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剑灵和龙傲天怎么可以HE > 103. 菩提往事(三) 七月半,鬼开门。……
    临渊谢府。


    偌大府邸之中,妖风骤起,冷意渗骨,苍穹之上,阴云汇聚,有乌鸦振翅而过。


    数百名弟子列阵府中,剑锋齐刷刷对准一名青衣男子,高台之上,威严的中年男子端坐不动,厉声喝道:


    “谢温韦,你身为谢氏子弟,竟敢忤逆尊长,偷学禁术,残害无辜,罪无可恕!”


    说话之人,正是谢氏家主,即谢温韦生父谢召延。


    他面若寒霜,语气沉重:“你现在当众认罪,或可留得一条性命!”


    谢温韦血染青衣,拄剑而立,脊背挺得笔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兀自抬目扫过周围一圈修士。


    “你们都是我谢门弟子,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


    “即便这样,我还是要告诉你们:谢召延勾结皇室,欺压百姓,所犯之罪,罄竹难书,甚至还与我二姐的死脱不了干系!被我发现之后,他意图污蔑于我,赶尽杀绝!”


    “那么今日,你们还是要为了他,把剑锋对准我吗?”


    四周弟子面面相觑,有的眼含愧疚,有的神色狠厉。


    谢温韦笑了起来,墨发飞舞,清澈的瞳眸,渐渐染成红色。


    “好啊,那就尽管来吧。”


    “来一个,我杀一个!”


    他大步转身,朝着谢召延的方向走去,双手持剑,脸上满是无畏的冷笑。


    这两柄剑如同闪电一般,迅猛绝伦,击退一波又一波弟子。


    周围修士多是筑基与金丹,修为最高的谢召延高坐台上,明明只要抬手就能将底下之人全部镇压,却偏偏冷眼旁观,任由他们互相厮杀,仿佛在观赏一场闹剧。


    他不能亲自动手,否则私自处死太初剑宗的首席弟子,根本无法交代;但若是对方为非作歹,天怒人怨,被群殴致死,他最多添一条管教不力的罪名。


    无论如何,也比弑子的恶名容易洗脱。


    他看着谢温韦七窍流血,逐渐力竭,面无表情地高声道:“谢温韦!你要想清楚,你只有两把剑,可全府上下,却有五百修士!何不快快认罪伏诛,还能少受些折磨!”


    这时,他身边的年轻女子走下高台,神色哀切,叹息着道:“遥舟,虽然你二姐已经不在,但我会像她一样好好照顾你、栽培你,你听我一句劝……”


    谢温韦不待她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带着肆无忌惮的癫狂,厉声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姐姐相提并论?”


    女子神情僵住,眼里划过一抹狠色。


    谢温韦不欲搭理她,手中剑一横,喝道:“想要我的命?拿去!”


    “要我认罪?”


    “做梦!”


    女子幽幽地低下头,退居到角落里,四周弟子见状,攻势更加猛烈,他们也杀红了眼,急于将谢温韦置之死地。


    人群中央,谢温韦且战且进,伤痕累累,身上的血越滴越多,越滴越多,整身衣裳都被渗透,呈现出凄厉的艳色。


    但他挥剑出击,依然毫不迟疑,如同罗刹鬼一般,令人不敢靠近。


    谢召延搭在扶手上的手缓缓握紧。


    就在这时,有下人慌张跑来,低声汇报。


    “家主,有两位太初剑宗的弟子求见。”


    谢召延眉头一跳,他确信有自己的结界封锁,谢温韦根本无法求救,那这两人究竟是……


    大脑飞速思索,半空中蓦地乍响一道男声:


    “晚辈太初剑宗莫齐轩,有要事与家主相商,请家主赏脸!”


    他霍然起身,迈出一步后,却又停住不动。


    莫齐轩的名字,他是听说过,绝不能让他见到谢温韦!为今之计,只能是他亲自动手了!


    这样想着,他阴狠的脸转向谢温韦,随即抬起右手。


    可那道声音并未停歇,更高声地道:“请家主出门一见!”


    谢召延烦躁蹙眉,另有一名弟子跑来,表情更加慌乱。


    “家主,大事不好!那两个人,他们、他们……”


    他顶着谢召延仿佛要吃人的眼神,欲哭无泪:“他们打过来了!”


    “什么?!”


    谢召延一掌拍下,将椅子震成齑粉。


    “竖子尔敢!”


    再一抬头,只见一黑一红两道身影飘然而至,兔起鹘落之间,已飞到院子里。


    后面的弟子倒了一片,有的追赶不及,有的惨死当场。


    谢召延瞪圆眼睛,差点被气得吐血。


    谢温韦面对家族子弟,还会手下留情,让他们保住一条命,可那黑衣的少年,出手竟如此狠辣,活生生打死他十几名弟子啊!


    那两个人口口声声有事要见他,硬闯之后,却没给他半个眼神,径直跑向谢温韦,替他抵挡攻击。


    谢温韦眼前血红一片,模糊认出来人,费力地道:“你们怎么来了?……快走!”


    莫齐轩一手扶住他,抬剑划出牢固的剑围,震退周围修士。


    “少废话,当然是来救你!”


    他如今已有元婴上品的修为,对付这些金丹期,还是不成问题。


    姜翎道:“跟上!”


    话音未落,人就已经冲了出去,元婴中品的实力配合银羽剑,一出手就击倒一群。


    “逃不出去的……”谢温韦嘶哑道,“元婴和化神期的修士,都守在外层……”


    莫齐轩置若罔闻,拖着他往外走,只道:“你再好好看看。”


    谢温韦眯着眼睛扫了一圈,只见前方所有修士大能尽数倒地不起,满脸青紫。


    他不禁瞳孔放大:“这是……”


    与此同时,谢召延暴怒的吼声从身后传来:“给我杀!一个都不能放走!”


    他猛然挥出一掌,沛然巨力,排山倒海席卷而来,见者无不战栗。


    然而,这样强的一击,却被一道剑光轻松化解。


    半空之中,有人影踩着仙剑飞来,抬手一斩,就劈裂了他的灵力,掌风四溢,地面崩裂。


    谢召延僵在原地,不敢置信地抖着双手。


    一剑东来,气吞山河,如长虹贯日。这等实力,恐在合体中品以上啊!


    他缓缓问道:“敢问阁下是何方神圣?”


    来人指着自己笑道:“本座乃太初剑宗九长老,谈子真!”


    复又大声质问:“你们要动我徒弟,问过我意思了没?”


    谢召延额角冒出冷汗:“这……”


    可谈子真丝毫没有在意他,随手挽剑入鞘,自言自语道:“今天就不用剑了,免得死伤太多。”


    他摆好架势,笑嘻嘻地冲了下去:“差点忘了,我还是个体修啊!”


    所有弟子一拥而上,却见他身姿纵横,勾拳踢腿,轻松打倒一群。


    “我这么多年到处欠债挨揍,可不是白混的。”他自豪地大笑。


    见到这一幕,谢召延面色灰败,浑身虚脱,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


    七天之后,谢温韦醒了过来。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颤抖着想要伸出手,浑身却似散架般疼痛,完全动弹不得。


    “醒了?”


    床头传来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是莫齐轩。


    他沙沙地开口:“现在什么情况?”


    莫齐轩扶着他坐起,说:“我和阿翎把你带出来,谈师叔殿后收拾烂摊子,顺便给我们当证人,掌门正在和督察台谈判……”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最终欲言又止,道:“这些日子,你安心养伤就好。”


    谢温韦咳了两声,说:“你们怎么想到来找我的?”


    莫齐轩说:“我们收到了你的信,阿翎怕你有危险,就连夜和我赶了过来。”


    虽然姜翎未明说,但他想,大概又是那本书的启示。


    “多亏了有你们。”谢温韦笑道,“就算老头子留我一命,恐怕也要先废了我。”


    “究竟发生了什么?”莫齐轩问。


    “谢召延和皇室勾结,被我发现端倪,我本想趁机逃走揭发他,没想到被人发现上报。谢召延怕罪证暴露,强行扰乱我经脉,污蔑我走火入魔,打算杀人灭口。”谢温韦淡淡地说。


    告发他的,本是儿时最好的伙伴,那时他还心存侥幸,以为能逃脱一劫,没想到……


    “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莫齐轩突然说。


    谢温韦一愣:“什么意思?”


    “你好不容易回趟谢家,就刚好找到罪证,还刚好被人发现。甚至我们赶到之前,谢家主也没有真的对你下死手,而是让你们自相残杀。”


    “你说的这些我也有过疑虑,但我不明白,这件事怎么想都对他不利,他为何要这么做呢?”谢温韦不解。


    莫齐轩沉吟道:“我在想,会不会有别人授意?”


    谢温韦张了张口,方欲出声,门忽地被人打开。


    “该吃药啦!”


    姜翎端着药碗走进来,苦涩的药香,顷刻飘满房间。


    谢温韦伸手接过,仰头喝尽,苦得脸都皱起来:“这什么,怎么这么苦?”


    姜翎说:“本来没这么苦的,后来谈师叔又往里面加了味药,就变成这样了。他说啊,要让你多吃点苦头才行!”


    谢温韦:“……”


    他低头看看自己满身伤痕,嘴角抽搐:“我这苦吃的还不够?”


    莫齐轩随手从芥子袋里掏出一颗糖递给他,正是姜翎平常最爱的式样。


    谢温韦喜笑颜开地接住,剥开送进嘴里,药味果然被驱散。


    “对了,掌门那边怎么样,需要我做什么不?”他问。


    姜翎说:“不用担心,有人在帮他。”


    谢温韦奇道:“谁呀?”


    姜翎却只是苦笑,不知从何开口。


    好在不用她费尽心神解释,谢温韦问的人就已经来到门口,扣扣扣敲了三下门。


    “进来吧。”谢温韦在莫齐轩的搀扶下,披上外衣落地,朝门口看去。


    下一刻,他的表情冻结,眼里流露出森冷的怒意。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顾引川和徐漾。


    谢温韦扭头去看姜翎:“你说的人,就是他们?”


    姜翎无奈点头。


    谢温韦怒道:“等着让他们帮忙,还不如杀了我来得痛快!”


    顾引川闻言掀起眼皮,淡淡看他一眼:“我只是作为督察台的理事长配合调查。”


    谢温韦冷笑连连:“谁管你是什么身份?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


    他气血上涌,身子摇晃,捂着胸口咳嗽不止,莫齐轩为他拍打后背。


    顾引川并无怒色,只是定定看他,目光沉沉:“谢四,她不只是你姐姐,也是我的未婚妻。”


    谢温韦霍然抬首,双目赤红:“你还有脸说这话?你们干了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


    话未说完,他伸手锵然拔剑,冷着脸对准顾引川和徐漾。


    “背叛她的,全都得死!”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顾引川陷入沉默,徐漾则别着脸,像个没事人一样。


    谢温韦拿剑的胳膊还在抖,眼里恨意却分明。


    “遥舟。”莫齐轩叫住他,“是我叫他们来的。”


    谢温韦哑然:“什么?”


    莫齐轩说:“那一日,我们误打误撞找到血玉咒,但其实我心里一直存有疑惑:为何这种仙级法宝会如此轻而易举被我们拿到手中?除非有高阶修士暗中护法,否则我想不出其他解释。”


    “可逆境里危机重重,人人自顾不暇,又有谁会来帮我们呢?当我把所有可能的人逐个排除之后,我想到了曾救过我们的顾徐两位前辈。”


    “后来走出秘境,我又遇见了他们。奇怪的是,明明两位前辈的修为足以碾压到此的所有修士,他们却一无所获,空着手走了出来。”


    “所以我找到机会当面询问他们,来秘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答案果然不出所料,是为了保护你。”


    谢温韦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保护我?!”


    莫齐轩没有辩解,只是接着说:“我不知道你姐姐当年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我想他们一定不会是凶手。他们只是怀有苦衷,一个无法让你知道的苦衷。”


    “……”谢温韦摇头,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这时,素来静默少言的顾引川终于开口:“在玄殊死后,我们便一直遭到监视。”


    谢温韦盯着他:“荒唐!谁能监视你们?”


    “是真的。”徐漾叹道,“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也许是谢府,也许是魔族,总之是些烦人的家伙。他们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唯恐我们发现小殊死亡的真相。蓬莱的章耀,梁州的江屏,都是你姐姐生前好友,最后都死得莫名其妙,悄无声息。”


    谢温韦凝眉不语,顾引川继续道:“为了打消他们的疑虑,我和徐姑娘决定对外宣称已结为道侣。谢家主以为我们并不关心玄殊的死,所以放松警惕,才让我们有了继续搜查的机会。


    “这些年来,我和徐姑娘名义上是夫妻,其实一直在秘密打探你姐姐的下落。如果不是这次你和谢家撕破脸,恐怕我们还要再伪装些日子。”


    顿了一下,他一字一顿,清晰地说:“我们没有背叛你姐姐,从来没有。”


    良久,谢温韦回神,嘲讽一笑:“事到临头,竟然跟我说这些……”


    他冷漠地问:“那你们都查到了什么?”


    徐漾抢先开口:“我们查到,玄殊的死或许和魔族有关,甚至说直白点——魔主古邺。”


    “又是他们!”谢温韦焦躁地道。


    “包括你所发现的谢家主与皇室勾结之事,我们也早已找到证据,并且查明了对方的身份。”


    “是太子吗?”


    “不。”徐漾说,“是二皇子云鸿。”


    默默旁听的姜翎不由愣住。


    是他?


    可他明明……


    徐漾的话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虽然这位二皇子盛名在外,一向以礼贤下士,心系百姓为人称赞。但我可以肯定,他的心思绝不单纯,背地里的肮脏事还不知道做了多少。”


    谢温韦摆手,不耐烦地说:“除了这些呢?我不关心什么谢家、二皇子,我关心的只有一件事:姐姐究竟在哪儿?”


    这一次,徐漾沉默很久,才缓缓道:“她死了。”


    她垂眸,轻声说:“的的确确,死无葬身之地。”


    谢温韦踉跄一步,惨然笑道:“所以呢?我连尸体都见不到吗?既然如此,那我凭什么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徐漾叹了口气:“和你一样,我也不相信她会什么线索都不给我们留下,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研究这把神机剑,可惜一无所获。于是我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其实是把线索留给了你?”


    说着,她伸手指向谢温韦手里的剑:“我能看看这把剑吗?”


    谢温韦犹豫一瞬,还是递到了她手中。


    这柄剑是谢玄殊特意为他找来的,名为一枝花,陪伴他多年,已经无比契合。


    徐漾将剑捧在手里,闭目念诀,手心散发出淡淡的蓝光。


    但一枝花纹丝不动,没有半点异常,正当大家的心提起又放下时,顾引川忽然伸手,拂过剑柄处镶嵌的蓝宝石。


    眨眼之间,光芒迸发,一道青光跃出,在空中打了个旋。


    徐漾脱口而出:“小殊!”


    顾引川一眨不眨盯着这道光,轻声说:“嘘。”


    谢温韦屏住呼吸,震撼地看着眼前的青光幻化成一个女子的身影。


    他湿了眼眶,喃喃地说:“原来真的是你。”


    那一日在南江城看到的并不是错觉,从剑里飞出来保护他的不是什么残存的灵力,而是谢玄殊的一缕魂魄。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陪着他,等待他。


    他踏前两步,急切地问:“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然而,这缕残魂没有神志,无法言语,更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我是谢温韦,谢遥舟,姐姐,你还记得我吗?”


    “谢玄殊”身子动了动,走到桌旁。


    她像是一只提线木偶,被触动了开关,在谢温韦问出这句话后,指尖划过桌子,留下一行金色小字。


    “七月半,鬼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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