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屿冲地太快,花问海拦都拦不住,只得跟随着他的视线,找寻着一切有可能藏匿敌人的地点,帮池屿架着枪。


    这是一个战队的狙击手最需要做的事情。


    池屿从地图的最北侧绕了过去,地势陡峭,树木、石头等掩体偏多,更好藏身。


    等绕到近处,他蹲在掩体后方,又开镜扫了一下周围。


    依旧没有找到江准的身影。


    池屿纠结了一下,看着在自己射程范围内的赵柠,默默地做着抉择。


    先攻击赵柠,暴露自己的位置,很有可能被架枪的江准直接狙掉。


    这个位置,花问海根本没有办法前来相救。


    但是哪怕放弃赵柠的人头,绕路逃跑。


    他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够完全避开江准的狙击范围。


    也许江准早就已经发现他了,只等两个人都露头,准备一网打尽而已。


    犹豫两秒,池屿下了决心:“你架枪,先把赵柠补掉。”


    “啊……”


    没等花问海回答,池屿直接从树后侧身露头,开着四倍镜的步/枪被他压的很稳,一梭子出去,差一点点就将几百米开外正在石头后方小心翼翼瞄人的赵柠击倒。


    赵柠反应很快,毕竟坐稳平台一姐的游戏主播,连忙起身大跳,躲避着最后两枪爆头的子弹,绕到了池屿打不到的位置。


    丝血锁住。


    与此同时,花问海也开出了关键性质的一枪,将绕到自己视线范围内、身前没有遮挡物的赵柠击倒。


    “砰!”


    和赵柠同时倒地的,还有花问海。


    “卧槽?”花问海发出一声惊呼:“aim到底在哪儿啊?你看见他了吗?”


    “那个炮楼的二楼窗口。”池屿眉心蹙了蹙,他刚刚顺着枪声,这才看到江准的位置。


    江准一直守在那里,如果不是对着花问海开枪,他一点视野都没漏。


    但是这不太对。


    江准的那一枪是瞬狙。


    这就说明,花问海架枪的位置早已暴露。


    那么自己刚刚就从那个方向过来,江准站在那里,应该早就察觉到了他们的位置。


    他直接开枪狙掉花问海,再和赵柠一起,守着自己所在的树后,一左一右的拉开,直接将两个人灭队不就好了吗?


    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开枪?


    更何况自己刚才在攻击赵柠的时候,身前毫无掩体。


    他不应该直接一枪爆掉自己的头,就可以保下赵柠的性命,之后再和花问海对狙吗?


    这不是最简单的打法吗?


    为什么要先狙掉花问海,留着一个已经倒地的赵柠在石头后面?


    池屿这个位置,救不了花问海。


    江准同样,所以他要怎么救赵柠?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池屿百思不得其解,花问海和赵柠的血量一点一点的往下掉。


    随着第一波毒圈慢慢缩了过来,池屿的血量也在持续减少,他身上的药品不多,如果继续和江准这样耗下去,他必死无疑。


    他站在树后,和站在窗口的江准,遥远的对峙着。


    就像比赛之前一样。


    无声、又压抑。


    花问海和赵柠纷纷倒在敌人补不倒、队友又救不了的位置。


    一点一点等待着死亡。


    第一个毒圈已经结束,两个人谁也没有进入到安全区内,依靠着不停地打药,勉强维持着血量。


    如果继续僵持,等第二个毒圈开始缩圈,掉血的速度会越来越快,一直到最后,连打药的速度都来不及。


    更何况池屿身上的药物根本不够。


    江准的耳机里,赵柠正在催促他离开,先跑毒再说。


    花问海同样,劝池屿不要再和江准对峙了,药不够,活生生被毒死,会被判罚消极比赛的。


    池屿没动。


    倒是炮楼上的江准,从窗口漏了一下视野,遥远地忘了时屿一眼。


    仿佛在向他告别。


    池屿直接回敬了一梭子子弹。


    子弹打到了窗口之上,露出一排细密的单孔,江准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只看了一眼,就将脑袋收了回去,没有被池屿打到。


    过了一会儿,池屿听见发动机的轰鸣声。


    江准从炮楼的背面跳下,驾车离开了原地。


    池屿打不到。


    花问海和赵柠早已原地死亡,池屿默默地上前,将赵柠背包里的装备捡走。


    换上了满配的m416,赵柠的背包里药物也不多,还好子弹和配件够用。


    池屿打了药,看了一眼第二个安全区,准备开始漫长的跑毒之路。


    当他距离那个炮楼越来越近的时候,鬼使神差的,他没有选择进安全区最近的距离,反而往炮楼的方向跑了两步,在路过时,还回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池屿蓦地刹住了脚步。


    压根不用开倍镜也能看的清楚,刚刚江准从背面驾车离开的那个位置、炮楼门口的地面上——


    放着两个急救包、两瓶饮料、和一支肾上腺素。


    走进,拾取物品的提示栏上,还显示出一个步/枪的消/音器,被急救包遮挡着。


    虽然大部分职业选手在枪口配件的选择上,一般都会选择消焰器或者是枪口补偿器来提供枪支的稳定性。


    但是池屿始终热衷于各类消音,并且钟爱于消/音器。


    -


    江准曾经问过他为什么。


    在职业赛场上,消/音器所提供的消音功能,对于可以听声辨位的职业选手来说相当于没有,反而可以取消开枪时枪口冒出的火焰的消焰器,可以令人更好地藏身。


    而枪口补偿器提供的稳定性更大一些。


    当时年少、不可一世的池屿笑了笑:“那点儿稳定性,有跟没有没太大区别,”


    “我就是觉得消音的声音好听而已,”


    “一堆人凑在一起开枪‘哒哒哒哒’地,吵得人耳朵疼,”


    “消音多好听啊,清脆又不振耳膜,多悦耳。”


    江准冷冷回他:“在职业比赛中,枪口补偿和消焰器所带来的那微乎其微的加持,可能就是你是否夺冠的关键性原因。”


    “你太自傲了。”


    -


    池屿看着地上的物资,耳机里传来花问海的惊呼。


    花问海“卧槽?”了一声。


    池屿沉默两秒,默默地捡起了药品,和那支消音。


    花问海又“卧槽!”了一声。


    与此同时,视角一直在江准身上的直播间内,粉丝们当场炸开了锅。


    【卧槽卧槽卧槽?为什么啊!aim为什么会给他留药啊!!!】


    【什么情况!这人是谁啊!!!】


    【aim为什么不杀他???为什么在跑毒的时候还要给他留药???】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啊啊啊啊!!!】


    【搜到了!他是猫牙平台的一个小主播!据说他平时的直播里落地成盒,被粉丝剪辑出奇怪的n种死法集锦出圈的!游戏水平很菜!】


    【就是前一段还嘴炮aim不行的那个喷子主播!】


    【对就是他!他粉丝都说他号称狗都不去打职业!各种嘴炮职业选手!还说pcl里没有一个能打的!】


    【卧槽?这什么主播啊这么能吹?他行他上啊!光打嘴炮有什么用啊!】


    【所以aim为什么不杀他啊啊啊!】


    【aim大度啊!你看他队友被aim击倒之后,他连头都不敢露,怂的不行!】


    【aim的格局/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


    【刚刚那个位置aim狙不到他,他动都不敢动,aim才去跑毒的,不然会被判消极比赛。】


    【所以aim为什么要给他留药???】


    【嗯……也许是为了羞辱他?】


    【更多的可能是不屑吧,这么多年你看aim跟谁计较过什么?这种天天靠着蹭别人热度吸人血的小角色根本不配aim放在心上吧】


    【也许aim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觉得表演赛嘛,可能是哪个新人主播,才好心给他留了点药,支持他继续往前走别死在毒圈里吧,毕竟小主播都不容易,活的久一点就可以多一点镜头】


    【aim真的……他好好啊!不愧是冠军!格局真大!】


    【这种小喽啰怎么配去喷aim不行的啊!他怎么敢的啊!】


    与此同时,关注着池屿比赛的粉丝们,也纷纷刷着弹幕。


    【怎么seesea给你药你不要?aim给的你就往包里装?】


    【这么双标的吗?】


    【不愧是我家逆子的骚操作啊哈哈哈哈哈,只拿世界冠军给的药】


    the.x战队毕竟刚刚夺冠而归,导播切屏给他们的镜头也比其他人多的多,在现场看比赛的人们和观众着官方视角的观众们,都纷纷看到了江准给池屿留药的一幕。


    主持人对着江准的做法一顿猛夸,说他‘君子风度’。


    虽说在赛场上,给敌人留药这种行为存在着一定的争议,但是对于表演赛来说,一个是绝地之神,而另一个是不知名的小主播,他给他留下了生的希望,不让他被毒圈活活毒死,反而希望他可以活着走进安全区,可以依靠自己的实力拿到一点成绩,就变成了一段令人赞叹的佳话。


    虽然是敌人,但是我仍然愿意支持更年轻新鲜血液能够活下去,在决赛圈里再相见。


    因为他已经站在了云端之上,所以即使存在争议的行为,也并没有得到多少恶意,那些抨击他没有竞技精神的声音,被瞬间淹没在一众赞扬声中。


    池屿看不到弹幕、也听不到主持人对江准行为的赞不绝口,他绷着一张脸,默默地跑向刷车点,顺势翻山往下,向矿场那边跑去。


    最终的安全区,有可能会刷到机场,到那时候会有很多人堵桥。


    在少一名队友的情况下,直接冲桥可能就是给人送快递。


    他想从矿场中穿过去,到普利港附近苟着,如果最终的安全区刷到机场,就开船进圈。


    反之,就从海岸线的周围往安全区进。


    这样两条线路对于仅剩一个人的他来说是最优解。


    毕竟表演赛和他平时打的单人四排还是有一定区别的,敌人全是一队或者二队的职业选手,一旦被两面夹击,很容易就会被别人摘掉人头。


    他并不是很想去刚枪,毕竟胜负对于他来说,没有那么重要。


    但是他也并不是很想阵亡。


    江准给的药品所剩无几,他看着自己身上背着的那把消音步/枪,明明口口声声和花问海说着‘要摆烂’,心里却有一点,不舍得死的那么早的感觉。


    想再等一等,想再往前走一步,想进决赛圈。


    想见江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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