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算命老太逃荒成女帝 > 104. 第 104 章 善后
    接连喊了三遍,何安正的声音几乎传入了每个兵士的耳中。


    一时间,敌方军心大乱,士兵抵抗的力度越来越小,甚至本来占优的他们已经有了逃窜的意思。


    而居于武将军之下的领将如今也是进退不得。


    若是武将军身死沙场,他们即可便能取而代之,指挥战斗,但如今武将军被活擒,类比人质。


    他们若是轻举妄动,伤了武将军的性命,日后回了府城,恐将承受武将军家族的怒火。


    但若是这一仗打赢了,或许不仅能将功补过,免去害了武将军的错,说不定,还能取而代之。


    副将握着刀柄,一时有些难以抉择,转头瞧见遍地的尸体以及已有退意的兵士,心中叹气,如此士气,哪里还有转败为胜的契机?


    “撤!”


    他们还余下不少兵士,数目上远大于对面,副将自然不可能下令头像,但却也不再恋战,只要能少损失些兵力,那么这次的失败,完全可以推到武将军被擒身上。


    副将打定主意,策马便小心翼翼地往主道上退去。


    “慢着!”


    忽然的声音,虎的副将一个激灵,不小心拉起缰绳,引得战马稀溜溜一阵叫。


    副将当即看向何安正。


    “你们撤退的号角还没吹。”


    何安正嘴巴没动,声音却传了过来,副将忙转头朝声音源头看去,只见一个执刀兵士翻身上了附近的一匹战马,策马与何安正并列。


    副将没问,也知道这应该是对面的副手。


    “吹!”


    副将还没发令,被何安正夹在胳膊下的武将军已经虚弱出声。


    战场上,主将未死,自然要听主将的,副将摸了摸腰间,吹起了“呜呜”的撤退号角声。


    那声音穿过树林,传向远方,另外两路追击的兵马一听见号角,立刻停止追击,向后撤退。


    留仙县内,徐秀越看着师爷拟好的告示微微蹙眉。


    这则告示写的就是许县令在大堂上发火时的命令。


    因着当时许县令是怒火上说的,师爷便没有立即执行,而是拖了一拖,到徐秀越跟林修为暂时替管,这才呈了上来。


    这条政令单看也没有太大问题,左不过就是说,不愿意当兵的,退钱领人,但时机上,却有些激化矛盾。


    如今城外在打仗,本来就是以少战多,就算已有卜卦,但战场瞬息万变,徐秀越还不能完全放心,但就算是赢了,打仗也必然是要死人的。


    这告示一出,若是有人本想退银,家中二郎却已战死,说不得就要怨上了县衙。


    而当血淋淋的战争现实摆在众人眼前,又有多少人不敢再让家里的儿郎当兵?


    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军队,恐怕将要面临分崩离析的困境。


    徐秀越看向师爷,问道:“县里还有多少存银?”


    “存银倒是不少,但若是留出下一季的军费以及其他开销,还能剩个七八千两,再有就是之前刚播出去的,譬如建研究所的钱、开恩学的钱,若是暂且搁置,还能召回个万两上下。”


    七八千两不是个小数目,但若是分到人头上,就不算多了,至于搁置建设,留仙县好不容易步入正轨,这一烂尾,还不知道何时才能继续,徐秀越实在舍不得。


    “仙姑若是为安置银子发愁,可以从我这里拿取。”


    徐秀越看向说话的林修为,道:“你那是私人财产,于公不能混为一谈。”


    林修为笑道:“若是为仙姑的抱负,鹤宁甘愿散尽家财。”


    林修为这话说得似乎有些意味深长,徐秀越忽然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中闪现,只是一闪而逝的灵光,徐秀越没能抓住,便当做笑谈一般,道:


    “修为老板想花钱,我却没什么抱负”


    转头,徐秀越便朝师爷问道:“县里可以还有余粮?”


    “这个有的,今年没有缴税,再加上何队长从山匪那搜集来的粮食,便是吃到来年这个时候,也富余了!”


    徐秀越松了口气:“这就好,待伤亡情况下来,每人抚恤粮一石,外加抚恤银……暂定为五十两吧。”


    师爷听得咂舌,就算是朝廷给的抚恤银,也不过二十两呢。


    不过上面怎么安排的,他就怎么记下了。


    “另外,找说书人说是善谈的人将话传出去,就讨论些原先在府城、在朝廷下的日子过的多艰难,如今的日子都在往好里奔,主要突出个原先的赋税重,对百姓还没有什么益处。”


    师爷转瞬便明白了徐秀越的意思,暗道一声“高”,这下子,把县衙跟百姓直接拉到了同一面,竟是现在就能想到为将来大军回城做铺垫了。


    “这张告示……”


    徐秀越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纸张,不得不说,许县令的这位师爷还是有些聪明在身上的。


    他不仅简洁明了地传达了许县令的意思,还在其中穿插了几句赞美将士的话,最后才话音一转,说到补钱退队。


    徐秀越觉得再无可添,便道:“趁着战事还未明朗,便贴出去吧,退钱领人的事,就定在……五日后。”


    很快,不到一日的功夫,县里茶余饭后谈论的战事,拐个弯就成了谈论当初府城统治下各家的日子,尤其越是贫困的人家,体会越深。


    “原先但是过年吃口肉都不敢想,现在竟然隔三差五就能尝一尝肉味了。”


    “可不嘛,如今县太爷变着法减了赋税,那银钱粮税,又变成军饷给咱发回来了,咱们可不就能多吃口肉。”


    “要说这府城打咱们,还不就是因着没缴税。”


    “这要是钱跟粮食都给了府城,咱们现在可还在挖野菜填肚皮呢!”


    “哎,咱们县太爷也是寒了心,以前赋税哪一年少过,去年灾民围城,府城连个屁都没放!”


    “要不是县太爷英明,咱们现在恐怕跟东边那群人一样,叫灾民给抢了!”


    “这可不是县太爷英明,是咱们县里的徐仙姑给出的主意。”


    不知道师爷是不是有意拍徐秀越的马屁,传的话里还夹带了徐秀越的功绩,如今县里又重新讨论了一遍当初徐仙姑是如何站在城墙上指挥全场的。


    尤其是县里的女人家,做活的时候本就喜欢聊两句,这赞美女人中的巾帼,自然比夸奖男人的功绩更起劲。


    一番话传下来,徐秀越跟许县令的名声大涨,徐秀越知道这事的时候,还有点为林修为打抱不平,毕竟主意有些是三人讨论的结果,而且当初要不是林修为那一箭,形势还真不好控制。


    不过林修为对此毫不在意,徐秀越便只让师爷又多多渲染了那一箭的威力,传出去了。


    日头将要西斜,到第二日午时,大军才凯旋归来。


    带着胜利的消息,大军在街道人群的欢呼声中,一种将士缓步向前。


    他们有的带着伤,有的带着血,满身疲惫,在这一声声的欢呼中,仿佛重新灌满了动力,然而,当大军走到末尾,一辆辆白布覆盖的车行驶而来时,两侧的百姓沉默了。


    这是战死沙场的勇士,但同样,也可能是路边谁家的孩子。


    这一刻,所有没在队伍中搜寻到自家儿子的父母,都在内心祈祷着,白布下,没有他们熟悉的面孔。


    战争就是这样,不论你如何祈祷,总会有人伤亡。


    这次是因着战场在附近,将士们不忍同伴横尸荒野,这才费了些时间将尸体一一搜寻带回,若是将来在外战斗,恐怕连一具全尸都难保。


    原先都是林师傅给他们讲些战场上的事,如今自己上了战场,战士们的心中,五味陈杂。


    他们既体会到了林师傅所说的热血,所说的保家卫国的荣耀,同时,也体会到了战场的可怕,以及心酸。


    而家中有人参军的百姓们,也是同样,前头体会到了家中儿郎有能耐的骄傲,后面又体会到了对战争的恐惧。


    有的人在看到那白布之时,甚至已经跟身边的亲友商量起退银退军的事。


    但也有少数人,因为反而更加认定,参军是一种荣耀,或者认为,这是一条改换门庭的路。


    在这样一种奇怪的氛围里,大军回营,徐秀越很快便收到了此次战损的数字。


    此次精英队全部出动,外加一千多名正式军,以及两千名多田军,死亡人数却足有三百八十三名。


    这样的数字看起来并不多,但若是考虑到军队总人数,这几乎是十分之一的战损。


    而这其中,尤以中间埋伏的正式军死亡比例最大。


    何安正原本因为胜利而激动的心情,在看到死亡名录时,也低落了下来。


    “是我这领队没用,才让这么多兄弟死在了外面。”


    何安正说着,眼眸里似乎蓄上了一层水雾。


    徐秀越叹了口气,道:“你们能以这么点的人数,将敌方两万人击退,生擒对方将领,已是难得了。”


    话其实何安正也明白,但那三百多人,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以后你若继续带军,战场上的伤亡便是你经常所要经历的,若是你连这个心结都过不去,还是莫要在带兵的好,以免日后因此优柔寡断,断送了更多人的性命,你又更为自责。”


    何安正再忍不住,两米多高的汉子,抹了把眼睛,抽抽鼻子闷声道:“儿子省得。”


    徐秀越看向何安正以及静立一旁的何安卓,道:


    “你们能做的,便是提高自己的指挥能力,监督将士们日常严格训练,日后,尽量减少不必要的伤亡,然而人无完人,对自己、对下属也不必过于苛刻,要知过犹不及。”


    两人纷纷应是,徐秀越叹口气,便将抚恤银子的安排说给了两人。


    何安正有些不满道:“咱们兄弟的一条命,就只值五十两吗?”


    徐秀越明白,在人命面前,多少补偿都不够,但作为如今的管理人,必须得出个合适的价钱,五十两,足够一个普通农家日常开销十几二十年了,更别说还有粮食补贴。


    “就这些银子,还得县里跟修为老板打借条才能凑齐,再加上一次性,以及日后还有每月不算多的粮食补贴,这算是县里能为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何安正沉默半晌,最后化为长长的一声叹息,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


    “将士们头次上战场,这抚恤银子,就由小队长,挨个发放下去吧。”


    何安正闷闷应了一声,又听徐秀越道:“死亡的将士有抚恤银子,活下来的将士也同样冒着生死打赢了仗,不能寒了他们的心。”


    何安正抬头看向徐秀越。


    “不过,他们就不是抚恤银子了,而是奖赏,打胜仗的奖励,便给每人发三两的奖励银子。”


    何安正先是替兄弟们高兴,转而又担忧道:“娘不是说,县里没有银子了?”


    “便先从修为老板那里借吧,不过,这钱早晚咱们得从府城那里要回来!”


    “这咋能要回来,府城还能给咱们钱?”


    “你不是生擒了那个武将军吗,赎人,当然得花钱。”


    何安正豁然开朗:“没错!”


    “另外,这次你们还带回来不少缴获敌军的马匹战甲以及零碎物资,便由你安排,再挑出些骑兵来吧。”


    “是。”


    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县里在军营中摆了一场庆功酒,将士们欢闹庆祝了一晚,第二日,便由小队长,下发抚恤金去了。


    县城内也是因为胜仗兴奋了一晚,翌日,一些家门口便挂起了白布。


    第三日,将士们的赏银也发了下去,而后便是交替着放了两日的探亲假。


    县衙门口,师爷摆了个桌子,等着上门退钱退军的人,可一连等了三日,只有零星几个来退了银子退军。


    再百无聊赖地等了三日,规定时间一过,桌子便撤了。


    徐秀越早已料到了如今的场景,所以并不意外,倒是师爷很是好奇道:“正巧将士们发了奖赏银子,要说钱也能还上,怎的只有几个来退的。”


    “一场胜仗三两银,在加上每月的月钱,足够普通农家过上富足的日子了,过了这么久的好日子,能有多少人愿意放弃?


    你且看一看,这些来退银的,家中是否只有两三个孩子?若是家中子嗣多的,宁愿让其中一个拼命,养活一大家。”


    话不好听,但这是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当初三人制定征兵策略的时候,也是因着地广人稀,怕军队人少,这才用了重利。


    县衙承担了巨大经济压力的同时,也确实稳定了军心。


    “另外则是,将士们经过这些日子的训练,又同伙伴们出生入死,便是家里人劝阻,大多数人,也不愿意退军了。”


    这也是军营训练中,潜移默化地给他们灌输了保家卫国价值观的原因。


    而且之前徐秀越已经做过铺垫,如今县里都是对府城的声讨,自然知道,要是都不当兵,他们也只能过会原来的日子了。


    所以那些没有利益牵扯的人,舆论导向,必然是鼓励参军的。


    师爷听得眸光亮起,嘴上不停地拍马屁。


    又过了几日,城门外来报,说是府城来了送信官。


    徐秀越一扫来日的疲惫,想到即将到手的银子,心情也好了起来。


    然而展开信件一看,徐秀越脸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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