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山雁在生意上颇有天赋,至于厨艺——
薛山雁揭开盖子,锅里简直一塌糊涂,哪里有半分美味佳肴的样子,自然也与薛山雁的设想大相径庭。
槐安探头来看,薛山雁将盖子放回去,她轻咳一声,有些心虚:“我听说芙蓉街上开了家新店,你要不要去尝尝?”
薛山雁鲜少带槐安外出,只有两次,一次是到林州,一次是到松竹馆,两个地方虽都是与薛山雁同往,可槐安都不怎么开心。
在林州,他跟着薛山雁出入宴会,可那些人却是想跟薛山雁换侍君,他回想起来,那些人的眼神确实黏腻,泛着恶心,在松竹馆,槐安的一颗心提着,从头到脚都是不安稳的,饶是待在薛山雁怀里,他也只顾着心惊胆战。
槐安想,他很想和妻主平平淡淡地出去一次,就像寻常妻主带自家夫郎出去用饭,他大概明白一点,真正的喜欢绝不只是为了欲念,还要有情,还要做别的事情。
那妻主是……槐安停下自己的无端猜想,抬眼去看薛山雁,薛山雁还在等槐安的回答,注意到槐安的目光,勾了个笑出来,她环住槐安的肩膀,低头问道:“怎么样?”
是真的喜欢他吧,槐安心里的甜蜜炸开,他轻飘飘地站在云上,晕乎乎地点了点头。
薛山雁当即拉着槐安出门,一面走一面让人去套车,云樱恰到好处地冒出来,“小姐,你要去什么地方?”
还要带着槐安,不会是做菜做砸了,要带着槐安出去吃吧。
云樱犹疑的目光停在薛山雁身上,云樱自小跟着薛山雁,一眼就能看破薛山雁,她又问:“去什么地方用饭?”
薛山雁果然被她猜的一清二楚,薛山雁绷着脸,企图找回她小姐的威严,“芙蓉街。”
“芙蓉街与咱们宅子就隔着一条街,小姐与侍君走着去便好。”
走着去?薛山雁皱了皱眉,哪有像她这样的纨绔带美人侍君出去用饭走着去的道理,就算是在同一条街,薛山雁都应该坐马车过去,不然有失她青州第一纨绔的身份。
云樱清楚薛山雁的脾气秉性,又为薛山雁与槐安再进一步操碎了心,自家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木头,云樱咬牙切齿:“街上忙着举办秋花宴,小姐带着侍君,正好去看看。”
秋花宴是青州特有的,每每在寒露前后举办,虽是宴席,但也不全是为了吃喝,更重要的是赏秋花,春日里百花齐放,但到了秋日,那些凌霜而开的花,更是不俗。
芙蓉街因芙蓉所得名,芙蓉跟菊花一样,也是于秋日盛放的花朵,所以青州的秋花宴,当属芙蓉街的最好。
往日的秋花宴,薛山雁也曾去过,整条街上摆满了各色各样的东西,墨菊绿菊□□全都拥在一起,只余下苦涩的香气,没什么意思。
却不妨碍薛山雁明白云樱的用意,但云樱还有另一层意思,她没理会到,宴会上,多是妻主带着自家夫郎,要是薛山雁不知道怎么疼人,就多看看旁人是怎么做的,这也是薛山雁从老宅回来后,阙空交代给云樱的任务。
薛山雁怎么会想到,阙空是直接收买了日夜跟在她身边的云樱。
薛山雁看向槐安,本想问问他,想不想去,要是槐安不想去,也就罢了。
只是槐安早就跃跃欲试,薛山雁便不再问,她拉紧槐安的手,捏捏槐安的脸,“那就去看看。”
子玉取来幂篱,薛山雁亲自为槐安带好,男子出门都要戴上遮挡面容的东西,当今天下,是容不得男子出去抛头露面的,除非是青楼那样的地方。
凡是有点身份的男子,都应该知道廉耻,路边的混混泼皮另外算,谁也不会想着去与他们比较一二。
未出嫁的男子顶着一张没有遮挡的脸走在街上,在女人眼里,与青楼男子没什么不同,多半是不贞洁,往后议亲也会很困难。
槐安顺着幂篱的边缘摸过去,检查幂篱是否牢靠,却摸到了薛山雁的手,他想退回来,薛山雁却不让,勾着他的指尖缠绕玩弄,槐安好不容易抽出手来,脸早就红了。
小奴隶脸皮薄,往往经不住戏弄,要是薛山雁再过分点,那就不是一张绯红的脸,而是往下滴落的泪珠了。
薛山雁见好就收,这一次出门只有她和槐安,云樱想让青河跟着,薛山雁拉着槐安就跑,一转眼的功夫就扎入人堆里不见了,云樱笑着摇了摇头,对青河道:“走吧,回府吧。”
青河抿着唇,跟着云樱迈过门槛,云樱冷不防地问:“青河,明日小姐就要动身去李家镇,你当真没有一言半语要告知小姐的吗?”
青河一顿,手势照旧——别管我。
从始至终,青河要说的话只有这么一句,他让云樱和薛山雁都不要管他,云樱往日里也只当是没看见,而今日,云樱莫名有了火气,她将青河压在墙上,恶声恶气:“除了别管你,你就没有旁的要说,你明知道小姐和我都不会不管你,还说这样的话来气人做什么?”
云樱大概是真的很生气,青河的背被她压得生疼,他低着头,云樱看不见他的脸,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到底是怎样不可言说的过往,才让青河如此缄默,连她都不愿意告诉,也许,她以为的特别,只是她以为而已。
这个念头一出现,云樱就恍然大悟,从始至终,她在青河那里都不是特别的,她松开手,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青河拉住云樱,比手势给她看,不是别管我,就是对不起,云樱更加厌烦,甩开青河的手,“还是这两句话,你索性就不要理我。”
青河真的没了动静,云樱看什么都气闷,克制不住地在燕园发了好大的脾气,恨不得吩咐燕园的人将每片树叶子都擦干净。
槐安凑近一朵木芙蓉去闻它的香气,木芙蓉的香气其实很淡,要很近很近才能闻见,槐安的整张脸都快埋进花里了,薛山雁站在他的身旁,透过幂篱去看她的小奴隶,若隐若现的脸,实在是让人心发痒。
薛山雁忍不住悄悄掀开幂篱,任由那些飞起来又落下去的轻纱遮住她们两个。
芙蓉硕大,透着粉的花瓣一层一层铺开,中间点着淡黄色的花蕊,但落在薛山雁眼底,倒是人比花娇,掐一把,她的小奴隶就该往外冒水了。
薛山雁毫不避讳地道:“想咬一口。”
周围人来人往,尽管有幂篱的遮挡,槐安还是难掩难堪,他又怕薛山雁生气,于是只好颤颤巍巍去拉她的手,软着口气问她:“回了府,好不好?”
槐安在求她,薛山雁也只是开玩笑逗逗槐安罢了,她心里有分寸的,既然咬不到,薛山雁的手攀上槐安的耳朵捏了捏,槐安浑身上下她都爱不释手,尤爱他的耳朵和他后颈上的软肉,只要轻轻摩挲过,就能泛着红,引人更深的咬下去。
“回府,可跟现在不一样。”薛山雁总是忍不住要去欺负槐安,一瞥一笑,全是晃荡的坏心思。
现下,薛山雁顶多是咬一口,可回了府,再怎么做,那都得看薛山雁的兴致,槐安也想到了,他的脸更红,左右为难,唯唯诺诺,最后只能答应下来。
整条街都是秋花宴,离开了那株芙蓉,三两步之外,摆着菊花酒,秋花宴上的菊花酒一定是取青州开得最好的菊花所酿造的,薛山雁喝下去,只觉得清亮甜美,她又取了一杯,递给了槐安。
槐安几乎滴酒不沾,小小地抿了一口之后,将酒杯推了回去,他清楚地看见,薛山雁贴着他的杯子,将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槐安有些发愣,薛山雁从不让他亲她,就是槐安靠上去,也会被薛山雁躲开,他往往失意,他的目光舍不得离开那个酒杯,这是不是算是,他也亲过妻主了?
薛山雁兴致正高,往前去,槐安趁着薛山雁不注意,问那个摊主,“这个酒杯可以给我吗?”
他去摸身上,才发现他一分钱也没有,他有些窘迫,又舍不下杯子,那个摊主却径直将酒杯递给槐安,“小郎君不用垂头丧气,到了秋花宴,只管尽兴,何况,”
摊主瞧一眼停在前面的薛山雁,明显是在等这位小郎君,她笑起来,“你的妻主,很喜欢你。”
槐安握紧那个酒杯,小声道:“谢谢。”
随后便追上了薛山雁,薛山雁揽过槐安,递了一块花糕到槐安口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槐安,“甜吗?”
槐安点点头,他心里还记挂着那句“你的妻主,很喜欢你”,自然是甜的。
槐安有些贪恋这样的感觉,他鼓起勇气问薛山雁:“妻主,我们以后……还会这样出来吗?”
秋花宴还没到一半,槐安就在想着以后了,她的小奴隶有点贪心,但无伤大雅,这个以后,恐怕不止槐安在惦记。
槐安眼里显而易见的期待让薛山雁心口发软,以前总是可能会,可能不会,而这一次,薛山雁心口一致,她揉揉槐安的脑袋:“我们以后,还有很多这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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