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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一开始&30340;时候,只是一个还算平常&30340;相遇。
银则像往常那样游曳过深深草丛，尾尖虽然淋漓着鲜血,不过他没管。像这样&30340;伤,每年都很习惯。
即便是成年后已经很少受伤，但是诅咒&30340;力量，是无法抹除&30340;。
他习惯了如此重复&30340;苦痛,甚至也不再感到那是苦痛。不过是循环&30340;仪式而已。
最开始遇见&30340;时候,他只是想,她看起来很弱。
好像尾巴稍微一卷就可以勾住腰，甚至能够缠绕好几圈，纤细&30340;腰肢看上去，实在是轻易就会被折断&30340;样子。他&30340;表情没有任何波澜，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行。
在她之前，银则曾见过另外一个有着相似外形&30340;雌性，对方被掠走了，而蛇类恹懒盘踞于洞穴之中，完全没有管&30340;意思。
他对于别人&30340;事,向来没有理会&30340;情绪。
其实她已经要算个例外。少女兴致勃勃跟着他回到洞穴，居然抬脚就踏入冷血动物、尤其是这片密林最具危险性&30340;蛇类巢穴，丝毫没有警惕。她好像没想过他会伤害她。她刚才摔了跤,浑身脏兮兮&30340;，说要避个雨。
其实银则可以很轻易把她丢出去,或许比她想&30340;还要轻易许多。
但是他没有理。
他只是盘踞于洞内，无声无息地望着对方。受伤&30340;尾巴安静地收拢于面前,血肉模糊。
对方总是很开心。不知道为什么。
会很奇怪&30340;大声&30340;夸他,银则倒不是没有听到过赞扬,他也遇见过雌性会小声说‘你长得好看’或者‘觉得你好厉害’……也有一些不小心闯入密林见到他&30340;人露出忌惮神色,那也许也算一种夸奖。但少女&30340;褒奖与众不同，她好像在鼓励他。
鼓励。
他可以体会到，这含着一种想要他过得好&30340;希冀。
她总很乐观。没有过不去&30340;事。
甚至她不得不离开，都会窸窸窣窣地忙忙碌碌，最后像只小动物，从洞口探出脑袋，邀请他去她&30340;‘新家’串门。
银则从洞穴游曳出去时，看见少女在树枝&30340;花丛中对他笑。
他像没看见一样，移开眼。
稍微正常点&30340;交流银则都没什么反应，只不过对方还有不正常&30340;，把尾巴放在她手心&30340;时候，被少女轻轻吹了一口，蛇类&30340;竖瞳舒舒张张，那一瞬间如过电般直窜上来，甚至让他略微停顿了一会儿。
银则没有体会过这种感受。
他隐约觉得危险，再看看面前这张挂着笑容&30340;脸，不知道她会到什么时候离开。
还有很多人说他危险，银则并非一无所知。
只是蛇类并不在乎。
他甚至自己告诉她关于名字&30340;诅咒，在对方夸他名字&30340;时候。对方听了，但是她没有走。
隔天，她甚至赶跑了一条向他求偶&30340;雌蛇。
被身边&30340;雌性赶走求偶&30340;雌蛇，这种经历也是银则第一次遇到。他审视她片刻，似乎想知道对方这样做&30340;意图。
不过她只是因为，不清楚那条雌蛇是在求偶。
她会陪他，在伤口加重&30340;日夜。甚至会一脸严肃地告诉他，那不能叫小伤。
小伤。自幼到如今银则都只有这一条概念。没死，就是小伤。
有人要为他区分伤痛&30340;概念。
银则知道自己变得奇怪。
他尚不能区分，以及应对这种奇怪。只能选择静观其变。
他停在原地。
回头，看见少女摔在泥坑里，满脸茫然，回过头去一看，背上划出血淋淋&30340;划痕。
银则一贯没有表情，那时候却轻皱了一下眉梢，尾巴毫无情绪地移过她&30340;身边，他说：“回去。”
长指接过药膏时，蛇类冰冷&30340;气息也有瞬间&30340;微颤。显露于面前&30340;躯体，丰盈而湿润，长发被她自己乖乖握着放在前面，袒露出白皙&30340;后背。银则低下睫毛，指尖触碰到温热&30340;脊背。
与蛇&30340;皮肤不同，温热到像一个暖源。
可以源源不断&30340;提供热量。
他尚且保持冷淡。
但是——
大约对方并不懂得，在卵子期&30340;时候会有多惹人垂涎，银则也不懂。他没有经历过雌性&30340;卵子期。但别人与她不一样。
银则隐约&30340;知道，与其他雌性相处，并不会让他有这样躁郁&30340;感觉。
在对方跨坐骑乘上来，抱着他&30340;颈开心地要散步&30340;时候，只有他自己知道，蛇鳞似乎都在随着呼吸舒张，焦躁地想要获得什么。
她还哭。
还要摸尾巴。
她是当真不知道这算什么要求。
银则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还是移开视线，默默无声地把尾巴轻轻串进她&30340;手里。触碰&30340;瞬间，被软绵套住&30340;感觉，让蛇瞳散去了一些焦距，他微阖上眼睛低下睫毛。
…
在对方&30340;卵子期结束后不久，银则开始度过他&30340;发/.情期。
这对他来说原本也算作稀松平常，银则对于雌性，对于交/.配，繁衍，并没有那样痴迷&30340;态度。虽然发q期会比正常&30340;日子难受一些，但蛇类生性冰冷，他更懒得去回想传承知识中关于这一部分&30340;内容，以往每次，都能不声不响地度过。
甚至于，即便周围有雌性，甚至对方要扑腾上来求偶，银则在那瞬间会感到被纠缠&30340;恹恹&30340;恶感，像小时候被父母放弃时，被族人剥开蛇尾时，渐渐生出&30340;对于血脉延续&30340;厌恶。或是在他长成少年之后，经常遇见&30340;惊艳或垂涎&30340;视线，甚至有雌有雄，他们看着他，像在看一朵想要摘到手&30340;花儿。
要是花，长在枝头不好么。
他对这情况只有冷冷冰冰&30340;漠视。
可这次发/.情期&30340;情况不同。从一开始银则就体会到了。
那头新开&30340;小牛缠着少女不放，银则开始感到一种新鲜&30340;奇异&30340;沉沉躁郁，他于山洞之中略略闭眼，躁动&30340;蛇尾时不时想要穿行过去，像以前那样……像她索求&30340;那样，递给她白净绵软&30340;手心中去，随便怎样揉弄都好。
他自己也为这个想法懵惊，但是从一开始就控制不住，那头小牛跑向洞穴时，少女正要从他身边经过，和对方一起进入洞穴，银则甚至没有忍住，幽黑&30340;蛇尾慢腾腾而乖顺、阴冷地盘卷于她腿下，尾尖略翘起，有些颤巍。
和他&30340;长睫一样微微颤动了瞬。
从未如此控制不住自己&30340;蛇，甚至从苍白皙净&30340;耳后处，抹上一层淡淡&30340;绯红。
但他没出声，只是垂着眸。看过去除了那截尾巴不知怎&30340;、没有矜持，反而默然地横在她经过&30340;路上，银则其余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果然没有察觉任何异样。只看看他，抬腿，跨了过去。
银则其实对自己&30340;异常，也处于半懂不懂&30340;状态。一方面传承&30340;知识中&30340;确有发/.情方面&30340;，另一方面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以及如何处理——或许知道，但是自己看着自己都有些无从下手&30340;懵。
处在山洞中已经很难受了，以往也没有这么难度过，他只是闭着眼睛，听到对方&30340;声音，以及她&30340;气息萦绕在这处山洞内，都感觉到非同一般&30340;躁动，教唆着想要得到点什么。
他半阖着幽红幽红&30340;蛇瞳，漂亮&30340;眼几乎染上雾。
他甚至感到腔室内&30340;微微翕动，每动一下都是……非常&30340;敏感，蛇只好再次盘踞起自己&30340;身体，隐藏着心情，露出睫毛底下&30340;红瞳有点儿失神。
偏偏还听见她在交谈。
说，喜欢老实&30340;。
什么算老实？
蛇睁开一线阴冷森然&30340;竖瞳，忍着奇怪&30340;躁动，收缩腔室，他微微咬住变得嫣红&30340;下唇瓣，这一瞬间觉得自己这样，又不懂又懵然，甚至不太会自己处理&30340;……也算得上某种老实——
她说，温柔，话痨，小太阳。
蛇闭上眼，不想搭理。
他感到难忍，动了一下尾，敏感&30340;腔尾立即传来令人耳晕目眩&30340;感觉，这情况，银则&30340;确从来没历经过。非常奇异，从前即便是发/.情期，他也没有腔室&30340;异常过。
这实在——
蛇&30340;竖瞳收收张张，躁动异常。
少女说她不在乎实力，感情要是平等&30340;才好。
平等？可以啊——
蛇类迷迷糊糊地想，而后听着那头小牛在嘀咕：“差很远啊……”
差很远。
他当然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银则睁开眼，漠无情绪，和山洞中看过来&30340;小牛女孩有一瞬间&30340;对视。对方完全吓到了，马上就脸色苍白飞速移开视线。
银则又微闭上瞳。
差很远。而他在这里……想着对方……异样&30340;感觉仿佛堆积到极致，蛇&30340;郁白面颊上，沁出几丝芬芳到极点&30340;桃色，尾腔颤颤巍巍，虽没有吐露出什么东西，可那种极限&30340;感觉也让人难忘了。
他&30340;眼睛有些湿漉漉&30340;，经历了奇异感觉而从阴森可怖，变得有点糯糯软软&30340;小蛇，慵懒无声盘踞于洞穴内，蛇尾躁动又莫名宁静，森红蛇瞳一瞬不瞬望住外侧&30340;少女。
那头小牛躺进她&30340;怀里。
呵。
蛇抿住唇，方才齿列咬出&30340;齿痕，铺陈于嫣色易染&30340;唇瓣之上。
…
她说她要离开。
离开这儿。
最早前她也提起过，等他冬眠&30340;时候她就离开。
离开，当然。没什么理由阻拦。
蛇类&30340;神情还有点安静，软糯地盘踞于爬架上。这是她做&30340;东西，当时废了好一番功夫，还让她两只手都变得伤痕累累。
蛇自然喜欢蛇爬架，他挂在这儿跟以往感觉完全不一样。也是，这是她送&30340;。
他没说话，看着对方离开了。很好，头也没回。
银则抬头望望天空，自己卷在爬架上晃悠蛇尾。
也就是这么神奇，姑娘一走，他&30340;发/.情期就好像平稳多了。
蛇&30340;心情不能算多好。
他抬起身，注视着爬架，而后抬眸看看山洞外。
黄牛兽人算是全世界最忠厚靠谱&30340;兽人，他们&30340;雄性也是如此，这一点世界全种族公认，就算是漂亮水润&30340;雌性，跟随他们离开也会得到最好&30340;保护，而不是垂涎，这一点对于任何雌性来说，都会很有安全感。但黄牛兽人也有求偶&30340;y望，他们不可能对雌性没有丝毫渴望。
黄牛兽人，非常受欢迎。
老实，温柔，或许话也可以多。可以很平等。
蛇独自蜷缩在爬架上，闭闭眼睛。
洞穴内外又只剩他一个。
这分明是在最开始就熟悉&30340;情况，自幼就是这般度过，在彼此遇见前，生活没有任何不同。
他&30340;视线移向床铺上那支打火机。
还把这个留给他。
蛇类最后抬起瞳望望洞外。
还是生气。
超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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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往后银则很少吃醋。
因为要平等，吃醋&30340;话就会忍不住强烈&30340;占有欲，那样就不大好了。
他只有一次忍不住看了眼要抱上少女&30340;小牛姑娘。
这也并非全是吃醋，主要是针对。
对方说了那句‘差很远’。
在他视线投过来之后，虽然情绪很淡，也并没有露出威胁或不悦，但对方非常怕他，下意识地收回了手。
他想要有人身&30340;愿望，自然不是因为他自己。只是在想，从前不在意&30340;残缺，不完整，现在却有些想补全。
他未想过那是疗愈&30340;终结。
他在那里，收到了最珍贵和独一无二&30340;治愈。
不只是成年仪式，使残缺变得完整。
还有她为他取回&30340;名签，少女如展翅&30340;白鸽，清棱棱地从高处而下，洁白灵动跃进他怀里，银则&30340;手指触到她手中&30340;名签，原应该是冰冷&30340;，现在染上了温度。
像她以往总喜欢夸赞他一样，又大声又带着笑意，抱着他说：
“你只属于你自己。”
那瞬间，好像鲜活&30340;血液注入进他&30340;身体里。
世界明亮、温暖、令人期待未来。
不要，银则想，我要属于你。
…
兽人&30340;一生很长。
他们通常会拥有两到三个伴侣。
中间也许会生出嫌隙、或是移情别恋、或是有其他&30340;什么理由。银则从前不在乎兽人&30340;发/.情与j配，现在也不在乎那些奇怪&30340;大众规律。
他像一个在黑暗中禹禹独行&30340;旅者，在某天望见了光线，走出去，发现一片丰饶&30340;绿洲。
黑暗中&30340;经历已变得不再是经历了，
就如他们那条看&30340;那场电影，兽神般&30340;先知垂着眼，像毫无怜悯，又像充满同情地问，‘如果所有这些苦痛是见她&30340;必经之路，你会选择什么？’
那么，当然是经历痛苦。
其实这世界对于银则来说，没有明确&30340;期待，也没有明确&30340;不期待。他可以独自走完幼时那条长长&30340;路，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活下去，像那名老者所说过&30340;，那么努力活下去，才显得太过可怜，不是么。死亡是轻松&30340;结局。
可他终究活了过来。从封窗&30340;缝隙中，看见了他&30340;那枝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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