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带着粮食,军队里给兵丁们配了肉干咸菜带着。
只是这样吃着,何安正总说吃的跟逃荒似的,没意思,于是在半路休息时,得到林修为和徐秀越的允许后,他便扛着大锤进了山。
没过多久,他又一边扛着野猪,一边扛着大锤地走了回来,砰的一声将野猪丢到地上,大嗓门道:“快快,咱们吃新鲜的!”
前头的府城衙差看向那将近一人高的野猪,半个脑袋已经砸的看不清样子了。
衙差摸了摸自己的脑壳,总觉得凉飕飕的……
徐秀越也好奇地看了一眼,瞬间就后悔自己那多余的好奇心了。
好好等着吃肉不行吗,这一看,血呼啦查的,食欲直接减半。
不得不说,当兵之后的何三郎,越发血腥了……
林修为一直跟随在徐秀越身边,第一时间发现了徐秀越的痛苦面具,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一般,解释道:
“他们没有上过战场,兵士又不能不见血,所以训练的时候,常常让他们上山打猎,有时还会有捕猎比赛,所以兵士们捕猎的手段都粗鲁些。”
林修为这么一解释,徐秀越也就不觉得那野猪死的血腥了,真到了战场上,谁还管对手死的惨不惨?自然是自己活下来重要。
何安正约么也是因此练就了一锤子的功力。
两队精英兵果然早已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一队人警戒保护,另一队人则开始熟练的剥皮拆骨。
徐秀越想起了当初他们逃难的时候,第一次见血的村里人,各个吐得稀里哗啦,便是灾民砍刀即将落下,他们也要犹豫三分要如何还击。
看着人群中一些熟悉的身影,再看他们的习以为常,徐秀越觉得这样的训练还真是很有必要。
不过,杀猪跟杀人还是有本质区别的,这次去府城,就是对他们的第一次考验。
火堆升起,烤猪腿、猪肉串的香气开始弥漫。
虽然已经入秋,白日的天气还带着热度,野猪不能放太久,所以丢掉不好处理的内脏之后,半扇猪肉都被兵士们做成了食物。
好在他们人多又能吃,也吃得完。
何安正先是将烤好的猪腿肉片好笑嘻嘻地给徐秀越乘上,又将剩下的半根猪腿给了林修为,这才回身拿起剩下的整根猪后腿,边啃边往府城衙差那走去。
本来在烤肉串的衙差们一间这个巨型杀器过来,各个紧张得汗毛竖起。
何安正只是坐到了领头衙差的身边,长臂一揽,哥俩好地搂住了衙差的肩膀,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没过一会,众人竟然能谈笑了起来。
徐秀越边吃着片猪腿、边遗憾着没有孜然辣椒面这烧烤不正宗,边感叹何安正他们之间的“友谊”发展的有些过□□速。
翌日,一行人又走了一个上午,才到了留仙县封路的地方。
早在确定要去府城的时候,许县令就派人前来清理路障了,如今只能看到道路两侧堆了不少泥土,显然当初灾民们设置的路障,是像塌方一样的泥土堆积。
队伍继续前行,因着有粮食负重,一连走了三天,四周也依旧是茂盛的草丛,看不到个人影。
到第四天的时候,众人本停在岔路口休息,就听见车辙马蹄的声音由远及近。
兵士们早已握紧武器严阵以待,直到看清来人是一队穿着衙役官服的人,后面也跟着运粮的牛车,这才略微放松下来。
两边的府城衙差一碰头,就知道这两队,都是去府城送税的了,另一队正是留仙县隔壁的小县城,河田县。
河田县的衙差看着留仙县兵士的服装有些诧异,再看更是面生,心中便生了警惕,眼瞧着一群汉子为首的比他还高一个肩头,手便先按上了刀柄,略带警惕地走过来,隔着五米远问道:
“怎么着这次不是刘哥带队,你们是新来的?”
这种事轮不到徐秀越他们出头,何安正直接大大方方的上前道:“刘大哥在县里呢,这回是咱们精英队的兵士带队。”
河田县衙差蹙眉,县里的兵向来只看城门,县里的事务是不参与的,不过想到之前传回县里的消息,留仙县封锁了那么久,还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总归只要不起冲突就行。
想到这里,河田县衙差笑了起来:“原是这样,兄弟怎么称呼?”
两个领头的互通了姓名,一个喊着何队长,另一个喊着田大哥,两人三言两句间竟是相谈甚欢。
岔路口碰到了一处,又是同一个方向,两队人休息过后便只能同行。
因着徐秀越他们先到的,两方商量后,便由留仙县的人在前头。
吃完饭整队集合,留仙县的兵士在队长的一声令下,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收好锅碗、掩埋痕迹,一气呵成的动作仅用了半盏茶的时间。
然后他们迅速归队,整个车队,也就用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能上路了。
后边河田县的衙差们目瞪口呆地骂了句“握草”,而后只能着急忙慌地收拾东西,挥鞭快赶着牛车才追上了慢慢走着等他们的留仙县队伍。
周朝法治于税款一项十分严苛,劫掠税车的,砍头株连九族没商量,所以这个差事一般来说很安全,但若是一旦不安全了,那碰上的便是真正的亡命徒。
河田县这么着急忙慌的跟着,也是想有个照应,毕竟这个世道,可不怎么太平。
而留仙县降低速度等他们,则是徐秀越有另外的打算。
一方面是出于道义,总归是要赶上一起走的,他们慢点,也能落个人情,另一方面,留仙县不可能一直闭关锁县,那离他们最近的河田县便是他们早期要交友的一方了。
两县的位置比较偏远,运送的牛车又只能慢行,又走了两天,也还没看见府城的影子,不过晚饭时候,田衙役却主动走到了留仙县这边,找到何安正压低了声音道:
“前面就是黑虎山了。”
何安正看他一眼,有些奇怪他的说法,道:“原来这山还有名字,可是里面有老虎?”
田衙役听得一阵无语,道:“难不成何队长不知道,这黑虎山前段时间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一批山匪?”
“山匪?”
田衙役一瞧他的神色,就知道他肯定不知道,联想到留仙县这些时日闭关锁县的,恐怕没有消息来源,这才详细跟何安正说了起来。
“听说这山匪原先是在安河城那边的,如今成王掌权,周边的山匪剿灭不少,再者那边受灾,实在没什么可抢的,这才搬到了黑虎山。”
何安正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田衙役一瞧,还当是他怕了,又笑着劝道:“我不过这么一说,也是想让大家伙惊醒点。咱们这是粮税车,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抢的,放心吧。”
何安正却没有接话,只是问道:“田大哥可知道他们有多少人?”
“这就不清楚了,听行商的说,少说也有四五十人。”
何安正眼睛一亮,脸上也挂起了笑容,跟田衙役道谢之后,径直走向了林修为,躬身像模像样的一礼后道:
“林教官,刚听河田县衙役说,前面黑虎山有个四五十人的山匪,您看,咱们顺路缴了他们如何?也让兄弟们练练手。”
坐在一旁的徐秀越看着何安正眼中熠熠的神采,忽觉一个新兴的战争贩子在冉冉升起。
不过她没有插话,一个军队早晚是要见血的,何安正的身上,也早晚要背负人命,这是他们从军起就决定的,这样的小规模战斗,对他们而言,并不是坏事。
林修为却在思考过后拒绝了他。
“咱们这一行的主要目的就是去府城,若他们不来招惹,咱们也不必生事,以免损伤实力延误正事,万事等回来再说。”
何安正一脸失望,不过却没有争辩,只是应了声“是”退下了。
徐秀越看着何安正远去的背影,再想到何安正如今的行事作风,忽然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真是当娘时间久了,不自觉就带入身份了。
“仙姑笑什么?”
徐秀越忽然被问了句,这才转头看向林修为,道:“没什么,只不过是想着,依三郎那性子,待会上路的时候,恐怕巴不得跳出个山匪。”
林修为闻言也是笑笑:“倒也无妨,来了就战,早晚都有这一天。”
再往前走的时候,徐秀越就发现,两个精英队各派出了一人,交替着率先往前查探。
这两人不走大路,而是掩藏身形在草丛中,不过跑的却是飞快。
徐秀越脑中闪过一个名次,斥候。
不久,何安正兴奋地调转马头跑到林修为身边,道:“教官,那山匪来了,就隐藏在前面山中!”
徐秀越在马车中撩起帘子,看着何安正两眼放光的样子,就像是小孩子终于要到了心爱的玩具般,那兴奋劲藏都藏不住。
林修为却没有何安正那么高兴,只是面色严肃道:“那便,战吧,是时候,将学到的本事用出来了,这次便由你来指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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