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薛玉自然没有看过,那都是薛山雁故意送来气她的,她不但没看过,还叫人放得越远越好,薛山雁如此气定神闲,莫非是那礼物中藏了什么东西?
薛玉吩咐管家,去将那一车礼物都取了送过来,她倒是要当着薛山雁的面拆开,看薛山雁在卖什么关子。
礼物存到了东边的库房,找起来费些时间,在等待的时候,薛山雁和薛玉谁也没有开口,薛玉惴惴不安,薛山雁云淡风轻地喝着茶,好似无论什么到了她面前,都通通成了她的筹码。
她在薛玉的院子里占尽上风,薛玉不得不猜测薛山雁到底在礼物中放了什么,她越想越不安,东山的事情失利,让一种烦躁感始终明围绕着她。
幸好,这样的感觉,在拆那些盒子的时候消散了。
盒子里面不过是一些再寻常不过的东西,有扇子、有玉石、还有林州特有的糕点,没有任何有猫腻的东西,薛玉明显松了一口气,笑意盈盈地对上薛山雁的目光,她已经笃定,薛山雁只不过是在坑骗她而已。
“慢着——”管家的手停在一个红色盒子上,薛山雁走上前,亲自打开了那个盒子,盒子里面是一叠纸,薛山雁将其拿出来,“把这个递到你们家主手里。”
管家不明所以,还是照做,薛玉只是轻轻瞥了一眼,就变了脸色,那是,那是,铺子的实际营收。
薛玉如今手底下的大多数铺子都是本家那边,也就是薛晚给她的,薛晚对这些铺子有着实际上的掌控权,但薛晚毕竟在青州,林州的铺子既然交到了薛玉手里,她便不怎么管了,只要薛玉每月派人将铺子的营收送到青州供她查看。
有时候即使薛玉忘了,薛晚也不在意,久而久之,薛玉就将这些铺子蚕食,变成她自己的,就连铺子营收她也都造了假。
薛山雁那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管家又接连拆了好几个盒子,里面放的全是这些,薛玉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还劳烦二姨将这中间的空缺补上,我母亲不在意,可是薛家以后是要交给我的,我在意,眼里也容不下沙子。”
薛玉隐瞒薛晚这么多年,其中的亏空多了去了,薛玉根本不可能堵上,她正想开口,薛山雁又道:“至于林州的铺子,我都要收回来。”
不光要她补上所有亏空,还要将林州的铺子都收回去,薛玉眼前一黑,勉强稳住心神,薛北宸却沉不住气,“表姐,这样未免也太过分了。”
薛山雁并不生气,她坐回她的位置,好整以暇听她怎么过分。
“要不是我母亲,你们远在青州,林州鞭长莫及,这些铺子如何发展起来,总不能现在将我母亲一脚踢开。”
薛山雁觉得好笑,勾了勾唇,云樱讥讽道:“没把你母亲一脚踢开,她还要还钱的。一脚踢开?北宸小姐,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明明是坏事,怎么就被云樱颠倒黑白成了她口中所谓的好事呢,薛北宸皱了皱眉,反驳道:“这哪里是好事?”
“怎么不是好事,当年薛言过世之后,林州的生意一落千丈,薛玉挽救不回来,才到青州求了我们家主,早知道她是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林州的铺子不如交给外人来打理,我们家主手底下不缺没有二心的人。”云樱自从到林州来,心里就憋着一团火,现下总算是痛快了。
薛北宸还想再说,被薛玉拉住了手,云樱牙尖嘴利,薛北宸怎么会是她的对手,薛玉看向坐在对面的薛山雁,“你要收回林州的铺子,可告诉了你母亲,你母亲可同意?”薛玉笑起来,也多是嘲笑,“你眼里容不下沙子,恐怕你的母亲眼里更容不下沙子吧。”
林州的铺子是薛晚亲自许诺交给她的,薛山雁只不过是个小辈,何时轮到她在她们之间指手画脚。
薛山雁答非所问:“二姨,南北的铺子都闹起来,滋味儿不好受吧?”
薛玉目光一凛,“你动了手脚?”
要是没有薛山雁从中作梗的话,南北铺子根本闹不起来,薛山雁是在拿南北铺子压她,逼她同意。
“毕竟我说话还是做点数的,她们比你清楚,到底是跟着我母亲,还是跟着你。”薛山雁漫不经心地敲着旁边的桌子,一声一声恍若敲在人的心上,她喜欢这样干,容易让人溃败,那个小奴隶胆子在她面前胆子太小,常常被她威胁到。
怎么又想起他了?薛山雁好笑地摇摇头,接着与薛玉对峙,“还好我早知道二姨这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性子,你想霸占铺子?也行,只不过她们三天两头地闹一回,不知道二姨受不受得住。”
“你让她们闹?不做生意了?”薛玉冷声道。
薛山雁早有准备,她的下巴往那叠纸上一点,“这不是还有二姨吃下去的钱财吗?算是意外之财。”
薛玉气到牙都几乎要咬碎了,薛山雁这哪是性子乖张,分明就是流氓手段,薛晚一丝不苟,可好歹念着些人情,薛山雁是一点退路都不会给她们这些人,就算是眼下写信到青州找薛晚,恐怕也是来不及了。
薛山雁注意到薛玉的神色,慢悠悠地起身,将掀翻的茶盖放回去,轻轻一声响,足以让薛玉心里一跳,薛山雁道:“我给二姨一天时间考虑,二姨要是想不清楚,那我就只好帮二姨想清楚了。”
她会怎么帮?要是那些本家的铺子再闹下去,她自己的铺子怕是也会被波及到,到时候更加得不偿失。
“去接槐安,我们回客栈。”薛山雁轻声吩咐,云樱刚想要到厢房去,被青河抢了先。
薛山雁盯着青河的背影若有所思,“是该让小白查一查青河的那件事了。”
云樱看向自己手掌上的伤,怕是这件事不会小。
……
“公子,小姐回来了。”若瑜兴冲冲地迈进门,还没到林宁跟前就开始喊。
林宁正在描眉,比起若瑜,他心里虽然也欢喜,倒是不疾不徐,“到哪儿了?”
“进燕园了。”
竟然是燕园,林宁还以为此次林州之行,小姐必定会跟那个奴隶更加亲近,会送他回落雨堂,没想到径直到了燕园,难道是要在燕园耳鬓厮磨?
林宁回想起他在燕园受到的巨大屈辱,将手里的东西重重往桌上一搁,咬着牙问:“那个小奴隶呢?”
“回落雨堂了,”若瑜笑了笑,低下头,轻声告诉林宁,“听说是和小姐闹了不小的别扭,小姐已经有好几日没有搭理过他了。”
还敢和小姐闹别扭,奴隶场上的人,又进过烟花柳巷,真是胆子不小,林宁看一眼若瑜,“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路上有人听见他身边那个小奴亲口说的。”
林宁喜上眉梢,重新描起眉来,“去把那件东西翻出来,这一次还不让那个小奴隶滚出去。”
林宁笑,若瑜也跟着他笑,只要自家主子开心,就总是好的,他低低应一个“是”。
落雨堂。
去林州之前,院子里的那棵桂花树还能看见不少桂花,下了一场雨,槐安如今回来,几乎只能看见绿色的叶子,桂花落尽了,零落成泥碾作尘,他也是那样的尘土,浑身萦绕着的不是花香,是腐烂的味道。
槐安突然问:“那罐桂花茶,妻主拿走了吗?”
子玉正在打扫庭院,闻言短暂地想了想,“应该是没有。”
“哦。”槐安落寞地低下头,那在妻主的身边,什么他的东西都没有,也什么东西都不配留在妻主的身边。
子玉提着扫帚走到槐安面前,“你到底与小姐闹了什么别扭,小姐分明是喜欢你的,你软一软腰肢,小姐不就又被你勾回来了,你不是奴隶吗?原来这些东西都没学过?”
槐安脑子一空,惨白着脸,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嗫喏着答:“没有,没有。”
他从来没学过那些勾人的下作东西,他是清清白白的,他捧给薛山雁的一颗心更是干干净净的。
阿书还是第一次来落雨堂,上次小姐明明不要,却还是带着这位槐安侍君去了林州,她有私心多看了几眼,相貌果然是上乘,只要落上几滴泪,哪个女子不心疼。
“阿书姐姐怎么来了,可是小姐要侍君去燕园?”子玉迎上去,心里祈祷,可千万要是,只要是,槐安就有翻身的机会。
“是,小姐请侍君到燕园去,还请侍君快些收拾,小姐那边有些急事。”
急事?子玉一顿,小姐哪次找槐安不是为了把他吃掉,只要小姐有兴致,槐安就还有希望。
“是,是。”
子玉连连点头,将槐安推进卧房,强硬地为他换了一套衣服,明明衣服如此艳丽,却更衬得槐安出尘绝逸,槐安又是眼眶红着,分外勾人,这样他还不信小姐还能忍得住不理槐安,只要小姐往槐安的腰上一捏,槐安溃败,他们这别扭自然也就消失了。
但到了燕园,子玉才发现与自己所想并不一样,除了薛山雁,还有林宁,画面是如此相似。
槐安抬头,看见薛山雁手上搭着林宁的手,他马上又低头,偷着抹了抹眼睛,他还以为薛山雁没有注意到。
薛山雁哪能不注意到,她的小奴隶今日与往日不同,但都是一样的勾人,用力擦眼泪,到时候脸上又要红一大片,身上也该是这般诱人的红吧?
“林宁,你说吧。”薛山雁不动声色地将手收回来。
林宁从衣袖里掏出来几张纸,扫了槐安一眼,开口道:“小姐,你的这位侍君,进过松竹馆啊。”
“松竹馆”三个字一出来,槐安就身子一颤,他不可控制地想起那些噩梦,想起被他拼命遮掩的东西,终于还是被薛山雁知道了。
槐安不敢看薛山雁,泪倒是一颗一颗往下掉,紧张无助,差点径直倒下去。
出乎意料的是,薛山雁走近槐安,伸手揽住槐安的腰,“我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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