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说臣妾的身子不宜再有孕,不然上回之事恐怕会再次上演。”
沈榆轻轻拉住男人的手,目光认真,“可若是皇上喜欢,臣妾自然愿意再试一回。”
霍荀眼中闪过一丝惋惜,继而眉宇温和的将人拥在怀里,“那此事就莫要再提了。”
女子不解的抬起头,“可是皇上如此喜欢公主,况且上回是有诸多意外,也许这回能顺利几分,臣妾不想皇上留有遗憾。”
指腹轻轻摩挲过她脸颊,霍荀垂下眼帘,声音低沉,“朕再喜欢,只因那是你与朕的公主,只要你在朕身边,朕就不会有遗憾。”
低沉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又带着无限柔情,沈榆垂下头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环住男人腰身,声音轻细,“可是臣妾想和皇上有个公主。”
霍荀眉间微蹙,思及那日未让她服用避子汤,但长期服用此物对身子亦有损害。
“待你养好身子再说。”他温声道。
女子在他怀里靠了一会,面上也是诸多忧思,许才想起什么,忽然过去拿出带来的西瓜沙冰,此刻倒有些化了,所以只能端上那碗燕窝粥。
趁着男人尝东西时间,她站在那研了会墨,目光从不在折子上停留,只是低眉敛目说起了馨淑华一事。
“臣妾待玉淑仪是有些许私心,但馨淑华此举实在出格,宫中皇子本就稀少,二皇子也自幼体弱,经她如此折腾,今后还不知道会如何,倘若人人都效仿,那宫闱之中何来宫规法度可言?”
尝了口燕窝粥,霍荀神色如常,“谋害皇嗣兹事体大,赐鸩酒就是。”
沈榆忽然抬头,“那臣妾告知皇后娘娘一声。”
放下手中的勺子,霍荀神色隐晦不明,好似想到什么,忽然握住女子的手,“朕处理完这些再去看你,若是疲倦,那些琐事便交给佟妃处置,身子要紧。”
四目相对,沈榆眉间微蹙,“这些得罪人的活谁也不愿意干,唯有臣妾孑然一身无所顾忌,又何须再麻烦旁人。”
霍荀目光灼灼,“何以算孑然一身,你还有朕。”
女子唇角微抿,压住嘴角浅浅的弧度,又收拾好桌上的碗放入食盒,也未行礼就提着东西走出书房。
望着那道消失的倩影,霍荀眸光深邃暗沉,半响,才唤来外头的李长禄。
回到颐华宫,没多久沈榆就收到了典狱送来的供词,馨淑华的宫女还未用刑就全都招了,一字一句证据确凿。
皇后那边的意思也是按她的意思来,就不必再知会了。
皇后向来如此,若不是为了家族荣耀,也许此刻早已看破红尘落发出家了。
对于皇后的事,她好像从未刻意去了解,不过太后留下的人里自然有长春宫的人,而且还是一个从皇后进太子妃府时期就伺候的老人,可见太后一开始也是有诸多打算的。
晚上霍荀的确来了,但难得没有做什么,只是与她聊了会给大皇子寻太傅一事,伴读也已经寻好,是礼部侍郎嫡子,也才六岁而已。
倘若佟妃听到此事必定欣喜不已,对方念着今日已经许久,更何况还是霍荀亲自挑的,也是对大皇子的一种看重。
夜深露重,只余一缕月色投入屋内,床幔之中依旧昏暗不已。
沈榆静静的躺在男人臂弯中,忽然轻声道:“那今后屿儿大了,倒可以和大皇子一个太傅,哥哥也能照顾弟弟。”
轻揽着柔若无骨的女子,男人声音低沉,“此事言之过早,性子不同,教习太傅自然也不同。”
“那若是有个公主,皇上是喜欢安静文雅还是活泼闹腾些的?”她一手轻轻放在男人心口。
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霍荀眼帘微垂,“睡觉。”
话罢,已经将人揽在怀里,四周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沈榆没有说话,睁着眼望着黑漆漆的床幔,忽而也闭上眼陷入熟睡。
次日一早,又得伺候老板去上班,然后她也洗漱一番去了长春宫请安。
关于馨淑华一事人证物证俱在,皇后也就着她给的证据下了宣判。
可就在这时,一个宫女突然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启禀皇后娘娘,刚刚送饭的宫人发现馨淑华……上吊在屋里了。”
话音刚落,殿内一片哗然,众人都是神色各异,颇有些不敢置信。
“妃嫔自戕可是大罪,她昨日不是还信誓旦旦的很,怎么好端端就上吊了!”
“还能怎么回事,定是听到了风声,反正左右都是死,还不如自己给自己一个痛快。”
“听说这喝了鸩酒会疼痛难忍,肠穿肚烂,也许她想换个痛快点的死法也不一定。”
“那倒也是,她向来自负,何时也不愿落了脸面,与其等着让人赐死看笑话,不如自个了结自个。”
殿内议论纷纷,皇后也眉头一皱,“莫要听风就是雨,妃嫔自戕是大罪,本宫会亲自回禀皇上,但若是哪个宫再传出一些风言风语,本宫唯你们是问!”
“嫔妾不敢!”众人立即低下头。
赵淑容坐在那颇有些懊恼,就这样让那个毒妇死了未免也太便宜她了,就该让她肠穿肚烂一点一点在恐惧中死去。
待会她定要去看看尸体解解气才行,死的这么蹊跷,可别是炸死。
直到晨省散了,众人也不敢在长春宫议论,只能相约一起去“赏花”说道说道此事。
回到颐华宫,沈榆抱了会孩子,眼看着又重了不少,可见平日里没少吃,哪里还有刚出生时的瘦弱劲。
听竹端着糕点进来,又摒退了乳娘等人,左顾右盼一眼,压低声音,“已经处理好了,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抱着孩子一会,沈榆手酸的只能放在软榻上,一边拿着拨浪鼓逗弄,倒并未在馨淑华一事上多问,反正在外人眼里对方已经是自戕,谁又会去为一个已经被赐死的妃嫔翻案,至于霍荀会怎么处理馨淑华的父亲,最起码也是斥责降职。
上回腹中之子不详一事,馨淑华父亲可没少挑火,以为她不懂朝中之事,便肆无忌惮败坏她声名,那些人一个两个她都记在心里,不识时务者何须留着。
“看到人了?”她忽然想起什么。
听竹往四周看了眼,小心谨慎将所有窗户都各上,又拉下窗帘,整个内殿瞬间陷入一片昏暗。
她走上前凑过脑袋压低声音,“为了防止意外,奴婢是亲自见的人,她说皇后娘娘未出阁前有一青梅竹马,正是皇后娘娘父亲手下副将的嫡子,两人自幼相识,时常一起在校场赛马,但是皇后娘娘一门为驻守边关全部捐躯,皇上为了稳定军心,这才将当时的皇后娘娘册立为太子妃。”
“可是大婚当日,两个小宫女在外头议论此事被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给听见了,皇上纵然没有发作,可待皇后娘娘也就是不冷不淡的样子,该给的脸面都会给,但要说宠爱肯定是没有的,纵然初一十五也只是做做样子,从未有过之事,这些年皇后娘娘也一直无心权位,此事当初的贤妃德妃都知晓,握着这个把柄在手,她们自然不会把皇后娘娘当做对手,反正皇后也生不下孩子。”
和预想中相差无几,沈榆不由的亲了亲孩子的脸,一边捏着他小手,“她是先帝赐婚,又是满门忠烈,不想坐这个位置也得坐,倘若废弃,那么也会丢了父亲的颜面。”
“那副将的嫡子可还活着?”
听竹摇摇头,“当初和皇后娘娘父亲驻守边关时一同捐躯了。”
沈榆怔了怔,难得心生感慨,“那倒也怪不得。”
怪不得皇后总是一副疲倦乏累无欲无求的样子,一夕之间亲人挚爱全都惨死,然而自己却还要背负这一身责任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换作谁都会变得行尸走肉,哪里还会在乎什么权利名位。
不过对于霍荀而言只是需要一个皇后,只要此事不宣扬出去丢了皇家颜面,他当然也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后宫里那么多女人,他不可能去在意每个人究竟是不是心甘情愿入宫,又或者心里是不是还有别人,也没有那么多闲心了解,宫里每个人只需要看清楚自己的位置,做好自己的事,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主子。”
随着外头响起慕衣的声音,听竹立即过去开门,前者神色匆匆,平日里鲜少如此慌乱。
“启禀主子,刚刚御膳房送泔水的太监突然身上起了疹子,也高热不退,经太医初步诊断,说是极有可能是鼠疫,杨院判就立即让人来给您禀告了。”她满脸忧色。
沈榆眉头一皱,立马放下了手中的拨浪鼓,总有那么些事不让人省心。
“先把人隔离开,这几日接触过的人也一并隔离,所用之物通通焚烧,将严尚宫她们叫来,”
慕衣赶紧点头,“奴婢这就去吩咐。”
看了眼还在咧嘴笑的孩子,沈榆声音微沉,“把伺候三皇子的人都看好了,所吃所用之物都严加筛查,今日起不许踏出颐华宫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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