且安全,不过……”
他看了眼狙击手,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正好我心情不好,既然你来了,不如试一试更有意思的方法。”
“选一个你觉得合适的狙击点吧,”琴酒调出附近的地形图,“最好能保证不漏掉任何一个逃出去的人。”
莱伊微微挑眉:“这可不太容易。”
“如果你做不到的话,能解决大部分人就行。”琴酒回答。
狙击手笑起来:“我可没有这么说。”
“不过,”他对着地图开始选择位置,一边思索一边道,“我不可能只对着地图选吧,而且你不动手吗?”
“我不负责狙击。”琴酒说道,“你选好大概的位置再去现场确认,那地方没什么人,不至于会影响什么。”
“那好,”莱伊快速地在心里圈定几个地点,一边随意地问,“所以就只有我们两个?”
“足够了,”琴酒低下头去整理武器,“只要你不失手把我杀了。”
赤井秀一一时间也分辨不清琴酒只是在开玩笑(琴酒开玩笑这件事已经有点诡异了)还是在警告些什么,他想对方应该对自己的身份没有觉察,也许只是此人那无所不在的多疑心理在作祟,但即便如此,这依然让他本就紧绷的神经又收紧了些。
好在他对自己的实力有充足的信心,因此只是紧绷而并不紧张。
倒是琴酒……
既然莱伊是个远程的狙击手,那么琴酒自然就揽下了近战的活,在确认过狙击点之后他点点头戴上手套,很自然地说:“那么,我会尽量不让人从另外的出口离开的。”
过于自然了,就好像那不是一大批活人,而是一群鸭子。
莱伊在狙击点架好了枪,向着汇集了人群的建筑看过去的时候,脑海中依然残存着琴酒说这话时的表情,并不是凶恶,相反,他的神情过于放松了,和在车上问“午饭吃了吗”时的表情没有多大的区别。
集会时间正如琴酒所言,赤井秀一看着目标鱼贯而入,分神了几秒去思考组织的情报网络,然后琴酒在他的注视下几乎是光明正大地走了进去,这个地方鱼龙混杂,枪战和火拼都很常见,因此当枪声响起的时候,街上仅有的人甚至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们很快地四散而去,没有人往枪声响起的地方多看一眼。
于是,只有赤井秀一一人,透过狙击镜和布满灰尘的窗户,见证了这场杀戮。
严格来说他看到的其实也不多,窗户的视线模糊,他还得分神关注出入口的状况,但那也足够了。
从实力上来说,比起这些人,琴酒的能力当然是碾压级的,赤井并不意外自己见到的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让他隐约感觉到寒意的是琴酒杀戮的状态。
机器一般的精准和稳固,以及兴味盎然的愉悦和狂热,像是不应该相交却硬是被扭曲到一起两条线,在银发男人身上被缠绕和拧紧,构筑成一幅近于非人的画面,鲜血和死亡都不是其中最摄人的部分,如果可能的话,他很想见一见琴酒此时的眼神。
足以被千百人用以认证其死亡的眼神。
一个小时之后,琴酒再次出现在莱伊面前。
赤井秀一怀疑组织选择黑色是因为这颜色沁满了血也不容易看出来,琴酒身上的血腥味都快凝成实质了,但光是用看的他和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多大的变化。
杀手摘下一只手套,从衣兜里勾出车钥匙扔过来:“走吧。”
他的神情依然平淡,但赤井秀一能感觉到,琴酒的心情很好——这显然不是因为一个算不上困难的任务完成了。
不管心里闪过了什么样的思绪,表面上看,莱伊也一样的平静,他没有多说什么,很快地收拾好东西上车,等到启动车辆的时候才问了一句:“去哪?”
琴酒报了个地址:“修整一下,明天去下个城市。”
“真是意外,你竟然还会修整。”莱伊略带调侃地说,对又要跑一个城市的事情已经不惊讶了。
趁着对方心情好拉进关系的选择显然是正确的,琴酒完全没有觉得被冒犯的样子,他轻笑了一声,把带血的手套随手扔到司机怀里:“你要是想这样去跑下一个场子,我倒是也不介意。”
琴酒一边轻松地说着,一边把自己沾了血的长发挽起来,然后靠到椅背上——他倒是一点也没有传说中那么洁癖。
现在莱伊非常庆幸自己很遵守规则的也穿了一身黑,他和这位大概在全世界都有换洗衣物的大哥可不一样,来这里的时候还以为就是个短期任务,身上啥也没带,衣服沾了血就完蛋了。
“那还是不必了,”他这样说着,语气很无奈,“但是老大,你起码让我知道一下接下来还有几个任务等着我吧?我至少得找个空闲时间去买点衣服。”
琴酒转过头,上下扫视了他几个来回:“我们的身材差不多。”
赤井秀一:?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安全屋里有不少我没拆过的衣服,”琴酒证实了他的猜测,“你不需要去买。”
“任务还有两天,”然后他回答了问题,“明天去b城,两个任务,后天再有一个……然后我有别的事,你可以休息一下,顺便写报告。”
莱伊严重怀疑自己升职就是为了当琴酒的报告工具人。
“所以……”他略带犹豫地问,“报告……就如实写吗?”
琴酒瞥了他一眼:“当然。”
“写你做了什么,也写你看到了什么……你确实看到了吧?我想以你的素养不会只盯着门口的。”他语气轻松。
“是,”莱伊点头,“……我会客观记叙的。”
“哦,那很好,”琴酒可能是笑了一下,“别担心,那些有朝一日都会成为我的罪证。”
他说得有点多了。
站在淋浴之下,琴酒略微有些出神地想。
这是个学员,不是知道组织底细的教官,当然更不是伏特加,这样的相处方式称不上很恰当,他应该表现得更加冷酷无情一点——虽然已经足够穷凶极恶了。
比起其他想法设法增加自己威慑力的教官(比如龙舌兰,身为一个武力值平平无奇的后勤,他健身得非常努力),琴酒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他甚至很少刻意在学员面前展示自己的残忍,这主要是因为不用刻意展示他就已经够残忍了。但凡见过他杀人的样子,没有哪个人还会怀疑他不是个杀人如麻的暴徒(他确实是),以至于教官们在和他搭档过之后无一例外的会打报告认为他应该被处决,琴酒很理解他们,甚至有点赞同,但他也并不想改。
在组织里的生活已经够艰难了,没有人能剥夺他这为数不多的乐趣,更何况这些本来就是组织的任务,他只不过是手段稍微激烈了一点而已。
通常而言,学员们的反应会比教官们好一点,这主要是因为预设不一样,对教官们来说,他是同事,而对学员们而言,他是罪犯。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琴酒应该更喜欢和学员搭档。
但学员也有学员的麻烦,琴酒可以在他们面前尽情的展示自己的“恶”,但必须隐藏所有的“善”,或者也不能叫善,就只是一些普通的日常,在学员面前他最好是个连饭也不用吃的杀戮机器,这样才比较符合琴酒该有的形象。
……其实他应该就是的,那样一切会轻松很多。
但总之,他和莱伊说得有点太多了,也许是因为这个搭档确实挺对他胃口的,但那毕竟是个学员,确实有不少教官会和学员们保持至少在表面上良好的关系(人性挣扎和从未有过的背叛也是卧底的一部分),但那不是琴酒的风格。
对琴酒来说,别说保持什么良好关系了,不把人踢走已经是他作为教官的敬业精神在起着充分的作用,他无意在自己忙碌的生活里加入任何一个多余的存在。
可是……他想起boss的话,想起几天后要开的会和仍然躺在医院里的新助理,又捎带着想了想实验室和赤井务武,以及赤井秀一的狙击距离。
琴酒关上水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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