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致看了吗？他看了会怎么想呢？
“叩叩叩”，敲门声自外面响起，沈郁亭回过神，收了手机。
低低应了声，“请进。”
俞伯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推门而入，手里的托盘上放了一个精巧的茶杯，里面装的却不是茶。
“少爷，先生在外面做甜点，不下去看看吗？”，他把手里的托盘放下来，茶杯里的东西q弹地晃了晃，散发出清甜的奶香味。
这是小时候他爸经常做给他吃的，后来工作越来越忙，就没有再做过。
沈郁亭低头看一眼，看白白嫩嫩软糯的布丁，香甜味勾地他想起以前的事情，不由地脸上都带了笑，“谢谢俞伯，我下去看看吧。”
俞伯看一眼他的表情，脸上笑意更浓，笑呵呵道，“少爷从小就爱吃甜的，长大了也是如此啊。”
沈郁亭站起来，耳朵微红，“…也不是很喜欢。”
“嗯、嗯”，俞伯一边点头一边道，“先生说多做一点，让少爷带去学校吃。”
“…”，沈郁亭轻咳一声，“那也好。”
*
沈匀有一手好厨艺，以前有时间的时候，在家都是自己做饭，从不让程清动手。
沈隅亭靠在厨房边看他戴着围裙忙碌的背影，无奈道，“爸，太多了，带不走的。”
沈匀刚把一盘蛋挞放进烤箱，转身时扶了下眼镜，笑呵呵道，“带的了，又没让你自己提着。”
“寝室没有冰箱，会坏”，厨房里到处都是香甜的气味，沈沈郁亭皱皱鼻子，打算和他爸再说说。
“那我得想想怎么处理了”，沈匀摘下厚手套放在烤箱上边儿，手扶着下巴，神情一瞬间严肃，仿佛正在思考什么重大决策，沉吟片刻，他眼睛一亮，“那就给你买个小冰箱带去吧，这样和室友一起用刚好啊。”
“…爸，你的思维和我妈越来越像了”，沈郁亭扶额，他皱着眉又看了一眼满满一桌子的甜点，“算了，我少拿一点……”，话未说完，他一顿，换了话头，“这样吧，剩下的放在家里，我回家吃。”
“回家？”，沈匀擦擦手，很疑惑的样子，“不是住校吗？经常回来很麻烦吧？”
“没事爸，”，沈郁亭移开视线，“我住回来就方便了。”
“呀，火太大了，我的蛋挞哟”，沈匀头一转，趴在烤箱前面去看，敏捷地回避了沈郁亭的话。
“别和你爸转弯子”，程清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靠在门板笑得眯眼，“他是老狐狸了，怎么能套路得了他呀？”
老狐狸本人乖巧地不说一句话，认认真真地做自己的甜点。
“呀，好能装啊”，程清笑出声，挽着沈郁亭的胳膊，“走吧宝贝，这事你还是别想了。”
*
周末还有一天，沈匀今天有个酒会要参加，特意早上睡了懒觉，晚上七点的时候在家吃过才准备出发前的事项。
酒会说是酒会，实际上是换了位置的商场，博弈算计只多不少。
此时俞伯站在穿衣镜旁，提着一套考究的黑色西装，欣慰地等着自家少爷。
沈郁亭从浴室出来，被水雾蒸地眉眼浓如墨色，看见俞伯手里的西装，他停下脚步，揉揉半干的头发，“俞伯，我爸呢？”
昨天在书房，沈匀就和他谈了酒会的事情，说要他也一同前去。
“先生也在准备呢，马上就好”，俞伯上前一步，提起西装，“少爷，这西装是夫人为你选的，换上吧？”
“嗯”，沈郁亭把西装接过来，进去换上了。
他平时最常穿的衣服都是休闲款，除非是像今天这样正式的场合，基本上不会穿束缚感太重的服装，像是西装，很久没穿，换上后不自在得很。
俞伯等地着急，看见他出来时眼睛都亮了。
他家少爷长得高，身量笔直，穿上西装显得一双腿格外的长，比例极好，此时宽肩窄腰都被深色的西装给衬托出来，气质凛人。
俞伯偷偷摸一把老泪，想起少爷小时候，不由道，“少爷现在都长大了，小时候都是穿裙子的，多可爱啊。”
小时候沈郁亭个子长得慢，脸又白嫩嫩的可爱漂亮，一穿裙子真和小姑娘似的，一转眼就长大了。
“…不是我自愿穿的”，沈郁亭系上最后一枚扣子，拉拉袖口，想避开这个话题，可自从看过那些老照片，一旦提起脑子里就有画面，很难不去多想想，这会儿也不由地响起来以前，耳朵尖红起来。
俞伯欣慰地只顾着点头，末了把领带递上去，哎呦了一声，想起来什么似的，“说起来小时候少爷还有门娃娃亲呢！”
沈郁亭系领带的手一顿，照着镜子系好了后转头问他，“你们都知道？”
俞伯点点头，笑呵呵地，“那个小娃娃我还记得呢，乖得很。”
“是吗？”，沈郁亭垂眸整理袖子，想到合照里小小的岑致，“应该是很乖的。”
他没注意到自己唇角都带了笑，眉眼因为这一笑柔和下来。
俞伯看的吃惊，却没多说，只在心里暗暗猜测少爷是不是有了心上人，笑得和开花似的。
*
岑致从家里出来时刚好七点，手里提着袋子，打算去沈家还衣服。
拖延了太久没还，他心里歉意地不行，问了顾木青知道程清爱吃蛋糕，就亲手做了一个带着。
岑致站在街边打了车，报了地址后提前给程阿姨发了消息，毕竟是登门的，不能唐突了。
司机师傅技术有得夸，去往偏郊区的路上本就没什么车、人，马路又宽，师傅就和开着赛车似的，风驰电掣地把岑致给送到了。
岑致付了钱，司机师傅乐呵呵地给他抹了零头，车尾一摆，麻溜地开走了。
这也开得太快了。
岑致还蒙蒙地，下来叫晚上的凉风一吹才清醒不少，摇摇头转身朝着大门过去。
上次来时大门紧锁，今天却是开着的。
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司机打开车门，穿西装的年轻男人微微颔首，跨腿坐进去。
轿车很快开走，岑致站在原地，很久才回过神来。
刚才那个年轻的男人一闪而过的侧脸好像有点熟悉，而且……他是不是看了这边一眼？
算了，可能是看错了，岑致捏紧袋子，抬脚朝大门走去。
另一边，沈匀低头看着平板，上面密密麻麻显示各种数据，他看一眼时间，吩咐道，“小王，稍微开慢一点。”
沈郁亭支着下巴看窗外，沈匀侧目看他一眼，笑道，“怎么？刚才看到熟人了？”
“不是”，沈郁亭很快回答，说完又迟疑了，顿了几秒接着道，“我不确定。”
刚才距离太远，又只看了一眼，他只看了大概，并不能确定那人到底是不是岑致。
沈匀笑笑，低头继续看平板，手指一滑，屏幕上的数据换成了曲线图，“他好像是朝我们家里去的。”
街道两旁的树木飞速朝后退去，沈郁亭收回视线，低头看一眼手机，犹豫几秒打开了微信，在聊天框里敲下几个字。
发出去，两分钟内他又飞快撤回，打的字从两行变成一行，最后只剩下几个。
s【帖子看了吗？】
问号后面的光标在煽动，沈郁亭犹豫着把手指悬在发送键上，即将要按下去的时候对面先一步发来了消息。
山今【帖子你看了吗？】
悬起的手指落下，心也连着一起坠回本来的位置，他删除前面打的字，‘看了’两个字没来得及发出，对面又发来一条消息。
山今【那些话你别太在意，他们都是开玩笑的（小狗鞠躬jpg.）】
什么叫都是开玩笑？沈郁亭蹙眉，心想他难道不知道这是开玩笑吗？
烦死了。
他关上手机，揉揉眉心，不打算回了。
沈匀看他表情变化这么丰富，忍不住笑，却没出声。
几分钟后，沈郁亭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聊天界面最后的消息还是那只小狗。
……没回就不能再问问吗？
他抿着唇看着那只小狗一会儿，犹豫几秒，敲下一行字。
s【嗯，知道了，没看】
小白狗的耳朵欢快的动，沈郁亭忍不住多看几眼，然后点开上次收藏的那一套表情包。
反应过来时，手指已经先一步行动，一只蹦蹦跳跳的小狗出现在屏幕上。
沈郁亭呼吸一窒，下意识就要去撤回，岑致却很快回了他。
山今【好巧啊，你也用这个？我觉得还挺可爱的】
“……”，沈郁亭打算撤回的手收回来，心情莫名地好了很多。
s【是吗】
他收了手机，心情愉快地闭上眼，心里想岑致偶尔还挺会说话的。
沈匀在一边看的吃惊，一时间手里的数据都忘了刷，过了一会儿他实在没忍住，悄悄给程清发了消息。
【老婆，太可怕了，儿子的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啊！】
*
华中街位于市中区，是鹤城最富庶的街，商业的中心，经济的繁荣带。
曲春就在华中街的中央地段，是本地最高、最知名的酒店。
八点整，曲春前已经停满了价值不菲的车，打扮华贵的女人和西装革履的男人从车前离开，带着得体的笑通过那扇旋转门。
车门打开，沈匀收了东西下了车，沈郁亭跟在他身后。
“歪了”，沈匀转身替他摆正领带，拍拍他肩膀，笑道，“一会儿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
沈郁亭抬手碰碰领带，微微笑，“好。”
曲春的灯光迷眼，进门前他看眼天空，发现今夜月亮似乎格外圆。
沈匀已经在叫他进去，他收回视线，掩下情绪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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