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我不觉得自己有病, 为何一日三餐的都要吃药?”
徐苼才吃了一日的药,感觉肠子里散发的都是苦味,性子也变得有些阴阴郁郁。而且, 很奇怪,吃了这药以后, 她很容易情动。
好像就要对池景州沾住了。
昨夜他来过一次,把床榻弄得遍地狼藉。虽然觉得羞耻, 却放不开他。
池景州的眼里满是热烈, 彼此之间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苼苼, 我们不要再闹了好不好?”
那时候的自己却是茫然的,在分辨他话里的屠苏。他每日出宫, 不会引来满朝文武的不快么?还有, 兰昭明, 他打算几时放出宫来。
可是话在嘴边都成了稀碎的吟, 耳也很容易泛红:“我好渴。”
嗓子里都像是着了火。
四月的天,也不知池景州从哪里寻来的葡萄。一颗一颗翠绿的, 他掰下来, 挤出葡萄汁, 到她的嘴里,极其的酸涩。
越发的觉得干渴。
只能凑上去, 去掠夺他嘴里的那份。徐苼都没发觉自己神志有些不清晰了。
他就带着她, 晃啊晃。
池景州垂着眼, 却有些很高兴, 摸了摸她的侧脸, 满是眷恋:“想来是苼苼想明白了, 今日让吾很满意。”
等到池景州离开的时候,她抱着被子发了很久的呆, 思来想去,总不会是身边的人给她下了什么药?
徐苼摆了摆手,让李女使进来同她说话:“你在我身边,多久了?”
“快一年了罢。”李女使问:“娘子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徐苼身边伺候的人少,能贴身伺候的也就只有李女使一个。若是她对自己不利,早该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李女使在一旁又问着她:“徐娘子的生辰快到了,您是想怎么过呢?”
记得去年这时候,她得知了自己并非徐家亲生。那时候,自己还真是稚气,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张医女又自己送来了药:“徐娘子,喝药了。”
也就是这张医女来后,给她喝的汤药里头有古怪。徐苼才觉得自己有些不大正常。
又要快要到喝药的时辰了,她不如试上一试就知道了。
这女人看着她的眼神,总带着太不知好歹的意味。急哄哄的就想把个大帽子往头顶扣。
“张医女,宣王又许你个什么位份呢?”
被问到痛处,张医女开口道:“奴婢依着自己的本分,从未肖想过这些。”
欲盖弥彰,这对也真有意思。徐苼道:“若你真为宣王好,便该劝着他娶了盛家娘子。”
“徐娘子看奴婢的眼神,觉得奴婢是不够做正经娘子?”
“说的不错。”徐苼扬起下颌,那眼神似乎会说话,她道:“依着你的身份,连是给宣王做妾都是不够的。但你却要做梦,想做宣王的正经娘子。”
不仅如此,还要做出一副清高的派头。
来笑话她做了寒门的正妻,徐苼道:“在我看来,你和赵晏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就凭着这一份浅薄的情意,还想往里头挤。等来日,宣王众叛亲离,那便是你做下的苦果。”
“徐娘子怎能如此恶毒!”张医女气得站起了身子:“奴婢不过是劝您几句,您不愿意听就罢了。”
张医女和赵晏的婚事定不下来,宣王同她说只要哄好了这位回心转意,官家就会亲自赐婚。
张医女真当是小瞧了这位徐娘子,只见她将碗摔在地上,引来外头的人。
“你在谁面前大呼小叫的,还想教训我么?”
李女使拉了张医女:“官家都不敢在徐娘子面前说句重话,你是怎么回事?”
张医女百口莫辩:“奴婢哪有说什么,不过就是照样劝着徐娘子,是徐娘子不爱听官家的那些话,还发了火,摔了碗。”
见着眼前人露出真实嘴脸。徐苼嗤笑道:“你拿着这份好处,想去官家那边邀功请赏。又当又立,还有脸在我面前说我恶毒?”
依着张医女的身份,是把自己当了半个宣王妃呢!这会儿觉得好是委屈。
但徐苼而言她和张医女无半分交情,便是宣王到她跟前来了,还是照样有什么事就说什么事。若是,这药里真下了东西,那张医女与她就是结了仇了!-
宣王一状告到池景州那里,“你那位徐娘子性子娇气,我们不伺候了。”
池景州又不怕她闹腾,他最怕的是她死气沉沉的像是怎么搅不活的死水。
“你那张医女不是温柔么?连苼苼的性子都受不住,你那些族伯就是好糊弄了的?”他也不耐烦的赶他走:“崩和我说苼苼不好的话,她自小是吾看着大的,吾最清楚。”
要不是看在宣王的面子上,他还要治那张医女的罪。如今,只好自己出去哄一哄徐苼。
状元府,池景州来了几次,算是熟门熟路了。
徐苼这几天态度好很多,他没让人特意看着人。院子里静悄悄的,屋里头留了一盏灯。池景州问:“她今日可好?”
“回官家的话,徐娘子肯吃饭了。”李女使为他推开了门,那徐苼就坐在那里,低着头,很是认真的看手里的剪子。
池景州真感觉,整个人都要被她激起来。大步走过去,抢她手里的剪子:“徐苼你就这么厌恶我?已经要到了轻生的地步!”
李女使更是惶恐之极,扑通一声跪下。
“官家!奴婢把这些收的好好的,也不知道徐娘子从哪里翻出来的!”
剪子前头是锋利的,虚晃晃的在空中,仿佛就要擦过小娘子嬉皮能肉的脸。
池景州将她的手腕一折,那剪子就从她手里掉落:“徐苼,你不顾及你自个儿,也不顾及那该死的兰昭明了!还不够是吧?徐苼,吾清清楚楚的告诉你,你若是出了半点事,吾必让徐府和宋府两门为你陪葬!”
徐苼的眼神落在他狰狞的脸上,淡淡的开了口:“官家,我只是想剪火烛。”
池景州喉咙里哽着“王八蛋”这几字骂人的话,见着她垂下的纤细眼睫,掐着她的腰把徐苼抱起来,“成,你要剪是吧?吾陪你!”
对于这事,他就执着的不行,让人点了许多的火烛。
在这小小的屋子里,灯火照得通明。他就这么抱着她,一根又一根的剪。
徐笙就回忆前一晚,她伕着他的肩,后来他熬不住痒。直接抱着她,翻了身子。利落的下颌,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自己。
“如果你不是池景州,我也不是徐笙改多好?”徐笙忍不住想哭,眼眶尽是酸的。
他们本不该如此。
都是那个见鬼的刘羡!他为何非要将这些事告诉她!
“这是累了?”池景州顺着她的手腕去接剪子,肌肤之间,他无何的叹着气,“徐笙,你能不能别这么折磨人?”
“我折磨你了么。”她无力的说,“你告诉我,怎么样才算折磨人?”
他哪里知道她心中的痛苦。
是明知道真相后,他是刘苼的杀父仇人,她还次次委身于他。甚至,她都舍不得徐笙这个空有虚表的名字。
池景州,“开始说胡话了?也没闻见你嘴里有酒味。”
但似乎也就是这么个时候,池景州的情绪被平复下来,两人靠的近,他就想对她做些别的事情。
对于徐苼而言,却是煎熬的。他要她睁着眼,看清楚两人所做的一切,后脑勺半仰着,眼前都要眼冒金星了。
“你想让我觉着欠了你的?”徐苼轻声的问。
池景州一声不吭,他心里可硬着呢,决不能因为小娘子的几句哄就败下阵来。况且,这小娘子说话多牛气,还不打算哄他,是要找他算账呢。
徐苼捧着他的后脑勺,将自己贴近一些,绷得紧。两人都难受,发出一声闷哼。
“徐苼,你别说话。”他几乎是用吼的,算他求她,可池景州如此的骄傲。这个字断然是说不出口的只能加重力气,用力的颠着她。
把这一架柔弱的骨头颠碎了,两人盖上黄土,一了百了。
“官家,你不恨我么?”徐苼自个儿比较了,今日不喝汤药当真这情动的感觉,减轻了不少。便是那张医女动的手脚。
她也在悄悄观察着他,这事他是知情,还是不知情的?
本该呼之欲出的答案,她却是有些不好判断了。
徐笙宁愿他是不知晓的。她没眼看池景州这幅爱惨了她,跟在后头可怜兮兮兮兮的样子。于是,她骗他:“官家,我一嘴的药味,你尝出来了么?”
“你是嫌弃你自个儿,还是嫌弃吾?”池景州攥着她的腰肢,一冲到底。
她的名字意图,不就是那么回事,伤他,不爱他罢了。
池景州只要想起徐苼这张脸,人都能气得双手发颤,他甚至想打她。这就像以前,小娘子不听话,他就会出手教训她。
“你说再多,吾还是会睡烂你!”
徐笙麻木的说,“你要个木头美人,多可怜呢。”
真是有本事啦!气人的功夫也见长了,徐苼分明什么事都没做。不对,倒是做了,小娘子的耳垂上泛着好看的粉红色。
池景州,“少废话!”
他哪有时间,和她弯弯绕绕说这么许多。不用在意她的话。
身体比嘴巴更诚实。
再养养,等徐苼长出些肉来,他再动手也不迟。池景州压下她的肩膀,懒洋洋的笑:“你浑身上下,唯有那处是软的。”
弯腰捡起那地上的剪子,咔嚓一刀,乌发落。
是他和她的青丝。
池景州的话好像诅咒,“你不愿意和吾在一块儿?吾偏要,不死不休的锁着你。”
第052章
“结发, 这是夫妻之间才会做的事。”徐苼并不想让自己的头发和他的缠在一起,悲凉的望向他:“你这是在痴人说梦!”
池景州:“不要因为世人的话,轻待了你自己。”
“那也不行。”
徐苼已经不想再因为自己逆臣之女的身份, 和池景州牵扯过多,而成为刘羡的把柄。
“傻气。”池景州因她眼中的恼火, 不免有些想笑:“苼苼这几日对哥哥好是热情,可是你回心转意了?”
“不曾!”
徐苼非常坚定的说道, 她抬起手去勾, 衣袖间就落下来, 素衣层层叠叠的挽在手肘。
池景州见状,嘴角却是勾了起来:“你看看你啊!连个衣裳都穿不好。”
他的手指像是烙铁, 落在肌肤上, 烫的让她心头一颤。
小娘子的脸生的好看, 一双杏仁眼气呼呼的, 可真勾人。她里头穿的是一件茜色的抹胸襦裙,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 嘴唇都快擦上池景州的下颌。
“你把东西给我!”
她的语调有些急, 甚至有些咬牙切齿的命令他。池景州丝毫没有闪躲:“想苼苼以前还会说哥哥好厉害之类的话, 现在可是越发薄情了。”
“对!池景州你这张嘴生的最厉害!”徐苼有些气呼呼的盯着他:“这些年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还官家,我从不知哪位官家会胁迫女人的!”
池景州说:“嗯, 哥哥不生气, 你继续说。”
他到底, 想要她怎么样啊!徐苼忽然厌恶极了这样怯懦的自己:“池景州, 我们这样子过的日子, 你心里不难受么?不觉得拧巴么?”
家仇, 新恨,囚笼, 以及他眼里怎么也抹不掉的欲望。
“徐苼,这不是你搞出来的局面?”尽管池景州的面上看似淡定,但内心还是因为她的话起了反应。徐苼自小就是脸皮薄的人,她今日会说出这番话来,是已经酝酿了许久。
“怎会是我想把事情变成这样!”徐苼急怒道:“我的身份。”
“你什么身份?”池景州反问:“我自小教你,不要太在意旁人所言。”
逆臣之女,哪里是这么轻易就可以说出口的。
徐苼喉咙里就像是有一堆话要说,但最后,却熄火了。她冷冷瞥他一眼:“官家,少来这些有的没的,快点做。”
慢慢的,池景州低下头,亲了亲她。从鼻尖到嘴角。
她都被磨的要骂人了:“你烦不烦啊!”
池景州听了,挑起眉,依旧吊儿郎当的样子:“你好好同哥哥说,哥哥自然是会把东西给你的。”
小娘子楞了下,决定不再和他硬碰硬:“还请官家把我的头发还给我。”
“不对,不是这么说的。”他神情凝滞,垂下眼,声音有些微微提高了些:“跟着哥哥一个一个字的念出来。”
徐苼的眼睛就慢慢和他对望:“景州哥哥。”
池景州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颌,这样的乖巧,任他拿捏。真的很想不顾一切撕扯她的衣裳,让这小娘子再身下沉沦:“对,说下去。”
这人的恶趣味,他不就是想让她喊他一声景州哥哥?徐苼咬着嘴唇:“这还不勾么?”
自然是不够的。湿润在耳廓,池景州伏在她耳垂,轻声的教她:“你得说,景州哥哥,我要。”
徐苼哽咽了喉咙,说:“景州哥哥……”
话还没说完,人就被打横抱起来,引得她一声惊呼。
床帐子,悉数落下来,把她骂人的话全部给盖住了。
徐苼红着眼,好像是任人拿捏的小兔子。扭过头去不碍去看池景州:“你骗人!我以后再信你说的话我就是狗!”
池景州嘴间还是笑嘻嘻的,抹胸的襦裙,被扯落了。她的乌发披在床榻之间,小脸上也滴下汗来,那苍白的脸有了些红润,不至于没气色了。
最后那几下,他反手捂住了她的嘴,散了胸中堵着的一口浊气:“苼苼求哥哥了,哥哥自然是要给你的。难道,是哥哥给的还不够多?”
她连带着他的手指一起咬。
这一回,徐苼真的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池景州赖在她这里,还不肯走:“想你的生辰就快到了,你想怎么过?”
想要讨她的欢心么。这人总是这样,给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却从来不问自己这甜枣是不是她想要的。
要不然,还是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他了罢。
逆臣之女,这样子池景州就不会再留着她。
池景州知道她无疑是在气他,见徐苼久久不说话。他随后又道:“你和吾之间的关系,外人知道的甚少。吾看得出来,你是不愿意留在吾身边的,可这段关系,既然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你也就别想这么多,世事无常,不是人能掌控的。”
徐苼她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声音有些哑:“我不爱过生辰。”
池景州就在后头摸了摸她的长发:“好,哥哥不问了。”
她闭上眼,他说真这么多话,就好像知道了什么似的-
夜黑了,烛火里是暖暖的微光,这些日子来,徐苼开始学会了掩饰。起先是,她不知池景州对她的打算如何,只得到了结果,那张医女依旧来往状元府。
徐苼把她当个空气人,甚至张医女送药过来的时候,她还会嘴间含笑,说上一句:“多谢了,张医女。”
怎么说,她俩是相互看不顺眼。但张医女还要伺候一个不顺眼的人,可见她心里更窝囊。
张医女一脸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把嘴闭上。她也不想伺候这位麻烦精,可赵晏说了如今的官家是把徐苼捧在掌心宠,他们的事还没一瞥,还得靠她。
徐苼可不管这些事,她才懒得管赵晏的破事,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每一回,由张医女端过来的汤药,她都会暗自的倒掉。
张医女想着能让徐苼开心,便叫了一声:“娘娘?喝药了。”
娘娘……什么鬼玩意儿?
要是依着以前,定会找池景州大吵一架。
但现在,她不想见到他,更不想让他觉得什么事还要他出面解决。她她和张医女并无争吵,就当是这人是池景州放在自己身边的眼线。
徐苼听见这称呼皱起了眉,“我身边不用你伺候,把药放下,人出去。”
张医女:“后宫里没一位娘娘,能被官家承宠的,也就是您。”
以为拿着汤药拿捏住了她,现在更是往死里坑她是罢?不偏不倚,徐苼冷眼神射过去:“我让你出去!”
李女使似乎察觉点出来什么,把张医女赶了出去:“徐娘子,今日日头好,不如出去逛逛?”
“日头太晒了,不想动。”徐苼手里头捏着个香囊,不动神色的看着。
李女使又问:“奴婢见着徐娘子可是盯着这香囊很久了,这对徐娘子而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罢?”
徐苼将香囊往怀里塞:“不是,平常玩意儿。”
过了晌午,从状元府外头却送来一件物件。
李女使感叹道:“徐娘子,你快看,这木雕女娃雕得可真是好!”那眼睛,那鼻子,似乎就是照着徐苼小时候的样子刻出来的。
“这东西谁送来的?”徐笙问道。
“奴婢没瞧见。”
这是刘羡送来的?为了威胁她?徐笙攥紧了拳头,这么被动下去不是那么回事。
她得去会会刘羡,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今日有个木雕集市。
刘羡特意选在人多的地方与她碰面,是为了避人耳目罢。
来的人一多就多有议论声,就是让徐笙有些意外,他们见着自己客客气气的打招呼,没有半分不敬。反而,说起了盛家娘子的婚事。
“先前就听闻是盛娘子八字不好,官家才不肯要。哎,这下宣王也不肯收人啊!不正好验证了?”
“浑说什么。”徐笙皱着眉,“你们又不知道盛娘子的八字,就这么随意掰扯她?”
众人面面相觑,却也不敢惹她。
安静下来了。
说来也是巧,徐苼一出门就让她遇上了盛雪玉。她怨恨的眼神看着她:“徐娘子,如今可是顺心如意了?”
她没说话,瓷白的脸笼罩在日光之下,仙气的不像世人。
徐苼抬眸说道:“我若真是如意,盛娘子还能站在这里同我说话?”
见着二人说话,众人就避开了。
盛雪玉怒道:“我现在可是东京城最出名的没人要的小娘子!官家不要我,池景州也不要我,你满意啊!”
“这是旁人说的话,你自己不认,就没人会伤得了你。”
这话倒像是有点安慰的意思?盛雪玉苦笑:“倒是没想到,见了这么多人的嘴脸。却是你没有在我头上踩一脚。”
“世人的嘴是利刃,说什么都会伤人。”徐笙吃过同样的苦,又不是什么有乐子的事情,她才懒得这样做,“可你不要轻待了你自己。”
盛雪玉震撼的不言语。
徐苼神色不动,反问道:“况且,嫁不嫁人,全在你。这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
盛雪玉红了眼:“我还能挑剔么?爹爹只想快点找个有气的郎君,就仓促的把我嫁出去。可我不想这么没出息的过活!”
她走过去,把帕子从怀里拿出来给她:“官家的后宫也没什么好的,宣王的正经娘子,只要你想,依旧会是你的。”
“你当真?”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王妃,再来赵晏这人生的不差。性子也比官家好了不知多少。盛雪玉捏住帕子,道:“我嫁!”
这样就好办了。
两人商量了下,便就散开了。
徐笙摸了摸怀里,吃了一惊,“糟糕,我把香囊掉了。”
刘羡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香囊,执在手指尖,“这位妹妹,可是掉了东西?”
那里头,是她和池景州的一丝头发。
第053章
徐苼见到是他, 下意识的就要后退。可那香囊还在他手里。
“把东西给我!”她以前怎么会觉得雅山公子是君子呢?分明就像是被臭虫黏上了,怎么也甩脱不掉。
刘羡问她:“妹妹,几日不见, 怎的不叫人了?”
“你这个疯子!”徐苼她根本管不住自己,胸腔里升起源源不断的怒火, 她开口就骂道,“快离我远些。”
“哦。”
刘羡并不在意, 反而点头:“看来, 池景州这几日将你滋润的很好。”
毫不犹豫的把香囊从刘羡手里抢回来, 她皱着眉,不悦的说:“以后, 不要再想企图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
刘贤笑了:“妹妹, 不用这么生气罢?”
“刘羡。”徐苼看过去, 眼神锐利:“我想你图谋多年, 大仇为报,也不想让自己的身份暴露在天下人面前是吧?别用你那恶心的眼神看着我, 我从未吃过你刘府一粒米, 你我之间更谈不上什么情分。”
他侧头, 注意到她手里的香囊,被她紧紧的捏着。
池景州和她之间, 算的上什么?
如今, 与徐笙成过婚的兰昭明, 可是被轻巧的打发了。池景州觉得这样就能让两人双宿双飞?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池景州他虽贵为帝王, 但实际上, 不过就是对徐笙爱而不得的一条狗!
等着看吧, 这一场复仇大戏,才刚刚开场。
刘府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必让池景州血债血偿!
“不愧是我刘家子孙,性子够毒辣。”
和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让刘羡觉得高兴。许是这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着,可以陪着你一起痛苦。
大概就是因为这一份畸形的爱,才让刘羡舍不得放掉她。
折磨她,就像是在折磨池景州,无疑让他更是乐此不彼。
徐笙却见不得这笑容,汗毛直立。脚步也跟着退后了一步,“滚远些。”
“这是你和那池景州的定情之物吧?就这么舍不得。”刘羡看她:“你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拍兄长难受么?”
这一声兄长,无疑是火上浇油。
今日种种,均是因身份所起。瞒着他,是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了池景州的前程。可是,徐苼与池景州做着最亲密的事,就算她骂他,激他,那人每日还是照来不误。
若是,池景州根本就不在意她的身份呢?
若是,她这些天所有作为不过是着了刘羡的套,画地为牢呢?
她都可以劝道盛雪玉不要在乎旁人言语,为何到了自己,就不成了呢?
想要把真相说出去的念头,从未有这一刻强烈过。
池景州性子洒脱,他本不就不在意世俗枷锁。那么她,又何必为刘羡的一两句话所困,想不开,祸害了自己,又难为了身边真正在乎她的人。
告诉他。
徐苼垂下眸子,捏紧手中的香囊说:“刘羡,你觉得自己很威风么?你不过是守着秘密什么都不能说的可怜虫。今后,你休想再威胁到我!”-
福宁殿来了位眼生的小黄门。
池景州放下手里的折子打量着徐苼,她的一头长发都藏在帽子里,露出一段纤细的脖颈儿,双手插在袖子里就老实巴交的站着。
不过,老实这二字和这小娘子倒是没有半分干系。
她的嗓音就足够将他全身撩拨起来。
池景州盯了她片刻,又继续看折子,极其轻慢的语调指了指她:“这位内侍眼生的很,不知道叫什么名?”
“回官家的话,奴婢名唤小刘子。”
“小六子?”
徐笙怀揣着小心思,她捏紧了衣袖,一点点的说,“文刀,刘姓。”
不过是个假名字,这也值得她刻意的提,就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却有几分调皮可爱,池景州倒是淡然的很,“原来是,你就是小刘子。”
她心里却是长长松上一口气。
跨出了第一步,好像也没那么难开口,徐笙心虚的低下了头,“是的,官家。”
听见个新奇称呼,池景州又再次看她,“小刘子,你这第一次来御前当差可不行啊!没见着吾跟前的茶盏空了?还不快来满上。”
上个茶而已。
这,也没什么难的。
“好。”徐苼应了一声上前来,走了几步,就到了那张案子前,低声的说着话,“官家,还喝香茶么?”
这时,她的手臂被硬生提起来,脚尖离开地面。
很冰,她的肌肤就像美玉,又滑又腻,他一沾手就脱不开。
池景州的手往下压,他道,“还没等入夜,笙笙就这么着急的想见吾么?难得主动,都迫不及待的找到福宁殿来了。”
“我是有话想对你说,但不是你脑子里想的那种事。”
“哦?”池景州懒洋洋的看着她,很有些兴致,“这么了解哥哥啊,那你不防说说,哥哥想怎么做。”
徐笙心里咯噔了下,“你正经一点好么?我要说的事,很重要。”
他低头,遏制她的手腕,高高举过头顶,“哥哥做的事,也一样很重要。”
她来之前,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这么被挑衅,让徐笙娘子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池景州,你如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池景州扫了她一眼,“到底是谁把哥哥变成这样的可怜虫,你是心里一点数都没有,是么?”
他的语气,那么卑微,仿佛已经不把自己当回事。
“对不起,我不想你因为变得不幸。”可是徐笙做的这一切,似乎是把她和他推向另一个深渊里。她愧疚的万分。
只恐怕真的如池景州所想那般,徐笙被有心人利用了去。
她的一举一动,均在他的眼皮底下。今日出状元府见了两人,一人是侍郎家嫡女盛雪玉,还有一位则是雅山公子。
比起盛雪玉,他更忧虑雅山公子的真实身份。
这人,他迟早是要亲手解决的。不过,这么血腥的事,就不要让他的小表妹知道了。
池景州亲亲她的额头,“哥哥并不觉得苦,反而甘之如饴。”
她的眼神里天真的愚蠢,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当真是像在说话。哥哥,快来睡我……其实,睡就睡吧,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把她推到案上去,打落帽子,乌发披下。
事情的走向就变了味。
“笙笙,快告诉哥哥,你找我做什么?”池景州的嗓音有些热,也有些燥,“不说么?”
徐笙死死的咬住唇。
自己算是被他计算透了,她所做之事,与他而言不过是顺水推舟。
内侍的衣裳扯落,露出里头的白色中衣。她半仰着脖子,底下的玲珑若影若现,“你到底是喜欢我这身子,还是我这个人?”
这关键时刻,说这些有什么趣味。
“怎么都是你,哥哥稀罕死了。”
说起来,这还是头一回,就算他还是国公府小公爷那会儿,徐笙也没主动找过自己。更别提,乔装打扮,被他这么一握腰间就像是要断了气。
“我不可以来么?”她额头出了汗,声音也跟着喘。
“自然是可以。”池景州将人抱紧,嘴角勾了勾,溺毙在她的温软里,“福宁殿,便是你我的新家。吾欢喜你来。”
徐笙就有点漫不经心。
她的家,这话他先前是小公爷的时候也说起过。想来的意思是,他在的地方,便是她的家。池景州有多少东西,也有一半是属于她的。
案子上的笔架,滴溜溜的转了个圈,被推到底下去了。
池景州攥着她的腰肢,望着她水雾般的眼,说,“不止是福宁殿,吾的怀抱也只属于笙笙你一个人的。”
竟然是如此的荒唐。
明知道,他作为官家不可能只会有一个女人。可是这还,听在耳朵里,还是很诱人的。
徐笙的小脸就红的不行,又恐福宁殿里头的阵仗闹得太大,把外头的人都引过来。
长寿一拉,就落入帝王的怀里。福宁殿的门,也被悄悄关上了。
事后,他将她抱进了里头的内室。像个贴身女使,伺候她梳洗。
池景州:“吾可是记得你和盛雪玉的关系不好。”
不过徐苼说的没错,与池景州而言宣王王妃是谁并不重要。
但可以牵制住清流的宣王王妃,这就有了那么点意思。再来,先帝过世后,他唯独留下赵晏在京城,就是是有重用他的打算。赵晏此人性子跳脱,耳根子又软,保不准会被枕边风蛊惑,就做出些什么蠢事来。
早早的定下宣王王妃的人选,对池景州掌控朝廷局势有百利而无一害。
但在徐苼更前自然不能暴露出这些,池景州放下折子,有些玩世不恭道:“苼苼是准备拿着吾的旨意做人情?”
得了好又卖乖的人,她还是头一回见:“官家若是觉得不好,可以不答应。”
池景州摇了摇头,假装为难的说:“那你又可曾先想过,以着赵晏与那张医女的情分,即便是做妾,那也是贵妾。若盛雪玉入了王府要如何自处?”
徐苼掀了眼皮,声音有些发凉:“自古以来,宠妾灭妻都是为人不齿的。官家,莫非觉得凭着一分情意,贵妾可以跨过正房娘子去?”
池景州也算是够倒霉的了,徐苼这帽子扣下来,弄得他没脸。
他咳嗽一声,赶紧表态:“吾又不是宣王,绝对做不出这种事。在吾看来,坤宁宫之位应当属于吾最心爱的女子。”
徐苼脑袋里缓缓的冒出一团雾,这人是不是在潜台词什么?像个大傻狗,表忠心……
她不忍直视,心想算了。
就当自己听不懂他说的话。
池景州俯下身,那好看的桃花眼凝视着她,“你不说话,可是在想等吾做些旁的?”
“……”
第054章
张医女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官家要将侍郎家的嫡女赐婚给宣王?”
当初, 赵晏说只要搞定了徐笙,官家就会重用她。少年帝王气质绝尘,轻声反问, “盛家三代清流,盛娘子定能好好操持王府。张医女, 你难道见不得宣王好么?”
这是徐笙借着官家的手,敲打她呢……
张医女道, “奴婢对宣王的感情, 就像徐娘子对官家一样!”
哪儿一样?
赵晏求爷爷告奶奶都做主不了自己的婚事, 也敢拿和他比?还有这个张医女,一看就是个贪图赵晏身份的人, 什么个东西。
先前还算温和的池景州起了薄怒。
他情绪冷淡的看向她, “难怪, 宣王这些日子为了你, 四面树敌,你不仅不劝, 反而任他是自生自灭。原来, 张医女是肖像宣王王妃之位。”
张医女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奴婢不敢!”
势力的小人,也敢在他跟前舞, 若不是念着伺候徐笙还有些用处。池景州放缓语气, “人要有自知之明, 才能活得久。”
这位少年帝王可不像徐笙好糊弄。
“官家息怒!”张医女跪在福宁殿的地砖上, 颤抖着瑟缩的肩膀。
好歹, 这是徐笙求他的事。
得办妥了。
池景州漫不经心的寒暄, 他极其的懒散,“吾自然知道的, 你和宣王之间的情意,你是不愿离开他的。便是徐娘子对你们的事也甚是挂心,特意为你求了一份恩典。”
“徐娘子?”张医女有点不可置信,“奴婢,诚惶诚恐,只要和宣王长相守,就足够了。”
池景州一向不喜欢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看着跪在底下的张医女,更是有了些许不耐烦,若不是徐笙之前的嘱托,他都懒得费口舌,“徐娘子说,她见不得有情人分离。吾念及你伺候徐娘子有功的份上,可准许你伺候宣王。”
张医女摸了摸手臂,那就是侧妃无疑了。
那徐笙生的貌美,但小娘子的性子也倔。上位着哪里有这样的好耐心,等着小娘子自己投怀送抱。赵晏告诉她,官家要的不过是鱼水之欢。
张医女先前就听说,徐府的养女勾的官家动了春心,甚至,让天子不稀与臣子去抢女人。
所以,她想都没有想,就在徐笙的汤药里加了些料,“徐娘子,她菩萨心肠。”
池景州,“很好,那你就安心宣王做的妾室。”
“妾室!”
官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难道不该褒奖她。一定是哪里出了错!张医女着急的说,“官家,奴很小心的,徐娘子她不知自己了□□。”
一室的沉默。
“□□。”他沉吟一声。
她动情时,微微眯着的眼。扭动的腰肢,也格外的迷人。
池景州也当奇怪,依着徐笙的脾性,她是不会委身与他。
当听完后,原委竟然是如此!池景州淡淡的皱起了眉,冷笑道,“你胆子可真大。”
张医女被噎着说不出一句话,为自己辩解,“若非如此,徐娘子哪里会乖乖就范?”
□□对身体不好,若是因为这个让徐笙有事,这个张医女就算死一万次都不够。
可那小娘子,也最是可恨。池景州咬了咬后槽牙,脸上均是苦涩的笑容,“这说起来,倒是吾不中用了?”
她的不情愿,已经要用上□□的地步了?
可自己呢,就像是个等在原地的傻狗,对她的假模假样,还稀罕的不行。
“莫非,徐娘子是知道了这事?生气了?”不然怎会如此针对她,张医女啼哭道,求饶,“官家对徐娘子的心意天地可鉴,哪有她这样哄人玩儿的。”
池景州掀开眼皮,染着火光的眼眸里,露出奇怪的嗤笑,“闭嘴。”
知道还是不知道,试一次就明了-
徐笙回头望去,禁中飞檐笼罩在暮色里。
“奉官家的旨意,送娘子出宫。”一个穿着宫服的小黄门说道。
徐笙瞧着他年纪好小,撑着把比他人都高的油纸伞,跟在她身后。还是个小孩子呢,她回了身,把手递出去,“我自己来就好。”
“多谢娘子。”
宫里的小宫女都爱慕官家,想一飞冲天做后宫的娘娘。可是全宫的女人加起来,也没眼前这一位长得好看,小黄门立刻脸红的低下头去。
一路走过枝繁叶茂的海棠花盛开下的长廊。
“官家真的好生俊美!我就算做不成后宫娘娘,能在福京颠做个小宫女也心甘情愿!”
徐笙见到几个打扮秀美的小娘子,避了避。
小黄门见着她眉宇间幽怨,便说,“娘子放宽心,伺候官家身边的都是些小殿直,福宁殿还不曾有有宫女。”
“为何说这些与我听呢?”
小黄门又说,“奴当值这些日子,头一回在官家脸上看到笑意。可见,官家今日是真的高兴。”
便是个小内侍也瞧得出池景州对她的情谊。
那她这些日来,到底是做了什么?
徐笙把思绪压下,不愿让旁人看出她的后悔。风雨打在油纸伞上,一步一步朝着宫门走去。
“兰相公今天抄书抄的也好晚!刘姑姑定是给您留了饭,瞧着她一片诚心的份上,你也别再和她冷着了!”
徐笙她抬头,就看见风雨里走来一个人。
“娘子,我们快些走罢!若是官家知道了,奴可是回不了的!”
是兰昭明!她捏着手,就远远的看着,见他衣裳肃静,却也是有人打理过的痕迹。
还有他们口中的刘姑姑,想必就是照顾他的人?这么晚了,还给他留饭,可比这个她用心的多。徐笙瞧着兰昭明也不是很抗拒的样子。
那人的脚步匆忙,倒像是归家心切。
“徐娘子?”小黄门心慌的不行,不是开玩笑呐。官家最烦的就是这位徐娘子的夫君了!要不然,这天天留在宫里,不就是为了分开他俩。
“嗯,好。”
徐笙收回目光。
在这禁中,池景州或许真的说话算话,没有为难兰照明-
这场春雨下了好几个日头。
“徐娘子。今后怕是再见不到那位张医女了。”李女使说,“她要去宣王府当姨娘了,以后也不会来我们住处了。”
她抬眼望向窗户外头,凤尾竹的叶子上还沾着水珠。
“不来也好,清净。”
兴许是,张医女不在徐笙眼前了,她心情都变好了许多。重新想捯饬自己。
开始染蔻丹,徐笙对着铜镜说话,“这宫里的宫女,年纪都好小。我现在是长得美,保不准时间一久,池景州就看厌了我。”
这么一看,她最近都没能好好护理肌肤。
要不明日等天晴了,出去买几件衣裳?徐笙算是慌过神来了,她真得调整下情绪了,不然这一日日的过得糟心。
也不想,池景州担心她。
等染完了手指尖的蔻丹,徐笙问,“好不好看?”
“好看。”李女使欣慰极了,“可甭说,张医女的药不错。徐娘子的气色也好看了许多,人也变得爱说话了。”
好端端的提那药做什么。
怪扫兴的。
徐笙道,“人家以后可是宣王府的人了,可别提以前的事。”
“奴婢就随口说说,传不到外头去。”
告诉她,这是留在张医女就在状元府的药,最后一贴。她本来是想用的老法子,等李女使离开了,就把药去倒掉。
就这么巧!
恰好,池景州这时候从外头来,浓密的睫毛下是冷森森的眼,依稀不知道是谁惹得他不高兴,宽敞的肩膀上还带着湿气。
徐笙越发觉得冷。
“奴婢给官家请安!”李女使跪安。
他抬了下手,“路过府上,特意来讨碗热汤喝,还请女使费心。”
李女使应是,悄悄地下去,给池景州煮热汤。
她也起身去迎接,斜眼打量着他,有些觉得奇怪,“以前你不是最讨厌喝热的了?现下,怎么改了性子?”
池景州摸了摸她的头发,“不过是想你,找了个由头。”
“哦,这样啊!”
徐笙表面还是淡然,心里倒是挺甜的。
“这是你喝的药?”池景州眼神扫过屋内,落下那青色的碗上,声音温柔的教训她,“你这人,药凉了就没药性了。”
徐笙看着那碗汤药,心照不宣,放在那里没有动,“我等放凉再喝。”
池景州捧起碗,大喝一口,而后对准她的嘴,强行的灌,“你不喝是么?吾陪你!”
这真的是分外的磨人。难道,要让徐笙告诉他,这汤药里还加了催请药?这人怎么这么浑啊!为什么自己还喝了!
浓稠的药汁从指腹间流下来,就这么一口一口的喂,快见了碗底。
这怕是,喝了催情的药,来了反应。池景州的眼有点红,“要病,哥哥陪着你病。”
只有知道一切的实情,她才会这么自觉的,把自己送到他嘴里,来成为他的解药。
外头是暮色一片昏沉,春雨淅淅沥沥的又下起来,池景州眼底的晦暗之色越发明显,“徐笙,你睁开眼看给我看清楚!”
徐笙的是尖尖的手指尖,刺入池景州的手臂里,“荆州哥哥,你是我的心肝宝。只给你一个人吃,旁人碰都不能碰。”
本以为,他百般对她好,会让她回心转意。
可是,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不如,一味□□。
她的颤抖,求饶,竟然都是假的!甚至,今天特意会来福宁殿见他,也不过是仗着自己的喜欢,来对付其他人。
徐笙,真的是有长进了,演的炉火纯青,“哥哥……”
池景州忍不住燥热,俯下身,更加的癫狂。
只,想做……
第055章
徐笙当真觉得今夜漫长的很, 她有些熬不下去。
池景州喝下这碗药,怎么比自己的反应还要厉害?
□□,与自己只是动情。可这池景州这里, 他却像是要把她生吞了似的。但不得不说,池景州这皮囊真的好, 褪下宽大的衣袖,露出极美的肌肉线条。
他额头上迸着汗珠子, 束发玉冠此时也滚落到床榻下了。在不疾不徐的举动里, 见这位的少年帝王脸上是难得认真。
还有, 严肃?
好像真的不是闹着玩儿的,这种情况下遭罪的只会是自己, 徐笙想要溜走。
“要不然, 我去外头给你摘找个医者过来吧?”
他绷得紧, 并不太好受。不知那张医女哪里寻来的□□, 当真是厉害。池景州抵下额头,问, “哥哥不知怎么回事, 浑身好热。”
徐笙一呆, 想起那碗汤药里加的东西。小声说,“你这样不行, 我还是出去罢!”
她转身就要溜走, 却被他一把抓回来, 摁住不动。
“真的很难受, 你不信?”他烦躁的问。
哪儿?徐笙瞥了一眼, 这是人都快惊了魂, “官家,我去喊人!”
“不许去!”
“那怎么办?我又不会医术。”徐笙也是通晓男女之事的人, 可不会因为他三言两语,她才不要上他的当。
索性,徐笙闭上眼,可黑暗中五感被放大。她听着身后的声音,那是池景州的气息无处不在,当真是让人活不下去了。
“以为闭眼,就可以不说了?”
池景州的声线,在上方响起来。
“官家,不是。”
颠得越发厉害,简直就像和她有什么仇怨,是要弄死她。到最后,徐笙只好低声求她,“对不起,我真的错了……”
但,错有什么用呢?他对她的恨,根本停不了。
池景州也不想忍着,见她眼泪夺眶而出。他也只是哄,“好了,不哭了。”
她的嗓音小的像是猫在叫,外头的雨声,完全的遮挡住了。
徐笙的意识有些朦朦胧胧的,伸出手,去抓着帐子的一角,“池景州……你怕不是疯了吧!”
可他的狂躁,却无法忽视。这人都是做帝王的了,怎能轻狂到这份上。掰着她,徐笙越想越觉得羞涩。
都已经深夜了,他还没有停歇的打算。就像是初尝□□的毛头小子。
池景州在床榻之间就像是换了个人,对她的占有欲极强。这一夜已经叫过两回水,她都可以想象明早见到李女使那暧昧的眼神。
她疲累的趴着,乌发散,朱唇也被咬破。
顾不上疼痛。
徐笙却在为他担忧,“官家,这么晚了,你不用回宫里么?”他上头还有一个皇太后,她对池景州登基后种种事迹,那都是表现出对他的不满。
传到徐笙耳朵里,听着让她觉得揪心。
“你在赶吾走?”池景州俯下身,贴着她蜿蜒的背脊,“亏得吾劳心劳力的,喂着你。”
吓得她整个人一激灵。
“呃……我没有这样的意思。”徐笙真是有嘴都说不清,偏偏腰肢上的手,死死压制着她。
池景州只当她是嘴硬,垂着眼皮,“笙笙,你就是个小骗子。”
小骗子?
徐笙意识昏沉,“我骗你什么了?”
骗他的心。
肆无忌惮的践踏他的真情,顽劣至此。
先前池景州对她还有几分怜惜,压抑着自己,没有胡来。如今,却全放开了。左右都是被她骗得团团转,倒不如让他狠狠地惩罚了她。
“你自个儿清楚,何必让吾说出来?让你我都没了脸面?”
这话语,说得好重!
徐笙收回目光,委屈的说,“你眼神里分明是在责怪我,可我实在是有些没转过弯儿来,不知你在气什么。”
她还有脸提?池景州冷冷的哼了声,傲娇的不说话。
她却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只好服软。
徐笙双手揽住他的脖颈儿,把脸蹭上去,依附着他的耳侧,她缓缓的问道,“景州哥哥,你可是在怪我出宫前,见到了兰昭明?”
池景州的眼神又暗了暗,“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么?”倒像是不知道这事了?火上浇了,惹得他更加的炸毛。徐笙小声嘀咕道,“景州哥哥,君子不可随意动怒。”
谁要当这个狗屁君子!
池景州不再理会她的不情愿将人翻过来,一点余地都不给徐笙留了,“闭嘴!”
徐笙眼前都冒起了金星,“求求你。”
这个小骗子,还有力气喊人。
他就说不能轻易地心软,一切都是她有错在先,怪不到他身上。
池景州长手一伸,捂住小娘子的嘴,她的侧脸都红扑扑的。引得他更想揉捏了,似乎热的不行了,“嘘,莫说话。”
因着颠簸,徐笙的骨架子都快散了,眼尾就瞥到落在地上的空碗。
当初就该阻止了他,让池景州不要喝完的。
他尝了,就没觉得奇怪么?连她都觉得他今日异常的亢奋。该死的张医女,她真的早该处理了她!可怜池景州受了□□的影响,都不做人了。
徐笙把手搭上去,默默地承受可以一切。
但她心里头却是起了担忧,明日一早,她是不是要和他解释这汤药的事情?不能太贪睡,一定要早早的就醒过来。
池景州盯着徐笙的睡颜,看着她如此的没心没肺,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从来是自己算计别人,到了徐笙这里,每每吃瘪。本以为,这些日子能养些情意出来,小娘子依旧铁石心肠。好像是是定了心思,给他睡,却是为了更方便的利用。
池景州嗤笑,“徐笙,你非要走这条路,吾随你。”
看她,浑身上下都是自己喜爱的模样。他低下头去,吃掉她的朱唇。
他并不想因为这件事和她关系疏远。
眼前笼罩着大雾,徐笙进入一个开满牡丹的花园之中。这鲜艳的花瓣,开的诡异的美艳。
她看着那美丽的牡丹一朵一朵被冰墙封住,那墙头另一面却是刘羡的脸。
慢慢向着自己走过来。
“利用池景州达到自己的目的,刘笙,你怎么就不承认呢?我们的骨子里流的都是一样的血,坏种。”
再一看,那哪里是冰封的牡丹?分明是自己被困在冰墙之中。
不管她怎么大声的喊,外头的人都听不见她的声音。
徐笙呓语道,“兄长,不要过来!”
“兄长?这会儿子,连哥哥都不肯叫了?”池景州的手僵硬在半空之中,本要收回来,“我都容她至此了,你还想要逃离我的身边?”
他浑身起了冷意,她不许他靠近半分。
下一瞬,池景州就要起身。身后的女子却像是被梦魇惊住,“我不要!”
“池景州你就是犯贱。”他伸手摁了摁额头,微吐出一口气,转身回到了床榻边。将那梦魇的小娘子轻轻得抱起来。
可不管他怎么哄,她都是醒不过来。
徐笙不争气的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我不要做刘笙!”
刘笙?这个姓氏这已经第二次从她嘴里说出来-
天大亮,徐笙睁开眼却没有见到池景州。
看着空荡荡的床榻,心里有些莫名的失落。徐笙问着李女使,“官家几时离开的?他走的时候,脸上什么表情?”
“奴婢睡着了,没注意。”
这样。
她抿着嘴,“他不要以为,是我给他下的药。”
李女使问,“徐娘子什么药?奴婢没听清。”
走了就走了,又不是见不到。她摇头,“没什么。”
随后,徐笙让李女使扶她去浴桶那边。
她看着肌肤上的印记,昨夜的荒唐又在脑海里打转,“说到底,都是他自己派的人不中用,如何能把这事怪到我身上?”
头泡进水里,咕噜咕噜的冒着跑。
徐笙越想越生气。
他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吃亏的,她才是遭罪的那个。池景州当真是可恶,就这么拍拍屁股睡完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了?-
一回到徐府,徐笙才发现她原本的闺房被人占了,问了府里的奴婢,却得到一个寒心的答案。
“那院子,自然是给阮娘子住了。”
不仅如此,连池景州特意给她修的院子,那些原本的花花草草也被折腾的半死不活的。
徐笙果断让李女使把那些盆栽带回去,“能救一盆是一盆,留在这里也是给人糟蹋。”
不行,她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觉得伤心。
徐家人是觉得徐笙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宁愿替个盛雪玉求赐婚,也不愿意帮扶徐阮一把。简直就是耽误徐阮婚姻大事的罪魁祸首!
这次找她回来,那就是让她给徐阮道歉。
徐腾更是冷言冷语道,“你自己名声弄成这个样子,祸害了我们徐家,难道一点都不觉得歉疚?”
徐阮说,“爹爹若是徐笙有这份心思,宣王妃就不会盛雪玉,而是女儿了。”
徐腾冷哼骂道,“养育之恩大过天,她这就是不孝!”
听完几人的掰扯,徐笙当真觉得十分的离谱,“女儿出嫁前是说过会帮扶徐府一二,可是爹爹那时候只晓得把我赶出门。这么多日子来,也不曾和女儿有过联系?现在倒好,觉得我不出力?你们想要徐阮做宣王王妃,那为何不主动些进宫求官家?”
敢情,她徐笙就是冤大头,是徐家两老倒负面情绪的垃圾桶了?不能够!
徐腾,“说你几句,你还委屈上了?”
这家人虽对她有养育之恩,但颐指气使就是离谱。徐笙面无表情说,“爹爹若是没别的事,女儿走了。”
见着她要走,徐阮连忙拉住徐腾,“爹爹,不能让她走!雅山公子的事情还没有打听出来呢!”
徐笙皱了皱眉头,心里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不是吧,不是吧!徐阮是眼瞎么,挑来挑去,居然对刘羡有意思了……
徐腾拍拍女儿的手,看着徐笙说道,“既然宣王要娶妻了,木已沉舟,那也是没了法子。我瞧着雅山公子性子温柔,没有背景,刚好对阮阮也不错,就想让他上门入赘。”
“……”刘羡温柔?刘羡没有背景?她整一个就是大写的无语。
第056章
诺大的福宁殿内, 年轻的帝王有些疲倦的摁了摁眼角。
“徐娘子,她除了去徐府,还做了些什么?”
让暗卫偷偷跟着徐笙这事也不是第一回 了, 皇城司新上任的头目熟门熟路。他说:“徐府的徐相公得知宣王王妃的人选后,他便将徐娘子大骂了一顿。”
听闻徐笙被骂, 池景州面色不愉,“那她如何应对?”
当时得知□□一事, 之所以会如此的生气, 现在想来却是另一种深意。池景州是在害怕, 徐笙不爱他,会离他而去。
他是从刀尖爬上来的人, 自来是不会相信人。
嫡母久病在床榻之中, 不能自理。但那年国公府却办起了簪花宴, 各家的府上都牵了未出嫁的小娘子进府。
其中徐腾作为姻亲, 他是能进嫡母的内院。他把徐家的大女儿推到了嫡母病榻跟前,“肥水不流外人田, 景哥儿还这么小, 外头的那些女人哪个会对他真的好?”
嫡母确是不肯, 把徐腾骂了出去。
抱着他,哭泣不止, “景哥儿, 若是阿娘死后, 你就只能靠你自己了。即便是亲戚的话, 也不能信, 知道么?”
嫡母也因为这事心里生了疙瘩, 她和徐府的关系淡了。
直到去世,国公府里设起灵堂, 徐腾带着一家老小在嫡母面前哭诉,“我可怜的妹妹!你怎么这么命苦!”
他跪在嫡母的牌位前,久久不语。
“小公爷怎么都不哭呐?当真是个凉薄的孩子。”
他们只当那时候自己年小,什么都不知道。但池景州却从那一刻就明白,人心不可靠,是黑的。
故而,池景州在看到徐府小表妹的时候,也没什么好脸色。
嫡母都哭了。
她又有什么脸,能对着他笑得这么甜?
他挥舞着小马鞭,恶狠狠的将人赶走。后来好多年,他不仅对她凶,还心里时时刻刻的防备着她。
池景州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恨徐笙。
在外人跟前,他待她如珠如宝。实则呢,教坏这个笑颜如花的小娘子,他想要让徐府付出代价!
这么多年来,池景州都是怀揣着这样阴暗的心思。
越接近她。
徐笙的笑声就往他心口钻。
在赵晏绑走徐笙的那一回,达到了顶峰。他才发觉自己对这位小表妹竟是在乎到了这个份上!
幸好,后来徐笙亲口告诉他,她并非徐家亲生后。莫名的,池景州他松了一口气。
幸好,徐笙不是他真的表妹。为了嫡母,他也不可能真正的接受徐家人。
“徐娘子好生厉害的!”
皇城司的下属把徐笙说的原话回禀了一遍,感叹道:“她把徐相公等人堵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又听徐相公说,这件事就这样了,要让徐娘子帮着徐阮娘子找一门婚事。官家,你可知世界上竟然真有这么巧合的事,徐阮娘子这次相中的人,就是我们要调查的雅山公子!”
池景州垂下眼,似乎在思虑着,“吾从不信什么巧合,不过都是有心人在操控罢了。”
把徐笙失踪的事情前后联系起来,他怎的忘了一个最大可疑人物。
在相国寺内的雅山公子,他的身份若是刘逆臣的余孽。接近他们,以至于,他绑架徐笙用来报复他,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那依着官家的意思,属下们是不是要做些什么事,来坏了这门婚事?”
对付雅山公子,并不难,让池景州担忧的反而是徐笙。
“徐娘子可是答应了徐府,真要撮合这两人?”他问道。
“是的,徐娘子答应了这事。徐相公大手一挥,给徐娘子五千两银子。”
池景州暗自宠溺的摇了摇头,这小娘子怎么的如此可爱,他怎么看都觉得好:“徐娘子傲气的很,可不会因为这五千两便被收买了。”
这其中,想必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池景州又问,“那她神色如何?”
“徐娘子看上去是并不怎么开心,倒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无疑就是又有事!
他轻垂着睫毛,但凡是了解她的为人,就该知道她有些不情愿。这反应,她怕是还有什么把柄在那雅山公子手里。
“官家?那该如何是好呢?”
池景州抿了抿唇,吩咐道,“继续派人盯着,有什么风吹草动务必第一时间告知吾。倘若徐娘子被人挟恶,格杀勿论!”
皇城司下属应是。
上一次,徐笙就是在他们眼皮底下消失的。
怎么说,都会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至于,官家口中所说的挟持,他倒像是知道些什么似的?
难道说,还有人狗胆包天,要对徐娘子不利!-
徐笙抬眼,看对面的池景州一言不发。
他登基后,他们这还是头一回坐在一起用膳。太安静了,就是觉得有些奇怪。
总不会,他还对那夜下药的人有着疑心?
徐笙不想因为张医女和池景州闹僵,还是得话挑明了说,心里生个疙瘩,她也实在不好受。于是乎,她试探的问,“近几日,你身子有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池景州不答,神色淡漠。
他这样不说话,越发显得有事……
那汤药是他自己要喝的,着实怪不到她身上。徐笙的眼神就往下走,“官家正是年少气盛的时候,一时把控不住也是有的。”
本该是很正经的对话,却倒像是在无声的勾着他。
偏池景州自来就是吃这一套,对着个撒娇的小娘子,没有半分的抵抗力。他道,“那夜,你梦里说了些糊话。”
“既然是糊话,没必要放在心上。”徐笙道。
他还以为,她会将这事说说,看来还打算藏着噎着。
徐笙被这冷不丁的眼神看的浑身不适,退一万步,那一日,她也是中了药,又遭罪的那份上,连着好几日走路都要痛。
“官家,要不要吃莲子?下火的。”
徐笙又偷偷看他一眼,这次,眼神又落在滚动的喉结上。
他就静静地坐着,不表态。
就足以让她破功,徐笙一咬牙索性全盘托出,“你真的不会看人,那个张医女黑心肠的很,让她去宣王府做妾是便宜了她。”
池景州察觉出她有话要说,也不阻拦她,“所以,你是想和我说张医女的事?”
他竟然知道!
徐笙心头一跳,倒是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也不算是。一开始,我就与那张医女不对付,本该第一时间就同你说的。”
这会儿,倒是老老实实的。
徐笙帮了盛家娘子嫁入宣王府,其一的理由呢,那也是为了对付张医女。
池景州冷声地反问道,“徐笙,你何时变得如此会隐忍了。”
那□□的事,想必也是知道了。
徐笙,“我又不怕,你对自己做些什么。只是担心两人因这事心里生了芥蒂。”
他沉了声,“这世间,最反复无常的就是你的心思。”
但,她从未想过折磨他。
她只会觉得自己的身世,会耽误他。
却是池景州的心思比她更定,告诉她,不要受旁人的影响,做自己。
“那便算是吧。”徐笙苦笑。
池景州倒是铁面无私,就事论事,“吾的心思,一直只有你一个。你难道不明白?”
“也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敢……”
徐笙犹豫的,趁着这机会,要不还是把身份全说了罢。
池景州捏住她的手指,指腹之间厮磨。他垂下睫,“别怕,哥哥已经是官家了。除非是你自己想离开,没人能把你从哥哥身边带走了。”
他想与她长相守,是下定了决心。
起先,徐笙的手被拿起来,放在他的唇边慢慢的吻。后来,两人的气息就有些乱了。
她站起身来,从他身边退开,“不可以。今日,我还有事。”
池景州从身后跟上去,双手搂着她的腰肢,低下头,在她耳畔问道,“今日连朝廷的官员都休沐了。你这小娘子还有什么事?”
他有些不满,生气,竟然比陪着他还重要-
庙事热闹,街头巷尾的人都抱着浴桶打算去公共澡堂去洗浴。
徐阮在宋家住了许多年,对这些都见怪不怪了。那徐苼却是看着一脸的新奇。
让李女使去拿了铜板,问商户买了木桶和香露,也准备去体验一番。
“既然你收了爹爹的银子,好生帮我就是,可别想再搞砸我的婚事。”徐阮指着她的衣裳,不满的说,“我都不是让你穿难看点!你就这么想出风头?”
这事得说道说道。
徐笙本来出门,却被池景州勒着胡闹了一通。
她一低头,看身上的秋香色褙子,沉了声说,“徐阮,我穿件素布都会比你好看。这事你就这么难承认?既然如此,又何必找我来相陪 。”
徐阮,“那还不是因为你和雅山公子就交情。”
对刘羡此人,徐笙是相当的抵触,“你这话不对,和雅山公子有交情的是官家。”
和她有什么关系。
自己都恨不得躲他,躲的远远的。
“我总不能找官家!”徐阮大吵道,“这事,你既然应下了,就要帮我!”
倒是被徐笙想出一个点子。人来人往的庙事上,徐阮假装落了湖,好让路过的雅山公子下水救人。徐阮再穿一身单薄衣裳,往刘羡怀里一钻。
哭一哭,撒撒娇,来个报恩。
这雅山公子还不得乖乖做上门女婿。
可惜徐阮把蠢字写在脸上,不肯下湖演戏。只愿站在过道上等人。
等见着雅山公子走近,可却不怎么搭理她,徐阮就对藏在草丛里的徐笙大叫,“徐阮,你出的什么馊点子!”
引得刘羡脚步停滞,他回过身子来,眉眼一跳,这不就是自家小妹?
第057章
天上的日头忽然被盖住, 飘来一大朵的乌云盖在徐苼头上。即便刘羡穿了个月白色的袍子,在她看来也像是黑白无常。
“徐阮娘子,你好。”
刘羡和徐阮打过招呼, 而后看向草丛,他的嘴角泛起温柔的笑意:“想来你们姐妹俩感情不错, 都做起了游戏。”
先前来冷漠的一张脸,像换了个人, 徐苼觉得大有猫腻。
刘羡想走徐府的路子, 莫非是做了上门女婿后, 便能得徐腾的推荐?有了正儿八经的户籍,他就好科考?
徐苼已得知的线索都理了一遍, 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来。
“雅山公子, 你好。”有人真上套, 刘羡把徐阮这个花痴, 迷的不行,“这外头日头厉害, 要不要来廊下躲一躲?”
乌云沉沉, 真亏的徐阮睁眼说瞎话。
徐苼垂下睫毛, 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也是奇怪,徐府两老精明算计, 怎么生了这么个蠢的。她选什么人不好, 偏要选个刘羡。
徐阮见他进了廊檐, 和自己并排站在一处, 舌头都打了架:“雅山公子这是要往哪里去?”
刘羡负手而立, 他盯着徐阮的眼说, 不接这话,只是说道:“那草丛里多虫蚁, 苼娘子蹲着太过辛苦,还是请她出来罢。”
“雅山公子真是好君子!”徐阮越发的喜爱这一位,打定心思,要拿下他。
纵然徐苼不想和刘羡对话,却也被徐阮拉了出来。她被拉着胳膊,甚是虚伪的寒暄:“都是徐家女儿,自然是好的。”
“是!”徐阮笑的一脸油腻,“雅山公子是一个人么?不若,同我们姐妹一道逛庙事?”
刘羡的余光看到徐苼身上,她那乌发之间还留有一片青绿色的冬青叶子。却丝毫不损她的荣光,只让会让人觉得可爱。
但想来这个小妹妹,却不想同他亲近。几人并排走在路上,徐苼却离得他最远。
“雅山公子每一日都在忙什么?你已经很久没有登过徐府的门。”
刘羡应付着徐阮,眼神却往徐苼身上看:“我不过是摆弄些木雕,哪有什么正经事。倒是今日天气好,正合适出门逛逛。有两位小娘子作陪,甚是高兴。”-
池景州坐在茶肆里喝茶,等的有些不耐烦,他眼睛一横扫了过去:“人怎么还没到?”
“回官家的话,庙事玩意儿多,徐娘子看新奇的物件迷住了眼。一时半会儿的过不来,被耽误住也是有的。”
休沐的日子,池景州好不容易出趟宫,徐苼还被人叫走了。
瞒着他,像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这时辰是还早,街道上人来来往往,池景州却越坐越觉得憋闷:“自来是旁人等吾,怎么到了她这里,还要吾像个望夫石一般盼着她垂青啊?”
皇城司的人憋着笑,有个胆子大些的说道。
“您这是微服私巡,那也没和徐娘子打过招呼罢?等不着人,怎的还气上了。”
被冷不丁的一眼刺回去,闭上了嘴。
他真的不愿再与徐苼有什么波折了。可徐苼这人是反复无常的性子,保不准她一回来,旧的那些事情还没摆平,就又给他惹了新的祸端。
自己得盯紧些。
“去,把那千里镜给吾拿上来。”池景州吩咐道。
这千里镜是福州等地朝贡的舶来品,只要往那小圆圈里一瞧,远处的场景就像是在眼前放生过养。
池景州目不转睛的看,那小娘子在人群里打眼的很,走走停停,她看上去还挺开心?
他冷哼一声:“这就是她说的重要事?”
“徐娘子毕竟是在给人牵线,应付些场面的事情也是有情有可原的。”皇城司看一眼帝王的吃醋到不行的脸:“总不能让徐娘子黑个脸,做媒人罢。”
池景州继续那千里镜看,徐苼和雅山公子离得近,甚至,那雅山公子还碰了她的头发:“真是反了!敢对吾的女人动手动脚!”
徐苼退后一步,静了一静:“你可是疯了!大庭广众之下,要做什么!”
刘羡抬起指尖的一片冬青叶子:“娘子误会了,我只是想把你乌发上的叶子摘掉。”
她忌惮他。
又远了几步。
庙事上有小贩摆了套圈的游戏,彩头是一些大小不一的泥人娃娃。
刘羡神色微妙:“这泥人娃娃,倒是可爱。”
徐阮附和:“的确可爱。”
哪里可爱了?再瞧一眼,这泥人娃娃眼睛大的诡异……
这人果真是性子阴暗,连喜欢的东西都很阴间。徐苼只觉得这泥人娃娃晦气的很,连忙塞到徐阮说里:“你若喜欢,不若给你好好收着,放在我手里反而糟蹋了。”
徐阮目光灼灼,对着那泥人娃娃爱不释手。
刘羡却皱起了眉,这泥人娃娃其实是他套给徐苼的。
徐苼赶紧对徐阮说:“你不是相与雅山公子独处,我留着会叨扰你们。倒不如去了公共浴室冲个澡回来。”
徐阮眨了眨眼睛,欣喜的不行:“那你去罢,不用回来也没事。”
徐苼看她一眼,嘱咐道:“你们之间并未婚约,可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徐阮倒是难得没有顶嘴,点头说:“这事我知道的,娘亲嘱咐过我。”
徐夫人可未曾这么教过自己。
倘若她亲生的娘亲抚养她长大,定然也是会同自己说的罢。
她心口隐隐有些发酸,但好在没有耿耿于怀,这个小念头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到尽头,她就与他们分开了。
李女使向着商家老板交了十个铜板的沐浴费用,有些不放心的说:“徐娘子,里头人多,奴婢还是跟着你一块进去罢。”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她自然是想清静清静的。
徐苼就找了个借口:“我想喝马记的米露,还得劳烦你去帮我跑一趟。”
把人支走了,她就抱着木桶进了公共浴室。
里头是暖黄色的光,忽明忽暗的。隔着飘散在眼前的水汽,徐苼随手散了头上的乌发。
“还是头一回来着公共浴室。”
只是,这浴室倒像是被人清过场似的,没人?等走到了里间,哗啦啦的水声就传了过来。她就停住脚步,不再往前了。
这里头,有人啊?
徐苼的心倒是有些提起来,“要不还是算了,遇到人怪难为情的。”
她转身打算离开。
“小娘子,怕是走错了?这里是男浴。”
徐苼赶紧捂住眼睛,她这事看到了什么?一个男人精壮的后背。
眼前是热气腾腾的雾气,她从手指缝隙里,心蹦蹦的直跳。
忽的那男人站起来,徐苼就被一下子定住,都不敢乱动了:“真对不住小郎,我这就走!”
那男人已经悄声走到了跟前,乌发散开披在肩上,胸前还坠着些热的小水珠。池景州一心想逗趣她。
他咧着唇齿,玩味的看着她:“小娘子看了就想跑?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毕竟是她有错在先,徐苼脖颈到耳根都羞红了:“真对不住!我给你作辑,给郎君赔礼道歉。”
那男人似乎离得更近,那肩膀上的肌肤如同一触即发的箭,直逼着她而来。
“那也不成。”
被这气势下住了,徐苼瑟缩了肩膀:“那依着郎君,我改如何是好呢?”
完蛋了。
这浴室里头什么人都没有,就算她大喊救命也无用。
插翅也难飞了。
他靠近一步,“既然要小娘子负责,那你也别闭着了眼,坦坦荡荡看仔细些。”
“?”勒索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吧!
而且,她还觉得这声音还挺耳熟的。
徐笙慢慢的睁开眼,水珠从睫毛上滚落,落下一道光亮,“你。”
三分凉薄,三废散漫,像极了她那个冤家的嗓音?徐苼停下退后的脚步,往手指缝里再一看,雾蒙蒙的一片里,看到那男人扎实的肌肤纹理。
上头似乎还有个小娘子的牙印?
这越看越像是自己出门前在池景州身上咬下的。
可是不对啊!池景州不是说要回宫去,好端端的,他怎么会在这公共浴室了?
徐苼一抬头,却是那一张玩世不恭的笑容。
他扶着她的腰肢,跟着热气一同扑上她的脸颊来:“小娘子看了好几眼了,哥哥可是要收银子了啊!”
这人,该不会是清了场子,特意在这里等着自己罢。
徐苼垮了脸:“好啊!你和那商家的老板一起骗我,这就是个黑店!”
羞不羞,穿这么少。呃,基本上就是围了一块布,没穿嘛……
不守男德。
“你怎能说这样的话?”池景州乌黑的发丝,黏在脖颈处,他的眉骨骤沉,“方才是谁偷偷瞧哥哥,现在一知道是我了,竟是立马变了面孔。徐笙,你有没有良心。”
徐笙最怕痒了,偏偏他还掐那个穴位。
又麻,又酥。
令人晕眩的甜。
“徐笙就是说了在这沐浴,她这人老麻烦了。雅山公子,我们还是外头等她吧。”
外头传来徐阮和刘羡的说话声,害得她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池景州低声在她耳畔,悠闲地问,“徐娘子的裙下之臣,真不少。哥哥一不注意,就差点要被人翘了墙角。”
徐笙被迫仰着脸,“不熟你想的那样。”
她都快要透不过气了。
他垂着眼,迷乱得看她,“哥哥我呢,霸道的很。最不喜欢小娘子和别的人笑嘻嘻的了。”
不是,她才没有和刘羡笑嘻嘻的。池景州分明就是在污蔑她!好生气。
可是贴紧他,让自己更难受。
“你是想让他们进来?”
徐笙一个劲儿的摇头,“你别疯了。”
“那还不是被你逼疯的。”池景州拖着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湿吻。
“……”
这样搞,简直就是故意在磋磨她。
第058章
他的身上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看着她的眼神都能滴出水来。
池景州却还觉得不够近,有个碍眼的东西,他把她手里头的木桶拿到边上去。咯噔一声, 声音并不算大,却足够被外头的人听见。
“公子, 这里头好像有声音?”
刘羡盯着里头的汤气,小妹要躲着自己, 竟然避到公共浴室来。那皮娇柔嫩的小娘子, 怕是会被浴室的水烫破了, 真是让人不放心。
“是浴桶掉落的声音,总不能是徐娘子被热气蒸晕了?”
“不会的罢!”徐阮说道:“这要是徐苼真的在里头, 她想必早就听见你我的说话声了。既然听到了声音, 那她怎么也不出个声音?”
徐苼上下唇一碰, 半仰着, 尽量离的池景州远一些。
他倒是随意,就换了个姿势, 但眼睛开始离不开她, 将徐苼圈进自己的怀里。
“再说了!徐苼都是嫁了人的小娘子, 总不能在里头偷人罢!”
被这话激得,她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徐苼赶紧缓了一口气, 小脸上的红晕越发的明显:“你给我起开。”
她那里敢应呢, 有双大手就托在后头, 把徐苼牢牢的抓着。闭上眼, 是热气扫过耳廓。池景州垂下眼睑, 轻声的问:“苼苼, 你怎的不出声了?”
换做是往日,她早就一个巴掌扇过去了, 可是如今却是吓得动也不敢动。
他心思缜密,如同张开一个大网,让她不得不往下跳。
他眉目清冷,一双浓眉动人,眼眸望着你的时候满是柔情蜜意,更可恶的是,这眼下只显得她慌乱,池景州还是这分懒洋洋的样子,便像是那鬼怪志异里才能出现的男妖怪。
他在耳洞里吹了口气,勾着她:“谁是你男人?”
徐苼沉默不语,心想你个郎君自然是不管不顾,指不定外头的那些风言风语就是这位命人传出去的。
池景州。
当真是冤家。
她遥遥看他一眼,反手捂住上他的唇。但看他的眼睛,似乎还挺高兴?
徐阮不想留在这里,“雅山公子,不如我们还是离开罢?徐苼主意大的很,没准她有自己的打算。”
“若是徐娘子摔倒了,却该如何是好。”或许,刘羡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的脸色有些忧虑之色:“我们进去看看。”
他们还要进来看么?
进来看什么?看她的笑话么?
徐苼的双眼模糊不清,耳朵却分外清明。睁开眼,示意池景州快闭嘴。
他却像是逗趣她上了瘾:“你为何不想让人进来?这里头别有洞天,不正合适小情人幽会么,就如同你我。”
她面红耳赤,想这人为何还有脸问的出口。
虽然外头的人早有人说道官家和状元郎的夫人亲密,可也没人真的见过。若是,这时候刘羡和徐阮从外头进来,将里头相拥的两人瞧了遍。
那徐苼当真是要一头撞死在这墙壁上。
徐苼的神色不太好,低低的说:“池景州,你是让我死在这里,你才甘心是不是?”
她以为自己忍了又忍,能换来一口喘息的机会。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池景州磋磨人的手段,不仅是在身体上,而且是对她内心。
那人却抚过她的耳廓,森然的说:“哥哥宁愿自己死了,也不舍得你伤一根头发。”
这话说来动听,但这人却像是在警告她。
徐苼沉浸在被人发觉的恐惧之中。
只是,他哪里舍得她死。
池景州笑着摆了摆手,藏在隐处的暗卫就得了令,出去赶人。
浴室的老板双手作辑,到了刘羡跟前:“二位也是来泡澡的?可是不巧,今日水渠在修葺。还请改日再来。”
不仅如此,还来了几位人高马大的随从。看架势,是要将他们哄出去。
刘羡从公共浴室出来,徐阮跟在他的身后,嘀咕到:“这老板好凶,倒像是怕我们不肯走,赖在他店里似的。”
刘羡冷笑:“那几位可不是一般的随从。”
徐阮不明所以:“公子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没什么。”
刘羡嘴间微微一笑,转过身来,去开始观察地势。
今日庙事本该严密巡逻,可街上巡逻布兵却少的可怜,且一看,就是故意将防御做的马虎。必然是上面的人打过招呼,不要扫了新帝的兴致。池景州为讨徐苼欢心,他倒是玩起了微服出巡一套。
红颜,祸水。
若是刘羡他猜得不假,那位官家可能就在浴室之中。
刘羡嘴间微笑,这不正合了他的心意。他对着徐阮说,“徐娘子,我忽然记起来有些事,必须要回去一趟。”
徐阮还没玩儿够,有些扫兴,但为了不给人留坏印象说,“公子有事就去忙,不必管我。”
刘羡先行一步。
他多年来布局,成败在此一举。
等他杀了新帝,彻底的绝了徐苼不切实际的心思-
池景州不过是随兴,也未曾想把徐苼吓的哭了。
浴室里闷热,小娘子在他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没法子,他自己只得好生的哄着人:“哥哥就是和你闹着玩儿的,怎么会真的让人进来呢?哪里知道你的胆子这么小,脸都开始白了。”
池景州抱起徐苼,走到一边的石头上,吓唬了她一声:“你若是再哭,我就要再亲你了。”
这一招,往日里都是她来刁难他的。风水轮流转,竟是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脚尖还悬在半空之中,她在他怀里,哪里有什么退路?
她又气又恼,不服输:“你向我道歉。”
“你同那雅山公子嬉皮笑脸的,吾都没有找你算账。”池景州瞥一眼她:“吾亲眼所见,烤的都快贴上去了,这事做不得假。”
“我并未和雅山公子说笑。他靠近我,是见着我头顶留了一片叶子,帮我拿掉。”
他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那也不许你离别的郎君这么近。”
“那都是他一厢情愿,我也呵斥过他了。”
池景州反而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那个哥哥向你道歉,哥哥见不得旁人与你亲近。”
“大醋包。”
她以为他会否认,可是没想到池景州扎扎实实的点了头。
这位新帝的傲骨,被这小娘子的眼泪泡得酥了,烂了。他不值钱的说,“是!哥哥嫉妒的不行,你原谅哥哥还不好?”
徐苼也慢慢的止住了哭声。
从浴室出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
徐苼的眼眶有些微微的发红,但是在她咢身后的人,是那池景州。他头顶玉冠,广修及地的仙君风范。
好像下一瞬,就要羽化登仙了。
池景州见她盯着自己看,“刚才没看够?”
她心里就升起一股强烈的怨念,咬牙切齿的,池景州!真特么不是东西啊!
“我自己可以回去,不用你送。”徐笙想也不想,就要与他分开来走。
池景州确实不肯,掀开薄冷的眼皮,道,“谁说我要送你回去?小小年纪,想的倒美!”
“你难道不知道我从小就是美人么?”
徐笙指了指自己,一脸的小骄傲。
庙事正进行到游花灯,但池景州去似乎不爱瞧,转而四处找着别的。
徐笙问,“你在寻什么?”
他道,“那家套圈的小贩怎么见不着了?”
“想来是东西被套完,回家了。”她随口应付的说。
“那怎么成!”池景州微微皱起眉头,认了真,“哥哥我啊还没露一手给笙笙看过呢,他怎么能走!快去找人把那小贩拉回来!”
他多大的人了?
嘴巴里还没一个正经儿,她想不和他说话了。
池景州却是没话找话,“我想着把小贩找回来还不够,那些个泥人娃娃上得了什么台面,我得放一些红玛瑙镶嵌的对蝶玉佩,金丝盘的紫翡翠耳环,再不济也要是足金重的帔坠。”
这人也太有心机了,说的都是她喜欢的东西。
徐笙有些被带偏,还真的设想了下若是真有这么些宝贝放在跟前让她套圈,那她一定能玩儿整个通宵。
“徐娘子,你的口水都快流到我的衣袖上了。”
徐笙,“……?”
狗男人,真的是很欠打。
这一回,她不理他,往前头走了。
今日是朝廷的官员休沐,没走几步,他们之间议论的也是池景州和徐苼之间的事:“想来先帝只宠爱张贵妃,已经是过分。可我们这位新帝,好的却是臣子的妇人。”
思虑到此处,徐苼倒是脑子里被什么东西点醒了一般。她又开始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方才那一刻的拌嘴,还以为是回到了从前。
早就回不去了。
她的嘴间都笑意消失了,“你在想些什么啊?”
快清醒些!
“徐娘子。”
隔着花灯的人群,刘羡无声的叫住了她。他的笑,是如此诡异。
哼,他这么是在威胁她么?早已经不管用了。
多年来,池景州都在查找刘逆臣的党羽,不可能一丝线索都没有。就算现在没有察到雅山公子的身份,那也不过是迟早的问题。
徐苼定心思,要找个机会和池景州说明白,“有一件事,我思虑良久必须对你说。”
“有贼人!杀人啦!”
那不远处的花车里,冲出个贼寇提着大刀,笔直向着两人冲过来。
池景州立即将她护在身后,“小心!”
她下意识的去看人群里的刘羡,那人却是没了踪迹。
“你快走!”徐笙一时间,她去推身边的人。
池景州眉头一皱,“只是一些贼寇,伤不到我。”
可她看到了刘羡,他躲在阴暗之处,就像是从地狱里被放出来的恶鬼。静等这时机,想拉他们下地狱。
“官家小心!”
徐苼根本没有一丝犹豫,挡在了池景州跟前,刀尖没入她的肩膀。
冷汗淋漓,背后湿透。血腥味快速的冲上鼻端,徐苼紧紧捏住池景州的手臂:“他们是冲着你来的,你快走!”
刘羡休想在她跟前伤到池景州,除非她死。
第059章
“杀了池景州!为爹爹报仇!”
从后背肩膀上的伤口传来剧烈的疼痛。
不仅仅是伤痛, 还有那刘羡狠毒的眼神,吓得徐苼从惊梦中醒过来,她忍不住的尖叫出声:“不要杀他!”
床榻前站着一位高大的身影, 池景州快速的转过身来,“你要什么同我说, 莫动。”
昏迷之前的记忆,浮现在脑海里, 那贼人举着刀过来, 刘羡也别进他们想在背后偷袭。徐苼义无反顾的挡在了他跟前。
她就倒进了池景州的怀里。
那么, 后来的场面又会是个什么样子呢?花车的那群贼寇个个人高马大的,怕不是一拳就要把他干翻了。
于是乎, 她的心揪起来。
“你没什么事吧?”
“徐笙,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池景州反问道。
徐苼的视线落在他人上, 从脸看到手臂, 露出欣慰的笑容:“幸好,你没有受伤。”
池景州骤然冷了脸, “徐笙, 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着?还是想当英雄想疯了!”
怎么这么凶啊!
她被吼得耳朵都疼了, 抬手捂住,却不小心牵动到伤口, 吃痛了一声。
而后委屈巴巴的说, “好疼啊!”
不知该用怎样的语气和她说话, 他深吸一口气, 平复自己的心情。在小娘子注视的眼神下, 缓缓的开了口:“徐苼, 你是不是没有长脑子。今日。你为我挡下的是刀,不是你想的那些花架子。”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是, 当时情形如此的危及,刘羡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伤害池景州的事情来。
如果她真的是刘家的女儿,比起飘忽不定的家人,她更愿意守护他。
烦死了。
她那时候是正想把自己的身份告诉池景州的。
酝酿了半天,功亏一篑。
可恶的是,还得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想来是官家心气高,受不了被一个小娘子救了?”徐苼学着他以往打趣的话语,对他说道:“我都没有说那刀这么长,刺进肉了,痛的要命。”
越发的委屈。
把头蒙进枕头里。
池景州有些泄了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说:“我要你明白,不管在任何时候,你都要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若你自己的安危都受到了危险,为何还要去救别人?”
这是什么鸟逻辑啊!
她眨了眨眼睛,暴跳如雷:“我救你,倒还是我的错了?”
虽也不才能想过想过要他感激涕零,可怎么是这副死气沉沉的面容,她倒像是欠了他许多钱财似的。
池景州却转过身去,背对着她。这反应,着实把她弄懵了。
“哎!我也没说你什么啊?官家,池景州,景州哥哥,你是打算给我变戏法看么?”
再看他一眼,怎么还沉默上了呢?
徐笙小声嘀咕,“平常嬉皮笑脸的,这会儿不说话,倒真是有些唬人。喂,你就这么不待见我救你啊?”
池景州始终背对着她,闷声道,“你知道不知道,救人一命,是要以身相许的。”
她抿了抿嘴角,真是冤家。
无人知,在徐苼昏迷这几个时辰里,池景州想了很多事。
他能放下自尊,深爱着她,她亦然是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来守护他。他们之间所有的矛盾,皆不是因为不爱。
而是害怕对方受到伤害!
池景州虽然不清楚徐苼为何会在见到雅山公子那一刻,如此的惊慌。倘若真如自己所想那版,今日种种的事,都是因雅山公子而起。
雅山公子,又是那刘逆臣的余孽。
池景州眯着眼,带着审视的眼看着眼前的徐苼。她面容苍白,但眼里却是光彩熠熠,她很在意自己被贼寇所伤。
像是一个被巨大的谜团,里头包裹着灼热的岩浆,只要剥开一层,就可能会烫伤。
到底,是如何一个谜底……刘逆臣,雅山公子,徐苼,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想到此处,他越发的不敢往下细想。
谁都不能动他的女人!
池景州转过身来,掀开薄冷的眼皮,“这次多亏了雅山公子。”
“你说救你的人他是谁?”徐苼有些迷迷糊糊的,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刘羡救了池景州?在她昏迷的时候,到底是发生了些什么事!
他都恨不得杀了他!怎么会救人。
还是说,这里头,就是刘羡一手策划的。
她抿了抿嘴角,“你真的亲眼看见雅山公子他杀了贼人?”
何止是看见,池景州还惊讶此人的身手如此厉害。
当大汉的刀没入徐笙后肩那一刻,那雅山公子的眼神都变了。他越回忆到此处,越觉得蹊跷。雅山公子难道说也对徐笙有情意?
但,那眼神,又是相当的复杂。
“嗯,在你昏迷之后的事情。”
难道说,刘羡良心发现觉得对不住她?故而,收了手?
这种可能好比太阳打西边出来,想想都让徐生不寒而栗,“今日的事,似乎就是冲着你来的。”
刺杀官家,那可是要掉头的大罪。
池景州脸上没什么笑容,缓缓的摸着她的头发:“放心,对你动手的那个人,我不会轻易的放过他。”
徐苼皱了皱眉头,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救驾,分明就是刘羡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他目的是为了得到池景州的信任。
她攥紧他的衣袖,急切的说:“现在案子还没查清楚,你切莫轻信了人。”
池景州走后,留下徐苼一人在房里,思绪良久。
刘羡处心积虑的接近池他们,为的就是要报仇。那池景州会不会信了刘羡的鬼话?毒蛇已经游走到跟前,她哪里还能坐得住-
这几日登门来探望的她人不少,大家似乎都算是明白了,徐娘子虽嫁做他人妇,可还是和池景州剪不断理还乱,这一回更是为官家挡了刀。
送礼的,拉关系的,把徐苼闹的不行。
依着她以往的性子,都会推脱了。可是想到些什么,还是耐着心一一的见了。
但起身是不可能的事,就让李女使隔着一道屏风。
这边送走一波,又来了徐府的人。
似睡未睡的徐苼趴在床榻上。
“娘亲她本来也想来,不过爹爹生病了,她在家里走不开。”徐阮在凳子上坐下来,说:“我来,没有叨扰到你休息吧?”
“你来都来了,还问我这样的话。”
把她当傻子呢,可笑。
不过,这人来的也好,徐苼刚巧有一件关于刘羡的事,想要询问一番,“那日在庙事,你和雅山公子不是在一处的么?莫非是他不欢喜你,才故意与你分开走?”
“公子怎么会不喜欢我呢?”徐阮立即说:“分开走,那是因为他说有事要去别处。”
徐苼:“有旁的事要处理,怎么还能留在庙事上救官家?你不觉得这里头很蹊跷。”
“公子怎么会是坏人?你浑说什么啊!”徐阮:“官家是要给公子官职,但也比不过你替官家挡刀的情分。徐苼,你怎么连个郎君的醋第都吃。”
“……”
可这人,被情爱冲昏了头脑,一口一个雅山公子是品性端正。
徐苼的笑容慢慢的消失了,只觉得脑壳疼。
偏徐阮自从看上刘羡后,傻气与日俱增,“那你说,若是公子在朝廷里有了职位,那是不是马上就会向我提亲了?”
刘羡他的心思,她可猜不着。不过有一事提醒这傻女,“雅山公子若是入仕,那就是香饽饽了,别的小娘子不眼馋他?”
一句话,那就看不上你了。
徐阮哭着脸,对她说,“徐笙,你和官家感情好,那你去求求官家,让他别重视公子了!叟只想要个对我好的郎君,可不想要个人人都想要的郎君。”
她就止不住暴躁了,“凭什么你的幸福,要让我出头啊!我不去,”
那边哀怨的小眼神,盯着她,“我俩自小换了身份,想来这也是你欠我的。”
徐笙一拍床榻,不客气的骂道,“别在我跟前说这事啊!想来也不是我要换的,冤有头债有主,你爱找谁找谁,别赖着我。李女使,把人好生送走。我见了她,伤口就疼!”
徐阮可不愧是徐家来两老亲生的女儿,这屁话一句接一句,也不觉得羞。
竟是些什么人啊!
“徐娘子,是不是要休息了。”李女使进来问。
“嗯,我累了。”徐笙慢慢得比上眼。
“那成,奴婢让雅山公子明日再来。”
等会儿,徐笙听清楚来人的身份,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正襟危坐。
连屏风都让人挪开了,看似热情招待。实则呢,徐笙找了把匕首压在床头,
“雅山公子,可真是稀客啊!”
刘羡视线下移,看到了徐笙肩膀处的伤口,“徐笙,你当真是个蠢货。我刘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小娘子?”
另一边的厢房里,池景州站在窗边,将隔壁的事情尽收眼中。
他生性敏感,察觉出徐苼和这雅山公子不寻常。今日两人的谈话,就正好验证了他的猜测。
雅山公子,他真的是刘逆臣的余孽,而且他身份不一般!想当年,刘逆臣家眷是他亲自诛杀的,本该没有人了才对!
隔壁屋的对话,还在继续。这刘羡,还要耍什么花招?
徐苼说:“若是有的选,我宁愿从未出生在世上。”
春日阳光正好,池景州的内心却如同浸入冰窖。他们两小无猜在一起,渐渐生了互相喜欢的情愫,可上天竟然如此捉弄。
这秘密,就像是被人强行扯开,暴露在阳光之下,散发出阵阵恶臭。
他从未想过,徐苼竟然会是那刘逆臣留在世间的私生女!
第060章
如今事情沿着池景州意想不到的情况发展。
他看着窗外那伸向屋檐外头的翠绿枝丫, 眼里慢慢浮起一层薄泪。想那时,在先帝病榻前,徐苼是如何才能说出要嫁做他人的话。根本不是她想要嫁做他人, 而是没了法子。
他杀了刘府亲眷,与刘家人而言便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们之间便是跨不过的一道鸿沟。
徐苼虽未在刘家养大, 可她骨子里流淌的是刘家人的血。刘羡寻到她,必然会让她亲手向他报仇雪恨。
可徐苼未曾有一次是对他动手的。
怪不得刘羡要骂她蠢。
以前池景州只以为徐苼是个娇气的小娘子, 受不得一点点的苦。可她和他呆在一起, 却像是踩在刀尖上。那一声声的景州哥哥在他的耳畔回想:“就算我不在, 你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的睡觉。”
在东宫里, 他还以为是她生气故意这么说, 却都是因为不想伤了他。
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那些话?池景州闭上眼, 话语重新响起来。
“习惯是可以改的。”
“高处的声音太多了, 我不适合。”
“是我自己要走的,不用怪任何人……”
“景州哥哥, 你永远只做我的哥哥不好么?”
这个傻子都舍不得和自己撕破脸皮, 她便该听了刘羡的话, 远远的和自己保持着距离。
与他爱而不得的痛想必,这小傻子怀揣着这个秘密。饱受着日夜的煎熬。
就像是个小丑, 他却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上, 他还强迫她和自己做这些亲密的事, 简直就像是飞出去的箭, 重新飞回来, 射在他的心口。
痛彻心扉。
“蠢货。”池景州的眼眶一酸, 眼睫上有一颗晶莹剔透的眼泪。
他想起在庙事上徐苼义务反复的挡在他跟前,这一辈子, 他怎么逃得开徐苼支开的情网。
她难道就不会想,自己知道这一切后,会对她无地自容么?分明池景州才是那个长她几岁的人,这么多年,回往往昔,他真的从未有有一次护她周全。
“蠢货。”
眼泪,就悄无声息的坠落下来。
心里久久不能平息。
隔壁的声音渐渐的停止,吱呀一声,李女使推门进来:“官家,这回您可是听清楚了?”
做了国公府这么多年的奴婢,她却是第一次见到池景州的泪。
是啊!即便是徐苼骗了人,却不曾伤害过任何人。
只是感叹,世事无常,老天爷爱捉弄人,偏偏要将有情人分开。
池景州抬手不着痕迹的抹掉眼泪,他绝对不能让徐苼知道这件事:“今日就当吾不曾来过。”
“奴婢不会说出去的,请官家放心。”李女使发誓的说道-
徐苼睡了午觉,面露困惑。
换做平常,池景州早该在她的床榻边上了。可是今日他没有来。
李女使从外头进来,手里捧着新鲜的葡萄:“娘子醒了?”
那葡萄已经不再是上个月见到的翠绿色,颗颗圆润泛着淡紫色的光泽。
吃在嘴里,甜丝丝的。
这葡萄怕也不是池景州用来讨好她的罢?徐苼低垂着眼睫:“官家,今日不曾来过么?”
那头,李女使嘴角露出些笑,“不曾呢。”
大约是被国事绊住了脚吧。
好歹是官家,总不能一天到晚的往她这里跑。
徐苼继续吃着葡萄,微微的颤动着睫毛:“我就是随便问问,这事不要传到官家耳朵里去。倒像是,我非要见他似的。”
这对小情人彼此都心里牵挂着对方,当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李女使眉宇间一皱,见着徐苼正盯着她看,赶忙说道:“奴婢晓得,徐娘子放心。”
那就好。
但徐笙还有别的事要忧虑,刘羡要入朝为官的消息越传越猛。
那不就是给刘羡随时可伤池景州的机会?
她得想些法子。
让人拿了草贴去宣王府,请宣王妃上门来。
“旁人都是上门,只有你是我邀请的。”徐笙指了指前面葡萄,“你尝尝。”
盛雪玉能顺利成为宣王妃,这还得多亏了她,自然是不敢忘。
“这是吐蕃进贡的吧?全东京城,你这可是独一份恩宠。”
徐笙嘴角笑了笑,“一盆葡萄罢了,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其实,庙事的事也听说了。虽然凶险,但对你也算是因祸得福了。”盛雪玉对着徐苼安慰道:“你本和官家青梅竹马,若是没有嫁做兰昭明,如今早该是后宫的娘娘了。如今,官家会念着这份救命之人,对你珍而重之。”
徐苼哪里不明白,池景州是要借着这事闹大。他才好有理由,正大光明的出入状元府。
但那刘羡。
徐笙落在盛雪玉的手指上,道,“算我求你一件事好吧?”
盛雪玉慢慢的笑起来,说,“我能当上这宣王王妃,维护住家族的脸面,本就是欠你一件人情。等来等去,也不见你支一声。你且说说,想要什么?”
她招了招手,那人就靠过来。
听完后,盛雪玉皱了皱眉头,“就这么简单?你可没说错。”
徐笙点点头,道,“你帮了我这一次,我会记得你一辈子的。”
“也不是什么难事。”盛雪玉应下来,“等我回去了,就给爹爹写书信。”
想来依着盛家在清流官员里的影响力,那刘羡不会那么容易的就入朝为官。
“那先谢你。”徐笙又问:“你那府上的张姨娘可还乖觉?”
“不过就是一个妾室罢了,王爷就算再想宠她。那也得看看我娘家那边答应不答应。”盛雪玉劝道:“你和徐府也别闹得太僵。我这也是成了婚才知道,以前那些不如意对现在而言根本不算事。”
徐笙眨了眨眼,“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的。”
“那是你上头有个好靠山。”盛雪玉也想要个不回家的郎君,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太平日子,可别提有多美。
提起池景州,徐笙没什么能说得了。
他能众目睽睽之下,还对自己好。这已经很不简单。
哎!
若是没有她自己这个身世,或许与池景州成婚未必不是个好选择。
盛雪玉见她听的认真,以为她是把话听进去了,“人单力薄,你一个人总不能和一群人全斗。家族之间多少能相互帮衬点。”
这话也对。
徐苼叹了口气,说:“这日子还长的很,没准有什么变故都未可知。”
到处树立敌人也不是什么好事,倒不如能笼络一个是一个。
要不明日请了徐家两老过来坐坐?-
池景州是直到徐笙睡着后,才去见了她,
“小傻子。”
他离得她这么近。
近得到可以数清楚她眼上的睫毛,秉着呼吸,克制自己不要再靠近她。
仿佛只要一触碰到她,就会让徐笙就会破坏小娘子的美梦。
李女使说她今日吃的少,心不在焉的,总是会往门的方向看,就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
池景州静立在床榻之前,从他的视线看过去,小娘子的抿着嘴唇,似乎在动。
徐笙最近时常睡不好,会说梦话。经常出现的是他的名字。
一如现在,“池景州。”
起先他以为是她厌烦与自己同榻而眠,现在想来,却是因为这身世的秘密像是巨石般压在她的肩膀,夜不能眠。
“快跑!”徐笙在说着呓语,鬓发见不知不觉有了冷汗。
房内陷入一片死寂。
在徐笙的梦里,那可怕的刘羡又出现了。这次没有冰墙,而是锋利的刀剑对准自己。
她被围绕在其中,只要一动,脚就会被快速的割开,流下鲜血。
“景洲哥哥,我好疼。”
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池景州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而后单膝跪在床榻之上,很像是虔诚的信徒。
这个吻很纯粹,没有任何亵渎的意思。她有些醒了,眯着眼,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景洲哥哥,你抱抱我罢。”
她的手搭上来,环绕过她的头颈。
像个小孩小口小口的,寻求着想要得到的安抚。
池景州眉骨骤沉,身子僵硬的不能有任何的动弹。他怎么可以亲她呢?
“我又做梦了。”徐笙却代替他哭了出来,“可只有在这梦里,才能像以前那样叫你景州哥哥,”
而且,像现在这样可以肆无忌惮的亲他。闭着眼,她微微扬起下颌,扫过他,叫着他。可换来的,却是更多的空虚。
她喜欢给窗留着一道缝隙,今夜的月色甚是美丽。
星星伴着明月。
夜里的风也变得如此的安静,如烟雾般如梦如幻,生怕打扰到他们。
池景州护着她,舍不得她吹一点的风。
剧烈的喘息,是需要烙印,被填满。
可是他好坏,清冷的像是木头菩萨。于是,徐笙她又是故意的出声,“景州哥哥,这滋味,真的好舒服啊!”
不是他想要留下。
而是,她。
池景州温和的凝视着徐笙,让她为所欲为。直到,见着她再次睡沉了。
他才慢慢的把手伸出去,摸了摸她的乌发,再摸了摸她的小鼻尖,“徐笙,你可真是大大的了不起。”
他抱着她一言不发。
徐笙今早醒来发现窗前挂着一盏灯,模样竟是她喜爱的兔儿灯。这灯昨夜睡觉前还不曾有,又是谁挂上去的?
“嘶。”她撩起裤腿,膝盖上有一片青色印记:“这又是什么时候撞伤的?”
当真是一点都记不清来了。
她先前做了噩梦,后来就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里。很熟悉的声音,可池景州分明没有来过的才对?
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李女使却从外头跑了进来。
“徐娘子!兰相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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