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二合一)

    话音落, 曾国庆便进了屋里,几个刚刚还扬言要去告曾国庆的女人们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包括梁攀娣在内。

    林舒月挺理解她们的, 她们就像是被大灰狼奴役了半辈子的小白兔, 想要反抗的心情很强烈, 但是当曾国庆出现在她们面前时, 她们的第一反应也依旧是害怕。

    但几人反抗的心情是很强烈的,在意识到自己后退后,五人很快又上前一步。

    梁攀娣无时无刻不在想念自己曾经那个刚刚出生的孩子, 每当看到曾国庆跟曾秀梅,她就觉得满心痛苦。

    “我,是我想绑你。我不仅想绑你, 我还想杀了你,我想剖开你的心来看看,看看你的心到底是黑色的,还是红色的。”梁攀娣说到后面,咬牙切齿。

    随着梁攀娣的话出口, 另外几人看曾国庆的目光也带着恨。

    曾国庆并不怕她们, 在曾国庆的眼里, 梁攀娣这些女人就是他的所有物,她们的存在跟宠物也没有什么区别。

    宠物也想反抗主人?真是不怕没有命?

    “就凭你们几个女人,也想反抗我?真是井底青蛙不知天高地厚。”曾国庆从包里掏出手掌大小的□□出来上下抛着玩。

    梁攀娣几人看到□□后, 吓得退后了好几步, 娄凤琴第一时间上前一步, 要挡在林舒月的面前。

    吕英兰也挡在了林舒月的另外一边。娄凤琴会保护她, 林舒月是知道的,但吕英兰的这番举动, 属实让林舒月有点意外。

    吕英兰这一动,让曾国庆把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一抹惊艳从他的眼底划过,随后他又将目光落在林舒月跟娄凤琴的身上,那抹惊艳之色就更加浓烈了。

    “阿兰啊,好多年不见哦,你还是那么好看。”曾国庆就是色中饿鬼,明明刚刚才发泄过,现在看到这林舒月三个长相身材都是一等一女人,那一处隐隐有抬头的架势。

    吕英兰看着曾国庆已经发福肿胀还带着点的脸,胃中翻滚,她一弯腰,就吐了出来。

    是真吐,她中午没吃什么东西,倒是喝了不少水,这会儿一吐,胆汁都要出来了。

    曾国庆脸上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随机怒气从心中升腾。吕英兰这一吐,真的是戳破了他内心里的所有骄傲自信。

    梁攀娣几人虽然看着曾国庆也想吐,但她们到底没有吐出来,这会儿真的有人当着曾国庆的面儿吐了,她们只觉得内心痛快,看着吕英兰的目光都带着敬佩。

    她们敬佩的目光被曾国庆看在眼里,就像一把尖刀一样插在了他的心里,怒气更胜。

    “你个臭女表子。”曾国庆一巴掌就要抽过去。抽人巴掌的事情他已经做的很熟练了,这些年来,只要他不高兴,他就能找到人打,不止梁攀娣被她打过,在场的另外四个女人也被她打过。

    长得有些胖的刘荷花被他打得是最多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她的丈夫比起其余几人的丈夫,对她最好。

    林舒月早就防着这个没种的男人了,在曾国庆挥手的时候,她已经伸手探进包里,从系统背包中拿出板砖,上前一步就抽到了曾国庆的身上。

    娄凤琴眼明脚快,把曾国庆的木仓踢到曾国庆够不到的地方,看着不够远,她直接踢到墙角。

    在曾国庆因为搬砖特效眩晕过去的时候,林舒月一脚把他踹到在地上,随即欺身上前,又一脚用力踹过去:“你骂谁呢?你呲着大牙你骂谁呢?”

    林舒月力气大,一脚就把曾国庆踹了出去,他的头就撞在了门槛上,曾国庆本来就晕,现在就更加迷糊了,都开始翻白眼了。

    刘荷花被打得太多了,现在是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她上去就是几脚,每一脚都踹在林舒月刚刚踹的地方。

    曾国庆刚刚缓过来点儿,不那么晕了,被刘荷花这一踹,又晕回去了。

    梁攀娣几人也不傻,其中一个走到台球桌下面,拿了一根尼龙绳来,几人合力把曾国庆绑了起来。林舒月三人都没有插上手。

    曾国庆要张嘴骂人,梁攀娣把鞋子一脱,把袜子就塞到他的嘴里。梁攀娣为了这一天,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洗这双袜子了,酸臭味让曾国庆恶心得想吐。

    刘荷花把已经打开的门一关,刚刚去拿绳子的黄小菊脱下鞋子,啪啪啪啪的就朝曾国庆的脸上抽,几鞋底下去,曾国庆的脸就肿了起来,她的鞋子带着图案,曾国庆的脸上也被印上了。

    “畜生,你多大脸呐,让老子女儿伺候你。要钱没钱要貌没貌,要长相也没有长相,你以为现在还是封建时候,你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老爷呢?”

    黄小菊是恨死了,一边骂一边抽,几下子下去,他都嘴角都出血了,梁攀娣叫她一声,黄小菊轻轻喉咙,呸的一声,一口浓吐在了曾国庆的脸上。

    黄小菊站起来,刘荷花便上前补位,她的手上不知道从哪里多了一根细细的竹子,她沉着脸往曾国庆的身上抽。

    这根竹子有拇指粗细,已经包浆泛黄,上面还带着点点红斑,这是曾国庆的。在他的蛋蛋没了以后,他对女人的要求就多了很多,在办那种事儿的时候,就开始用起了其他的用具,这根棍子就是他准备好的。

    上面的点点红斑,是这么多年下来,她们身上的,包括尼龙绳子,也是他准备的。在这间已经废弃且远离村子人家的村公所里,她们遭受到的痛苦,是有的人一辈子也没有遭受到的。

    刘荷花一边打着,眼泪顺着眼眶流了下来,她们现在打在曾国庆身上的,不足曾国庆对她们的十分之一的伤害!

    四个人轮流着上去教训曾国庆,曾国庆最开始还有力气哼哼,到了后面,他连哼哼都哼哼不出来了。

    林舒月三人就跟局外人一样,站在原地看着。她手中的摄像机在曾国庆倒地以后,就没有再录像了。

    梁攀娣是最后一个上去教训曾国庆的,她动手之前,扯掉了曾国庆嘴里的臭袜子。曾国庆此刻已经涕泪横流。

    嘴里的阻碍没了,他睁着已经因为脸肿,被挤压得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攀娣,攀娣,快放了我,快放了我。”

    此刻的曾国庆,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神气,他的语气中满是恳求,显然刘荷花黄小菊四人的抽打,已经让他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是疼痛。

    曾国庆是个能屈能伸的人,他哪怕心中已经恨极了梁攀娣五人,他现在也拉得下脸来求梁攀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向是他的人生信条。

    只要现在梁攀娣放了他,他以后多的是机会报复回来,这些女人,一个都别想逃过!

    梁攀娣跟他同床共枕那么多年,他的报复心有多重她一清二楚,她又怎么会信他的鬼话?

    她笑了笑:“曾国庆,你还记得我的第一个孩子吗?那个我刚刚生出来,剪了脐带还没有来得及多看一眼的女儿。”

    提起那个孩子,曾国庆已经明白了梁攀娣也不会是那个会放了他的人。他脚跟踩地,一点点的往后退。

    嘴里也忍不住狡辩:“攀娣,攀娣,你别冲动。我错了,我错了。”

    梁攀娣朝前走一步:“你错?你有什么错啊?你没有错啊。你也是逼不得已,毕竟你爸妈不想要女儿,只想抱孙子,你家里也穷,养不起那么多孩子,是吧?”

    曾国庆听梁攀娣这么说,开始点头:“是啊是啊,攀娣,你一直都懂事,你快放了我。你不想我,你得想想叙永,是不是?”

    “你还有脸提叙永?”梁攀娣拽着曾国庆的衣领,一巴掌抽过去:“你还有脸提叙永?”

    梁攀娣又打了曾国庆一巴掌:“叙永这些年得你一句好吗?在你不能生之前,你对叙永有过一点好吗?叙永的学费,你出过一分没有?那年叙永要读书,学费四块钱,我好不容易才攒下来的,你这个当爹的是怎么做的?因为你的小妹妹要一双球鞋,所以你硬生生的把那四块钱抢走了。”

    梁攀娣说起这个又是恨得不行,她双目通红:“在你曾国庆的心里,只有你父母、你妹妹是你的家人,我跟我生的孩子是什么?是工具!”

    “因为你的妹妹不喜欢我的女儿,所以她们当着你的面把我的女儿丢进桶里的时候,你一言不发,甚至在边上看热闹。事后为了防止我闹,所以你趁着我刚刚生完孩子还在虚弱,把我打了个半死。”

    “曾国庆,你既然那么喜欢你的两个妹妹,你娶媳妇做什么?你让她嫁人做什么?你们一家子自己过不就好了吗?啊?”梁攀娣越说越激动,站了起来,一脚一脚的往曾国庆的身上踹,曾国庆用脚跟戳地往后躲。

    但他躲退后的那点距离并没有影响到梁攀娣的发挥。

    娄凤琴在边上看着,唏嘘不已:“我本来以为曾国庆就已经足够禽兽了,没想到他还能更加禽兽。”

    吕英兰也想教训曾国庆,但她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她走到窗子边,紧张的往外面看,就怕有人走过来,听到曾国庆的惨叫过来看。

    黄小菊看到她的动作,走到她的身边,笑着说:“你别害怕,这里没有人过来的。这是大路,离外面比较远,平时大家出村,都是从那边的小路过的。那边的小路离外面近,也能走车。”

    曾屋村有两条通往外面的路,这条路修好以后,走的人就少。这也是曾国庆为什么那么明目张胆的敢把欺辱人的地方放到这里来的原因。

    吕英兰还是有点不放心:“真的没有人来吗?”

    “没有,这个村公所在以前,是山神庙,后面破四旧这个地方就被改成了村公所。后面的地方是坟地,一般情况下,没有人来的。”

    在很多年前,黄小菊也一样担心有人路过,看到她跟曾国庆的丑事,那样,她在村子里就没有办法立足了。

    到后来,她被打得半死的时候,她就想着要是有人能够从这个门口路过就好了,可惜一直没有人路过。一个是曾国庆比较会挑时间,让她来的时候都是半夜,第二个,是这里,真的很少有人来走。

    要是真的究其原因,恐怕是曾国庆总是半夜在这里装鬼吓人吧。

    吕英兰还是不放心,这个时候,梁攀娣看到了吕英兰脚上的细高跟鞋:“吕英兰。”

    吕英兰转头:“啊?”

    “能不能借你的鞋子穿一下?”梁攀娣都不用问吕英兰的脚,就知道自己的脚跟吕英兰的一样大。

    那年曾国庆强J吕英兰回来以后,意犹未尽,曾看着梁攀娣的脚说过一句让梁攀娣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话。

    曾国庆说:怎么一样的鞋码,吕英兰的脚就那么精致好看,你的就那么粗糙丑陋。

    梁攀娣没有恨过吕英兰,因为她从始至终就知道曾国庆是怎样的一个禽兽。

    吕英兰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脱了鞋,梁攀娣只穿了右脚的鞋,她一高一低的往前走。刘荷花捡起地上的袜子,黄小菊也不跟吕英兰说话了,跟另外一个话不多,但抽曾国庆特别狠的女人一人一边摁住曾国庆的肩膀。

    唇边有一颗痣但畏畏缩缩的女人抱住曾国庆的头。

    刘荷花掐着曾国庆的下巴,在他被迫张嘴的一瞬间把袜子塞进去,她看着曾国庆恐惧的眼神,忍不住笑了起来:“知道我们为什么那么默契吗?为了这一天,我们谋划很久很久了。”

    曾国庆更害怕了。

    黄小菊也在笑:“我们都想好了,一定要弄死你,哪怕在弄死你的途中,死掉那么一两个呢。能把你的命换下去,我们也满足了。今天能这么不费力的就把你给绑了,我们是真高兴啊。”

    自从曾国庆给她们下命令,让她们把她们的女儿迷晕了带到这里来的时候,她们几个只要有空在一起,聊的就是怎么把曾国庆弄死。

    她们为了这个,甚至做了明确的分工与替补。她们本来是想在下次曾国庆“招幸”她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时联合起来,在曾国庆办事儿的时候把他绑了。

    但曾国庆的残暴她们早有体会,甚至曾国庆手里有枪的事情她们也是知道一点的。她们就没想着在扳倒曾国庆以后全身而退。

    梁攀娣在曾国庆的嘴巴被堵上以后,走到他的双腿之间,高高举起脚,狠狠地踏了上去。

    这狠意,让娄凤琴拉住了林舒月的手。林舒月在梁攀娣朝吕英兰借了鞋子却只穿了右脚的时候,就已经想到她们要做什么了,她没有阻止。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不够善良的,因为她的观念一直都不够正。她觉得,受害者的适当“反抗、报复”是正常的。

    梁攀娣跟刘荷花她们被曾国庆欺压侮辱了那么多年,她们现在报复报复也是应该的。只要曾国庆没死就行。

    从曾国庆没来之前,梁攀娣她们的那一席话就可以看得出来,梁攀娣她们早就想好了“反抗”的后果。

    曾国庆眼睛睁到了最大,疼痛让他剧烈地挣扎,摁着她的刘荷花黄小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压着他。梁攀娣五人死死地盯着曾国庆,脚用力地碾了碾,鲜血染红了曾国庆的裤子,曾国庆疼得晕了过去。

    梁攀娣松开了脚,刘荷花几人脱力般地坐在地上,连动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梁攀娣看向林舒月母女,笑得如释重负:“林记者,我要报警了。荷花,小菊,阿芳阿燕,你们可以走了。”

    刘荷花是那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她坐在地上:“你们走吧,我不走,我跟攀娣一起,等警察来。”

    黄小菊阿芳阿燕也没有走。

    就跟刘荷花说的一样,她们这些年,在婆家已经当牛做马那么多年了,她们的公婆、丈夫甚至是子女,因为她们在家里的地位不高,对她们并不好。

    与其回去继续受欺负,还不如被警察带走,然后跟着老姐妹们到外面去打工赚钱呢。反正在家里也是干,在外面也是干,在外面干还有工钱拿,在家里可什么都没有。

    “我们不走,你快打电话,别一会儿曾国庆死了。”黄小菊催促梁攀娣。

    梁攀娣一直都没有哭,在这一刻,却掉了眼泪。

    她拿出手机,给110跟120打电话。她的手机是她儿子上班以后给她买的,买的是二手,也没有多少钱。但这个东西,却是梁攀娣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用高科技。

    她儿子给她买的手机,受到了黄小菊四人的羡慕。她们的孩子都比梁攀娣的要大一点,在不读书以后也早早的就出去打工了。但谁也没有曾叙永这样的孝心。

    尤其是黄小菊的儿子,他在外面开了个小卖部,据说很赚钱,但是一分都舍不得给黄小菊花。

    110跟120很快接了电话。曾国庆还跟死狗一样的躺着,只是时不时的抽抽腿动动手,显然昏迷中也疼得厉害。

    林舒月三人没有走。娄凤琴跟吕英兰是目击证人,林舒月算是她们的共犯。

    梁攀娣五人不住地朝林舒月她们道谢。谢谢林舒月打曾国庆的那一板砖,也谢谢吕英兰的鞋子。

    刘荷花已经从地上起来了,地上的灰尘将她的裤子染上了一层灰,她理也没理,她实在是没力气了,走到墙边,靠着墙坐了下来。

    她看着曾国庆,笑了,她说:“林记者,吕英兰,还有这位阿妹,我也不知道你叫什么,看样子我比你大,就叫你阿妹了,叫错了你也别介意。”

    “真的谢谢你们。要是你们今天没在这里,曾国庆恐怕是要被我们打死的。”刘荷花她们在做决定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要留曾国庆一命。

    她们的计划里,连曾国庆死在哪里,怎么埋都想好了,连挖坑的铁锹跟锄头她们都带来了,就在门后。

    但若是可以,谁想杀人啊,她们这么多年,屈服于曾国庆之下,不就是因为她们贪生怕死吗?

    要是她们不怕死,早在被曾国庆强J她们的时候,就已经上吊自杀了。

    曾国庆之所以敢对她们肆无忌惮,估计也是看中了她们这一点吧。

    梁攀娣把鞋子还给吕英兰,穿上了自己的鞋子,她在刘荷花的边上坐下:“只是可惜了曾秀梅,她也该死。”

    “是啊,她也该死。”黄小菊提起曾秀梅,就忍不住咬牙,她当初,就是被曾秀梅骗到家里,给曾国庆强J的。

    那时候曾秀梅已经结婚了,大着肚子回来,那时候自己从地里除草回来,跟曾秀梅走了一路。快到曾秀梅家时,曾秀梅说她肚子疼,让自己把她送回娘家。

    那时候的黄小菊没有多想,把曾秀梅扶了回去,在把曾秀梅扶到床上的时候,她就被没有穿衣服的曾国庆从后面搂住了。

    在她被曾国庆撕衣服的时候,曾秀梅挺着大肚子跑了,那时候逃跑的她,可没有半点肚子疼的模样。

    善恶分辨系统这个时候传来叮的一声,林舒月打开来看,限时任务“已经死去,却还活着的人”已经显示完成。奖励了她五百积分,六千人民币以及六个月的生命时长。

    林舒月没有细看,但要关闭之前,她看了一眼善恶雷达,这一看,林舒月发现了距离这里不远处的那个百分之三十的红点。

    林舒月乐了,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叫做说曹操曹操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站起来,朝梁攀娣使了个眼色,指了指外面,做了个曾秀梅的嘴型。梁攀娣噌的一下就站起来了,她朝林舒月点点头,两人一起走出去,然后在林舒月的暗示当中,两人走向了隔壁。

    梁攀娣一脚踹开已经摇摇欲坠的门。

    在一众稻草跟破木头片当中,她们看到了流着眼泪,瑟瑟发抖的曾秀梅。

    梁攀娣哈了一声,走过去把她提了起来,曾秀梅因为害怕,眼睛都哭红肿了。

    “嫂子,嫂子,你放了我,你放了我,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曾秀梅此刻没有半点以往几十年在梁攀娣面前的傲气。

    “这句话好耳熟,刚刚你哥也说过。”梁攀娣抓着曾秀梅的头发,把她往隔壁扯:“但我不想听。我的女儿当初要会说话,肯定也会朝你们求饶。”

    “她才那么大点啊,瘦瘦小小的,连六斤都没有,你们的心多狠啊,你们怎么忍心把她扔到桶里的啊?”

    “那时候你笑得很开心哦,曾秀梅。你现在怎么不笑了,你笑啊你快笑。”

    曾秀梅被扯进了那间躺着曾国庆的屋子,刘荷花用剩下的一根绳子把曾秀梅绑了起来。

    曾秀梅一个劲儿的挣扎,却被黄小菊用鞋底抽了好几巴掌。

    梁攀娣从外面捡了一块石头,就要朝着曾秀梅的脸上砸的时候,被林舒月拦住了,她把石头丢到外面,小声地说:“警察到了。”

    梁攀娣失望极了。

    曾秀梅却燃起了无限希望,她对跟着曾国庆来这里的决定无比懊悔。要是她没有答应曾国庆过来找刺激就好了。

    要是她在去尿尿回来发现曾国庆正在被梁攀娣几个人打的时候跑掉就好了,那样她就不会被梁攀娣抓,更不会害怕现在来的警察。

    她是真害怕,她的儿子是个公务员,当初考公务员的时候考过律法,她在他看书的时候问过,杀人跟强J妇女是什么罪名。

    她儿子告诉她,前者死刑,后者入狱三年到十五年不等。

    曾秀梅自从知道后,时常睡不着,她怕极了。她的手上有人命啊,不止是梁攀娣那个没有长大的孩子,还有云花啊。

    云花是她们三兄妹生生打死的。

    第132章 (二合一)

    梁攀娣不甘心, 她想要报复曾秀梅,已经想了很多年了。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

    梁攀娣狠狠地打了曾秀梅一巴掌, 又觉得不解气, 反手又来了一巴掌。

    曾秀梅疼得呜呜叫, 眼泪流得更加凶残。曾秀梅今年四十二岁了, 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在婆家还是娘家都是横着走的。

    在娘家,她最大的苦恼是要跟妹妹抢爸爸妈妈的注意力, 抢哥哥的宠爱。

    嫁人以后,她最烦的就是长得好身材好的小姑子跟难缠的不讲道理的婆婆。但好在她能拿捏得住吕春刚,还有一个说是哥哥实则是姘头的大哥撑腰。

    她腰杆硬, 这一辈子在吕英兰走了以后几乎就没有受过什么气什么苦,打更是没挨过。

    曾秀梅终于知道挨打有多疼了,在今天之前,她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挑唆曾国庆打人, 打谁无所谓, 只要打了, 看别人痛苦她就高兴。

    她把她在吕家过的所有不顺畅,都发泄在了这种折磨人的快感上。

    尤其是她把那些跟她走得近的女人介绍给她哥哥糟蹋后,她们醒来以后那种痛不欲生的表情, 实在是太能取悦她了。她几乎是病态一样的, 故意接近那些她看不顺眼的女人。然后在她们对她信任有加的时候, 她再把她们送到曾国庆的床上。

    那种感觉太爽快了, 让曾秀梅无比沉迷。甚至发展到了现在,她的亲生女儿被曾国庆猥亵了, 她也不觉得太过生气,她甚至在来找曾国庆的路上,还幻想着这件事情被吕家的人发现了后,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啪”地一声又打在脸上,将曾秀梅离家出走的情绪拉回来。是刘荷花在打她,黄小菊也是恨曾秀梅的,她也是因为帮助曾秀梅,被曾国庆糟蹋的。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

    如果说曾国庆是个禽兽,那么曾秀梅,就是禽兽边上那个为虎作伥的怅鬼。

    黄小菊从墙上扣下来一块小小的刀片,她将刀片夹在手里,轻轻地摸上了曾秀梅的脸。

    又细又小又浓密的血珠子瞬间从她的脸上冒出来,曾秀梅只觉得疼中带着痒。

    黄小菊在曾秀梅的另外一边脸上也抹了一把:“是不是很难受啊,这个啊,是你哥哥新想出来的折磨人的法子,除了我,只有你试过,舒服吗?”

    曾国庆年纪大了,那方面的能力开始后退,于是他已经不满足与□□上的刺激了,开始喜欢起了精神上的刺激。

    黄小菊衣服下包裹着的肉所有女人里最白的,曾国庆突发奇想出来的法子就用在了她的身上,黄小菊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伤口,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愈合。

    曾秀梅痒疼得钻心,想伸手去挠,却因为手被绑着,挠不着,越想挠就越加难受,尿意也随着这股刺痒涌上小腹。阿芳踩在她的小肚子上,就像当年,曾秀梅让曾国庆踩她那个刚刚怀孕的肚子一样。

    一股尿骚味弥漫在空气中,阿芳愣了愣,然后笑了:“曾秀梅,你好怂啊,我还以为,你真的天不怕地不怕。”

    笑过之后,阿芳都快哭了。曾秀梅这么怂,可她们呢,却被曾秀梅给欺辱了那么多年,何其窝囊?

    归根究底,她们只不过是因为以前心有牵挂,豁不出去而已。

    果然老祖宗说出来的那句话是有道理的,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以前她们是软的,碰上曾家兄妹这硬的、横的,连反抗都不敢,现在角色转换,她们成了不要命的,于是,曾家兄妹这个硬的、横的就怕了。

    黄小菊越想越恨,又在她的脸上抹了好几下,看着曾秀梅满脸的血珠,终于笑了。

    阿芳说:“你后悔吗?当初你叫曾国庆划伤我的脸,你看,这条疤,真的好丑哦。这下你比我更丑了,你高兴吗?哈哈哈。”

    曾秀梅看不起她们,对她们毫无愧疚,回来时若是知道谁被叫到了这里来,就跟疯狗一样见到人就冲上去全方位的嘲讽。

    黄小菊把刀片丢到了窗户后面,窗户后面一条小溪,溪水会把这染了血的刀片冲走。

    像这种小小的剃须刀,又轻又薄又锋利,短期内,根本就没有沉底的可能。

    在黄小菊关上那扇挂满了蜘蛛网的窗户时,警察终于来了。

    曾秀梅听到那越来越近的警笛声,并没有被救了的喜悦,反而是一阵绝望,她所做的那些事儿,肯定逃不了法律的制裁。她的儿子啊,那个给她长了脸面,让她提起名字都觉得骄傲的儿子啊,要从云端跌下来了、

    警察们跟120的急救医生前后脚到的,曾国庆那一□□的血,让在场的男性们浑身一震。

    作为男人,他们可太知道重要部位受伤得多疼了。曾国庆流了这么多血,怕是肉都得被踩烂了吧?得多大仇多大恨啊?

    至于满脸血珠的曾秀梅,也博得了医护人员的好一番同情。不过那些同情,在给她处理伤口时听到‘施虐者’对她的控诉后,就变得无影无踪了。

    尤其是在给她的脸清理血点的护士,听着听着,手上的动作就不自觉的加大了,疼得曾秀梅龇牙咧嘴。

    她忍不住询问:“靓女,我脸上会留疤吗?”

    曾秀梅说这句话的时候,满脸都是期待,护士面无表情:“会。”

    要是别人,这肯定是不会的,但要是曾秀梅,那就不一定了。作为医护人员,她们肯定是会尽心尽职,但患者能不能听,就看患者自己的了。

    曾国庆被警察押送着拉走了,梁攀娣几人也被警察带上了车,林舒月三人作为目击证人和一定程度上的参与者,也要跟着去做笔录。

    曾国庆那把从曾秀菊那得来的木仓也被收走了。那是M国制的小手木仓,光非法持有木仓支罪这一项,都够曾国庆受的了。

    从公安局里录完笔录出来,吕英兰还有点恍惚,她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本来我以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的人了。但在见到梁攀娣她们后,我才发现,原来这个人世间,比我不幸的人还有很多很多。”

    吕英兰心中的那些愤恨,在梁攀娣她们的讲述中,早已经烟消云散了,跟她们比起来,自己已经很幸运了。

    她有那个魄力跳出当年的社会,也逃掉了曾国庆兄妹的魔爪。后面她过得虽然也并没有那么顺心,但她不缺钱花,冯俊鹏不管怎么样,对她也有五分好。

    她的女儿曾小艺,没在她的身边养大一天,但歹竹出好笋,人品意外的好,意外的正直。

    她知足了。

    娄凤琴拍拍她的手,道:“你能想开是最好了,走吧,我们回家。”

    折腾了那么久,已经是傍晚了,白文华已经打了搞几个电话了,他们都已经到家了,打边炉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她们回去了。

    降温后,挂的风都带着一丝冷意,林舒月她们回到家,客厅里的桌子的电火锅中,已经盛满了清水,上面漂浮着桂圆红枣跟枸杞。

    碗筷也摆好了,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一碗放了切碎的小米辣、香菜、葱花生抽以及花生油的蘸水。

    林舒月三人进屋,迎接她们的,是阿阳的欢呼。曾小艺跟白萍萍也罕见的欢快。

    林舒月她们已经在院子里洗了手,她坐在白文华身边:“已经等很久了吧?”

    “没多久没多久。今天办事顺利吗?”白文华把筷子跟蘸水都放在娄凤琴的面前。

    娄凤琴道:“还算顺利吧?”娄凤琴也有点不确定了。

    她这幅样子,倒是引起了白文华的好奇,娄凤琴不知道该不该说,吕英兰在边上说:“我们找到小艺的亲爹了。”

    端着米饭进来的曾小艺脚步顿了顿。

    吕英兰不想瞒着曾小艺,她本来也应该知道的:“你爹就是曾国庆。他跟曾秀梅俩祸害了不少女人。他们现在一个进了医院,一个进了公安局,医院的那个等治好了伤,也得进去。”

    曾小艺点点头,没有多说话。网瘾学校的经历,让她对吕英兰带着一股天生的理解。

    曾国庆是对她很好,只不过这种好在知道他就是当年的那个人以后,都变了。他的那一点点的好,对比起当年对吕英兰的事儿,对比起他们对那些女人所做的事情。不值一提。

    说了曾国庆的事情后,顾忌着曾小艺的心情,大家并没有过多的去讲,反而吃起了饭。

    鸡肉是广粤省都出名的品种,提前用酱油花生油姜丝腌制过。放到已经翻滚的开水锅中煮一会儿,再蘸着花生油生抽吃,最大程度的保留了鸡肉的鲜味,鸡肉嫩生生的,入口仿佛便化了。

    除此之外,羊肉牛肉都很嫩,大虾也清甜,白文华跟罗正军喝了两瓶啤酒,在冷风中,大家这一顿饭吃得冒了一身的汗水。

    广粤省的春夏秋都很热,到了冬天也很冷,这种冷跟北方干燥的冷不一样,广粤省的冷仿佛带着一丝冷气,哪怕被子已经盖得很厚了,稍微一动,一接触到冷空气,刚刚还温暖的被窝有变得湿冷起来。

    第二天起床洗漱,水冷得冰手,呼吸间的冷空气让林舒月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娄凤琴从厨房将脑袋勾出来:“来喝姜汤。”

    “来了。”林舒月把水杯里的水倒掉,去卫生间接温水洗脸,擦干脸出来,娄凤琴已经把姜汤盛好了。

    切得很碎的姜末被热水冲开、浸泡,里面放了红糖,甜滋滋中带着一点辛辣,这是每年天气冷后,娄凤琴都会给女儿们煮的饮品,预防感冒的。

    大概是有点用的,林舒月跟林舒星从小到大,极少在冬天感冒。

    她不用娄凤琴催促,将姜汤一饮而尽,随后问:“小艺昨晚上情绪怎么样?”

    娄凤琴很担心曾小艺会因为曾国庆的事情受到影响,昨晚上吃晚饭后,她一直都惦记着,在曾小艺回房间后,跟着回去了。

    林舒月看她进去了,就没去,回到房间写了稿子,发给黄强以后,她抵不住这寒冷的冬天,就上床睡觉了。

    一觉就到了早上。

    “没什么事,小艺对这几件事去哪个很看得开。曾国庆对她再好,他也没有养她一天,最多也就给点吃的,给点东西,跟打发小猫小狗一样。哪里能因为他是小艺的亲爹,这份好就升级了呢?”

    娄凤琴觉得吕英兰跟曾小艺这对母女,真的是在苦水里泡大的。

    以前娄凤琴也会埋怨自己命苦,但现在,娄凤琴已经不会那么觉得了。停下匆匆忙忙的脚步,她停在原地慢慢的走着,才发现,原来,众生皆苦。

    林舒月没再说话,但她还是决定下午去接曾小艺放学。

    林舒月吃了早餐,回房间拿床头的来自未来的报纸看。

    这份报纸的标题,叫做《来自女人的报复》,文章发表于2005年的4月份。

    文章中,用的是插叙的方法来写的。开头就是一男一女在冬天被人发现抛尸荒野,其身上有许许多多的伤口,尤其是其中的男性,身上的肉几乎都被剔了下来。

    尤其是大腿骨,只有几片零星的肉丝。女人身上稍微好一旦,虽然面目全非,身上也有很多伤口,但好歹肉都还在自己身上挂着。

    在过年前发现这种尸体,作案手法又如此残忍恶劣,警方对此十分重视,经过十多天的排查,终于排查到了曾国庆曾秀梅的身上。

    在确认嫌疑人的身份后,警察对他们的社会关系逐一进行排查。那个时候的梁攀娣已经北上,去了儿子工作生活的城市。

    面对警方打来的电话询问中,对曾国庆的遭遇表示了万分痛心,并且在警方的询问中,回答得滴水不漏。因为两口子的关系实在是不好,又有同村的邻居给她们做证,梁攀娣之所以离开是被曾国庆打走的。且在她离开时,有许多人看到。

    警方并没有怀疑到她的身上。而曾屋村中,曾国庆也没有跟谁有深仇大恨,偶尔有点小摩擦,但也没有可以做案的嫌疑。调查到了这里,便陷入了僵局。而曾秀梅那边的社会关系就更加简单了,普普通通的一个农村妇女,除了去娘家外,外出的时间极其的少。

    跟婆家的关系也还算好,没有到仇杀的地步,他的丈夫吕春刚在曾秀梅被害的那段时间外出务工,有百分百的不在场证明。

    警方夜以继日的寻找案件的突破口,但一来几个月都毫无收获。

    一直到农历的二月份,又来调查走访的女刑警叶警官看到了正在路边玩耍的吕阿玲。

    叶警官第一次没有觉得吕阿玲的呕吐有什么不对劲,毕竟肠胃病嘛,谁都有过,那真是上吐下泻折磨人.但第二次叶警官再来时, 便发现吕阿玲还在吐,且只是干呕,根本就吐不出来。

    这下,叶警官觉得不对劲了,毕竟这一次距离她来,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了,肠胃炎再严重,也该治好了。

    叶警官带吕阿玲去看医生,这一看,才知道吕阿玲已经怀了三个月的身孕。

    这下子,整个吕家的炸了,尤其是吕大海,他十分不能接受。吕英兰未婚先孕给她蒙了羞,好不容易过了十几年,村里人都淡忘这件事情了,吕阿玲又未婚先孕,而且还以这么小的年纪怀孕。

    他当即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拉着吕阿玲就一阵打,一边打一边追问,吕阿玲哭着,将曾国庆欺负她的事情说了出来。

    而曾国庆欺负了她非常害怕,随即回家就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她的妈妈曾秀梅,但曾秀梅并不管这件事情。吕阿玲害怕恐惧之余,在哭时遇到了被吕二彩支使来吕家送东西的曾国柱。

    在曾国柱的威逼恐吓之下,吕阿玲说了自己被曾国庆欺负的事情,曾国柱知道后,对吕阿玲同样实施了侵害。

    吕大海做梦也没有想到糟蹋吕阿玲的人是曾国柱,他的二女婿!当即被气得往地上一倒,瞬间就眼睛斜嘴巴歪,连话都讲不出来了。

    吕阿玲被吓坏了,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其中就有曾国庆跟曾秀梅的奸/情。

    这对苦苦查了几个月的警察来说无疑是好消息。他们对吕阿玲进行了更加细致地询问。于是兄妹乱/伦的另外一个当事人曾秀菊也进入到了警方的视线中。

    吕阿玲十岁之前,曾秀梅觉得吕阿玲还是小孩子,因此有时候跟曾国庆偷/情时并不避开她,有时候曾秀菊回来了,三人还会一起玩儿。

    得了这个消息,他们将强/奸未成年的曾国柱拷走。再去提审已经在监狱里呆了很多年的曾秀菊。

    曾秀菊已经知道曾秀梅跟曾国庆双双丧命的事情了。在警方没有查到一点蛛丝马迹时,她一句话也没有露,当警察查出一个口子的时候,她便把她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包括曾秀梅数次对曾国庆的“进献”,包括当年曾秀菊跟着曾秀梅,淹死了梁攀娣的第一个孩子,一起合力杀死的云花。包括那些年里,她们一家五口策划,怎么把吕英兰毁了,让吕英兰原本的婚事落到她的身上的事。

    她们的说法,狠狠地震惊到了办案经验丰富的刑警们,他们在得到曾秀菊的口供后,兵分多路,抓回了在给儿子做饭的梁攀娣,也抓回了在国外晒太阳的吕英兰。

    村里的黄小菊刘荷花等人一个也没有落下。

    除了吕英兰跟梁攀娣以外,刘荷花四人甚至连村里都没有出。

    抓到了人,荒野抛尸兄妹案也宣布告破。被抓后,面对警方的询问,梁攀娣等人对她们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吕英兰也是参与了其中的。

    她心细,抛尸的地点是她选的,第一案发现场是她提供的,就在离曾屋村不远的一栋明房里,这栋明房中,带着一个地下室,地下室,便是她们给曾国庆片肉,虐待曾秀梅的地方。

    被抓后,她们对自己所犯下的事情,并没有任何悔改。她们在法庭上,没有请求曾国庆、曾秀梅家属的谅解。

    检查机关在经历过多方考虑后,判处了主犯吕英兰、梁攀娣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另外四人十到十五年的有期徒刑。

    记者对梁攀娣几人的孩子进行了采访。

    梁攀娣的儿子曾叙永表示对梁攀娣的选择表示理解,作为梁攀娣的儿子,梁攀娣在曾家过的什么生活,他比谁都清楚。梁攀娣忽然北上找他,他就已经知道了曾国庆的下场。

    刘荷花几人的孩子平时对她们逆来顺受,一辈子也没有抬起头的母亲犯下了这么大的事情表示震惊,有的接受不了,但有的孩子也十分自责。

    在视频的末尾,是梁攀娣几人的单独采访,她们对于自己的选择,都不后悔,只不过吕英兰在最后,拜托警方帮她找找她的女儿,找找她04年时,从网瘾学校逃走后的女儿。

    林舒月松开报纸,报纸消散了,林舒月的心中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上不去也下不来。

    【叮~~~恭喜宿主,解锁隐藏支线任务“被奉献的女人们”,协助警方,破获了这场即将发生的案中案,挽救了几个女人的人生。】

    【幸运大转盘已激活,请问宿主是否开启?】

    林舒月的目光落在眼前屏幕上这个十分熟悉又十分陌生的大转盘身上,上一次,她开启大转盘,转出了轮回之境,这一回也不知道会转出来什么东西。

    【开启。】林舒月的话音刚落,大转盘便开始疯狂的转了起来,二十秒钟后,大转盘停下了,指针指着的格子也露了出来.

    \"谢谢惠顾\"几个字出现在林舒月的面前。

    林舒月本来还猜测纷纷,结果这谢谢惠顾一出来,她就无语,万万没想到了,系统也有这种空奖!

    虽然林舒月现在每周四都能够在系统商城里进行秒杀,但她已经很久没有淘到好东西了。

    她物欲不高,现在有了车子有了房子,钱也不缺,她是真的没什么想要的,因此谢谢惠顾给她的无语也是一时的,她收拾收拾东西便出门了。

    曾国庆的这个案件,林舒月没有报道,她知道这个案子瞒不住,但她不想做那个报道这篇新闻的人。不仅是因为这个案件牵扯到了曾小艺,还因为在这个案件里牵扯到的梁攀娣刘荷花黄小菊四人,她们的生活已经很艰难了。

    她不想做给她们的生活增加压力的那个人。

    林舒月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但她在这一刻,遵从了自己的本心。

    她昨晚写了交给黄强的案子,是关于越南人王炳昌的。

    到了报社,她打开鹏城本地论坛,果然,这上面已经炸开了锅,都是讨伐王炳昌以及见钱眼开的刘屋村的帖子。

    她刚刚打开一个飘得最高的,还没来得及看,就被王明政给叫住了。

    林舒月本来以为王明政会骂她,不料王明政却给林舒月递来了一沓资料。

    “上边给了咱们任务是,说让咱们报纸别老报道一些案子,也给广大读者们讲讲咱们鹏城的真善美。”

    “这是咱们鹏城的爱心孤儿院跟爱心敬老院的资料,你拿回去多看看他们的事迹,再去原地采访采访,写出一篇有爱的报道出来。”

    林舒月接了资料,有些意外地问:“主编你不说我啊?”

    王明政头也不抬的处理文件:“说你做什么,咱们报社对记者没有什么硬性要求,实事求是、言论自由。”

    “你选择不报道曾国庆辱女案,是你的自由,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尊重你。”

    “而且早上我接到了很多同行老板的电话,他们都说谢谢林记给他们一条活路,让他们偶尔也吃吃销量爆炸的大餐。还说要请你吃饭。”王明政说到这里,都笑了。

    林舒月那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她笑了。

    王明政见到她的笑容,朝她摆摆手:“去吧去干活吧,把资料看好,一定要写出一篇有爱心、又积极向上的报道来。”

    林舒月听到前半段感觉还好,听到后半段,她想到自从善恶分辨系统觉醒后,自己走哪儿哪儿有事故的事儿,有点拿不准这个爱心孤儿院跟爱心敬老院是不是真的有爱心。

    她小心翼翼地问:“那主编,要是我去了,发现这个爱心孤儿院跟爱心敬老院其实并不是那么的有爱心呢?”

    第133章 (二合一)

    林舒月的一句话, 给王明政给整沉默了。这个任务要是给别人,那提交上来的必定会是一份完美的答卷,但对于林舒月来说就不一样了。

    这位可是个让她去拍妻子生病, 丈夫倾家荡产也要给治, 结果硬生生的给查出一个重案特案的人。

    请假回趟老家, 好嘛, 直接给整了个震惊全国的梨园案出来,旅个游度个假都能碰到世界范围内都骇人听闻的殡仪馆案。

    这孤儿院跟敬老院到底有没有爱心,在林舒月问这句话之前, 王明政是敢肯定的,但是在林舒月这句话说完后,王明政的心里也开始突突了。

    他看着林舒月这幅小心翼翼地模样, 道:“实事求是。”

    短短四个字,让林舒月知道了王明政的态度,林舒月表示她懂了,于是她拿着资料走了出去。

    李明芳在工位上无精打采的,李伟生在今天凌晨给她们报了平安。林舒月在来上班的路上给李伟生打了电话, 李伟生的电话是关机的。要是林舒月猜测没有错的话, 现在的李伟生, 应该已经在为了进黑煤窑而努力了。

    林舒月坐到了工位上开始看资料。

    爱心孤儿院跟爱心敬老院都已经成立了二十多年了,鹏城特区建立后没两年,爱心孤儿院就已经存在了, 资助孤儿院办下去的, 是鹏城的老牌企业, 咔咔瓜子有限公司。

    这个公司在最开始是卖炒瓜子起的家, 后面研制出来了许多口味,炒货的品种也不限于瓜子了。

    只不过后面竞争对手多了, 它们公司在市场上的份额也开始变少了。后来,有记者无意间拍摄到了咔咔瓜子在资助孤儿院跟敬老院一事,咔咔瓜子的营业额开始飙升。

    如今许多年过去了,因为同类型的竞品太多,咔咔瓜子的发展不温不火,但他们对孤儿院跟敬老院的资助一年也没有少过。

    每年去采访孤儿院跟敬老院的都不少。鹏城都市报之前也去采访过,采访的稿子也在,林舒月看了以后,正好当初采访这个事件的记者回来了。她便走上去聊天。

    报道过孤儿院跟敬老院的记者姓王,叫王远明,比较话少的一个人,平时不跑新闻的时候,他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泡一杯茶,把当天市面上所有的报道都看一遍,最爱看的是发表在杂志上的武侠小说。

    据李明芳说,王远明在兼职写作,虽然没有透露笔名,但从单位经常收到他的出版社的信件来说,他的兼职应该是干得挺不错的。

    他采访爱心孤儿院的事情已经是两年前了,但是现在再提起爱心孤儿院,王远明依旧是记忆犹新。

    “送到孤儿院里的孩子啊,大多数都是身体上有缺陷的,这些年下来,咔咔瓜子那边给爱心孤儿院的孩子光看病就是好大的一笔财政支出。”

    “我上回去采访的时候,有一个叫做星星的小姑娘,是因为长了个兔唇,被父母遗弃的,咔咔瓜子那边再收她入院以后,给她做了手术。我后来被去看过她一次,她的兔唇已经被修复完毕了,根本看不出一点之前的样子。”

    王远明没有在报道上写这件事情,因为这样的事情于爱心孤儿院来说,实在是太不值一提了。

    他的报道上,报道的都是孤儿院的孩子们开开心心做游戏的、读书看报的样子,他们很多小孩子身上都有残疾,但他们脸上的笑容却格外的灿烂,让人光看,便觉得浑身温暖。

    林舒月又问了一些事情,然后问起了敬老院:“王记你对爱心敬老院了解吗?”

    提起爱心敬老院,王远明就要叹气了:“这按理来说啊,敬老院是非社会盈利性的组织,是由国家组织,专门收纳五保户、给五保户们养老的地方。”

    “但这个爱心敬老院不一样,它完全是民间组织起来、盖起来的。他们接收的,一般都是身上带着残疾,且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他们的生活起居,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由咔咔瓜子负责的。”

    “这些年来,咔咔瓜子的销售额每况愈下,在这个时候,他们就开始招收起了社会上的自费老人。是从前年开始招的,小林你可能不明白,当时这件事情在鹏城掀起了多大的风浪。”

    “曾经那些提起爱心敬老院满是夸赞的人,再提起爱心敬老院的这项举措,全都是指责。好像爱心敬老院收了自费老人是犯了多大的错一样。”王远明对此嗤之以鼻。

    出这件事情的时候,林舒月正在外地上学,对这些事情了解得并不多,但听王远明说的话,她倒是理解。

    这个世界上永远有那么一批人,把别人的好当成是理所当人,应当应分。

    王远明跟林舒月说了许多爱心孤儿院跟爱心敬老院的事情,即将下班时才意犹未尽的闭嘴。

    林舒月可算明白为什么王远明平时看着不声不响,但依然当了几十年的记者了。这话匣子一打开,真是关不住。

    中午林舒月干脆在食堂吃,今天的菜系不错,是西南那边的特色,魔芋豆腐炒肉丝。

    肉丝是肥瘦相间的,肥肉软软的,并不肥,魔芋豆腐丝里放了姜丝跟蒜苗青椒丝,十分的下饭。

    这是林舒月在公司食堂内最喜欢的一道菜了。

    吃完饭,两人一起去对面的西江公寓午休,午休完,李明芳回去上班,林舒月则开着车朝爱心孤儿院跟爱心敬老院去。

    这两所爱心机构,就坐落在平湖区,但跟报社还是有点距离,林舒月开车二十多分钟了才到。

    这两个爱心机构已经盖了很多年了,白色的墙上的字跟彩绘都有不同程度上的掉落,爱心敬老院跟爱心孤儿院比邻而居,敬老院要在更里面一些。

    林舒月将车停在孤儿院对面的空地上,抬脚往孤儿院去。

    孤儿院的大铁门是锁着的,林舒月摁响了门外的门铃,很快,门上被打开了一个缝,一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女人警惕的问:“请问你是?”

    林舒月将自己的记者证递上去:“你好,我是鹏城都市报的记者,这是我的工作证。”

    女人拿着林舒月的工作证看了好一会儿,才给林舒月开边上的小门。

    这个时候正是下午,林舒月一抬头,便不上学的小朋友们正在院内的操场上玩耍,几个年纪大一些的老师在边上看着。

    给林舒月开门的女人这个时候也终于露出了笑容来:“不好意思啊林记者,最近来院内采访的人比较多,有一些人没有证的。”

    自从前年隔壁敬老院开始收自费老人开始,来爱心孤儿院内采访的人就变了,变得龙蛇混杂了。

    像是怕林舒月不信,她继续道:“前些天来了一个记者,叫庞辉,是什么鹏城娱乐报的,他来孤儿院,第一句话就是让我们配合他拍摄,说给我们钱。我们没同意,第二天他就在报纸上面发了抹黑我们的话。”

    “我们院长说了,现在除了几个形象正派的报纸外,都不让记者来拍了。”而鹏城都市报,就在院长给的那几个‘白名单’当中。

    林舒月听到庞辉的名字,眉头就皱了起来:“原来是这样,不过这个叫庞辉的记者,已经被鹏城娱乐报给开除了。”

    给林舒月开门的女人对这个事情并不关心:“这我们就不知道了。”

    她陪着林舒月转着,同时跟她介绍起了现在的孤儿院的情况。

    “现在整个院内,总共有三十五个孩子,其中两个今年就高三,明年九月就高考。有三名是在读初中的,十五个读小学的,五个读幼儿园的,剩下的十个,都是三个月到三岁的孩子。”

    她们的步伐停留在了操场,操场的树荫下面铺着凉席,边上开着风扇,十个小朋友在凉席上躺着坐着,大一些的就在凉席周围跑。有一个孩子拉了,边上看着她们的老师便麻利的给收拾。

    刚刚隔得远了,林舒月没有看清,现在离得近了,她才发现这些小孩子各个身体都不健康。

    “李老师,他们都有残疾吗?”林舒月轻声问。

    刚刚女人已经跟林舒月做了自我介绍,她叫李金枝,已经在爱心孤儿院工作了十年了。

    李老师点头:“是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身体有残疾的孩子,都送到了我们这里来。我们现在每天打开孤儿院的门,都怕门口有一个带着残疾的孩子。”

    李老师说起这个,愁眉苦脸:“不是说不愿意接收那些孩子,能救一个孩子,也是我们孤儿院的功德,只是有些孩子,身上的病太重太重了。”

    “也许有些话说出来你们都不会相信,死在孤儿院的孩子,比救活的孩子要多得多了。”看着一个一个孩子饱受病痛折磨,最后痛苦离世的感觉李老师她们没年都要体会好几次,她们实在是害怕了。

    这个事情,林舒月已经听过王远明说了,她宽慰了李老师几句,李老师已经很能想开了,她说:“我们现在的心理就是很矛盾,我们希望他们来,又不希望他们来。”

    现在家家户户都不富裕,一个孩子生病,便能拖垮一家人。但凡家里有能力的,都不会把孩子送到孤儿院来,能把重病的孩子送过来的都是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了。

    在家庭情况实在是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孩子送到她们这里,还有活下去的希望,不送过来,就只有等死那一条路了。

    “我们孤儿院门口经常有很多物资,那些物资有时候都是那些孩子的父母送来的。”

    林舒月将这个情况,记在了本子上。

    然后她问:“李老师,你为什么选择来爱心孤儿院工作呢”

    据林舒月所知,爱心孤儿院没有什么进项,院内这些老师的工资一个月也就三百五百块,有时候这些钱还不能按时发。

    李老师闻言愣了愣,这些年来,来孤儿院这里采访的记者有很多很多,他们往往关注的都是孤儿院里的孩子,像李老师这样的老师,并没有人去过多的关注他们。

    李老师轻声说:“因为我的孩子,就是没有钱治病,被硬生生拖死的。在我的孩子死了以后,我听说了孤儿院的事迹,就来了。不只是我,她们都是的。”

    李老师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提起这件事情了,现在再提起,她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伤心。

    时间能够治愈很多东西,包括丧子之痛。

    林舒月没有想到这些老师会有这样的过去,她也愣住了,随即便反应过来,连忙说对不起。

    李老师摇摇头:“没什么的。十年了,该放下的都放下了。这些年来,我们把所有的爱意都浇筑在了院子里的这些孩子身上,想起我的孩子,其实已经没有那么难过了。”

    “不过你要是早两年来问我,我可能是不会回答你的。”李老师不在继续这这个话题:“我们要准备下午饭了,你要来跟我们一起看看吗?”

    来采访孤儿院,看孤儿院的伙食,也是其中之一。林舒月跟着李老师去了。

    快到食堂的时候,林舒月才问:“院长没有在吗?”

    “我们院里有个小孩子要做手术,院长在医院陪着呢。”李老师说起那个孩子,便笑了:“那孩子的腿上有问题,已经做了好几回手术了,再做这一回,他就能跟正常的孩子一样生活了。”

    李老师也招待了很多记者了,她已经知道记者想要知道什么了,不等林舒月问,她就主动道:“他的手术费大头是咔咔瓜子付的,剩下的是红十字会、少儿基金会跟社会上的爱心人士捐款的。”

    说着话就到了食堂。食堂不大,后厨四周都砌了橱柜,贴了淡粉色的瓷砖。水池子的边上是一锅切好了腌制好的鸡胸肉跟土豆,鸡胸肉炖土豆,就是今天晚上孤儿院的孩子们的荤菜了。

    素菜是清炒本地的白菜。

    两个菜,量很大,确保每一个学生都能吃得饱。

    食堂后厨打扫得很干净,并没有别的地方的食堂那种油油腻腻的感觉。也没有什么打饭的窗口,饭菜做好了,直接就从跟外面是饭厅相连的门端进去。

    饭厅的正中央也是用砖头砌的桌子,两边是高脚的塑料凳。地上的瓷砖被拖得一尘不染。

    李老师带林舒月看完食堂,便带着她去看院内的图画影音室、活动室。

    等林舒月拍完照出来,李老师带着她去操场,而自己匆匆忙忙的走了,三点半了,幼儿园要放学了,她要去把幼儿园的孩子接回来了。

    林舒月跟抱着一个七个多月大孩子的老师闲聊,她姓孟,今年四十多岁了。当林舒月问起她的过去时,她说得很痛快。

    “我的孩子是出车祸没的。那个开车的司机跑了,警察没抓到他,我婆家责怪我没有看好孩子,天天打我,我受不了那个疼,就跑出来了。看到孤儿院后,我就在这里工作了。虽然有时候工资拿不到手,但对于我来说,那些都是次要的。”

    “有这些孩子在,我的内心就没有那么多的痛苦了。”

    孟老师的孩子已经八岁了,那天她去地里干活,干到一半,听到同村的人来说孩子没了,她着急忙慌的跑回去,才知道孩子是跑到了大马路上,被车撞没的。

    而那天本应该看孩子的她的婆婆,却在跟别人打麻将,她的男人,她孩子的爸爸,在屋里睡大觉。

    明明是他们的错,可到最后,他们却将所有的错都安在她的身上,稍微不如意,便一家子联合在一起欺负她。

    她的娘家也责怪她,她一气之下就跑了,来到孤儿院后,见到了这么多被抛弃的孩子,她就留了下来。

    “其实有很多人说我们傻,但我们觉得挺值得的,尤其是当这些孩子叫我们妈妈的时候。”孟老师嘴角挂起来温柔的笑容。

    林舒月也忍不住开始笑了起来。她的善恶雷达一直打开着,从进孤儿院开始,她的善恶雷达就在扫码着,这些孩子跟老师,善恶值都很低很低。

    “孟老师,咱们院里,有被领养的孩子吗?”

    “有啊,当她们的病好了以后,就会被领养。这些领养他们的家庭,我们院里都是审核过的,并且我们还会时不时地去这些被领养的孩子家里去看。目前为止,从我们院里走出去的孩子,过得都很好。”

    院里的孩子管自己叫妈妈,但孟老师却知道,自己终究是代替不了她们的‘妈妈’的,因为她的孩子太多了,爱被分成了很多份,给了很多个孩子,注定做不到像那些妈妈一样,一辈子只爱那么一两个孩子。

    林舒月点点头。在李老师接孩子回来的这一段时间里,她采访完了孤儿院所有的老师,拍了很多她们跟孩子相处的画面。在征求到她们的同意后,她决定她这一篇报道的主题,就写这些老师跟孩子们的双向救赎。

    在李老师回来后,她也决定要走了,李老师跟林舒月说,她们明天就要去回访一个去年三月份被领养的孩子。

    这个孩子有点特殊:“这是我们孤儿院开院至今,唯一的一个健全的孩子。他是在三岁的时候走失到我们孤儿院门口的。”

    “他什么也不记得了。我们把他带去了警察局,等了很久也没有人来认领,我们就把他带回来了。呆了三个月,他就被领养了。领养他的家庭条件不错,父母都是知识分子。”

    可能是因为林舒月天生面善,也许是因为林舒月说要写以她们为主题的报道。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李老师很喜欢她,也愿意跟她多说。

    林舒月内心一动:“李老师,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李老师有点迟疑:“我给院长打个电话问问。”

    “好的。”

    李老师到一边去打电话,很快,李老师就过来了,她说:“院长说你可以去,但是她不希望你在报道里写孩子的新家庭。”

    孤儿院有顾虑,怕媒体曝光太多,对孩子今后的生活有影响。

    这一点林舒月理解:“好的,没有问题。我就是好奇,想去看看。”

    “那行,明天早上九点钟我们就走。”李老师拍板决定。

    林舒月心满意足的离开,这个点儿已经不早了,林舒月就没有往隔壁的敬老院去,她去了学校。

    今天曾小艺她们的小团体里多出来了一个女孩子。林舒月将车停在她们的面前,白萍萍给林舒月介绍。

    “二姐,这是我们班的同学,周倩倩。倩倩,这是我二姐。”

    周倩倩看了一眼林舒月,小声地道:“二姐。”

    林舒月笑着点头,曾小艺白萍萍一左一右的把周倩倩带上车,阿阳坐在副驾驶,阿豪跟周炳荣骑着自行车离开。

    上了车后,应了曾小艺跟白萍萍的要求,把周倩倩送回家后才离开。

    周倩倩下车走后,白萍萍跟林舒月道:“倩倩是我们年级的第一名,不过她一直被欺负。今天下午,我跟小艺去上厕所,看到她被人关在厕所里,我们就把她带出来了。”

    校园暴力四个字闪入脑海,林舒月问她:“她得罪了人?”

    “应该没有吧,我们一个班的,她每天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准备学习的路上,应该没有得罪谁。”

    曾小艺在这个时候道:“这个问题我知道,6班有一个女孩在混社会,她喜欢3班的班长,三班的班长据说是喜欢周倩倩。”

    第134章 (二合一)

    林舒月见识过校园暴力的恐怖。她叮嘱白萍萍跟曾小艺:“你们帮助同学的那颗心很好, 我很支持。但是咱们要帮助人也得量力而行。以后要是再遇到这种问题,就先告诉老师,要是老师没有作为, 你们就之间打电话报警。”

    白萍萍跟曾小艺都是在一片恶意中长大的, 对比起其他人, 她们更加懂得怎么保护自己。但懂得自己保护自己,并不代表着她们不需要来自家人的关心。

    曾小艺跟白萍萍对视一眼,白萍萍说:“我们记住了,二姐。”

    林舒月没有再絮叨她们, 转而问起了他们想吃什么,阿阳这个时候终于插上话了:“我听说海悦大厦那边的底商开了一家韩式烤肉,我想吃。”

    被认回来了那么久后, 阿阳已经能很自然的对妈妈姐姐提出要求且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了。

    现在韩流特别流行,无论是韩流歌曲还是韩流装扮。有些商家在看到这一重大流行趋势后,便开启了许多据说来自韩国的小店。

    不过韩式烤肉店现在鹏城还是头一家。

    阿阳不说还好,他一说,林舒月也想了, 她道:“走着走着。”

    不止阿阳高兴, 曾小艺白萍萍也很高兴。只不过对比起曾小艺跟阿阳的好奇向往, 白萍萍没有这种好奇向往,因为她以前吃过,在韩国。

    海悦大厦离实验高中不远, 因为要去吃烤肉, 林舒月给阿豪打了个电话, 阿豪跟周炳荣听说有烤肉吃后也不回去了, 直接掉头,骑着自行车往烤肉店去。

    韩式烤肉店火得很, 现在又是饭点,店内已经坐了很多人了,林舒月他们被服务员引进去,在一个包厢坐下。

    圆形的不锈钢桌面,中间是烤肉炉,烤肉炉的上方有一个吸油烟机。

    阿豪跟周炳荣还没到,但林舒月已经开始点菜了,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自己年纪也不大,所以多点肉肯定是没有错的。

    什么猪五花牛五花,只要是菜单上有的肉,林舒月都要了一份,同时还点了三份石锅拌饭、一锅大酱汤。

    服务员拿着点单快乐的走了,很快就送上来了小料。一小盘子切成片儿的蒜片,一碟子青椒圈,一小盆的生菜叶子跟紫苏叶子。

    蘸肉的酱汁也给了好几种,甜的辣的都有,还有一大壶的大麦茶。

    阿豪跟周炳荣到了,他们手上拿着在路边买的水果,这个时候正是吃冬桃的时候,一个个冬桃青中带着上粉下红,阿豪去洗了,从书包里拿出裁纸刀擦干净,将桃子分成小块给大家吃。

    桃子甜甜的,脆脆的。林舒月很喜欢吃这样的口感:“这桃子好吃。”

    她的夸奖让少年们乐开了花。

    店员带着手套,提着一盆烧得鲜红的碳放在圆桌中央的灶里,上面放了一张铁网,服务员么么也端上来了林舒月点的肉、菜。

    一行人一边烤肉,一边聊天,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周倩倩被欺负的事情。

    周炳荣的消息是最灵通的,他一边将大块肉剪成小块,一边说:“那个欺负她的人我认识。我们初中就是个学校的。以前还好好一人,挺正常的,不过她父母离婚后,她爸爸娶了后妈进门,她整个人就变了。”

    “现在的她以欺负人为乐,她应该是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喜欢那个三班班长的。她应该就是想找个人欺负,周倩倩家庭条件不好,又爱学习,长得也还行,柔柔弱弱的,最好欺负了。”

    “她以前,就把一个女生打到退学过,应该是初三的时候。”周炳荣道。

    林舒月等人的眉头都皱起来了:“她的家人没有说她?”

    “没有,她家挺有钱的,据说是开了个制衣厂。她妈妈在跟她爸爸离婚以后,嫁的人也蛮有钱。”

    周炳荣的这句话一出,林舒月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一个家境优越,从小被父母宠爱着长大的人,在面对家庭的变故时无法阻止,于是将满心的愤慨发泄到了别人的身上。享受着那种掌控别人的快感。

    “小艺,萍萍,你们帮助人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点。阿阳、阿豪、阿荣,你们多看着点她们,别让她们被人欺负了。”

    “知道了,知道了。”阿阳周炳荣跟阿豪开口答应了下来。

    这家的烤肉确实好吃,用生菜叶子或者紫苏叶子将肉蒜片辣椒圈卷在一起塞到嘴里,一片满足。

    大家都是能吃的时候,点的肉都吃完了,石锅拌饭跟大酱汤也没有剩下,林舒月结了账,跟他们一起出去的时候都是扶着肚子出去的。

    阿豪跟周炳荣也不骑车回去了,林舒月将他们一个一个的送了回去,他们的自行车都放在了林舒月的车子后座。

    林舒月回到家便开始写报道,她的报道标题,拟定的是《孤儿与老师的双向救赎》。

    报道中,她将老师们的遭遇以及她们选择在孤儿院工作的原因娓娓道来,配图是老师们背对着照相机,跟小孩子们做游戏的照片。

    写完报道,修完错别字,她将报道发给了黄强。

    黄强跟王明政都已经做好了林舒月再发一篇法治报道出来的准备,结果看到这一篇充满了正能量跟真善美的报道。

    一时间都有点反应不过来。王明政道:“把报道发给出版社吧。依旧给头版把。这爱心孤儿院啊,大家都采访了很多遍了,以前,大家把重点都放在孩子身上,还是第一次,有人把目光放在那些老师身上。”

    “这报纸发出去,又回引起一些人的讨论了。”黄强道。

    “这类讨论,不正是我们所需要的嘛?”

    王明政说着,给电脑关机,带着黄强一起走了。他们一走,报社里就没剩下几个人了。

    次日林舒月起来,天黑沉沉的,丝丝小雨从空中飘落,洋洋洒洒的洒满大地,一阵风吹来,冷意肆虐全身。

    喝了娄凤琴的姜汤,吃了热乎乎的汤面,林舒月往爱心孤儿院去。

    路过报刊亭的时候,她买了一份报纸,照例跟老板聊了一会儿天。快到孤儿院时,林舒月正好看到李老师带着一群孩子往幼儿园去,林舒月没有急着走,而是拿出电脑登录论坛看。

    论坛上已经很热闹了,大家都讨论起了林舒月发的这个报道,有一些人还在论坛上发起了去孤儿院看看活动,参加的人不少。

    当然也有一些人很看不惯李老师等人。其中最典型的,是一个叫做海阔天空发的,他的意思是,李老师等人虽然没有了一个孩子,很值得同情,但除了孩子之外,她们还是有老公的,想要孩子再生就是了,何必去孤儿院,把别人不要的孩子,当个宝一样的带大呢?

    有这个能力,去当个保姆不好吗?同样是带孩子,当保密工资还高,在孤儿院里上班,钱少事多不说,有时候连工资都发不全。

    这样的话一经发出,便被人连着怼了上百栋楼,且这并不是个个例,其余的说了类似话语的楼主跟这个海阔天空的待遇是一样的。

    林舒月看着网友们花式喷发出这些智障言论的楼主层主,顿时就乐了。

    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上网,甚至还有了“网瘾”这种称呼,这网上的人啊,说话就是好听,还各个都很有才华。

    林舒月心满意足的合上电脑,正准备下车时,她看到了一群背着包包,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轻人,她们说说笑笑的朝着爱心孤儿院走。

    林舒月一愣后,便想起了论坛上发起的那个活动。林舒月也打开车门下车。

    她昨天已经了解到了,孤儿院的孩子们,最缺少的就是学习用品,这东西用不了多少钱,但是那么多孩子下来,也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而小一些的孩子,则最缺的就是婴幼儿吃的用的,尤其是奶粉,更是稀缺。

    林舒月的系统背包里就有不少的婴幼儿奶粉、米粉。这是上个星期四,她从系统商城秒杀出来的,她本来是想着留着给林舒星的孩子用的。但现在距离林舒星的孩子出生还有好长一段时间。

    并且她秒杀来的婴幼儿奶粉米粉实在是有点多,林舒星就算生十个八个的也用不完,多出来的那些正好可以送到孤儿院来。

    她也没有带太多,各个阶段的奶粉四箱,米粉四箱。

    她在来上班前,已经找了个没有监控的地方把车子装满了,她现在只要把东西搬进去就好了。

    孤儿院的门打开了,孟老师把来看望孩子们的学生邀请进去,正要关门,就见到了林舒月。

    林舒月朝她招手,孟老师让另外一名同事来招待几个大学生,自己则朝林舒月那边走。

    在看到林舒月车里的那些奶粉、米粉时,孟老师的眼镜都红了,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只有冷风萧瑟。

    但孟老师一点也感觉不到寒冷,她激动地抓住林舒月的手:“谢谢林记者,我替孩子们谢谢你。”

    孤儿院的经费有限,咔咔瓜子已经承担了孩子们的大部分医药费了,她们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让咔咔瓜子再承担小孩子们的奶粉费。

    孩子们的奶粉都是政府拨款下来后,院长挪出一部分来买的。现在的奶粉越来越贵,孩子们都快吃不起了。

    林舒月昨天来的时候,孩子们的奶粉罐子都已经见底了,今天早上都没有喂奶,喂得熬得糯糯的米汤,大孩子还好些,他们已经懂事了。小孩子却因为吃不到奶,难受得嗷嗷哭。

    “不用客气,孟老师,咱们快把东西搬进去吧。”

    “诶,诶。”孟老师带着笑容,跟林舒月一起,把奶粉跟米粉都搬了进去。

    虽然这些奶粉米粉对于十个小孩子来说并不多,但是加点辅食,已经足够他们吃到下个月孤儿院的拨款下来了。

    在奶粉入库后,林舒月来到操场,几个大学生有的在帮着老师们打扫孤儿院内的卫生,有的在跟小孩子们玩。

    林舒月的到来已经引起了几个大学生的注意,林舒月刚刚走到操场边上,就有人过来跟林舒月搭话。

    “姐姐,你也是从论坛上看到了爱心孤儿院的事情,过来看孩子的嘛?”

    跟林舒月搭话的是一个女生,很是活泼开朗,刚刚在搬东西的时候,林舒月看到她在跟小孩子们做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她是老鹰,将一群五岁以下的学龄前儿童逗得尖叫哈哈笑。

    “是啊,你们也是嘛?”林舒月问。

    这个时候,那个女生的边上多了个女孩子,她笑着说:“是啊是啊,我们也是,不过我们明明是那个活动的发起者。姐姐你是做什么的啊?我们是鹏城大学的学生。”

    林舒月对这个叫做明明的女生刮目相看:“我已经工作了。”对于她的工作,林舒月没有多说,反倒是夸赞起了她们,尤其是这个活动的发起者黄明明,被都被夸得迷糊了。

    在这一刻,这几个大学生觉得自己就是传说中的仙女下凡,西方的天使,善良、可爱、活泼又爱心的话就是为她们量身定做的。

    几个大学生还从来没有遇到这么直白的夸赞,激动得脸都红了。

    黄明明羞红了脸,她说:“我其实什么都没有做的。”

    林舒月拍拍她的肩膀,鼓励她。

    其余的大学生们都散开了,更加温柔、用心的去跟孤儿院的小朋友们玩了起来。

    林舒月跟孟老师一起去孤儿院的后面的菜地除草。

    这个菜园子,是她们孤儿院一整年的青菜来源,这里的菜地老师们照顾得格外的用心。

    菜地里一根杂草都看不见,菜地里的菜也有好几个品种,每一样都长得粗粗壮壮。

    黄明明也跟着来,她听了孟老师的介绍,对这个不太大,但是规划得满满当当的菜地都生起了一股敬畏之心。拔草都拔的更加仔细。

    在孟老师问到黄明明为什么会发起那样一个活动的时候,黄明明说:“我特别喜欢看报纸,现在每一期的报纸我都有追。尤其是鹏城都市报的,只要是那个林记者发的文章,我都能看很多遍。”

    “她以前发的文章都是关于犯罪的,这还是她大半年以来,第一次跟案子无关的文章,还是孤儿院的,我肯定是想来看看的啊。”

    “所以在早上我看到她发的报纸以后,就查了你们孤儿院的资料,发起了这么一个活动。”

    黄明明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的还是错的。但她想,爱心孤儿院也挺难的,院内全部都是一些身有残疾的孩子,医药费虽然已经得到了解决,但养孩子,可不是只要操心他们的衣食住行就足够的。

    还要操心他们的学习、生活。黄明明的初衷很简单,那些响应了她的活动过来的,一人只要给孩子们拿上几个本子、几支笔,都能缓解孤儿院的很大压力了。

    孟老师笑得格外温柔:“谢谢黄同学。等孩子们晚上从学校回来,看到这么多的学习用品,他们肯定会很高兴。”

    黄明明笑容明媚:“能帮上他们就好了。”

    黄明明拔草的动作都卖力了几分。在拔了草,将中午要给孩子们吃的菜心摘好,又在前院跟后院之间的过道上,开水龙头洗了手后,她们回到前院,李老师已经回来了。

    她是孤儿院内所有老师中,文化最高的,因此她被委以重任,所有向外的工作都是由她来完成的。

    院长不在的时候,整个孤儿院的老师们都听从她的调动。今天院长还是不在,医院内昨天刚刚做完手术的孩子还没有脱离危险期,院长需要在医院陪护。

    李老师跟今天来看孩子的大学生们道了谢,拿着本子跟林舒月一起走了。

    黄明明她们中午没有课,准备跟学生们再玩一会儿,看到林舒月跟着李老师走了,黄明明有点意外。

    “孟老师,李老师去哪里了啊?”

    “她去给那些被收养的孩子们做回访去了。”孟老师正在给七个月大的兔唇女孩子喂奶,一边喂,一边给她擦嘴,听到黄明明的问话,头也没有抬。

    黄明明更加惊讶了,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孤儿院会给被收养的孩子做回访的,她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孟老师说:“我们院里出去的孩子跟别的院的孩子不一样嘛。我们要确认他们被收养后,有没有被亏待,有没有被虐待。”

    孟老师这么一说,黄明明就明白了,她又问:“那刚刚那个姐姐呢,她也是你们院里的工作人员?”

    “不是,她是记者。你们看到的那篇报道,应该就是她发的了。”

    黄明明猛地后头,门口却早就已经没有了林舒月跟李老师的身影。

    但黄明明却格外激动。

    随着时间的推移,黄明明对林舒月的喜欢已经从她的一篇篇报道中,变成了崇拜。

    她给林舒月的报社写了很多信件,这些信件有的收到了林舒月的回复,有的没有。但林舒月的每一封回信,都被黄明明妥善的保管起来了。

    黄明明家境富裕,在上大学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今后要做什么,她家里给她的零用钱,她还没成年,她的父母就给她安排好了以后的财产。她什么都不用干,就能够过得很好。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黄明明想做一个记者,一个像林舒月一样的记者。

    鹏城都市报的地址黄明明熟记于心,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看林舒月长得怎么样。今天这样猝不及防的相遇,让黄明明异常激动。

    她想过很多很多种她跟林舒月的相遇,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她大三的时候,她去报社实习,她跟林舒月见面。

    她想过林舒月有很多种形象,但她没想到林舒月会那么好看,那么自信,那么年轻,跟她差不多大!

    黄明明晕乎乎的,感觉跟中暑一样,但她的内心更加坚定。她也要成为一个像林舒月一样,敢说真话,能说真话的人。

    ·····

    林舒月并不知道现实中,有那么一个女孩子,对她那么喜欢,她跟李老师要去走访两家人。其中一家是临时加上的。

    她跟林舒月道:“这是院长昨天晚上临时加的,院长说,这家人在上个月刚刚生了一个儿子。”

    一听到这个,林舒月就懂了为什么李老师要去看了。会来孤儿院□□的,大多数都是结婚多年没有孩子的。

    像这种有了亲生孩子,就对收养的孩子不好的已经屡见不鲜了。爱心孤儿院的孩子都是自身有缺陷的,这样的孩子更容易被嫌弃。也正是因此,爱心孤儿院会对收养家庭做回访。

    “院里有被退回来的孩子吗?”

    林舒月朝着李老师说的地址开,又问。

    李老师说:“有啊,挺多的,在孤儿院长到成年的孩子,很多都是被退回来的。就拿明年要高考的萱萱跟小柳来说,她们一个是养父养母出了意外走了的,一个是因为亲生父母有了自己的小孩了,不想养他了,给送回来的。”

    李老师对此司空见惯,但林舒月听着,却挺难受的。

    她们先去那个刚刚生了孩子的人家去看,她们先去周围邻居家做走访,走访完了以后才登门。对于李老师跟林舒月的到来,那家人表现得很开心,孩子去上学去了,但屋内却有不少孩子存在的痕迹。

    有挂在墙上的全家福,靠着墙根放着的玩具,也有摆在客厅的角落里了放满书本的书架和还没有收拾好的书桌。

    阳台上的晾衣绳上,有不少七八岁孩子跟刚刚出生的孩子的尿布小衫。

    种种细节跟林舒月的善恶雷达上的百分之五左右的善恶值,都表示出这家人并没有在有了自己的孩子后,就对收养的孩子不好。

    李老师跟产妇聊了很长时间,又看了在捏着小拳头睡觉的小婴儿后,才走。

    离开时李老师的嘴角都是带着笑容的。

    另外一家在平江区,李老师跟林舒月道:“这个□□的家庭,父母一个是公务员,一个是高中老师,家庭条件很好,夫妻之间的感情也很好。他们以前就经常去孤儿院看孩子,本来是没有想□□的,但是父母催得急,还亲自跟着去孤儿院挑,老两口没看上身体有过缺陷的孩子们,就挑中了长得可可爱爱的蒙蒙。”

    “做了手续以后,蒙蒙就跟他们回家了。这一年来了,我们去走访了好几次,蒙蒙在他们家生活得很好。上次,胡老师还说,自从有了蒙蒙以后,他们的生活都变得不一样了。”

    胡老师就是蒙蒙的养母。

    一边说着、聊着,半个小时后,她们就到了平江区一处比较高档的小区,照例是先跟邻居们做完走访后,他们才去敲胡老师家的门。

    门是虚掩着的,但是敲门敲了很久,都没有看到有人来开门,隔壁的人家听到敲门声走了出来,李老师放下手,问:“胡老师他们不在家吗?”

    邻居跟胡老师家也是多年的老邻居了,都十分熟悉,邻居道:“应该在家吧?蒙蒙前几天身体不舒服,小胡昨晚上还说今天要带孩子去医院检查检查呢。”

    “没人开门吗?”邻居走了过来。

    李老师跟林舒月对视一眼,等邻居走过来以后,李老师推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情景让她情不自禁地发出尖叫。

    林舒月赶忙抬头去看,也是被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她赶忙拿出手机,给杭嘉白打电话。

    “阿白,平江区景苑小区三栋楼1403发生了命案,死者一男一女,在客厅里······”

    第135章 (二合一)

    邻居看了屋里一眼, 身子一软就往地上倒,林舒月赶紧扶着她。

    邻居脸色惨白,额头也开始冒冷汗, 她全身重量都放在林舒月的身上, 朝她道谢:“谢谢你啊小姑娘。我有点晕血。”

    “没关系, 我扶你回去?”林舒月的善恶雷达打开, 邻居的善恶值不高,林舒月一提议,她就忙不迭的同意了。房子内的情形实在是太吓人了, 邻居一回想,就感觉脑袋都在嗡嗡响。

    林舒月把她送回家,她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在, 她在沙发上躺着,林舒月就走了。李老师扶着墙,特别害怕,她甚至都不敢再往胡老师家多看一眼。

    两人都没有说话,十多分钟后, 杭嘉白带着一队人来了。法医进去勘察尸体, 杭嘉白对林舒月李老师进行问话。林舒月是跟着李老师一起来的, 她们就知道开门的时候人已经死了,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时候的邻居也缓过来了,她不敢靠近胡老师家, 就在自家门口接收访问。

    “小胡跟小左是特别好的人, 夫妻两个平时文文弱弱温温和和的, 从来没有听说跟谁红过脸, 吵过架。两口子平时做什么都有商有量的,之前蒙蒙没来的时候, 两人一到周末,就往市里的各个孤儿院走,特别是小胡,身上的大部分工资都给孤儿院的小孩子了。这样好的两个人,你说说,到底是谁那么丧心病狂啊,这是得多恨他们啊?”

    邻居难过得很,她之前几次生病,正好小胡在家,还给她买过药呢。叶雪玉飞快地做笔录,继续问:“不是说她家收养了一个孩子吗?那个孩子呢?”

    邻居抬手,看了一眼手上的手表:“这个点,应该是在幼儿园吧?小胡跟小左都有工作,有时候小胡上班还得去挺早的,所以孩子都是小左他父母接送上学的。有时候为了方便,孩子就直接住在小左父母家里了。”

    叶雪玉记录下这个事情,这个时候,电梯停在14楼的楼梯口,一对老年夫妻互相搀扶着来了。

    两人进了客厅,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儿子儿媳妇,女人哭得一直往地上倒。

    在警察的劝说下,才止住了哭声。

    叶雪玉对女人问话,在问到她的儿子儿媳妇有没有仇人的时候,女人一抹眼泪:“有啊,怎么没有?胡欣欣那个女人特别不安分,她不是初中老师吗?从去年开始,就跟一个学生的爸爸走得特别近,还去吃过几次饭。”

    “还被那个学生的妈妈找上门来骂了好几回。”在小胡的婆婆张光芬的口中,她的儿媳妇胡欣欣跟别人口中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叶雪玉上一个情况还没记录完,张光芬又开口了:“小胡这个人啊,说孝顺也孝顺,说不孝顺那也是真不孝顺。平时对我们两个老的还算好,生病了也照顾,平时也给生活费赡养费。但就是太固执了。”

    “她不能生育,跟我家小左在一起十多年了也没有生下一个一儿半女。让他们离婚他们也不离,让他们□□,他们也不干。我们听说国外试管婴儿很发达了,让她们去,她们也不愿意去。”

    “就这么一直拖着,我们老两口没有什么心愿,就是想要抱个孙子,你们说说,我们的要求有错吗?过分吗?”

    有没有错这个包括林舒月在内的人都不予评价。人老了想抱孙子,这很正常,但胡老师两口子不想生孩子,也很正常,也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地方。

    叶雪玉对张光芬口中的学生家长很感兴趣,多问了好几句,张光芬一说起这个,都不哭了,将胡欣欣跟那个学生家长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记录完这个情况,叶雪玉问:“你们家收养的那个孙子现在在哪里?”

    “蒙蒙在学校呢,早上是我们家老左送的。”张光芬边上的左木生像是终于回神,面对叶雪玉的询问,他是这样说的。

    “早上蒙蒙是我送的,他就在二幼上学,早上是我来接他走的,那个时候我儿子儿媳妇儿还在房间睡觉呢。”老左也才五十多岁,对于早上才发生的事情,他是记得很清楚的。

    “那在你送你孙子去上学途中,有没有遇到什么不一样的事情?”

    左木生想了想,摇头:“没有,一切都挺正常的,我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儿来。”

    左木生今天来接孙子,是跟往常一样的,早上七点就起床过来,路上给孙子买他最喜欢吃的肉包子跟烧麦,敲响儿子家的门,接走已经乖乖等待着他的孙子,然后把孩子送去学校,自己在公园遛遛弯儿,顺便买个菜,回到家吃完中午饭,睡一觉,等到三点半再去接孙子直接到家里吃饭,等到晚上八点儿子儿媳妇儿下班再过去接孙子。

    这样的生活左木生都过了一年了,他是真的没有觉得有任何异常。

    张光芬在边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个时候,又从电梯里下来一批人,走在前面的夫妻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后面的是一个男人,三十出头的年纪。

    走前面的夫妻先在客厅看了一眼里面的情景,见到自家女儿女婿死亡的惨状,眼睛一瞪,转过身来就朝还在哭的张光芬冲过去。

    “张光芬,我女儿是不是你杀死的?你个老虔婆,老不死的狗东西。”张光芬躲闪不及,被结结实实地挠了一把,血珠顿时就冒出来了。

    那股狠劲儿,让林舒月的脸都疼了一下,叶雪玉眉头一皱:“警察在这里办案呢,不要那么放肆。你是胡欣欣的妈妈罗雪梅是不是?来,你给我说说,张光芬杀你女儿是怎么回事”

    罗雪梅被丈夫儿子拉开,又有警察在这里,也不敢过分撒泼,听到警察的这句话,她一抹眼泪,恨恨的看着张光芬。

    “我家欣欣嫁给左城十二年了,一直没孩子吗,早些年,我们一直以为没有孩子是我家欣欣的问题,逼着她吃了不少生孩子的偏方。这个老虔婆当时连什么童子尿,黑蚂蚁黑蜈蚣都找了给我家欣欣吃了。”

    “今年年里,大年初五的,我家欣欣食物中毒去医院进医院了,就因为这个老虔婆给我家欣欣吃了蜈蚣泡的酒,在医院折腾了四五天,又是洗胃又是打吊针的,可怜得很!”

    “我们实在是吓怕了,警察同志,你说说,现在是蜈蚣泡酒,下次是什么?是不是敌敌畏了?偏偏我那个女儿就是不听话,好说歹说都不行,就非得跟着那个左城过,死活不愿意离婚。”

    “我们最父母的能怎么办?她一出院,我就带着她去羊城的不孕不育医院看了,结果您猜怎么着?我们家欣欣没有问题,我们又把左城叫去了,结果左城死活不去,我家欣欣一再追问了,他才说,他早就知道自己患有不育症。”

    “他也早就想告诉欣欣,但他妈不许说。那我们家欣欣之前也不是没去医院看过病,那些不孕的证明是哪儿来的呢?”罗雪梅说到这里,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她指着张光芬:“就是这个女人,为了把不孕的名头安在我女儿的身上,为了拿捏我家欣欣,专门找了关系,把报告给改了。你说说,她的那个心多歹毒啊?”

    在不知道不孕的是左城之前,她对老左家是有愧疚的,毕竟在千百年来的观念里,一个女人嫁人后生不出来孩子,那就是女人的错。胡欣欣生不出来孩子,连带着胡家也没有底气。

    只能看着女儿为了生孩子吃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那些药方闻着都恶心,更不要说吃,有时候胡欣欣吃药的时候罗雪梅也在,她光看着都想吐,胡欣欣却得把那些东西一口口的喝完。

    他们也劝过胡欣欣离婚,但她不愿意。他们这当爹妈的嘴上不说,却把所有的错都怪在左家人身上。

    尤其在知道不孕的其实是左城后,那份怨就成了恨。

    罗雪梅越想越气,挣扎着就要再次朝张光芬动手:“你们可不知道这个张光芬有多可恨。她明明是知道不能生的是自己儿子,却还心安理得的来折磨我的女儿,那些蜈蚣蚂蚁能怀孕,你怎么不去吃,你不是总说你还年轻吗?你再生一个好了。”

    张光芬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去看老左,老左呆呆地看着雪白的门,对身边的争吵过耳不闻。

    张光芬松了一口气,随后又仿佛恼羞成怒一般:“你瞎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年轻?一把年纪了还把生孩子挂在嘴边,你害臊不害臊?!”

    “我害臊什么?我不害臊啊!再说了把生孩子天天挂嘴边的不是你?怎么?现在不是你当初说我女儿的时候了?什么女人不生孩子不是完整的女人,什么我女儿不能生,让你儿子在外面找个人生,生完了带回家来。”

    “张光芬你可真不是个东西啊,你儿子明明不能生,让他在外面找别的女人生,生什么?生哪吒?”有些话,罗雪梅也是不吐不快了。

    她以前就多次想要在张光芬面前说这些话,但顾忌到女儿,丈夫儿子又在一边劝,她才苦苦忍着,结果她忍来忍去,忍了这么个结果。

    罗雪梅都不等张光芬回嘴,又哭了起来:“欣欣啊,我的乖乖啊,你怎么就走了?你走了妈妈怎么办啊?”

    罗雪梅哭倒在丈夫的身上,手锤着自己的胸膛,哭声中的悲痛让在场的人也跟着心酸起来。

    张光芬失去了还嘴的最佳时期,在边上恨得直跺脚,老左看她一眼,她顿时就不敢动了。

    叶雪玉越过哭得厉害的罗雪梅,将问话的对象落在一边上默默流泪的胡鸿轩身上。

    胡鸿轩看了一眼哭得都快坐在地上的母亲罗雪梅一眼,道:“我姐夫跟我姐姐是大学同学,在学校的时候就在一起了。两人的感情很好,一直到后面,我姐姐知道我和姐夫不能生育的问题,两人才第一次吵架。”

    “不过后面,他们又很快和好了。”年少时期的感情最是深刻,更别提两人风风雨雨走了那么多年。左城除了自己不生生育一事一直瞒着胡欣欣外,对她都特别好。

    胡欣欣是个感性的人,左城跪地认错,说了很多好话,胡欣欣就心软了。

    “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左城不能生育的?”

    这件事情在当时的胡家无疑是一个大地震,胡鸿轩想都不用想就脱口而出,因为记忆太过于深刻了:“去年过年那段时间。”

    听到过年那段时间,哭得眼睛都红了的罗雪梅又开始瞪张光芬。

    过年的时候,张光芬不知道从哪里得了发个偏方,说喝蜈蚣酒能怀孕,她又舍不得去正规的地方买人家处理好的蜈蚣酒,就让老家的人抓了几条蜈蚣来,用白酒泡了一个月,在大年初五端来给胡欣欣喝。

    一杯酒下肚,胡欣欣就倒下了,送到医院了,张光芬还不说是吃了什么东西,还是左城回家抱了酒来,才知道是吃那个东西。

    当时张光芬还嘴硬,但罗雪梅已经不想跟她狡辩了,胡欣欣病一好,她就拉着去羊城了。这一检查,真相大白。

    “也就是说,你们在发现左城没有了生育能力后,没多久,就收养了孤儿院的孩子蒙蒙,是吗?”

    “是。”胡欣欣的爸爸胡志雄在这个时候道:“□□这件事情,是我们两家人坐在一起讨论过后,商量出来的。不过孩子是老左家人选的,我们在孩子被领养回来了,才第一次见到。”

    因为孩子一事,胡家跟左家起了诸多龃龉。左家觉得胡家管得太多,有点狗拿耗子的嫌疑。而胡家觉得左家太过于□□蛮横,明明是自己家的错,却能够干什么事情都理直气壮。

    且并不尊重胡欣欣,也不尊重自己家。

    但让胡家人最不满的是胡欣欣,她那个脑子就像是狗啃了一样,对她好的她看不到,对她不好的,她上赶着舔着。

    张光芬甭管对她多差,她都能十年如一日的对人家好,罗雪梅这个亲妈反而在她的心里没有多重要。

    胡鸿轩十分看不惯胡欣欣的做法,为了这个事情,还跟她大吵了一架,姐弟俩已经有将近一年没有来往了。要不是今天接到了警察的电话,他都不会来看胡欣欣一眼。

    叶雪玉问完话,法医已经抬着胡欣欣跟左城的尸体出去了。

    杭嘉白等人也勘察完左城家了,法医也在跟他说初步的判断结果。

    “死者死亡的时间,应该是在早上的8点-11点之间,屋内没有打斗痕迹,死者是被一击毙命的。”

    现在是十二点半,也就是说,林舒月跟李老师要是再早来一个小时,会跟凶手打个照面,或者能给胡欣欣跟左城打个救护车电话。

    张光芬最不讲理,别人能想出来的事情,她也能想出来,她对李老师怒目而视:“你们怎么没有早点来!”说着,她又哭了起来。

    李老师也不是好欺负的:“你怎么不二十四小时时时刻刻守着你儿子?什么毛病,走吧林记。”

    林舒月跟杭嘉白对视一眼,林舒月朝他笑了笑,就跟李老师一起走了。

    到了电梯里,李老师已经不生气了,她现在比较担心的是蒙蒙。

    “估计蒙蒙又要回孤儿院了。”对于每一个从孤儿院走出去的孩子又回到孤儿院,李老师都是难受的。

    “一般这种父母没了的,一般情况下,爷爷奶奶也是不会养的。”爷爷奶奶比起爸爸妈妈,总归是隔着一层的。

    “这也能理解。不过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张光芬,有点怪怪的?”林舒月跟李老师讨论起来。

    她的善恶雷达一直开着,无论是胡家的人也好,还是左家的人也好。她们的善恶值都不高。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什么人,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到左家去,把胡欣欣跟左城给砍死呢?

    刚刚林舒月都看了,两人的脖子上只有一层皮连着。这得是什么仇,什么恨什么怨,才能下这么重的手呢?

    “我没注意。”李老师现在腿都是软的,实在是一打开门看到的那个场景太过于骇人。

    胡欣欣两人面对着大门口的方向,头跟脖子歪曲成七十度,眼睛还没闭着,是睁大的,血液顺着他们的尸体往外面流,被客厅茶几下铺着的地毯吸收了大半,但也流了出来一些。

    黑红黑红的,上面凝固成了一层厚厚的膜。

    两人坐到电梯上下楼,楼下的花坛边聚集了很多人,她们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几个警察正在对她们进行走访调查,主要调查的就是8点到十一点这个时间里,有没有可疑的人出现在小区。

    林舒月跟李老师听了一会儿,今天比平时要冷,所以平时喜欢出来走动的人都在家里待着。

    倒是有几个老大爷不顾严寒,在三号楼附近不远处的亭子里下象棋。

    对于警方的这个问题,一个老大爷仔细想了想:“大概是十点多的时候,我看着一个男的穿着个黑色的连帽衣服从三号楼出来,朝着小区外面走了。”

    “我当时还说呢,说那个人遮的那么严实,肯定是见不得人。没想到啊,没想到啊,三号楼真有人被害了。你们说,我要是当时上前去阻拦一下他该多好。”老大爷悔恨得直拍大腿肚子。

    但老大爷也是这么一说,谁也没有先知,要是时间能够重来一次,他还是不会上前去拦住那个穿连帽衣服的人,否则岂不是要被人当成神经病?

    “是,老王当时说的时候我还骂他了呢。我说他神经病。”老大爷的棋友给老大爷作证,顺带还吐槽了老大爷一番。

    警察将这个情况记录在纸上,林舒月跟李老师则开始往停车场去。

    从停车场开车出来,在小区门口,林舒月看到了在路边等同事开车来的叶雪玉,她摇下窗户,跟叶雪玉聊天。

    “有什么内幕?”

    叶雪玉看了一眼李老师,道:“家里没有被翻过的痕迹,重要的财务没有丢失,家里没有检测可疑痕迹,初步排除入室盗窃。死者的致命伤只有一个,且没有挣扎的痕迹,所以现在怀疑是熟人作案。”

    林舒月点点头,这跟她想的就一样了,她看着叶雪玉:“你要去哪里?”

    “去左蒙蒙的幼儿园看看,顺便去查查那个跟胡欣欣走得比较近过的学生家长。”叶雪玉道。

    “我们也想去看看蒙蒙。”

    “我同事来了,你先走,我们幼儿园门口见。”叶雪玉看到一辆警车缓缓驶来,对林舒月道。

    林舒月比了一个OK的手势,开着车从叶雪玉的身边离开。

    等离了一段距离了,李老师才问:“林记者,你跟那个警察认识?”

    “老熟人了。”林舒月随意的回答着,一边注意路况。

    李老师拿出包里的水喝了一口,接下来开始给院长等人打电话报备这个情况。

    二幼离得不远,开车都用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幼儿园此刻正是午休的时候,但在之前,公安局就给幼儿园打过电话,幼儿园的老师已经在这个时候等着了。

    林舒月的车子刚刚停好,叶雪玉他们就到了。

    林舒月赶紧跟了上去,李老师跟幼儿园蒙蒙的老师之前就见过,见到她过来,两人点头表示打招呼,然后等着叶雪玉问话。

    幼儿园老师的如实的将早上蒙蒙爷爷送蒙蒙来时的情况说出来。

    “蒙蒙爷爷今天送蒙蒙过来跟平时没有什么两样,蒙蒙也同样是没有吃学校的早餐,吃的是蒙蒙爷爷在路上买的包子。他来得不早不晚,送完蒙蒙以后他就走了,在走之前,我还听到他给他朋友打电话,说要去公园下棋。”幼儿园老师一边说,一边回忆。

    “那平时,蒙蒙爷爷送蒙蒙来上学的时候,也给他的朋友打电话说过去下棋的事情吗?”

    “有过很多次。我们也好奇的问过,蒙蒙爷爷说,蒙蒙的奶奶管得紧,不喜欢他在下棋,所以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得争。”蒙蒙爷爷性格好,平时乐呵呵的,送蒙蒙过来的时候也爱跟老师聊天。

    “那蒙蒙呢,蒙蒙表现得怎么样?”

    “蒙蒙跟往常一样,无论是吃饭还是做游戏睡午觉都没有让人过多担心。上午的时候老师教他们背诗《静夜思》,他背得最快。”

    李老师在边上道:“我们在孤儿院的时候,也会教小朋友一些简单的知识,这首诗我们正好教过。”

    叶雪玉要求看蒙蒙一眼,正好学生午休结束,蒙蒙被另外一个老师带了出来。

    林舒月打开善恶雷达,蒙蒙的善恶值很低,跟正常的小朋友一样,没什么区别。

    这就打消了林舒月内心里的那个“孤儿怨”的猜测。

    孤儿院那个恐怖片林舒月是上初中的时候看的,时至今日她都还记得剧情,这也是她在听说李老师要来看蒙蒙的时候,她跟着来的原因。

    叶雪玉要奔去见下一个人,于是在问完话就走了。

    林舒月把李老师送回报社之后,她想起林舒星昨晚上说想吃椰子鸡,于是去了菜市场,买了鸡肉跟椰子,她从菜市场出来,林舒月看到早上才看到过的张光芬上了一辆银白色的面包车。

    早上才死了儿子,可此刻她的脸上却看不出一点悲伤的痕迹,反而在上车时,脸上带着一丝笑容。

    林舒月眉头一皱,想到早上她发觉的不对劲,一踩油门,跟了上去。

    第136章 (二合一)

    面包车一路朝着靠近惠城的方向开, 林舒月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张光芬的善恶值跟左木生的善恶值都不高,左木生的好一些,百分之十左右。张光芬的就要高很多, 有百分之十五, 这个善恶值没有达到犯罪的程度, 但是有恶在身上的。

    这一点, 从她明明知道是左城自身有问题,却还给胡欣欣吃那么多的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偏方就可以看得出来。恶婆婆一个,胡欣欣能在她家给她当了那么多年的儿媳妇, 那都是胡欣欣性子软。

    要是换一个性子强势的,跟张光芬肯定是势同水火了,

    早上时林舒月就看出了左木生跟张光芬不对劲。尤其是在罗雪梅说到张光芬让左城在外面生一个带回来时, 张光芬下意识地去看左木生的反应。

    这一点就很可疑,现在张光芬的状态,更是将这可疑扩展到了最大。毕竟在早上,在警察面前,张光芬早上哭得多厉害啊, 那模样看着都能跟着左城去了。

    这才过了多久?五个小时都没有吧?张光芬这么快就从丧子之痛里走出来了?还笑容满面的。

    林舒月觉得玄幻得很?同样是丧失了孩子的母亲, 李老师孟老师她们到了今天, 也依旧没走出来啊。张光芬这心理素质得有多强大啊?

    林舒月含了一颗百变糖果,面容发生了一定程度上的改变。前面有个红绿灯,林舒月踩踩油门, 从面包车前超过。

    而根据善恶雷达上表示, 跟张光芬一起的那个男人, 善恶值高达百分之六十。

    从这里就可以认定这个男人, 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就是杀死胡老师跟左城的男人。

    她侧头, 跟副驾驶的张光芬对上了眼,张光芬没认出林舒月,看了一眼后,侧头继续跟驾驶室说话,又笑了笑。

    林舒月的话音刚落,善恶雷达边发出预警【叮~~检测到关键人物‘耿立群’,限时任务‘养父母之死’开启,现实:3天,请宿主在有限时间内,协助警方破获案件。】

    车子超过面包车,林舒月将速度放缓,看着这个任务提示,林舒月琢磨开了。

    关键人耿立群,案件名字又叫做养父母之死,这两者之间,难不成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面包车往占用左车道,企图往一边的旅游区龙湖镇内拐,林舒月看见了,在他们之前便拐了进去。

    此刻是年底,虽说天气已经冷了下来,但这种天气之下,出游的人依旧不在少数。龙湖镇内以神龙湖出名,尤其是早上,湖上蔓起浓浓的水雾,配合着冉冉升起的太阳,与岸边的红花绿树相得益彰。

    无论春夏秋冬,这里都是旅游爱好者们的摄影天堂。更别提龙湖镇为千年古镇,街道两边的房屋都是百年起步,还是广粤省少有的徽派建筑。这更加的吸引摄影师了。

    就拿现在来说,往龙湖镇景区去的车子络绎不绝,林舒月混迹其中,并没有引起张光芬二人的注意。

    林舒月在龙湖镇的中心停了车,她的车子刚刚停稳,张光芬两人也到了,他们在路边停下车。林舒月先他们一步判定他们要走的方向,然后走到一个便利店边上的旅馆内,在前台开房。

    在办理入住期间,她的余光一直关注着外面的张光芬跟耿立群,看着隔壁便利店的人跟他们搭话。

    “小耿跟阿芬回来了?吃饭了没?”

    “还没有呢,三嫂吃饭了没有?”张光芬热情回应。

    “还没有哦,你等一下过来吃饭?我婆婆炖了鸡肉。”

    “谢谢三嫂,我不去了,我哥说买了两根排骨,给我煮上了,下次再过去吃。”张光芬一边说着,一边跟着耿立群一起朝巷子里拐去。

    林舒月拿到了旅店老板娘送来的钥匙。

    刚要走,便看到刚刚给林舒月办理入住的老板娘迫不及待地往隔壁便利店去,林舒月跟了上去,到便利店里去买东西。

    旅馆老板娘看到她了,也没在意,来住旅馆的人多了,形形色色的,像林舒月这种在入住之前买点东西上房间里去的人多不胜数,她再普通不过了。

    她跟便利店老板娘小声地聊了起来:“这个张光芬跟耿立群这么多年了,还没断呢?”

    便利店老板娘道:“没断,断什么哦。你说说这张光芬跟耿立群,早些年当了多少年的兄妹啊?十几岁那年说谈恋爱就谈恋爱。本来谈恋爱就谈恋爱嘛,这个耿立群本来也就只是养在他家的养子,虽然大家都别扭,但又不是一个姓氏。”

    “结果谈了两年,据说是都有孩子了,结果张光芬不跟他了,都没等人反应过来呢,就嫁到城里去了,没多久,那孩子就生了。要我说啊,那个孩子就是耿立群的。”

    “你看看这些年,老张跟他媳妇儿都没了,张光芬还老是回来,这孤男寡女,早些年又谈过恋爱,耿立群到了现在还孤孤单单一个人的,能没点事情吗?”

    “谁说不是呢,你们瞧瞧刚刚张光芬那样,啧啧啧,真是心疼她男人,人家都是戴绿帽子,他这个是顶着青青草原啊。”

    “哈哈哈,你真有才,还青青草原,这形容怎么就那么正确呢?”旅店老板娘笑得前俯后仰。

    便利店老板娘有些得意,也跟着笑:“说起来啊,这个耿立群真是有点本事,自己包了个鱼塘,养了鸭子养了鸡的,每天光捡鸡蛋鸭蛋就是一笔大收入。”

    “他的鸡鸭都是喂粮食的,一点饲料都不喂,谁家想买鸡蛋鸭蛋都从他这里买,你看看,这才几年的时间,连小洋楼都盖起来了。”

    “说起来,前年,有人给耿立群介绍女人,虽然是个寡妇还带个儿子,但好歹能生,还能干,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抽了,就是不要。”

    “还能是哪根筋?是叫做张光芬的筋呗。”两人暧昧的笑了起来。

    林舒月听到这里,就没有再听了,拿着自己买的一盒泡面跟一瓶饮料去结账。

    便利店老板娘热情推荐:“妹崽,吃泡面搭火腿肠跟卤蛋才好吃,你要不要来点啊?”

    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林舒月都是极少吃泡面的,她上一次吃泡面,还是上回,她跟杭嘉白一起去接王贵全跟阿琴从小渔村出来的时候呢。

    林舒月本来是买来做做样子的,但现在,是真的想吃了,她点了头,便利店老板娘欢喜地从边上的架子上给她拿了两根淀粉火腿肠跟两个卤蛋。

    “妹崽,我们家还提供热水,要不要我给你泡上啊?”便利店老板娘十分热情。

    这年头的便利店外面,都有两张那种桌子跟凳子连着的塑料桌,有的是红色有的是蓝色。

    今天天冷,吹着冷风吃着热泡面也不失为一种浪漫,林舒月答应了。

    老板娘从柜台下面拿出暖水壶,十分热情的给林舒月泡好,帮她端出去,还给她送了一小包的榨菜:“这是我们本地榨菜厂做的,妹崽你尝尝好不好吃,好吃等你回去的时候带几包给家里人尝尝啊。”

    因为是旅游区,因此这里的老板老板娘们都很会做生意,林舒月没拒绝,她刚刚坐下,旅店老板娘给她拿了一个塑料盒子来:“妹崽尝尝,这是我们这边厂子里的豆腐花,里面放了白糖跟红豆,好好的吃哇。”

    林舒月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热情推销当地特产的人,她有些受宠若惊:“谢谢老板娘谢谢老板娘,多少钱,我给你钱吧?”

    “给什么钱,这个东西我们这些商品都有的,都是小份装的,一小口的嘛,你等一下吃了要是好吃,就带点正装的好了。”旅店老板娘十分淡然地摆摆手,又继续趴在柜台上跟便利店老板娘聊天。

    两人说的还是耿立群跟张光芬的那件事情。

    现在她们说到了当年张光芬的父母之死。

    “真是没有好命哦,你说怎么好端端的,张三根跟他媳妇怎么就那么没福气呢?刚刚要过上好日子,结果双双落水没了。”

    “没福气哦,有什么办法哦。”

    “说起来耿立群也是真能干,除了不结婚生孩子这一点外真是个好男人。有担当得很,前些天我公婆还说呢,早知道耿立群这么能干,当年他父母死了,他们就应该把耿立群带回去养。”

    “这村里老一辈的人谁不这么想的?我公婆还说呢。要是当年他们把耿立群带来养,耿立群也能少收点苦。我听我家那口子说,张三根两口子对耿立群特别不好,三天两头的打,有时候打得狠得很,身上都没有一块好皮肉。”

    “张光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小时候就带头欺负耿立群呢。你说都这样了,耿立群怎么还会跟她谈恋爱?”

    “谁知道呢,有病吧?就跟电视里演的那样的。”

    两人聊着聊着,就把话题转到了别的地方去了。

    但从她们只言片语中,结合系统发放的任务,林舒月心中已经有了一种猜测。都是养父母,有没有可能,张家父母的死,并不是个意外,而是人为呢?

    面泡好了,林舒月掀开锡纸盖子,一股浓香混合着酸辣味扑面而来,上一顿饭还是早上,她还真是有点饿了,这会儿闻到了这股香味儿,她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林舒月吞了一口口水,让冷风吹着,将手机拿出来,点开企鹅给杭嘉白发信息。

    在林舒月用叉子挑起泡面吃的时候,杭嘉白的短信就来了。

    他正在来龙湖镇的路上。林舒月吃了一口泡面,将叉子放回去,拿起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

    杭嘉白的回复同样来得很快,这一个下午,他们也没有闲着,他们排查了左城跟胡欣欣的社会关系,最终将目标锁定在左城的舅舅耿立群身上。

    尤其是在发现张光芬跟着耿立群走了以后。

    林舒月看到杭嘉白的消息,朝耿立群和张光芬离开的巷子看了看,然后低头专心地吃起泡面来。

    还真别说,这泡面久久不吃一次,再吃一下,那个美味绝对是翻倍升级的。

    林舒月吃得十分的心满意足。吃完后再喝两口因为天气冷而变得冰冷的矿泉水,清了口后再吃旅店老板娘给的豆腐花,有甜有咸的,更加满足了。

    吃了饭,谢过老板娘,她从背包里拿出相机,问了便利店老板娘哪里的风景好后,便走了。

    林舒月顺着老板娘指的路,走了没多远,便路过一个水塘,这个水塘被绿色的网围着,路边的稀泥里、水塘的中央都有成群的鸭子在嬉戏、休息。

    水塘的边上是一栋修得十分漂亮的小洋楼,楼的后院是直接通向养鸭子的水塘的。

    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就是耿立群的家了。

    林舒月绕到小洋楼的前面,这是一个围了铁栅栏的四十多平米的院子,里面光秃秃的,还有点乱糟糟的,院子正对着远处的湖光山色,风景美丽得不行。

    她假装对着对面的湖光拍摄,善恶雷达打开,耿立新跟张光芬就在客厅里面。

    但距离太远,林舒月无法靠近,但她凝神去听,却能听到里面的些许动静。

    她听到了张光芬的尖叫声。林舒月赶忙给杭嘉白发信息。

    她则在屋子的四周转,终于在房子的左侧边,看到了房间里的情形,张光芬被绑在了客厅里,耿立群坐在沙发上,一根一根的抽烟,手边放着一把刀。

    张光芬此刻也笑不出来了,她目光含泪,嘴被胶带封着,她摇着头,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林舒月靠在窗户边,凝神听这里面的声音。

    “张光芬,你真是害得我好苦啊,你以前是怎么跟我讲的左城是我的儿子,是不是?”

    耿立群的声音不小:“你现在告诉我,左城真的是我的种吗?”

    嘴巴被封着的张光芬无法回答。

    耿立群站起来:“当初你说,我穷,没有办法给你你想要的好日子,左木生他是城里人,有城里户口,父母还是工人,要嫁给他。我不同意,你就说你怀孕了,为了我们的孩子着想,你要让我们的孩子当城里崽。”

    “我贪心,信了你的鬼话。”

    “我本来以为,你嫁给了左木生,我跟你的事情就翻篇了,往后你嫁人,我娶媳妇,各不相干。可你的爸妈啊,真的不是个东西。他们居然不让我娶媳妇。”

    “问就是他们养了我长大,这些年来供我喝供我穿,为的就是给你当童养夫,就算你不要我了,重新另外嫁了,我也是你的人。坚决不许我重新找,每次我跟哪个女人走得近点,他们就会想方设法搞破坏。”

    “你呢,就会从城里带着左城回来,陪我今天。在我打消结婚的念头以后再带着孩子回去,周而复始,我都已经懒得计较了。”

    “但你爸妈啊,实在是欺人太甚了,我都已经这样了,都已经不结婚了,就待在你们老张家给他们两个养老了,还不满足。你爸爸只要一喝点酒,就骂我辱我,还拿刀砍我。”

    “你妈妈呢,在家里对我看不上眼得很,不管我做什么,都会拿我父母死了的事情来挖苦我。我实在是忍不了了,就在十年前的那天晚上,给他们下了点药,又给他们喝了不少酒,等他们快醒来的时候,丢到门口的湖水里,淹死了。”

    耿立群的话,让张光芬一直呜呜呜的声音停止了,她瞪大眼睛,十分不可思议的看着耿立群。

    耿立群看她那样,忽然笑了。

    “张光芬,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啊,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么多年来,都傻得被你玩在手心里啊?”

    “我告诉你,张光芬,要不是有左城在,你什么东西都不是!你以为你是天仙吗?可以把我迷得神魂颠倒?”

    “张光芬,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啊。小时候我到你家来,你才五岁,刚刚一见面,就把我推倒了。后面你仇视我,总是在你爸妈面前告我黑状,为了这个,我是三天挨一顿小打,五天挨一顿毒打。身上的伤啊,那是旧伤还没好,又添了新伤。”

    “你十六岁了,想谈恋爱了,然后你发现别的男人都不如我好看,不如我听你的话,所以你就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你可能都不知道吧,当你说,你要跟我谈恋爱的时候我有多恶心。”

    “在你脱光了爬上我的床的时候,我多想把你一脚踹下去。但送上门来的女人嘛,不玩白不玩。张光芬,你不是爱极了我的粗鲁,我的狂野吗?我告诉你,那是因为我不在意你。你疼不疼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爽不爽就够了。”

    “你以为你当初要嫁给左木生,我挽留你是因为我爱你吗?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想的不过是你肚子里的孩子罢了。”

    “这些年我不没结婚,为的也是左城,我兢兢业业这么干,为的也是左城。他上大学,我每个月给他两千多块钱,让他在学校里不愁吃不愁喝,过得跟那些大老板的儿子一样。”

    “娶媳妇我拿钱办酒席,你说胡家彩礼要得多,我就出了一大部分。他买房子我拿钱,他要进事业单位需要打通关系,我也拿钱。”

    “他跟他媳妇儿多年生不出来孩子,我比谁都着急,我每个月给他们打钱让他们去看病。”

    “本来他要真是我儿子,那也无所谓了,毕竟我就那么一个儿子,我所创下的家业,等我老了,死了,都是他们的。”

    “但他不是我的儿子啊,张光芬,他不是啊。要不是那天,我去献血,看到我的血型是A型,我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左城不是我的孩子吧?”

    耿立群说到这里笑得更加厉害了,他身体一直都好,这辈子没有生过什么大病,连医院都没有去过几回,有个什么病痛都是在小诊所里解决的。但对左城的身体,他是很放在心上的。

    左城是城里人,在城里的小学上学,小学那年,学校组织体检,查血型,那时候这种体检还是一天特别新鲜的事情,左城在周末回来的时候,就把自己的血型告诉他们了。

    耿立群把左城的血型牢牢的记在了心里。他是A型,耿立群记得清清楚楚。

    上周,耿立群去给城里的饭店送鸭子,回来的路上,他看见了献血车,就鬼使神差的上去献了血,结果护士一验,他是B型血。这让耿立群如遭雷击。

    他当时缠着输血的护士问了很多,尤其是B型血的男人跟O型血的女人,能不能生出来A型血的孩子。

    护士说无论是从哪个方面看,BO结合,都生不出来A血型的孩子。

    耿立群如遭雷击,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他听说现在有个什么亲子鉴定机构,他去了左城家,故意打碎了一个杯子,左城清理的时候划伤了手,在用纸巾擦干血后,那张丢进垃圾桶的纸张被他捡了起来。

    他拿着纸巾去机构验了血,今天早上拿到的结果,报告上显示,他耿立群跟左城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耿立群越想越憋屈,他这辈子,在张家当牛做马就算了,张光芬想谈恋爱了,他就得像个女表子一样跟她谈,跟她睡。她不想玩谈恋爱的游戏了,就一脚把他踹开。

    怀了别人的野种,却骗他养了三十多年!

    一怒之下,耿立群在路边的服装店买了两件相同的不是他这个年纪穿的黑色连帽衣跟相同的裤子,鞋子,又在隔壁的五金店买了一把最贵的砍骨刀,朝着左城家就去了。

    左城两口子正准备去上班,见他来,虽然诧异他为什么会穿这么一件衣服,但还是放下包包,跟他坐在沙发上聊起来。

    他趁着胡欣欣去给他倒水的时候,拿出砍骨刀,一刀砍在左城的脖子上,在左城倒地的同时,他站起来,给转身离开的胡欣欣来了一刀。之后,他把左城跟胡欣欣摆了个看着门口的姿势。

    之后他换上另外一套没有沾血的衣服裤子鞋子,从左城家离开。

    他知道自己在左城家做的案迟早会被警察知道,所以他没有走远,他就在小区对面的巷子里等着,他看着警察来了又走,看着张光芬跟左木生相携离开。

    他将车子开走,在市场门口停着,给张光芬打电话。

    张光芬是笑着来的。耿立群觉得讽刺得很。

    左城不是他的耿立群的儿子,但却是张光芬的孩子吧?是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吧?她怎么能够做到早上儿子刚死,下午就一点悲伤也看不见的,来赴他这个奸夫的约呢?

    “张光芬啊张光芬,你还是十年如一日的没有心。就像是小时候,在我的碗里丢虫子,在我洗衣服的时候把我推到湖里,抓蛇放在我床上的时候一样。”

    耿立群抬手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他把张光芬叫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了,那些警察再无能,也该找来了。他让张光芬死之前当了一个明白鬼,已经是他仅有的善良了。

    他提着砍骨刀朝着张光芬走过去,有警笛声传来,十分刺耳,但耿立群充耳不闻。

    耿立群在杀了张光芬的父母的时候就已经了解过了,这些警察之所以会在抓捕人的时候鸣笛,是为了震慑罪犯。

    耿立群不怕震慑,杀了左城跟胡欣欣,他就没有想过要活着。

    他高高的举起手里的砍骨刀,就在他要落下的时候,一块板砖穿过墙边的窗户,落在他的手腕上。

    疼痛让他的手失去了力气,刀砸下来,刀背砸在张光芬往后退的脚背上,疼痛让她喊了出来。

    与此同时,杭嘉白他们也到了,他们举着木仓,踢开了耿立群家院子的门,一脚踢开了屋里的大门。

    面对警察们的枪管,耿立群看都没有看一眼,他弯腰又捡起了刀,要再次朝张光芬挥去。

    杭嘉白开抢,击穿了他的手腕。

    另外几名警察迅速上前,将耿立群制服。

    叶雪玉过去,将张光芬嘴上的胶布撕掉,给她的手也解了绑。

    死里逃生,张光芬此刻脸色惨白,目光呆滞,耿立群被警察拷上手铐,押着往外面的警车走。

    张光芬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一样:“群哥,我是真的爱你的。”

    她的语气急切,仿佛表衷心一般的大声。

    耿立群的手包扎上了绷带,他看着他鲜红的血透过层层纱布渗出,疼得扭曲惨白,冷汗一滴滴的往下掉。

    他停下脚步,警察们也想听听这个养兄妹的爱情瓜。

    他侧头,看着已经老去的张光芬。五十多岁的人了,脸上皱纹都多少条了,因为养尊处优,这么多年来,身材也发福了,圆滚滚的。

    偏偏就是这样的人,满嘴都是爱情,这让耿立群感觉到恶心。

    耿立群说:“你还真的是没有一点心,自私自利,任性妄为。你没听到吗?我刚刚说了,你爸妈死了,死在我的手上,你的儿子儿媳妇也死了,我杀的。”

    “刚刚你也差点被我杀了,你还爱我?你爱我什么?你爸妈要是知道他们为之算计了一辈子、疼了爱了一辈子的女儿,在知道他们的死因以后却没有一点怨恨,恐怕会恨得从地上爬起来找你吧?”

    耿立群说完被警察们带了出去,林舒月站在院子外面,手里拿着相机,正在拍摄警察将耿立群押送出来的那一幕。

    门外的院子里,站着左木生,两个男人对视,均面无表情。

    就在耿立群上警车时,左木生道:“左城,也不是我的种。”

    第137章 (二合一)

    这句话一开口, 在场的所有人都挪不动步了。

    警察们见多识广,刚刚林舒月在窗子下面听墙角,电话是接通的, 因此虽然声音有些小, 但该知道的他们都知道完了。

    当时的左木生坐在车里, 警察们可是看得真真的, 他是真的一点脸色都没有变。头顶青青草原能如此淡定,让当时跟他坐一辆车的警察们都敬佩不已。

    刚刚把耿立群抓走时张光芬的表白就已经足够震撼他们的了,没想到还有更加震撼的。

    左木生仿佛没有看到警察的反应一样, 他看着叶雪玉搀扶出来警察,淡淡的说:“那年张光芬参加我们厂里的联谊后,认识了我们厂里宣传科的王干事, 后面,王干事带着她,又参加了几次我们之间的聚会。”

    “有一回,大家都喝得比较多,第二天我睡醒, 身边就躺着张光芬。”左木生说起往事, 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我当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没过多久,张光芬找到我,说怀孕了, 要嫁给我。”说到这里, 左木生笑了笑:“挺搞笑的, 我一个天阉, 居然也能让女人怀孕。”

    左木生的一句天阉,让大家把目光落在了他的下半身, 左木生是无所谓他们看不看的。都已经这把年纪了,没有生育能力这件事情对他而言,已经不是什么让他过于丢脸的事情了。

    “我的父母想要一个儿媳妇,一个孩子。我本来也没想去祸害别人家的好姑娘的,所以那些联谊晚会,我去参加,不过是为了应付我的家人跟领导。”

    “张光芬碰瓷碰到我面前,我再三问她,当天晚上确不确定是我,她都斩钉截铁的说确定,那就怪不得我了。”

    “我跟她结婚了,包括她肚子里的孩子,我也要了。反正以后都是要去领养的,一个不是我血脉的孩子,是谁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

    左木生说得轻描淡写:“本来我是想要把这件事情带到坟墓里去的,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情。”

    这些年里,左木生跟左城这对父子关系很好,左城聪明懂事,对长辈孝顺,左木生是真的蛮喜欢他的,要不然也不会帮他接送孩子了。耿立群这些年来在左城身上投资不少,但左木生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投资。

    左城上学,娶媳妇,买房子,他出的钱不比耿立群少多少。

    可能是因为他天生感情就比较淡漠,他对左城的喜欢远远没有到爱的程度。他对左城的要求也不高,老了能照顾他,给他养老就行。要是不能养老,给他收尸也可以。

    他没有那种特别爱孩子的感觉,左城惨死,他震惊之余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耿立群这个人,是他主动跟警方提起的……

    张光芬跟他在一起生活的这些年里,跟耿立群藕断丝连的同时,还交往着好几个男人,她就跟在钢丝上跳舞一样,左木生有时候看着都替她胆战心惊。

    尤其是他看着张光芬以左城是耿立群的孩子为借口,让耿立群出钱又出力,还压着不让耿立群结婚的时候,左木生就想到了这一天。

    有一句古话说得好,叫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耿立群还是个老实人呢。张家一家对耿立群说的话做的事情,左城看着都觉得过分。

    他也早就告诉过左城,让他离耿立群远一点,远一点。左城不听啊,因为耿立群有钱啊,也把钱给他啊。现在出了这种事情,左木生觉得都是张光芬的福报。

    而让左木生愤恨的是张光芬的无心,左城不是他的孩子,不是耿立群的孩子,但到底是张光芬的孩子啊,她是怎么做到早上在哭,下午就笑容满面的跟着耿立群走的呢?

    耿立群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幻莫测。他忽然间哈哈大笑,看着张光芬的眼神变得厌恶无比:“本来我还以为你已经足够让我恶心的时候,你还能让我更加恶心。”

    “真后悔没有早一点弄死你。”耿立群已经懒得跟张光芬再废一句话,他上了警车,左木生也懒得跟张光芬多说。

    他这些年来,要不是为了左城,他早就跟张光芬离婚了。

    张光芬从跟他结婚后,发现他是天阉后,就跟他分房睡,后来出轨出得理直气壮,被他摁着打了两顿才收敛一些。

    后来这些年,他们家拆迁了,换了住处了,之前老邻居都分开了,张光芬所作所为没有人知道了,有他压着,张光芬也不敢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的找男人了。

    左木生不爱跟张家一家子相处,跟耿立群这么多年打交道的时候都少。

    呼啦啦的就少了一半的人,张光芬被叶雪玉扶着,十分茫然。她不懂一直把左城当成自己儿子的左木生怎么会忽然说出这个秘密。

    明明两人都已经约定好了。她给左木生这个天阉做老婆,她之后跟哪个男人有什么事情,左木生不能管她,除了这个外,除了正常的吃喝,左木生不给她一分钱。

    张光芬不觉得自己在外面找男人有什么错,她总不能守着天阉过一辈子不是?更何况左木生还不给她钱,没有钱,她拿什么买好衣服好首饰?这些男人愿意给她,她为什么不能拿着!

    耿立群就是她家养大的,她爹妈从小就跟她说了,耿立群就是她的小跟班,是她家的奴隶,她想对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她不想让她结婚,这有什么错?是耿立群不争气啊,他要是能早几十年创下如今的这副家业,她何必嫁给左木生。

    “耿立群,你是我家长大的,你必须爱我,你不能恶心我!”张光芬喊了出来。

    张光芬被带到了公安局,在面对公安局的询问时,她十分老实,将什么事情都说了。但对于左城的亲生父亲,她自己也不知道是谁。

    她回忆起来,那年,她参加那个晚会,到后来喝得多了,她留在了最后,跟着在一起的还有好几个人,酒一喝多,再加上是在个人家里,男女之间气氛就不对了。

    游戏玩得越来越过火,等她酒醒已经说后半夜,整个客厅里一片狼藉,张光芬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将目光落在了喝得昏睡不醒的左木生身上,要赖上他的计划慢慢浮上心头。

    张光芬那时候是真的以为左木生也是参与其中的一员,后来嫁给了左木生了,知道他是天阉了,张光芬是很看不起左木生的。

    在最开始时,她吃着左木生的,花着左木生的,对左木生日常言语辱骂,跟别的男人来往也不避着人,有时候被发现了,她也有恃无恐,不过一段时间,她的风言风语就传遍了。

    左木生终于忍不了,她是硬生生被左木生打到怕的,左木生不经常打她,但每次打她,必定是下死手。张光芬欺软怕硬,这才安分了那么多年。

    张光芬被警察带出来的时候,罗雪梅一家就在公安局的院子里,她看到张光芬就冲了上来,一把把张光芬给推倒在地,然后骑在张光芬的脸上就打。

    警察赶紧跑出来制止,拉了两分钟才把罗雪梅拉开,于是刚刚从公安局出来张光芬跟罗雪梅又进去了。

    ····

    张光芬的窘境林舒月不知道,她在回来后,将椰子和鸡肉送回了家里,写完报道,正准备吃饭的时候,她接到了杭嘉白的电话,杭嘉白请她吃饭。

    林舒月换了一身外出的衣服,穿上外套,娄凤琴端着砂锅从外面进来:“这是要干什么去?”

    “朋友请客吃饭。”林舒月拿出外出的运动鞋穿。

    娄凤琴将砂锅放在桌子上的竹垫上:“跟那个警察?”

    林舒月也没瞒着:“对。”

    娄凤琴去厨房,拿出来一个洗得干净的汤盒出来,把炖好的椰子鸡装好:“我炖了一下午,拿去跟他一起尝尝。”

    林舒月都来不及阻止。

    杭嘉白说来接她,她提着汤盒在外面等,对面冯素青家的孩子超超抱着小皮球在街里玩,见林舒月十分乖巧的叫了一声姨,林舒月从兜里给他拿了一块糖。

    杭嘉白到了,林舒月摸摸他的头,便上了副驾驶。

    杭嘉白看到林舒月怀里的汤,有点奇怪:“怎么还带了汤?”杭嘉白吸吸鼻子,一股椰子的清香扑鼻而来。

    “我妈妈炖的椰子鸡,说给我们尝尝。”

    “阿姨知道你跟我出来了?”杭嘉白有些惊讶,随后脸上便不自觉的露出笑容来。

    “知道。”随着林舒月的肯定,杭嘉白的笑容更加大,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林舒月看着他笑得那么开心,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杭嘉白没有把林舒月带去多高档的餐厅,他带林舒月去了一个大排档,吃的是特色的潮汕火锅。

    清水锅,新鲜的牛肉配上沙茶酱,手打牛肉丸入嘴□□弹弹,涮过牛肉的汤最后再下两份裸粉,鲜美异常。

    吃饱后,两人也不急着走,哪怕有冷风吹着,两人也没觉得多冷,他们小声地聊着最近各自身边发生的事情。

    说着说着,便说起了张光芬。

    “张光芬在做笔录的时候,一个劲儿的让警察传达她要跟耿立群说的话。”

    林舒月喝了一杯解腻的温茶:“她要传达什么话?”

    “她问耿立群能不能原谅她,还说她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欺负了耿立群,现在她知道错了。她还说,左城虽然不是耿立群的孩子,但是蒙蒙肯定是。”

    林舒月手里的杯子都快掉下去了,她震惊的啊了一声。

    “蒙蒙是她的孩子?”蒙蒙今年五岁,也就是说,她是六年前张光芬生下的,那时候的张光芬多少岁?四十多岁的高龄产妇?

    也是牛逼的。

    “蒙蒙是自己走到孤儿院又被她带回去的,那这样说,她岂不是犯了遗弃罪?”

    “我们已经给孩子跟她已经耿立群做了DNA比对,如果比对结果出来蒙蒙确实是她的孩子,那么她遗弃罪无疑了。”杭嘉白见林舒月手里的茶水没有了,又给她续上一杯。

    “那她现在在哪里呢?”

    “在公安局。”杭嘉白回答完,兜里的手机响了,他看了林舒月一眼,接了起来,说了两句后,那边就挂断电话了。

    “局里来电话了,蒙蒙确实是张光芬的孩子,不过耿立群的DNA跟蒙蒙的是不匹配的。”

    林舒月啧了一声:“这个张光芬,也是牛逼的。”

    杭嘉白笑了,坐得差不多了,他们站起身,准备到对面的公园走一走。

    在林舒月起身的那一刻,任务完成的电子音在林舒月的脑海中响起。林舒月看了一眼,便关闭了系统。

    杭嘉白已经付了钱出来了,她穿上外套,两人一起往对面走。

    公园不大,绿化不错,空地上有许多精力旺盛哪怕是冷天也要出来玩的小朋友,在路边各处都有小摊子,卖的都是一些吃的,跟小孩子玩的玩具。

    刚刚走几步,林舒月就看到了周倩倩,那个曾小艺跟白萍萍救下来的被霸凌的女孩子。

    她也看到林舒月了,主动走了上来,她手里的氢气球也随着她移动。

    “二姐。”周倩倩笑容腼腆。

    林舒月点点头:“倩倩,你出来卖气球啊?”

    周倩倩往林舒月身边看了一眼,没看到有小孩子,有点遗憾:“是啊,我写完作业了,就出来卖气球挣点生活费,那是我妈妈。”

    周倩倩一指,林舒月看过去,一个脚步有残疾的女人戴着帽子手套,正在给小孩子装烤肠。

    林舒月心忽然就酸了一下,她掏出钱:“你这个气球怎么卖的啊?我买一回回去给我小外甥。他前天出门还在闹着要呢。”

    周倩倩一听这话,立马将手里最大的大公鸡氢气球取下来:“不用钱,不用钱,二姐你拿去就好了。”

    “这哪里能行,钱是要给的。”林舒月不由分说将五块钱放到周倩倩的怀里。

    然后拉着杭嘉白走了。

    杭嘉白看着被林舒月的手拉着的手腕,感受着不同于自己的那份细腻,笑得牙花子都出来了。

    那副模样,十分的不值钱。

    走出好远了,林舒月才停下脚步,自然而然地松开杭嘉白的手,杭嘉白将林舒月拿着的大公鸡接了过来。

    林舒月侧头看了一眼,周倩倩被一群小朋友围住了,在卖氢气球的同时,她还朝林舒月这边张望。

    林舒月舒了一口气,道:“这个周倩倩,是阿阳小艺他们学校的学生,学习成绩很好,次次都能考第一。特别厉害。”

    “就是学习好的孩子,都容易被欺负。”

    杭嘉白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对于学生时代的那些霸凌,他也很清楚。他道:“正好这段时间,局里有一个宣传反校园霸凌的活动,我跟局里提一提,让他们把反校园霸凌的讲座放到实验高中去?”

    林舒月意外:“反校园霸凌活动?”

    杭嘉白点头:“说起来这还跟你有点关系。”

    见林舒月目露意外,他继续道:“你还记得你揭穿了西泰达的毒米粉事件后,给你寄猫尸的那个来自莞城的快递吗?”

    那是林舒月折一辈子,第一次收到威胁,那必然是一辈子不能忘记的。

    “我记得,那是西泰达老板的儿子给我寄过来的?”

    “对,他给你寄快递时候,还没有高中毕业,是个即将高考的学生,但是他已经满十八岁了。这件事情发生后,我们联系那边的警方,那边的警方对他依法调查,就发现了他过往做下的那些用钱摆平后的事情。”

    “包括但不限于欺负男同学,强J女同学,抢劫同学,殴打体罚同学。他很嚣张,每次做错事情,都是他爸爸拿了钱压下去的,压不下去的就恐吓。在警方调查他时,那些昔日被他欺压的学生把他的恶行都曝光了出来。”

    “这件事情,省教育厅、公安厅都很重视,尤其是他们在随机抽查了省内的五十所学校,都存在这种霸凌后,就有了这个联合起来的反校园霸凌的活动。”

    林舒月有一些恍惚,她没想到,这个反校园霸凌活动会跟自己有关。她忽然想到上辈子,校园霸凌在最初其实是没有人在意的,受害者被欺负了,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是后来网络发达了,霸凌视频传到网上越来越多了,人们才重视起这个事情。

    现在是网络刚刚发展的阶段,距离网络发达,还有十多年。但这一世跟上一世不一样了。反校园霸凌活动这么早就出来了,这对那些正在被霸凌的孩子无疑是一种救赎,而对那些正在实施校园霸凌的孩子来说,无疑是一种震慑。

    “这个活动,应该全市、全国推广,最好把校园霸凌写进刑法里。”林舒月义愤填膺。

    杭嘉白看着林舒月这样,只觉得一颗心都化成了水,软成一团:“国家在发展,刑法也在一点点的完善,现在没有的,有生之年,我们一定会看到。”

    杭嘉白说这话时眼神坚定,仿佛在他的眼中,已经看到了那一天一样。

    林舒月也笑了。全国有多少杭嘉白这样的执法者呢?有这么多的执法者在,她所期盼的,又怎么能不会实现呢?就像杭嘉白所说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林舒月抬头,今夜没有月亮,鹏城海拔低,星星也见不到,但她却觉得,天上肯定是有星星的,只不过被雾霾给遮住了。林舒月只希望那一天早点来,再早点来。

    两人拿着氢气球沿着当地逛了一圈后,杭嘉白说:“阿月,我过两天要去一趟首都进修。”

    进修的机会很难得,一个省份只有几个名额,这么多的警察,竞争非常大,杭嘉白年年都参加选拔,但只有今年才被选上。

    即将就元旦了,杭嘉白挺想跟林舒月过这个元旦的,这是他们见面的第一年。

    “那么巧,我也要去首都,我去参加十大青年记者的评选。”现在已经十二月中旬了,再过几天,她就要启程前往首都了。

    杭嘉白也去,对林舒月而言,是意外之喜了。

    杭嘉白只觉得一块馅饼儿砰的一下从天上砸下来,落在了他的头上,他说:“我回去问一下具体的时间,到时候如果时间对得上,咱们一起去?”

    杭嘉白说这句话的时候,看林舒月的眼神忐忑极了。

    “好啊。”林舒月满口答应下来。她一个人不怕去首都,但谁不想有个同行者呢?

    两人就着去首都一事聊了一会儿,杭嘉白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张光芬在公安局里闹得厉害,杭嘉白只能往回走。

    “我跟你回去。”林舒月对杭嘉白道。

    “走。”

    两人走到停车的地方,上了车,往公安局去,氢气球被杭嘉白绑在了车子后座的扶手上。

    到了公安局,车刚刚停林舒月就往大厅走,还没到大厅,她就听到了张光芬那尖锐的声音。

    “你们凭什么拘留我?蒙蒙是我生的,我想怎么样做就怎么样做,你们没有权利管!”

    张光芬戴着手铐,在地上扭来扭去。叶雪玉他们就站在边上看着,江州的手里甚至还端着一杯泡面。

    林舒月走过去,此刻张光芬的善恶值变了,成了百分之四十。

    叶雪玉看了林舒月一眼,没等她问,就跟她说:“自从要把她送到拘留所,她就这么闹,拉起来又往地上倒,有十分钟了。江州他们去拉她,她就高喊警察耍流氓。”

    张光芬就是一个滚刀肉,撒气泼来,力气大得很,警察们从下午开始就没有吃饭,实在是闹不过她。

    杭嘉白晚了林舒月一步,进来正好听到叶雪玉的话,他皱着眉:“你们这么多的人,还弄不过她一个?”

    张光芬听到杭嘉白的声音,一个打滚就从地上坐了起来:“你是领导是吧,我跟你讲,你赶紧放了我。我又没有犯罪,我只不过是生了一个孩子而已,他的命都是我给的,我愿意怎么处理他就处理他,你们没有权利抓我。”

    张光芬理直气壮,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问题,她在说完这句话后,没等杭嘉白说话,她又道:“左木生呢?个没种的软蛋,老婆都被警察无缘无故抓了,居然还能躲起来。”

    杭嘉白让人把她扶起来,强制往外面拉去,同时对她讲:“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的相关规定第二百六十一条规定,遗弃罪是指,对于年老、年幼、患病或者其他没有独立生活能力的人,负有扶养义务而拒绝抚养,情节恶劣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你犯罪了。”随着话音落下,张光芬被强制带了出去。

    她高声喊着警察耍流氓了也没有人搭理她。

    等她走了,林舒月问叶雪玉:“那个左城确定是她的孩子?蒙蒙也确定是她的?没搞错?”

    “都是她的。她不在乎左城死不死,是因为左城,是她聚众淫/乱后留下来的孩子,孩子的爸爸是谁她根本不知道。”

    “根据她的交代,左城的出生,让她的身体发生了不可逆转的伤害,比如有妊娠纹啊,漏尿啊之类的,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完美了,所以她就很讨厌左城这个儿子。要不是有他在,她能够从耿立群那里拿钱,以及有左木生在边上看顾。”

    “左城都不一定能够活下来。”叶雪玉说完,又道:“蒙蒙是她五年前生出来的,生出来后她不想养,在生完孩子以后,她就把蒙蒙送到了乡下的一户人家养着。”

    “这些年左城又没有孩子,她就起了把蒙蒙接回来当孩子养的想法,她先是把蒙蒙拐出来,又把蒙蒙丢在左城跟胡欣欣经常去的爱心孤儿院门口,最后再顺利把蒙蒙收养回来。”

    林舒月听完叶雪玉的叙述,十分无语:“你说这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要不然怎么会有神经病跟奇葩这个词呢,正常人哪里理解得了奇葩的想法。”

    “哦,忘了告诉你,张光芬跟左木生十年前就已经离婚了,据左木生交代,当初张光芬认识了一个香江的生意人,她说她是遇到了真爱,什么都不要的就跟左木生离了婚。”

    “后来香江的生意人走了,连家住在哪里,真名是什么都没说,她真爱没了,她又不想回龙湖镇被人笑话。就死皮赖脸的赖上了左木生。”

    “左木生为了左城一再忍让她。刚刚左木生说了,现在左城死了,他们之间维系的纽带没有了,他回去就要把张光芬的东西都丢出去。”

    第138章 (二合一)

    次日清早, 林舒月第一时间打开论坛,果然不出林舒月所料,今天早上发表的《养父母之死》的报道已经被很多人看到, 并且搬运到了网上, 正在进行激烈的讨论。

    对于耿立群的遭遇、张光芬的奇葩跟左木生的惨, 大家各执一词。有的人认为换位思考, 自己如果是耿立群,被张光芬欺骗了这么多年,把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当成儿子疼爱了那么多年, 最后却发现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血脉。

    换谁谁都崩溃。尤其是为了左城,他几乎付出了自己的所有。

    而左木生就更加倒霉了,因为一场宴会被张光芬赖上, 因为身体原因把左城当亲儿子来养,结果好不容易养到三十多岁了,出息了,就因为张光芬的风流韵事,儿子死了, 没人养老了。

    张光芬就更不用说了, 在报纸发出的那一刻, 张光芬就成了万人唾弃的存在。

    尤其是许多认识张光芬的人纷纷上论坛来现身说法后,她一生里所做过的事情,就暴露在了大众的眼前。

    其中龙湖镇的人来说的最多。

    张光芬的父亲张三根是张家独苗, 在跟妻子结婚后也只生了张光芬一个女儿。因为张光芬是独女, 张三根打小就对她宠爱异常, 可以说是想要星星绝对不会给月亮。

    张三根从张光芬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决定要给她招婿在家, 恰好镇上的耿家出了意外,一家五口人, 只剩下耿立群一个。

    耿家是从外省搬过来龙湖镇的,在镇上没有亲戚,广粤省也同样没有,当时的龙湖镇为了耿立群的来去开了两天的大会,张三根思索了两天后,把耿立群带回了家里。

    他的想法整个龙湖镇的人都知道,耿立群就是他给张光芬养的童养夫。为了打压耿立群这个童养夫的气焰,张三根两口子就对耿立群不好,张光芬有样学样,也整天做着欺负耿立群的事情。

    龙湖镇里,耿立群的同龄人用二指禅,在电脑面前敲下了这么一行字:当年张光芬跟耿立群在一起后没多久,张光芬就跟镇上的另外一个男的钻过小树林,当时很多人都知道,但大家都瞒着耿立群。

    这话一出,又将舆论点爆,明明才八点钟,就有许多记者拿起摄像机照相机,迫不及待地往龙湖镇赶。

    像这种带着桃色新闻的刑事案件最吸引人的视线。而这个案件的桃色之重堪称近年来之最,也只有前几天的兄妹LL一案能跟这个案子一战了。尤其是张光芬这样的人,多少年也遇不到一次,好不容易遇到了,怎么能不深挖?

    鹏城都市报吃了肉,他们这些小报社怎么也得喝点汤不是?

    林舒月合上电脑,朝楼下走,在阳台站着的时候跟隔壁的李明芳遇上了,两人便吹着冷风聊起了天。

    习惯了被李伟生接送的日子,李明芳已经不想在下班的时候回去了,索性便收拾东西住到了西江公寓来。

    这才是她住进来的第二天,还真别说,这一个人独居的日子就是舒服,想什么时候睡觉就什么时候睡觉,想什么时候看电视就什么时候看电视,根本没有人管她。

    林舒月看这么干聊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儿,起身回了屋里,从正在保温的电饭煲里盛出两碗八宝粥,递了一晚给李明芳,李明芳正饿着呢,接过来就吃了。

    温热的粥正好入口,在这个略显寒冷的早上,喝一口就仿佛给了一身温暖一般。

    李明芳又想起李伟生了,她道:“赣省的冬天也不知道冷不冷,也不知阿生怎么样了。”

    李伟生每天都会给李明芳跟林舒月发一个短信,以此来报道平安,昨天晚上零点,她跟李明芳又前后收到了李伟生的短信。

    林舒月想了想,道:“等我去首都参加完评比以后,拐道去一趟赣省吧。”

    李明芳心思一动,她也是想去的,但她很清楚自己又几斤几两,她去赣省,不过是给李伟生拖后腿罢了。她听李伟生说过了,这个暗访很危险的。

    “谢谢阿月谢谢阿月,我晚上给你煮鸡脚煲吃。”李明芳眉开眼笑。

    李明芳会做的菜不多,但她做的鸡脚煲十分好吃,林舒月吃过两次,不提起的时候还好,一提起来,口水就分泌得十分厉害。

    “好啊好啊。你那边的有厨具吗?要不要到我这边来做?”林舒月怕李明芳刚刚搬过来,东西还没有收拾好。

    “我妈妈昨晚上来过了,米面粮油调味料什么都给我准备好了。”李明芳的妈妈跟林舒月的妈妈娄凤琴一样,都是围着孩子转的家庭主妇。

    “那好。”两人就着冷风吃完一碗八宝粥,李明芳隔着阳台把碗递了过来,林舒月把碗拿到厨房,顺手洗干净。然后跟李明芳等李明芳收拾好,一起去报社。

    刚在报社坐下没多久,林舒月就往法院去,富豪别墅灭门案今天开庭审理,她得去围观一下。

    林舒月到的时候,各行各业的人都来了不少了,市台的施记者没来,换成了另外一个人,林舒月看到了他,才想起来施记者已经回去准备婚礼了。

    她跟同行们凑在一起聊天,讨论的基本都是今天早上的张光芬的报道。

    在大家纷纷感慨之时,嫌疑人被押送进来了,除了已经死了的保姆周艳华外,保安张振才、厨师王强林、司机吴旭强、刘玉阁带着手铐脚铐进来了。

    刘豫园是在他们都进来后,才被押送进来的。

    在她出现的那一瞬间,张振才扭动着挣扎着,要朝她而去。张振才认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要不是有刘豫园这个搅屎棍在,他们根本就不会被抓住。

    刘豫园压根不怕他,朝他翻了好几个白眼,把张振才气得够呛。

    法官进场后,他们又都安静了下来。

    庭审现场安静得连跟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之后的审理十分顺利,张振才等四人杀害郭炳昌一家以及秘书赵明辉、保姆刁燕等共计十三人,证据确凿,被判死刑,立即执行。

    刘豫园作为帮凶加上找代孕、伙同秘书赵明辉挪用广盛资金、杀害富豪郭炳昌的另外一名秘书等罪名,数罪并罚之下,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她的判决一出来,张振才四人就笑了出来。张振才更是当庭表示黄泉路上有刘豫园一起走,有的是时间收拾她。

    而刘豫园对自己的判决十分不满,当即提出上诉。

    判决结束后,林舒月在人群中看到了阿喜。

    她替刘豫园DAIYUN的那个孩子早就已经打掉了,此刻的她穿着一身黑衣,胸前别了一朵白色的小花,看到刘豫园被判死刑,她笑得眼泪水都出来了。

    出了法院后,她主动找到了林舒月。

    两人从阿喜给了她代孕女的资料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阿喜跟林舒月说:“有了赵明辉给我的那笔钱,我现在过得很不错,我在西南的一个小镇上买了房子,我父母的身体康复得也很好。”

    离开鹏城,阿喜一家都很不习惯,尤其是西南那边的饮食文化跟鹏城简直就是南辕北辙,可在那边呆了几个月了,她们已经习惯了那边的生活了。

    哪里压力不大,气温一年四季都没有什么变化,她家的院子里种了很多花,她爸爸会每天早上给那些花浇水。

    她在那边开了一家小卖部,她妈妈就是行动不便也能看店,她妈妈现在都学会西南那边的方言了。

    林舒月听了她的述说,也很为她高兴。

    阿喜已经定了中午的火车票,她马上就要走了,她跟林舒月说:“我这一辈子,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人,他被杀了,死在了我最喜欢他的时候,无论是从情感,还是血缘方面,我都来了。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他悼念。”

    有一阵风吹起,冷冽的北风将阿喜没有扎起来的头发吹得随风飞舞。

    林舒月看着朝阿喜走过来的赵明辉的家人,对阿喜说:“阿喜,希望你的人生一片坦途。”

    阿喜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朝林舒月笑了笑:“谢谢你,林舒月。”

    阿喜说完就走了,她没有回头看一眼她的那些亲戚。

    赵明辉的父母是她的亲舅舅,在家里出事情后,她求上门去,她的亲舅舅不仅没有提供帮助,还任由她的舅妈羞辱她。她的其他亲戚也对于她的求助推三阻四。

    他们在那个时候完全忘了曾经她的父母对他们的帮助。

    阿喜一直都知道他们帮她家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所以她不恨他们,只是她不想和他们再有交集了。

    更何况,她的舅舅舅妈找她,未必是跟她叙旧,而是想要赵明辉给她的钱。那钱是她该得的,是赵明辉欠她的,她为什么要给?

    阿喜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赵明辉的家人看着她走了,气急败坏,反而转身来找林舒月麻烦:“阿喜那小贱人跟你说什么了?”

    “她有没有说她家现在搬到了哪里去?”

    “她有没有跟你说我家明辉留下了多少钱?”

    几人七嘴八舌,问题一个接一个。

    林舒月没有搭理她们,绕过她们就走了,她们想追上来,但周围有好几个记者,他们一看这个情况,就围了过来。

    人一多,赵明辉的家人就害怕了,不敢再追了。

    林舒月笑着跟他们道谢,然后开着自己的车子走了。

    她在报社写了关于这个案件审讯结果的报道,之后想了想,起身前往少爱心孤儿院。

    林舒月见到了爱心孤儿院的院长。这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太太,身材清瘦但十分慈祥,脸上永远带着三份笑,她的善恶值在百分之三左右。

    在李老师介绍她就是报道爱心孤儿院的记者后,院长对林舒月十分热情,她握着林舒月的手久久不愿意放开。

    “谢谢你啊林记者,你的报道过后,我们孤儿院受到了很多人的关注,许多人都来了我们院里,给我们送了不少物资。尤其是小孩子的物品,现在我们是不缺了。”

    院长带着林舒月去了仓库,林舒月从那些仓库中看到了许多的奶粉、米粉。

    院长说:“我们孤儿院的账上也多了很多的善款,再过一个月,我们院里的一个小孩子会做心脏方面的手术,有了这些钱,咔咔瓜子那边的压力能小一些,孩子活下来的几率也大一些。”

    林舒月也笑了,她跟院长说:“院长,是我们该谢谢你的,谢谢你的善良,数十年如一日的给那些残障的孩子一个家,给了他们康复的希望。”

    林舒月的话,让院长热泪盈眶。孤儿院是院长一辈子的事业,从孤儿院里走出去的孩子很多,但葬身在孤儿院的孩子更多。院长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事业,但她也是需要一份肯定的。

    林舒月的这句话,比任何东西都激励她,肯定她。

    从库房出去后,林舒月问起了蒙蒙的归属,院长说:“我们已经把蒙蒙给接回来了。他的爷爷不愿意接纳他。”

    这在林舒月的理解范围内。左木生应该是不喜欢张光芬的,在不知道蒙蒙是张光芬的时候,左木生或许可以养着蒙蒙,但现在蒙蒙是张光芬的孩子,左木生就不愿意养了。

    林舒月想了想,还是把蒙蒙是张光芬的孩子的事情告诉了院长。

    张光芬是很可恶,但是孩子客气无辜?蒙蒙何其无辜?她并没有将蒙蒙是张光芬的孩子这件事情写在报道里。

    院长愣了愣:“这样啊?”院长见过的大风大浪多了,她也只是短暂的愣了一下后,就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天来□□,张光芬不看别的,只要蒙蒙呢。”

    李老师在边上听到了,道:“我昨晚还跟孟姐她们说左木生太过冷情,好歹相处了一年,以前他还那么疼蒙蒙呢,怎么左城一出事了,他就不养孩子了呢。原来根在这里。”

    “错怪他了。”李老师道。

    “是啊,这样一来,我们就理解他了。”三人一起往外走,到了操场的时候,他们正好看到左木生提着两个编织袋从出租车上下来。

    林舒月跟院长几人对视一眼,纷纷上前去,左木生像是一夜没有睡好,眼睛中满是红色的血丝。

    他十分愧疚的跟院长说:“院长啊,李老师啊,我没有办法养蒙蒙了,这是他落在我哪里的东西,我给他送过来。”

    “这些东西,都是这一年里我给他买的衣裳、玩具。”左木生拉开袋子,袋子里的衣服都是崭新的,玩具也都是质量好的。

    院长赶忙道:“我们都理解的,都理解的。”

    左木生没在说话了,场面沉默了几分钟,他动了好几回嘴,才道:“院长,要是蒙蒙被领养了,你们能不能叫我一声,让我也看看?”

    左木生是真的蛮舍不得蒙蒙的。蒙蒙乖巧可爱,叫他爷爷的时候奶声奶气的,还特别会心疼人,左木生不喜欢左城,却很喜欢蒙蒙。

    左城的死他难过伤心,但远远没有不养蒙蒙来得伤心。左木生昨晚上思考了一晚,他觉得他对左城始终隔一层的原因是因为厌恶张光芬,于是多少有点迁怒在左城身上。

    收养蒙蒙后,他并不知道蒙蒙是张光芬的孩子,加上年纪大了,越来越喜欢孩子了

    “行,到时候我给你打个电话。”院长承诺。

    左木生笑了笑,他朝操场看了一眼,没见到蒙蒙,有点失望,他就要转身走,林舒月叫住了他。

    左木生还记得林舒月,他记得林舒月,警察说了,昨天是林舒月报的警。

    林舒月问他:“张光芬生蒙蒙的时候,你不知道吗?”

    左木生摇摇头:“我不知道。我跟张光芬在十年前就离婚了,拿了离婚证以后,她就经常夜不归宿,有时候一出门就出去好几个月。我不管她的。”

    “之所以在她回来以后我还接纳她,不过是想有个人给我洗衣服做饭而已。”按照左木生之前的想法,他跟张光芬有没有实质性的关系,张光芬要住下来,就必须付出点什么,洗衣服做饭这样的事情左木生会,但会做跟想不想做是不冲突的。

    李老师又问他:“那你跟幼儿园的老师说,你赶着去公园下棋,是家里管的严?”

    李老师问这句话,脸都有点红,他说:“谁还没有点虚荣心了?”

    左木生说完这句话,就落荒而逃了。

    但他的话却让林舒月他们唏嘘不已。左木生纵然身体有残疾,但内心还是十分渴望有一个家庭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接纳张光芬跟她肚子里的左城了。

    李老师道:“要是换成另外一个人,没准左木生真能有个好家庭。”

    院长到底是见得多:“他的身体是那样,一年两年还行,时间久了,少有人能守得住的。”

    院长已经这把年纪了,什么话都说得,李老师也是过来人,这种人的正常生理需求,她是体会过的,她觉得院长说的很有道理。

    林舒月作为上一个理论上的老司机,她什么都秒懂。她咳嗽一声,看看天,看看地。

    院长跟李老师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在把蒙蒙的东西搬进院内后,李老师跟林舒月道:“你是不是还想看看敬老院?我带你去吧?”

    “好啊。”林舒月确实想看看。在她答应后,李老师便带着她一起往隔壁走。

    敬老院的格局跟孤儿院差不多,不过操场改成了草坪,在草坪边上的树下,几个老头坐在树下下象棋,他们像正常人一样谈笑风生,不过仔细看,却能看出他们是有点问题的。

    但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笑容,有几个看起来很健康的老头站在他们的身后,指点着他们下象棋。

    在他们不远处的宿舍门口,一群老太太在做手工。

    李老师跟敬老院里的护工打招呼,然后跟林舒月说:“敬老院是有自己的收入的,他们会领一些手工回来做。”

    敬老院里的五保户不少,身体有残疾的人也不少,但他们做一些不需要动脑子的手工还是可以的。像是糊火柴盒,给发夹粘花等等。

    这些手工挣不了多少钱,但是老人们的日常开销是可以的。

    李老师说:“我们孤儿院最困难的时候,还需要敬老院这边的接济呢。”

    敬老院的护工是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有些憨憨的,李老师说,他的智力有点问题,只有五六岁,但是他很听话,敬老院这些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人都是她在照顾。

    林舒月的善恶雷达打开了,她跟着李老师在这里走了一圈,这里面从院长护工到里面的人,包括自费来的老人,都没有善恶值很高的人。

    林舒月采访了一个自费来的老头李大爷,当问起他为什么自费来爱心敬老院住时,李大爷说:“我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无私奉献的人,爱心敬老院是个好敬老院,跟现在外面开的那些养老院不一样。”

    “敬老院没钱了,我们这些老头别的帮不上忙,至少能给他们添点营业额吧?”

    “更何况在敬老院的日子真的挺好的。我儿子女儿都有工作,我老伴儿已经没了,要是不来敬老院我一个人在家挺孤单的,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敬老院的人多多啊,大家都是老人,大家天天在一起下下棋做做手工的,根本就一点都不孤单,隔壁还有很多小孩,有时候去看看他们也热闹。”

    林舒月随后又采访了好几自费的人,他们选择爱心敬老院的理由都差不多。

    林舒月要走之前,李大爷悄悄摸摸的跟林舒月说:“我看上张大妈了,她也是自费来的老人,我觉得她特别和善爽朗,说话做事特别有意思。不过我想跟她做老伴她不愿意。”

    “他嫌弃我有点胖,我现在在减肥呢,我一定要把身上的肥肉减下去。我一定要赢得张大妈的心。”

    林舒月朝做手工的老太太看去,张大妈正在教一个智力不太高的老太太穿珠子,老太太怎么学也学不会,张大妈没有一点不耐烦,一遍不会,就教第二遍。

    林舒月觉得张大妈确实有让李大爷钟情的资本,她忍不住笑了笑:“李大爷你加油,等你们在一起了,给我发请帖,我给你们拍照。”

    李大爷眼睛一亮,他又看了一眼张大妈,扭扭捏捏地道:“能现在帮我们拍吗?”

    李大爷像个十七八岁的小青年一样,特别羞涩。

    “行。”

    李大爷整理整理自己身上的老头衫,就去找张大妈了,张大妈看了一眼林舒月,然后跟着李大爷过来。

    等拍完照片,张大妈把张大爷赶走,然后问林舒月,张大妈说:“李老头是不是又跟你瞎讲了?”

    林舒月含笑点头,张大妈想笑又忍住了,她说:“看看他的诚意吧。”

    张大妈又回去做手工了,李大爷凑到张大妈边上帮忙,被张大妈嚷了几句也不生气,笑嘻嘻的又凑上去。

    林舒月给他们拍了一张照片。

    她回到孤儿院找李老师,李老师正好有时间,跟她聊了好一会儿,说起张大妈跟李大爷的事情,她也知道。

    “秋天那会儿,菊花开了,李大爷很有心,特地一大早就起来摘了几朵给张大妈送过去,摘的是白色的,被张大妈好一顿削。第二天不死心,摘了黄色的,又被打了一顿,第三天送了粉色。”

    李老师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林舒月也跟着笑,一个老头跟老太太的黄昏恋,谈得还挺浪漫。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的李大爷追求张大妈的趣事。

    林舒月在车里翻看着两位老人的相片,决定等他们真的成了,就把他们的事情报道出去。

    不过在那之前,林舒月想要去采访一下咔咔瓜子,这样的良心企业,怎么不值得多报道呢?

    第139章 (二合一)

    咔咔瓜子占地面积不大, 整个厂子建筑风格也略显老旧,根据林舒月了解到的资料,咔咔瓜子始建于1982年, 1984年修建厂房, 如今二十年过去了, 当年还算是时兴的建筑, 现在已经被时代淘汰了。

    林舒月在门卫处出示了自己的证件以及来意以后,门卫给办公室打电话,林舒月站在铁门外透过栅栏往屋里看, 在征求了门卫的同意后,林舒月离得远一些,拍了个照片。

    在林舒月拍完后, 一个带着厂牌,穿着工装的女生从厂里出来,见到林舒月,她笑容满面地朝林舒月伸出手:“林记者是吗?我是孙雪莹,是咔咔瓜子行政部的文员。”

    林舒月将相机放下:“你好, 我是鹏城都市报的林舒月。”

    孙雪莹笑着, 将林舒月往厂子领:“我知道你。”

    林舒月失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林舒月有多出名呢。孙雪莹说:“前几天你写得关于爱心孤儿院的报纸我们看了,感谢你在报纸里提了我们,这几天我们厂里瓜子的销售额都比平常多了一些。”

    孙雪莹是真心跟林舒月道谢的, 她其实除了是行政部的文员外, 还是厂长的女儿。

    这几天, 因为货出得多, 她爸爸都高兴了很多很多。

    林舒月看着她头顶的百分之十左右的善恶值,也笑了:“你们这样的良心企业, 值得推荐。”

    林舒月觉得,不管咔咔瓜子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能够十年如一日的给残障儿童、老人提供医疗服务,且无论大病小病都出三分之二的资金,光着一点,就足够让人敬佩。

    就算他们有什么错误,林舒月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就应该值得被称颂。

    孙雪莹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了五分:“还是要谢谢你的,林记者。”

    孙雪莹说完,跟林舒月介绍起了他们公司的历史,林舒月一边听一边记录,然后问出了那个已经被报纸写了许多遍的原因。

    “雪莹,是什么,让贵公司十年如一日的资助孤儿院的孩子们的医疗费的呢?”

    孙雪莹说:“这就要跟我们孙总的经历有关了。他父母早亡,他是被他姐姐带大的,他的姐姐是一名小儿麻痹患者。幼时,他们的日子过得十分差。后来她姐姐偷偷在山里种了一片葵花。后来葵花丰收,他们偷偷的坐做起了炒瓜子的生意。”

    “生意越做越大,后来改革开放,我们咔咔瓜子的生意越做越大,后来,我们孙总在看到爱心孤儿院的情况后,想到了孙总的姐姐,便决定承担起孩子们的医疗费。”

    “敬老院也是如此。”

    咔咔瓜子的销售额每况愈下,他们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记者过来采访过了。

    刚刚办公室接到有记者要来采访的事情时都高兴惊喜极了,尤其是孙雪莹的爸爸孙总,直接把自己的女儿派出来接待。

    林舒月点头,而后又问:“据我所知,贵公司这几年后销售情况并没有之前那么好,为什么没有找媒体打广告呢?”

    林舒月这个话就是在明知故问了,孤儿院的残障孩子那么多,估计每年花在孩子身上的医疗费以及敬老院老人们身上的医疗费就得好几十万。

    好几十万哪怕是在林舒月穿越前的那个年代也不是什么小数目了。

    孙雪莹说起这个就苦笑:“孙总老顽固,觉得酒香不怕巷子深。”

    孙雪莹领着林舒月到了车间,她们先去车间边上的一个小房间内换上鞋套、头套、以及衣服。

    在换时,孙雪莹给林舒月介绍:“我们的生产线都是最先进的,干净卫生一直都是我们工厂的生产准则。所有的员工在进入车间之前,都需要换上专门的衣服鞋套,那边还有专门的消毒间,员工会在把皮肤裸露出来的部分,都消毒一遍。”

    瓜子作为入口食物,林舒月对咔咔瓜子生产准则十分赞同,她给换衣间拍了个照片,之后又到了消毒间内消了毒,洗了手,穿过消毒间的门,就是车间。

    轰隆隆的机器声不绝于耳,一个个穿戴整齐的员工有条不紊的坐着自己手上的工作,偶尔一起说一两句话。

    林舒月跟着孙雪莹走过一个个的车间,蒸煮、晾晒、炒制、袋装。

    车间内纤尘不染,空气中都是炒货特有的香味,林舒月的目光却放在袋装车间里的工人身上。

    孙雪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说:“袋装车间的工人,都是残障人士。”

    袋装的工作并不难,比起其他需要操作的车间,袋装车间显然很容易。

    “怎么之前没有人报道过呢?”林舒月问。

    “我们孙总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孙雪莹看着那些身体带着残疾的人努力又认真的在工作,显然比起身体健全的人,他们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工作机会。

    林舒月给他们拍了很多照。

    从袋装车间出来,在装卸车间,这里的残障人士也不少,他们力气智力或许不够,但是体力却很好,他们做事没有偷懒,认真极了。

    从装卸车间出来,林舒月跟孙雪莹去了办公楼。

    办公楼是一栋一层平房,一进门是写了咔咔瓜子食品有限公司的名称以及logo,孙雪莹带着林舒月去了老板办公室。

    一进门,林舒月就看到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他并没有传统企业家的秃顶大肚腩,反而十分清瘦,以至于身上的西装也显得空荡荡的。

    林舒月先看的,是他身上的善恶值,百分之10,出乎林舒月意料的低。

    孙国安十分热情的站起来跟林舒月握手,虚虚一握,随后立马便分开,而后林舒月被带到了老板桌对面的沙发待客区。

    茶桌上已经烧好了水,泡好了茶,林舒月跟孙雪莹一坐下,孙国安就给林舒月倒了一杯茶过来。

    他笑着跟林舒月道:“林记者你尝尝,这是我太太从她老家带回来的茶,我岳父自己种的茶树。”

    林舒月道谢,端起茶杯,茶香瞬间扑鼻而来,茶汤清澈,茶叶在茶汤中悠扬舒展。

    林舒月端到嘴边喝了一口,入口第一反应便是苦,咽下后,则是无限回甘。

    林舒月眉眼舒展:“好茶。”

    孙国安就眼巴巴地等着林舒月的评价呢,这一句好茶,让孙国安脸上的笑容月越发的大,他迫不及待地跟林舒月说起了自己的岳父一家的茶。

    “这茶原本是山上的野茶,在我妻子十岁那年,我岳父将这株茶移栽到了家里的后院,如今这茶已经有三十多年的历史了,每年都能产出十来斤,既然林记者你喜欢,等一下子就装一些回去。”孙国安喜欢茶,他岳父家的茶在他的心中评价非常高,要是一般人,孙国安都不会给。

    林舒月感受到了孙国安言语中的真挚,她转头看孙雪莹,孙雪莹朝她笑,显然十分开心。

    送出去了茶,接下来的时间里,孙国安便对自己的办厂理念大说特说,林舒月却听得津津有味,期间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女人走了进来,她是咔咔瓜子的财务,也是孙国安的妻子,她的善恶值同样很低。

    孙雪莹和她长得很像,林舒月一打眼,便看出了她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林舒月在老板办公室呆到了下午下班,她在门口,拍摄了残障人士下班的照片后,便拿着孙国安盛情相送的茶叶回去了。

    孙雪莹看着她开车走远,往回走,她的父母正在办公室里,孙国安已经把西装外套脱了,两口子在一起说说笑笑。

    “可以啊老孙,都知道贿赂人家记者了。”孙雪莹笑着跟自家老爸打趣儿。

    孙国安开窗,让冷风吹进来,吹散自己穿西装带来的热意:“我那可不是贿赂,我是分享。再说了,这个林记者一看就是正派人,就算我不给这盒茶叶,人家也会好好给我们写。”

    孙国安看着自家妻子女儿,道:“咱们咔咔瓜子,要起飞了,通知车间,多生产百分之十的货。”

    孙国安能够开一个这样大的厂子,他或许跟不上时代,或许固执,但他绝对会看人。

    孙雪莹应下了,转身要走,孙国安连忙叫她:“你姑打来电话说晚上煮了你最爱的菜,你记得早点忙完,跟我们一起回去。”

    “好。”孙雪莹的姑姑脑子不太好用,但对孙雪莹是真的好,孙雪莹也是她姑姑照顾着长大的。

    孙雪莹走后,孙国安的妻子左秀丽拿出这个月的财务报表,两口子精打细算,从他们的盈利中,努力挪出一部分资金来,为爱心孤儿院下个月的心脏手术做准备。

    尽管孤儿院的院长已经给他们打过电话,但他们依旧想多准备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林舒月从咔咔瓜子出来后,联系了孤儿院的院长,去医院看了前几天才做完手术的那个叫做鹏鹏的孩子。

    他八岁,还躺在病床上还没下来,面对林舒月和院长,他笑得格外腼腆,谈起他最渴望做的事情,他说:“我想和院里的小朋友们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鹏鹏的腿伤并不是出生的时候就有的,他的腿伤是在成长的过程中,因为骨折没有被重视,导致骨头歪曲扭曲,碎了的骨头长进肉里,导致的瘸。

    他今年五岁,他是在四岁半的时候被丢到孤儿院的,他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和模糊的家庭住址,警察以及孤儿院的老师们多方寻找,也没有找到他的家长。在那个时候,他的腿伤已经很严重了,院长将他送到医院去就诊,之后便是各项检查,以及术前准备,一直到现在,才开始手术。

    林舒月采访完了他后,回了报社。

    在给今天的这篇报道拟定名字时,她直接就引用了孙雪莹在车间里跟她说的那句话:《聚焦咔咔瓜子: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文章的配图,是一张明显能够看出来是残障人士的员工在认真工作。

    林舒月用平铺直叙的方式,将今天的所见所闻写了下来,她没有用任何浮夸的语句去形容咔咔瓜子的善,但很多时候,往往最平常的文字,才能最打动人心。

    现实中的大多数人,他们就跟是上一世网络上流行的那一句话一般:明明我的生活不尽如意,却偏偏见不得人间疾苦。

    咔咔瓜子并不贵,小包的几毛钱,最大包的一块出头,林舒月相信,这篇报道发出,总会有那些见不得人间疾苦的人慷慨解囊。

    在下班前,林舒月把这篇文章发给了黄强,同时把孙国安给她的茶叶拿到黄强跟王明政的办公室,一人分了一些。

    黄强一看就乐了:“我一直都觉得外面的卖的成品茶好喝是好喝,但是少了点味道,要说什么茶水最好喝,肯定是自己家做的野茶。”

    “我阿爷以前也会做,但从他去世了以后,我们家就已经没人做茶了。”黄强迫不及待地将自己茶杯里的茶倒掉,泡上林舒月拿来的野茶,热水冲入干枯的茶叶,随着热气升腾,茶香氤氲。

    “我走了。”

    黄强吹着茶水,朝林舒月摆摆手,林舒月笑着从他的办公室出来,到点了人,她要下班了。

    她去接白萍萍她们放学,她依旧在学校门口等着,没过多久,曾小艺几人出来了,周倩倩跟他们一起,但是这一回,林舒月在校门口的不远处,看到了周倩倩的妈妈。

    周倩倩朝林舒月甜甜的叫了一声二姐,然后蹦蹦跳跳地朝她妈妈跑去了。

    阿阳三人坐上车后,她们便迫不及待地跟林舒月分享:“二姐,今天老实说,明天会有警察来我们学校做反校园暴力活动的演讲。”

    曾小艺笑得很开心,她说:“我们学校的有一些人,不好好学习,偏偏学社会上的人开始混社会。”

    “我以前没有注意,但是最近几天我才发现,那些人真的是无法无天啊,她们居然在学校的宿舍里就殴打女同学,她们还会扒光她们,给她们拍照片。然后把这件事情当做谈资跟别人说。”白萍萍露出了一个恶心的表情来。

    曾小艺之前的初中高中都是在曾屋村附近的学校上的,读书以及家中的家务活便占据了她的全部生活,她跟同学们的相处也不过是泛泛之交,她们班上的同学孤立她,不里她,她也觉得无所谓,时间久了,她反倒是享受起了这种被孤立的生活。

    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恶劣的事情。

    白萍萍知道得比曾小艺更少一些,不过她的养父养母白文武钱守云夫妻十分看重她的身体和脸,对她的学习生涯十分关注,既是防止她早恋,也是防止别人弄坏他们眼中最珍贵的“商品”。

    因此那些恶意的是被杜绝到她的身边的。

    “我明天也会去。”杭嘉白说,这个反校园暴力活动,是需要记者去跟踪报道的,林舒月在刚刚给黄强送茶的时候已经打好了自己要去跟踪这个新闻的报告。

    黄强是随便她的。

    曾小艺三人都高兴了起来,一路上三人叽叽喳喳的说起了在学校的事情,说着说着,三人就争执起来,但是很快,她们又和好了。

    林舒月一路含笑,把她们送回了家,白文华跑了一壶野茶,赞不绝口。

    “反校园暴力”活动是在下午举行,早上林舒月无所事事,她刷起了论坛。

    富豪被杀案的判刑结果并没有在论坛上引起多大的讨论,但咔咔瓜子那一篇报道却激起了许多的水花。

    这个世界上残障人士有多少呢?谁的身边没有那么一两个残障人士呢?残障人士身上的标签之一,就是拖油瓶,找不到工作,如果没有人帮衬,连正常的生活都不行。

    但是现在,有一家企业愿意用残障人士工作了,除了极少数的那批阴谋论的人,剩下的人对咔咔瓜子的好感度都刷刷刷地网上跑。

    有些鹏城在外地工作的,也有外地人在鹏城工作的人,他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将各地的新鲜事儿拿到网上去说。

    像咔咔瓜子这样的良心企业,他们怎么能不多宣传宣传。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到了中午,王明政已经接到了好几家外省媒体发来的电话,无一例外,都是要转载这篇报道的人。

    就连市台省台的人都来了。王明政笑得见牙不见眼,挂完电话,就决定这个季度给林舒月的奖金要再翻一番。

    林舒月对此一无所知,在中午时,她接到了孙雪莹打来的电话。

    孙雪莹很高兴,她说:“从今天开始上班起,我们已经接了很多订单的电话了,就连外市外省的电话都有不少。”

    咔咔瓜子有名,但也只是在鹏城以及周边的地方,再远一些,还没出省呢,咔咔瓜子的名字就没有人知道了,因为他的宣发实在是不太好。

    他们咔咔瓜子,从来没有在媒体上打过广告!近些年来,他们每次在报纸上出现,都是跟爱心孤儿院绑定在一起的。

    现在一下子多了那么多的外地订单,孙雪莹别说多高兴了。

    “我爸爸还接到了市财经台的电话,他们要来给我们做采访。”在孙雪莹给林舒月打电话的时候,她爸爸孙国安,妈妈左秀丽,已经前往发廊美容院,他们说要以最好的面貌上电视。

    “恭喜恭喜。”林舒月用肩膀夹着电话,一边跟她聊天。

    林舒月跟孙雪莹聊了得有十多分钟,孙雪莹就投入到紧张的工作当中了。

    吃了饭后,林舒月跟杭嘉白通了电话,然后朝着实验高中去,路过吕英兰的花店,林舒月又进去跟她聊了会儿天。

    她早就已经从林舒月家搬出来了,她在林舒月所在的西江公寓租了个房子,每天早上十点来开店,到九点回去,生活十分悠闲。

    从吕英兰的花店出来,林舒月的手里就多了一捧花,白色粉色搭配紫色的月季,漂亮又梦幻,林舒月将花放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开车的空余看一眼,只觉得浑身舒畅。

    今天出了太阳,一束阳光透过车子的挡风玻璃打在花上,林舒月拿出相机,给这束花拍了张照片。

    到了实验高中,林舒月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减。

    反校园暴力活动在操场举行,林舒月跟着媒体记者们,朝着实验中学的操场走去,此刻的操场上已经按照班级为单位,摆了许许多多的塑胶凳子,学生在老师的组织下有序的坐在凳子上。

    他们面对的正前方,是学校的舞台,此刻舞台上面摆了好几张课桌,上面铺了红布,放了话筒,舞台的背后,是一个横幅,上面用加粗黑体写了“反校园暴力活动暨鹏城实验高中演讲活动”几个大字。

    大字的下面写了主办单位,联合单位。

    林舒月跟在场的所有媒体人一样,找着角度拍照片。

    13:30,学生、老师们都到齐了,警察在老师以及学校领导的簇拥之下,走上了舞台。

    杭嘉白坐在了学校校长的边上,神情肃穆地注视前方,校长的另外一边,是市教育局派下来的人。

    校长敲敲话筒,笃笃声通过音响传入所有人的耳中。校长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今天的谈话。

    林舒月有些热,她讲早上穿上的外套接下来系在腰上,认真的听着记着。

    学校领导讲完话,教育局的人讲完哈,终于轮到杭嘉白说话了。

    杭嘉白一开口,便在学生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高中生,十五六岁的年纪,已经知道了什么是美/帅,什么是丑。杭嘉白五官精致,轮廓英俊,天蓝色的警服仿佛是量身给他定做的一般,自带滤镜,将他的英俊衬得更上一层楼。

    林舒月的相机,移到了他的身上,正巧他看过来,林舒月朝他笑了笑,摁下了快门。

    照片上的杭嘉白,剑眉星眸,眼神锐利,让林舒月的心,不知不觉地漏了一拍。

    林舒月再抬眸,杭嘉白已经没有再看她了,专心的宣传起了这次活动来。

    林舒月摒弃杂念,听得格外认真。

    活动结束后,林舒月跟阿阳三人说了几句话,他们就回去教室上课了,林舒月也随着人流,往学校门口走。

    杭嘉白下午没事,在林舒月的车子面前等她,看到她来,杭嘉白朝她浅浅的笑,林舒月的脚步顿了顿,随后快步走上去:“下午不忙吗?”

    “下午不忙,我休半天假。”

    “阿月,冬日里的元宝山别有一番风光,有兴趣去看看吗?”

    第140章 (二合一)

    元宝山并不远, 开车到的时候也就一个多小时。因为风景好,山体大且高又没有那么陡,因此鹏城的年轻人在天气炎热或者凉快之时非常喜欢去玩。

    还有人喜欢夜爬, 就为了在次日早晨, 看看元宝山上的日出。

    山脚下的有几家农家乐, 做的鱼是一绝。

    林舒月他们到的时候才四点多, 山脚下的农家乐才开始上班。

    上山去显然是晚了的,不过吃饭却正是合适。

    杭嘉白跟林舒月都心知肚明,他们来元宝山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爬山, 因此上不上山反倒是无所谓了。

    他们随意选了一家农家乐走了进去,要了个一鱼三吃以及在店员的推荐下啊,选了两个招牌菜。

    饭店是半露天的, 他们坐在边上一边聊天一边等饭菜上来,等着等着,便看到天边聚集起了一层层厚厚的黑云,林舒月道:“这是要下大雨啊。”

    林舒月有点惊奇,毕竟一般情况下, 冬天的雨都是小且连绵的, 大雨一般情况下, 都是在春夏秋三个季节。

    杭嘉白看了一眼,他出门没有看天气预报,不过冬天, 一般都是有雨的, 他没放心上:“这雨确实不会小。”

    杭嘉白的话音刚落, 便有珍珠大小的雨滴了下来, 林舒月二人坐的这个地方是在棚子里,与滴滴答答的打在棚顶, 嘈杂中却是别有一番宁静之感,人一安静下来,就容易饿和困。

    就像现在,林舒月已经有点饿了。

    这个时候饭点没有什么人,很快,饭店老板娘端着林舒月他们点的菜上来,先上来的是鱼生,这家的鱼生做法和别家的不一样,鱼生虽然叫做鱼生,但确是熟的,鱼肉切成薄薄的小片,用热油浇了一遍,盆底是蒸鱼豉油,嫩白的鱼肉上面是一团切得极细的葱丝。

    林舒月夹了一块放进嘴里,鱼肉极嫩、极鲜,极滑,葱丝的香味将这份鱼肉的鲜美更是发挥到了极致,鱼生是用花生油泼的,花生油浓郁的香味没有喧宾夺主,反而为鱼生更添了一份香味。

    “好吃。”林舒月跟杭嘉白道。

    第二道鱼头豆腐汤上来了,杭嘉白给林舒月盛了一碗汤,汤呈奶白色,嫩白的四方小豆腐在其中漂浮,细碎的葱花将为这碗鱼头豆腐汤增添了一丝色彩,点缀得更加好看。

    “我二叔特别喜欢吃,这些年来,只要一休假,他就满鹏城的转悠,哪里有好吃的他都知道,有一些甚至是新开的小饭馆。”杭嘉白说起这个,都还带着笑。

    林舒月却是想起了在刘屋村,那个从部队赶来支援的爆破团团长,她迟疑了一下:“那个杭团长?”

    “对,是他。”

    林舒月有些意外,在短暂的跟杭玉行相处的那段时间,他们一句话没有说过,但却知道杭玉行团长是个特别严肃的人。

    没想到私底下这么有反差,居然会在休假时到处跑着去吃好吃的。

    杭嘉白像是打开了谈兴,跟林舒月说起了自己的家人。

    “我父母都比较忙,我父亲现在还在北方那边的山区工作,我妈妈为了照顾他,也一直都是跟着的。我大哥被他们带着走了,我是在我爷爷奶奶跟二叔面前长大的。”

    杭嘉白的父亲当了几年的兵,退伍后成了一名森林警察,长年驻守在那边,杭嘉白极少见到他,相比起他,杭嘉白时常觉得自己的二叔更像是他的父亲。

    林舒月看着杭嘉白,杭嘉白伸长了腿:“我二叔结婚比我爸爸早,我堂哥你也见过,他现在是个律师。”

    杭嘉白这么一说,倒是想起来了那个无偿帮助朊病毒的中毒者刘培的律师来了。

    杭嘉白道:“我前几天见过我堂哥一面,我堂哥说,刘培的那个官司得很成功,刘培的病情也得到了控制,虽然已经没有办法治愈了,但还能多活几年。”

    杭嘉白说的这个事情林舒月是知道的,鹏城的报纸上,会有记者时不时地采访一下刘培。

    他现在的日子过得不错,在赔偿金到手后,他拿着那笔钱在鹏城买了个房子,把家里人都接了过来,现在孩子都已经在鹏城当地的小学上学了。他捐款收到的钱在拿到赔偿金后,都被他捐给了当地的十字会。

    用他的话说,就是他已经得到赔偿金了,那是一笔很大的数目,足够他一家子生活,也足够他死了以后妻子孩子的生活了。

    李伟生当时看到这个后续报道后,十分高兴,拉着林舒月他们去大排档吃了一顿。

    林舒月问杭嘉白:“你怨你父母吗?”

    杭嘉白不想骗林舒月,他说:“怨的,在我小的时候。”

    杭嘉白不是什么完美的人,面对父母带哥哥走不带他,是非常不理解的。他小时候恨过怨过,明明都是他父母的孩子,怎么能带他哥哥,就不能带他了?

    不过随着年龄慢慢长大,他倒是理解了父母了。他小时候的身体不好,他爸爸驻守的那边环境并不好,离县城太远,他去了,要有个什么事情,他恐怕连去医院的时间都挺不到。

    “我在十二岁那年,第一次去我爸爸那边的驻地。那时候正是春天,风很大,整个天地间都是一片黄色,家里的桌子上一天打扫一回,但打扫完没过多久,还是会有很多的尘土。”

    “我爸爸说那是沙尘暴。需要多种树,才会遏制这种沙尘暴的蔓延,否则日经越久,沙尘暴会更加严重。我的妈妈,日常除了照顾我爸爸跟我哥哥的生活,就是拉着一车树苗,跟着一群种树人,漫山遍野的种松树。”

    “我妈妈说,那个地方,在四十年前,方圆百里内,只有一棵松树存活,后来,种树人们就开始培育那棵松树的品种,现在哪里已经有一片松树林海。站在高处看特别漂亮。”

    杭嘉白在大学后,每年寒暑假都会去他爸爸妈妈工作的地方去看,哪里的山上,还有很多松树是他种下的呢。他哥哥前段时间给他拍了照片,他种下的松树长得特别好。

    杭嘉白这句话一出,林舒月就知道杭嘉白的父母在哪里工作了,那是在后世被称为世界奇迹的塞罕坝。

    塞罕坝也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在沙漠上种上了树的地方。林舒月看过纪录片,对于那些在山上一代又一代的种树人,她由衷的表示敬佩。

    “他们都很伟大。”

    雨更加急了,将棚子打得噼里啪啦的响,凉风吹来,带着一丝丝的冷。饭店老板娘把棚子拉上了一些。

    “是啊。他们都很伟大。所以我不怨他们了。我为他们感到骄傲。”杭嘉白神色间,满是自豪。

    “你哥哥呢?现在在做什么啊?”

    “在种树。他跟我爸爸一样,也是一个森林警察,他热衷种树。”等到都长大了,杭嘉白跟他哥哥杭嘉清的关系倒是好很多了。

    杭嘉白说完父母,又说起子的其他长辈:“我爷爷以前是老红军,解放后,在鹏城附近的军区任职,在1998年,我爷爷就去世了。”

    “我奶奶一共生了五个子女,我爸爸是老二,在他之上,我还有一个姑姑,她的丈夫是我爷爷以前的下属,她现在跟我姑父在广西那边。”

    “我小姑在香江闯荡,现在是做金融投资那一行的,我的表兄弟们也都在各自的领域里发光发热,每年,除了我亲哥杭嘉清外,我们这些小孩子都会聚一聚的。”

    “过几天,我们这些同龄人会聚会一次。”杭嘉白收敛了笑容,满脸认真又严肃的看着林舒月:“阿月,我到时候可以请你一起去吗?”

    杭嘉白的脸有点红,在遇到林舒月之前,他从来没有过恋爱经验,倒不是没有人喜欢他,从他上高中开始,有许许多多的女孩子都跟他表白过,但他面对这样的表白都是直接拒绝的。

    林舒月是唯一一个让他光一想,就觉得内心火热,一说起她的名字,就觉得心里甜蜜的人。

    若是问他什么时候喜欢上的林舒月,杭嘉白反倒是说不上来了。

    或许是第一次看见林舒月与山林间,犯罪分子躺在落叶之上,她提着板砖站在边上时,那心就跳得厉害了一些吧。

    杭嘉白十个内敛的人,像这样的话,已经是表白了。

    他没有说我爱你,杭嘉白觉得说出来的爱太苍白了,远远不如做的来得实在。

    跟他相处了这么久,认识了这么久,林舒月不说百分百的了解他,但也了解了百分之八十了。

    她看了一眼外面如水帘一样的大雨,道:“看情况吧,要是有时间就去。”

    林舒月没有明确的表示同意,但这句话就已经是同意无异了。杭嘉白因为她的这一句话,笑得像一个傻子。

    老板娘看准时机,端上来了最后的一道鱼,椒盐鱼排。鱼排炸的金黄,连骨头都是酥脆,上面撒了椒盐,还放了一些辣椒面拌,好吃极了。

    今天的青菜是炒丝瓜,丝瓜切成滚刀块,皮打得并不太干净,吃到嘴里,带着一丝粗粝的口感,口感层次丰富。

    还有一道菜,是炒五花肉,放了各种各样的辣椒,有些辣,里面还放了炸过的豆腐泡跟鸡蛋,很下饭。

    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后,林舒月跟杭嘉白之间的气氛好像都发生了变化,以前他们对视,就是坦坦荡荡的互相看一眼,现在再对视,感觉就不一样了。林舒月难得的红了脸。

    杭嘉白比林舒月年长几岁,对此倒是十分坦然,他笑着,给林舒月夹菜,盛汤。

    饭后,雨停了。

    杭嘉白付了款,两人朝着外面走。

    雨过后的空气清新,路边的花花草草经过大雨的洗礼,树更加翠绿,花更加鲜艳,有的残花被打落在地上。

    现在去爬山肯定是不行的,山路滑不滑的倒是其次,这会儿爬到山顶,他们再下来是半夜了,他们没有穿厚衣服,也没有带露营设备。

    杭嘉白的目光从一家店铺上掠过,然后看着不远处耸立着的大山,跟林舒月说:“阿月,你想看看元宝山的日出吗?”

    林舒月顺着杭嘉白的目光看过去,想想自己这一辈子,确实没有在山顶上看过日出,她说:“想。”

    “那你在这里等着我。”杭嘉白大步朝着他刚刚看的那家店铺走过去,不一会儿,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背上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出来了。

    他没有直接朝林舒月走过来,而是往边上的商店去,不一会儿,他又提着一个小袋子出来了,林舒月透过袋子的包装,看到了面包,糖果跟水。

    “走吧,我们上山看日出。”杭嘉白道。

    林舒月点头同意了。

    林舒月背着她的随身小双肩包,手里提着从杭嘉白哪里抢来的面包,顺着水泥路往山上走。

    这个时候快六点了,天已见黑色。

    林舒月两人举步朝山上走,她听着杭嘉白说起自己在上大学时候发生过的趣事儿,也跟林舒月说自己上学时候的事情,谈得有来有往。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从山上下来的人,也有跟他们一样,朝山上走的人。

    来夜爬的大多都是年轻人,一堆人走在一起,很快就互相搭上了话。

    就像林舒月他们刚刚追上的这群年轻人,他们就是鹏城大学的大学生。

    因为明天是周末,便决定今晚上在山上露营,顺便看看明天的日出。

    有一个女生体力不好,明明连半程都不到,她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在看到林舒月健步如飞,连气息都没有乱一下后,特别羡慕。

    她们一行八个人,她的体力是最差的了,因为迁就她,她们这个路已经走了有半个小时了。

    林舒月跟杭嘉白混迹他们中间,他身上穿着一件外套,将他那十分具有标志性的天蓝色警服掩藏了下来。

    “苏琳,你自己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体力不行,怎么还要报名参加这次的夜爬?多拖后腿啊!”

    跟林舒月说这句话的是一个男生,有些矮,恐怕身高连170都不到,大饼脸凹凸眼,还有点龅牙,他斜着眼看那个体力不太好的女生。

    那女生身材高挑,但有些瘦弱,这会儿气喘吁吁的,脸色有点发白,闻言,她站直身子,也不羡慕林舒月了。她看向了人群中最高的男生,他斯文帅气,身高大概有一起八左右,白色的内搭外面打着一件浅咖色的夹克。

    听到这句话,他看了一眼苏琳,然后黑着脸:“程茂,你少说两句。”

    叫程茂的矮个男撇了撇嘴,没有反驳他,翻着白眼快步走了几步,脱离了他们。

    斯文帅气的男孩走到苏琳的面前:“苏琳,你也知道程茂就是那样,嘴巴毒,你别放在心上,我代替他向你道歉。”

    苏琳嗯了一声:“姚弘毅,你这个舍友脾气不好,以后你还是少接触点吧。”

    林舒月跟杭嘉白脱离了他们,已经朝着前面走了,但姚弘毅的回答声却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好的,我听你的。”

    林舒月没有回头去看,自然也就没有看见,她们那群人里,姚弘毅跟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的男生对上了眼。

    路边的路灯开了,昏黄的灯光很亮,把上山的这一段主路照得很亮。

    杭嘉白问林舒月:“累吗?冷吗?渴吗?”

    林舒月摇摇头:“还行,你呢?”

    “我也还行。”两人并排走,离得很近,步伐大一些的时候,两人垂着的手就碰到了一起。

    在第三次碰到的时候,杭嘉白一狠心一咬牙,握住了林舒月的手。

    林舒月的手很漂亮,如青葱一般的笔直,还带着一丝说出不的柔软,跟杭嘉白粗糙干热的手不太一样。

    他手上的暖,仿佛要灼伤林舒月一般。

    两人没有说话,背后大学生们说话的声音仿佛是在给他们伴奏一般,林舒月没有抽出手,杭嘉白紧紧地握着它。

    从山脚下到山上,需要步行三个小时,这一路上,都是弯弯曲曲的水泥路,两边建了一些避雨棚。

    他们上山的时候没有遇到什么雨,即将到达山顶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了。

    元宝山人如其名,山顶呈现出元宝的形状。中间的平地正好可以用来做露营的场地,明天早上想要看日出,随意找一边山顶爬上去,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

    在即将登顶的地方,有一个旅店,旅店的老板是个人才,知道来元宝山爬山的大多数都是冲着露营来了,因此在开旅店的同时还开了个烧烤摊子。

    空气中炙烤肉类的香味直朝人的鼻子扑来。哪怕是在山顶下刚刚吃完饭,经过这三个小时的跋涉,林舒月也感觉到肚子空辘辘的。

    杭嘉白是男人,饭量大也更加容易饿,他直接拉着林舒月朝旅店去。

    旅店门口的空地上有七八张的塑料桌子,此时已经坐满了一半,林舒月他们刚刚坐下点上了小烧烤,那群大学生们也到了。

    他们就在林舒月跟杭嘉白的后面一桌,服务员看他们人多,直接把两张桌子拼接了起来。他们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坐下后依旧叽叽喳喳。

    林舒月起身去上厕所,她进去没多久,隔壁的两个隔间也有人进来了。

    林舒月蹲在里面,听着她们聊天。

    “小米,你有没有觉得苏琳太霸道了?姚弘毅跟谁交朋友她都要管诶。姚弘毅真倒霉,居然做了苏琳的男朋友。”

    叫做小米的女生在边上道:“是有点霸道,但是姚弘毅愿意,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苏琳也不差啊,她虽然体力不好,但专业能力强,长得也好看,对我们也挺大方的。”

    “王兰,我记得前几天你没有钱了,还是问苏琳借钱度过的这个月,最近几天吃饭也是她请的。你这样吃着她的,拿着她的,在背后还这么说她,不好吧?”

    “好吧好吧。我不说了,我就是觉得苏玲有点霸道,管得太多了。王兰,我跟你说她的事情你可别告诉她啊。”

    “行吧,我是最后一次替你保密,王兰,要是下次我再听到你这么说她,我就要告诉她了。”

    砰的一声,是隔间门被关闭的声音。

    林舒月从隔间出来,在镜子面前洗手,她听到最里面的隔间里,那个叫做王兰的女生气得很了,暗暗骂了一声马屁精。

    林舒月洗了手以后也走了。

    她到地方的时候,烧烤已经上桌了,杭嘉白没吃,在等着她,桌子上有一瓶椰奶,也有两瓶啤酒。

    大学生那一桌少了一个人,苏琳正小口小口的吃着烧烤,姚弘毅在把肉串撸下来放在她的盘子里。

    他们点了一些清蒸的虾,他撸完烧烤就去剥虾了。

    林舒月这一桌也点了,杭嘉白戴着一次性手套,把虾剥了给她放到碗里,她的面前有一碟子放了芥末的酱油,酱油上面漂浮着点点姜末。

    杭嘉白动作快,不一会儿,林舒月面前的碟子里就被盛满了,杭嘉白这才将一次性手套摘了,正要拿羊肉串吃的时候,他的面前多了一只虾,她朝林舒月看过去。

    林舒月举着虾,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杭警官辛苦了,请继续保持。”

    杭嘉白笑了,低头,将虾衔在嘴里,芥末的味道,跟虾的清甜瞬间涌入口中,他说:“以后吃虾,我还给你剥。”

    林舒月朝杭嘉白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正要说话,身后的大学生那桌又出幺蛾子了,这下子,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之间苏琳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看着坐在她对面的程茂:“程茂你有病吧?我对你一忍再忍,你他妈蹬鼻子上脸是吗?”

    “姚弘毅是我男朋友,他照顾我天经地义,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么为他打抱不平,怎么,你喜欢他?嫉妒我?”

    程茂听到苏琳的话,脸色噌的一下就黑了,他也站起来:“你放什么狗屁?我会嫉妒你?我就是看不惯你,都二十岁的人了,成年了,吃个虾都要人剥,怎么,没长手啊?还是没断奶啊?”

    程茂的话,让林舒月嘴巴里的虾都不香了,毕竟她的虾也不是自己剥的。

    杭嘉白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看着程茂的眼神有点不喜。

    他现在的内心想法,就跟在场的大多数人一样,觉得程茂多少有点病,人家小情侣之间的相处跟他有什么关系?

    苏琳呵了一声:“怎么,现在不是你追求我的时候了?怎么?得不到就结仇?”

    这句话一出,大家看程茂的眼神就不对了,合着他这一路上针对苏琳,都是因为爱而不得呗?苏琳的正牌对象看着程茂的眼神都不对了。

    程茂的脸涨红,坐了下去。

    苏琳继续落座吃东西,姚弘毅黑着脸,继续给她剥虾,苏琳大大方方的吃。

    闹剧就这么结束,林舒月既然也转头继续吃东西,两人喝了三瓶啤酒,等到十点左右了,他们才结账往露营地去。

    露营地已经有了不少帐篷了,杭嘉白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便开始支帐篷,林舒月也在边上帮忙。

    苏琳那一群人上来了,他们没有选择自己搭帐篷,而是选择住已经搭好的,一晚上一百多块钱。

    今夜的天沉沉的,林舒月坐在一块石头上,石头被雨淋过,还带着一丝潮气:“明天不一定有太阳呢。”

    杭嘉白也失笑,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色令智昏,明明知道可能不会有日出,他们还是选择爬了这个山,来露了这个营。

    他跟林舒月道:“我已经在山下的旅店定了房间了,要是一会儿还下雨,咱们就下去住。”

    “你什么时候订的房间?”旅店的房间不便宜,一个标间怎么也得一两百块。

    “你去上厕所的时候。”杭嘉白神清淡淡的,元宝山是他约林舒月来的,他总得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好,他订的是两个相邻的房间,就像今天挖晚上一样,他买的是两顶帐篷。

    林舒月没有谈过恋爱,她也不知道杭嘉白作为一个男朋友合不合格,但她确实感觉挺窝心的。

    两人在帐篷外聊了一会儿天,十二点,他们各自爬到帐篷里,开始睡觉,睡到一半,林舒月被尿憋醒,她爬出帐篷,朝露营地边上的厕所走去。

    从厕所出来,她路过一顶双人帐篷,她听觉敏锐,她听到一阵难以言说的喘息声。

    作为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成年女性,林舒月听得脸都红了。

    正准备加快步伐的时候,林舒月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弘毅,来,你告诉我,是被我×舒服,还是跟苏琳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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