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再次来到海市,陈谊的心情,和上一次相比,有些不同。

    之前她觉得这里十分陌生,今天,她却觉得这里的一草一木,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莫名熟悉。

    它们是友好的,它们带着沈小姜对她的友好。

    虽然南城已经有了秋天的味道,但低纬度的海市,受热带气候影响,阳光依旧很晒,温度依旧很高。

    耳朵里,有聒噪的蝉鸣,视线里,有蒸腾模糊的热浪。

    这里的天气,像极了绣球无尽夏,盛开,凋谢,循环往复,也许真的能永远留住夏天。

    “囡囡!”还和上次一样,沈兰心来车站接她俩。

    “妈。”沈小姜跟沈兰心招手。

    面对面时,陈谊跟着乖乖叫了一声“阿姨”。

    和上次不同的是,为了保护陈谊的安全,有两辆车子跟随,另外有两辆车子已经事先来到海市提前部署,为两人的形成保驾护航。

    毕竟陈谊的身份今非昔比,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南城的经济将乱成一锅粥。

    “外公怎么样?”沈小姜问。

    沈兰心表情夸张,“老头子啊,倔的很,我跟你爸商量,让他来咱家住一段时间,他说咱家连个抽烟的地方都没有,住着压抑。”

    她顿了顿,“那好,我又跟你爸商量,轮流去他的三月半照顾他,他又说不方便,我问他怎么就不方便了,他就说不方便。”

    “啊?”沈小姜回应沈兰心,下一秒却转头看向陈谊。

    两人对视一眼,都抿着嘴憋笑。

    车子解锁,沈兰心先钻进车里。

    “什么是‘三月半’?”陈谊跟在沈小姜身边,一脸疑惑。

    沈小姜帮陈谊拿包,并拉开车门,“那是我外公住的地方。”

    陈谊坐进车里,看着沈小姜骄阳下暖融融的脸,目光被狠狠烫了一下。

    什么三月半,五月半,全都不重要。

    “小姜同学,让你见笑了。”沈兰心从后视镜里看陈谊,“我这个人,嘴有点碎。”

    陈谊眉眼带笑,“没有的事。”

    “小姜小的时候,我和她爸工作忙,常把她送去外公家,她外公最喜欢她,对她最好,也最听小姜的话,我就希望小姜回来开导开导他。”沈兰心很喜欢陈谊的性格,她觉得,比起其他同学朋友,陈谊情绪稳定,成熟稳重,是最让人放心的那一个。

    陈谊表现的更乖了,眼神淡淡的回应:“嗯,应该的。”

    接着,沈小姜也上车,和陈谊一起坐在了后排。

    还是那辆车子,车里也依旧放着沈小姜和爸爸妈妈的合照。

    陈谊盯着那张全家福看了好一会儿,眼神格外温柔。

    “怎么了,晕车吗?”沈小姜看见发呆的陈谊,小声问道。

    “没,我在看那张照片。”陈谊指了指后视镜。

    沈兰心也看了一眼照片,笑道,“哦,小姜那时候刚上初中,还有点儿婴儿肥,可可爱爱,特别听话。”

    “哪有啊,少不更事,”沈小姜平时都没有注意,这会儿,也仔细的瞧了一眼,“那个不叫可爱,更不叫听话,那时候不懂事,人也比较笨。”

    陈谊单手撑在车窗的窗框上,指尖松松的抵在太阳穴,侧着脸,看着沈小姜笑。

    只看着沈小姜。

    *

    三个人简单吃了一顿午饭后,买了点水果带去外公的住处——三月半。

    陈谊终于知道,为什么沈小姜的妈妈想把外公接去市区了,因为这个地方距离市区实在是太远了。

    毫不夸张的讲,这里远到,海市版图上,查无此处。

    三月半是个很小很小的村子,临海,靠山,山里有竹林,还有大片大片的桃园。

    车子刚开进村子口,就被一群过街的鸭子拦住了去路。

    远远看过去,村里的路越来越小,开车进去,怕是还没有步行快。

    索性,沈兰心把车子停在了路边,带着两个人徒走进去。

    距离路边越来越远了,车子的喧嚣声越来越小,就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天然氧吧,世外桃源。

    大概说的就是这里。

    这儿的住户不多,沈小姜和沈兰心认识一半,一路上走过的人,十个有九个都跟她们打招呼。

    “囡囡回来啦!”

    “小姜回来啦!”

    “小姜姐姐回来啦!”

    打招呼的人,不分男女,老少皆有。

    仿佛,沈小姜是个从电视机里走出来的名人,衣锦还乡,满身贵气。

    陈谊很少回老家,也很少遇到这样热情打招呼的人。

    和她说话的人,大多生了两副面孔,对她一个态度,对别人,就又是另一个态度。

    她像个外人,过分漂亮的脸,过分漂亮的衣服,是个过分耀眼的存在。

    耀眼到路过的谁都要打量几眼,耀眼到和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她紧紧跟着沈小姜,小小的缩在对方的影子里。

    沈小姜侧头看了她一眼,眉眼弯弯,笑着问她:“我们,要不要牵手?”

    陈谊看看沈小姜的眼睛,又看看她伸过来的干净的手,有点不好意思:“不用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是吗?”沈小姜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没有强求。

    走了这么一路,不知道从什么开始,陈谊就闷闷的不说话,沈小姜担心她对环境生疏。

    “嗯,是的。”

    “那好吧。”

    简单的交流结束,沈小姜就故意转过头不看她。

    这时,掌心传来一片温凉。

    她的手,被陈谊小心的牵起。

    果然是个口是心非的年长者。

    十指紧扣,掌心相贴,沈小姜的温暖渡了一半给陈谊。

    “是谁刚说了不用的?”沈小姜蹙着眉,故意调侃。

    陈谊稍稍用了点力气,紧了紧手指。

    “哎哟,是谁说,自己不是小孩子的?”沈小姜继续皮,笑意在眼底翻涌。

    陈谊故作生气的瞪了她一眼,用气音一字一字叫出对方的姓名:“沈——小——姜!”

    与其同时,她更用力的紧了紧手指。

    “嘶”沈小姜吃疼。

    陈谊舍不得弄疼她,立刻松开了手。

    手心一空,沈小姜顾不得其他,赶紧又把那人的手捞了过来,紧紧攥在手心。

    陈谊低头,快速眨眼,视线乱乱的看向别处。

    不知道应该看两人烈日下的身影,还是应该看浅滩里用凉水泡西瓜的孩子。

    “囡囡,晚上想吃什么,待会儿我给你去隔壁婶婶家择菜。”

    话音刚落,陈谊就缩了一下肩膀,想松开沈小姜的手。

    但是这一次,沈小姜牢牢握住,没有给她逃脱的机会。

    沈兰心每次来三月半,都会去认识的人家里拿菜,有的时候,拿回来的菜能塞满整个冰箱。

    有些人知道沈小姜回来了,还会特地给他们送菜,送水果,还有送鸡送鸭的。

    住在市区,能吃上家里种的新鲜蔬菜、家里养的土鸡土鸭,那,是一种幸福。

    沈小姜心不在焉,没有回答。

    沈兰心刚一转头,就看见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和难以言说的微妙表情。

    她的目光滞了滞,而后在两人的脸上来回扫视,想说的话噎进喉咙,僵了一秒后,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

    “你们两个,走快点,不知道你外公有没有背着我去后山干活。”说完,沈兰心就走到了更前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谊觉得,沈兰心给她们两人留出了充分的空间。

    她和沈小姜再次对视,脸上红了一片,羞赧的低下头。

    这一次,她什么也没看,只凝着地面上,沈小姜高高瘦瘦的影子。

    *

    终于来到外公的家,是个小四合院,两扇木头门,门头不高,门上有爬满铜绿的金属拉环。

    门一半敞着,一半合上。

    从敞开的门望过去,能看见里面郁郁葱葱的院子。

    有花有草,有高树有池塘。

    潺潺的流水声,和鱼儿不时跳出水面的动静,让这小院儿平添了一份落日余晖似的恬静。

    “爸,爸!”沈兰心先走了进去。

    唤了几声,都没听见老人的声音。

    沈小姜刚准备进门,手却被身后的人扯了扯。

    她回头,迎上那人的目光。

    陈谊举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疑惑的睁大了眼眶。

    沈小姜装作看不懂的样子:“怎么了?”

    陈谊眨眨眼睛,咽了咽喉咙,声音很小很小,“我们这样牵着进去,不太好吧?”

    虽然她也想牵沈小姜的手,但

    沈小姜扣紧陈谊的手,稍稍用了点力气,把人往自己面前带,分贝不曾降低半点儿:“两个女孩子牵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陈谊看着沈小姜的眼睛,沈小姜也看着她。

    几秒的沉默,陈谊先笑了。

    她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音。

    她记得那个雨天,沈小姜问她,为什么总喜欢顾虑这么多。

    是啊,明明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应该负责才是,总是顾虑这些没用的东西,显得好小家子气。

    陈谊抿嘴,微笑着点点头,交叉的手指轻轻摩挲沈小姜干燥的手背。

    “嗯,你说的对。”她回应,指尖收紧。

    沈小姜愣了一瞬,看着眼前过分美艳的女人,她打心眼里喜欢。

    其实很多时候,别人说一千道一万,都抵不上自己真正的理解,真正的走出来。

    “哎呀,你外公这门还开着,人又去哪了呀?”沈兰心一手握着手机,一手对着脸扇风,鼻息沉重的叹了叹,抿着嘴皱着眉,像是谁欠了她五百万。

    沈小姜和陈谊面面相觑,静静的等着。

    电话像是拨通了,沈兰心一秒变脸,好声好气的说:“哎,婶,我爸去没去你那边?我们小生姜回来了,过来看看他”

    电话还没讲完,门口就传来年迈的人声。

    “吵吵嚷嚷的,做什么?”

    闻声,沈小姜和陈谊一起转过头去。

    老人拄着简易的拐杖,手上捏着自制卷烟,穿着朴素,浑身上下没有名牌,就连手腕上的表都是上个世纪的旧物件。

    在看见沈小姜的一瞬,老人立刻把手上的卷烟扔了,怕灭的不够,还转动脚踝,给补了两脚。

    “阿公!”沈小姜唤他,声音里浸着甜甜的娇气。

    不多,只有一点点。

    “哎,我的乖孙女回来啦。”老人苍老的脸上长了不少斑,笑起来的时候,颊边耷拉的皮全皱在一起。

    原本严肃的脸上,在听见那一声“阿公”后,顿时乐开了花。

    陈谊看看沈小姜,又看看越来越近的老人,眼睛都直了。

    她的心狠狠沉了沉,又拼尽全力往上提。

    几乎到了嗓子眼,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眼前人,正是和她不太友好的,站在观点对立面的,孟长春。

    南城商会三界元老之一的,孟老,孟长春。

    长居竹林,深入浅出,写得一手好字,泡得一壶好茶。

    思绪万千,陈谊忽然想起第一次离开海市,沈小姜挽留她的时候,跟她讲过自己的外公。

    老人步履蹒跚,走到门边。

    他颤颤巍巍的掏出一把旧的铜钥匙,打开另一扇门,淡淡地说:“来客人了,就应该把门全都敞开。”

    陈谊往后退了两步,给人让路。

    孟长春看了一眼她和沈小姜牵在一起的手,什么也没说。

    “哎哟,是是是,您啊,这大热天的,赶紧进屋吧。”沈兰心一边说,一边走过来搀扶孟长春。

    “你总这样。”孟长春像个孩子似的嘀咕。

    沈兰心也不生气,笑道:“您呐,人出去了也不关门。”

    孟长春杵了一下拐杖,“我这小破屋里,都是些旧物件儿,没啥可偷的。”

    沈兰心咧着嘴陪笑:“哎哟哟,行了行了,进屋吧,哦。”

    孟长春骂骂咧咧的,跟沈兰心进屋前,转头对慢慢悠悠走在后头的两人说:“厨房里有西瓜,隔壁小胖送来的,说是在门口河里泡过,比冰箱里的那种吃着更凉快。”

    沈小姜调皮的笑笑,对孟长春敬了个礼,变声道:“遵命,长官。”

    “丫头!”孟长春笑得春风拂面,眼神格外宠溺,“就会逗人开心。”

    下一秒,孟长春扫向陈谊的视线里,冷了半截。

    “你先进屋,我去端来。”沈小姜指了一下旁边的厨房门,温柔的对陈谊说。

    “哎,要不要帮你?”陈谊拽了拽沈小姜的袖子。

    “不用,厨房没空调,你去正屋凉快凉快,我速去速回。”说完,沈小姜揉了揉陈谊的手心,宠的不行。

    这些,孟长春全都看在眼里。

    “哎哟,爸,您别管她们小年轻了,您赶紧进屋吧,再弄个中暑,我就把您接我家去。”

    “我才不去。”

    “不去你就进屋。”

    “别用这种态度命令我。”

    “好好好。”

    沈兰心看了一眼陈谊,从容的笑了笑。

    陈谊没有立刻进屋,在门口等沈小姜的时候,她想了很多。

    同时,她也觉得很不真实。

    沈小姜这么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人,为什么会喜欢她啊?

    “小姨,你怎么不进去啊?”沈小姜刚刚在切西瓜的时候,就看见陈谊站在门口发呆。

    她从面前的盘子里拿出一块最甜的部分,递给她:“喏,很甜的,小姨尝尝?”

    陈谊咬了咬下嘴唇,接过西瓜的手微微颤抖。

    她小小的咬了一口。

    清甜的汁水盈满口腔,闷躁的暑气消了一半。

    “沈小姜,刚刚那个老人”陈谊盯着西瓜的红色果肉,弱弱的开口。

    “嗯?”沈小姜看着她。

    “那个老人,是你外公?”陈谊把问题补全。

    “对啊,”沈小姜歪着头,眨眨眼,“如假包换啊。”

    陈谊轻笑一声,西瓜的汁水从她的指缝溢出来。

    沈小姜捏着她的手腕,举到自己面前。

    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神,粘腻的能拉丝。

    陈谊的指尖轻轻弯了一下。

    沈小姜哑哑的让她别动。

    接着,她沿着指腹到指根,舐干了过分甜的果汁。

    “进去凉快一会儿,我就带你去阿公的桃林。”

    陈谊的脸和耳朵一样红,又带着不易察觉的万种风情,小小的,软软的,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傲娇孟老头其实很可爱的(捂嘴

    哇塞,我的小天使们也太棒棒了叭,营养液多多,肚肚饱饱,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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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虽然是个普普通通的四合院,但装修的却不差,每一个角落都干净整洁。

    不大的客厅的,是完全中式的风格。

    三张红木罗汉榻,一张红木茶几上,压着透明的软玻璃。

    电视机旁不规则的堆着各种瓷瓶和翠绿的植物。

    却并不杂乱,反倒是错落有致,设计感十足。

    窗边高大的落地木钟,指针走动时发出短促的机械声。

    幽幽的檀香让整个屋子里禅意满满。

    正对大门的干净的墙上,显眼的挂着一幅墨宝。

    不是王羲之,不是颜真卿,也不是齐白石,不是徐悲鸿。

    苍劲有力的笔锋,恢弘潇洒的风格,每一撇每一那,都是个人独特的心境写照。

    落款署名,是沈小姜。

    “怎么有时间回来的?”孟长春把拐杖放好,一瘸一拐的坐在罗汉榻上,摸了一把自己灰白的胡子,眼底充斥着祥和的笑意。

    沈小姜把装满西瓜的盘子放在茶几上,在陈谊身边坐下,眉眼笑盈盈的:“这不是想您了吗。”

    “嗬,老头子我啊,不信。”孟长春看向沈小姜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更温柔。

    “怎么还不信呢,”沈兰心拿来两罐茶叶,紧了紧眉头,一秒后,又立刻松开,笑着看向陈谊沈小姜,“你们外公就是嘴贫。”

    说完,她在孟长春身边坐下。

    听见“你们外公”的一瞬,孟长春的脸色不易察觉的青了青。

    他寻思,自己是沈小姜的外公,可不是她陈谊的。

    “我可没有”孟长春的话还没说完,沈兰心就递过来一片西瓜。

    “你干什么?”他看看西瓜,又看看沈兰心。

    “什么干什么啊,吃西瓜呀您!”沈兰心硬把西瓜塞他手里。

    “你今天不上班吗?”他嫌弃的看着自己女儿。

    “照顾您啊。”沈兰心递给他一张干净的纸巾。

    “我不用你照顾。”

    “那我也得留下呀,”沈兰心脸上噙着笑,一点儿也不生气,“孩子们今天在这儿吃饭,我得掌勺。”

    孟长春捏着西瓜的手颤动一下,目光明显暗了暗,“就你那手艺,也好意思用‘掌勺’来形容。”

    “爸!”

    孟长春挥挥手:“你上班去吧,我来。”

    “您来什么啊您来?”沈兰心瞪大了一双眼睛。

    沈小姜又热又渴,低着头可劲儿的炫西瓜,陈谊则竖起耳朵认真聆听,绣花似的,才刚啃完一口。

    忘记把黑色的种子吐出来,在齿缝间嚼出不大的声响。

    沈小姜听见后,立刻停下吃瓜的动作,眼疾手快的扯来一张纸巾,迅速转过头来递给陈谊。

    孟长春眉心皱皱的。

    沈兰心抿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来。

    “你?”陈谊眨眨眼睛。

    沈小姜浅浅一笑,眼底沁满揉碎的天光,无比关切道:“是不是嚼了种子?”

    陈谊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对她咬牙切齿的孟长春,很快忽闪忽闪的把视线收回,定格在沈小姜的脸上,“嗯,你怎么知道。”

    沈小姜指指自己的耳朵,笑得从容且温柔:“我啊,就是知道。”

    陈谊接过面纸,指尖和沈小姜的轻轻碰了一下,她有点不好意思,耳根子染上一抹桃红。

    “调皮。”

    这两个字,陈谊用唇语轻诉。

    孟长春扁扁嘴,把脖子往后缩了缩,三两口吃掉了一块西瓜。

    他不高兴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沈兰心:“这西瓜不好,种子太多。”

    沈兰心哭笑不得,“不是我买的,隔壁小胖。”

    孟长春扯扯嘴角,一张老脸耷拉着,“你怎么还不上班去!”

    沈兰心笑着,无奈的摇摇头:“哎哟,走了走了走了,别爬高,别去后山,别累着自己”

    “啰嗦,”孟长春不看她,看似没有感情的挥手赶人,“是因为来了外人吗,你今天怎么这么啰嗦!”

    孟长春很疼爱沈兰心,别看他们经常拌嘴,但也许这就是生活的闲情。

    老头子娇气惯了,一年到头,没少闹脾气,一家子都见怪不怪,也不会真的跟他生气。

    沈小姜笑着。

    陈谊却笑不出来。

    “外人”这两个字,格外刺耳。

    “外公,”沈小姜看着他,表情稍显严肃些,“忘介绍了,这不是外人,是我,是我朋友,最好最好的朋友。”

    孟长春斜了斜眼睛,“你最好的朋友不是那个傻乎乎的丫头,叫孙什么的。”

    沈小姜耸耸肩,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那是孙佳宝,您说巧不巧,我这个最好最好的朋友是佳宝的亲小姨。”

    “嗯,还真巧。”孟长春当然知道,他哂笑一声,露出了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这叫缘分,您不懂。”沈小姜说完,就看着陈谊的眼睛,背对着孟长春使眼色,让陈谊不要在意。

    面前过分漂亮的女人,只管微笑着点点头。

    “喝什么?”孟长春托着刚刚沈兰心拿来的茶叶罐,在那两人面前晃了晃。

    两个罐子,没什么特别的装饰,看起来都很普通。

    一个是碎纹的瓷罐子,上面写着“白茶”二字,另一个是翠绿色的锤纹玻璃罐子,上面写着“云南普洱”。

    陈谊没有开口,看了一眼沈小姜。

    “我不喝茶,你想喝什么?”沈小姜回应陈谊的眼神。

    视线得到了回应,陈谊快速眨了眨,眼眶里似飞出一只黑色的蝴蝶。

    “我”

    陈谊是喜欢品茶的,对茶也比较有研究,对什么场合喝什么茶也比较挑剔。

    但今天,她什么,也没说。

    孟长春每天出去溜达一圈回来,都要沏壶茶。

    但他喝的并不是什么名贵的茶,大多是沈兰心买什么,他喝什么。

    沈兰心买的喝完了,他就自己去市集转转,淘回来一些便宜又好喝的茶。

    一壶茶一张报,藤编摇椅唠一唠,活像一个不羡鸳鸯的老神仙。

    “我喝的不是什么名贵的茶,可不比你们大城市。”孟长春冷冰冰的说。

    陈谊扯了扯嘴角,勉为其难的弯弯眉眼,语速放慢,声线异常柔和,“您说笑了,我都可以,按您日常的喜好来就行。”

    孟长春不再说话,视线在两罐茶叶间逡巡。

    云南普洱,茶性温和,解热防暑,消毒养颜,招待女性比白茶更合适。

    孟长春把白茶的罐子收了起来。

    用取茶器捏了一小把深红色的云南普洱。

    “要不还是我来吧?”陈谊说完,就从罗汉榻上起身,蹲在了茶几的前面。

    沈小姜也跟着蹲下,单手撑在茶几上,侧着脸看陈谊。

    她的眼神赤诚,笑意纯粹。

    仿佛整个世界里,只有陈谊一个人而已。

    孟长春还不明白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但,取茶叶的手颤了颤,少许茶叶散落在茶壶周围。

    他微眯双眼,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用力咳了一声,淡淡道:“不用了。”

    陈谊偷看了一眼孟长春,总觉得对方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敌意。

    老孟把茶叶放在烧热的杯子里空煎,煎出些微茶香,然后铺上茶席,找出最近新入的瓷白盖碗,放入茶叶,倒入清水,洗了一遍又一遍,才倒进公道杯。

    他是难得把这套工序做全的。

    分完茶,孟长春把两只小茶盏推向蹲着的两人。

    “尝尝。”他说。

    沈小姜乖乖端起一只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好苦。”

    孟长春眯着眼睛笑得慈爱:“你不喜欢喝,就不喝吧。”

    他说完,转眸看向优雅品茶的陈谊。

    “你觉得如何?”他又问。

    陈谊的动作顿了顿,淡淡的抿嘴笑了一下,音色缱绻,“茶汤清澈,茶香浓郁,好茶。”

    “是吗?”沈小姜又端起刚刚放下的茶盏,“听你这么一说,我想再试一试。”

    孟长春微微张嘴,眼神紧紧追随,双手帮沈小姜兜着,声音立刻变得温软,宠的不行:“哎哟,小心烫啊。”

    *

    喝完茶,孟长春一瘸一拐来到菜园。

    沈小姜和陈谊也跟着出来。

    “外公,要帮忙吗?”沈小姜一边说,一边蹲在老人身边。

    外公把头上的草帽摘下来戴在沈小姜的头上,“别把你晒黑喽。”

    “我不嫌弃自己的,不过”沈小姜抬了抬帽檐,看向陈谊,调皮道,“别人不要嫌弃我才是。”

    孟长春也跟着看了一眼身后,要加入他们的那个“别人”。

    他抿了抿嘴,回头用力把工具砸进泥土里。

    陈谊微微一笑,蹲在了沈小姜的身边。

    孟长春的房子不大,但院子着实不小。

    这样的面积,在市中心最起码三室两厅。

    菜地里种了很多蔬菜,品种繁多,沈小姜和陈谊左看看,右看看,有她们叫的出名字的,也有叫不出的。

    “给我择几颗熟了的圣女果。”孟长春腿脚不方便蹲着,索性站起来,用自制的竹子拐杖指挥。

    他的声音干巴巴的传来,沈小姜和陈谊立刻着手去找。

    两人都自以为完成了任务。

    却在下一秒,两人的手都被竹子拐杖各敲了一下。

    她们微微吃疼,委屈巴巴的面面相觑。

    “小生姜,你那个是圣女果吗?”孟长春最喜欢沈小姜,却也会在对方犯错误的时候指出来。

    他对沈小姜的教育,向来都是爱与鞭策并存。

    “不是吗?”沈小姜看着从手里滚落的红红的果子,一脸问号。

    “这是番茄,只是个头小一点儿的。”孟长春一本正经的科普,“圣女果是圣女果,番茄是番茄,它们外表和口感相似,但绝不是同一种东西,圣女果更有营养。”

    沈小姜一脸迷惑,也不知道老头是怎么区分出来的。

    “那,她的呢?”她捡起从陈谊手上滑下的几颗。

    “她那几颗熟了吗?”

    闻声,沈小姜和陈谊各吃了一颗。

    接着,两人的五官都不同程度的拧了起来,酸味在舌尖肆意蔓延。

    陈谊:“好酸。”

    沈小姜:“还真没熟。”

    一边说,陈谊一边下意识的抬手帮沈小姜拭去脸上的汗渍,擦在自己身上。

    沈小姜眯着眼睛,冲她做了个不算难看的鬼脸。

    两人的相处,非常流畅,非常自然,丝毫没有演戏的成分。

    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陈谊和沈小姜一样,满心满眼只有对方一人。

    这一幕落入孟长春眼里,他哑哑的叹了一口气,抬起竹子拐杖,朝不远处指了指:“那边的,才是。”

    菜园被木头栅栏分成了很多个方块,每个方块之间,用砖块石头铺了一条很细很窄的路,可供一人畅通,两人稍微拥挤。

    两个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往孟长春指的那一块走去。

    路太窄了,两人很自然的手挽手,并肩走。

    刚挽上的时候,陈谊瞄了一眼沈小姜,视线和对方深邃眼眸触碰后,她的一颗心沉进心湖的最底层。

    她不想再顾虑那么多,她只顾虑沈小姜。

    只要沈小姜开心,什么都不重要。

    做沈小姜想做,想沈小姜所想,拥有彼此,成为彼此。

    她们来到圣女果木架前,摘了几颗送进彼此嘴里。☯︎

    红润的果实里充盈着清甜的汁水,好好吃。

    两人相视一笑。

    不远处拄着拐杖的孟长春,不自觉的,也跟着笑了。

    他的沈小姜,终于长成了他期待的样子,终于拥有了他希望她拥有的未来。

    “好啦,再不快点,还吃不吃饭了?”孟长春故作生气,用拐杖在灰色的地面上敲了敲,两个孩子憋着笑,提着装满圣女果的篮子,继续手挽手踏平窄小的路面。

    孟长春故意不看她们,一手拄着拐杖,一手负于身后,脚步却比没摔下来之前还要轻快矫健些。

    *

    在三月半,没有谁规定吃饭一定要坐在桌上,更没有谁规定抓着碗筷就必须食不言。

    随心所欲,百无禁忌。

    在孟长春的带领下,沈小姜和陈谊来到后山桃园。

    这片桃园,是孟长春年轻时买下的,园子是他的,但土地的所有人,却是沈小姜。

    后山是沈小姜从小玩到大的地方,和艺术家圣地同样意义非凡。

    园子里不仅种着大面积的桃树,还长着不少珍稀树木,就连陈谊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成片成片的黄花梨。

    几人选了一片有树荫的草地,铺上露营毯,坐在帆布折叠椅上,就着阳光和清风,吃着孟长春亲手做的菜。

    孟长春不参与世事纷争很多年,但人脉和魄力依旧在,也许这个世界上,能让他洗手做羹汤的,只有沈小姜一家了。

    突然,碗里简单的白米饭就变得异常珍贵。

    “呀,兔子!”

    “啧,小生姜,你小心点儿啊!”

    沈小姜放下筷子,在外公的叮嘱声里,追向蹦跶蹦跶的兔子。

    陈谊看傻了眼,灼灼的烈日下,沈小姜也像一只蹦跶的兔子,一下一下,跳跃在她的心上。

    “她是个好孩子。”孟长春也放下碗筷,看向远处奔跑的人。

    “嗯。”陈谊的视线也飘向那个比阳光还耀眼的沈小姜。

    “这些菜全是我自己种的,什么时候发芽,什么时候开花,什么时候结果,结出的果实是不是成熟,我心里有一杆秤。”

    孟长春话里有话,陈谊没有打断,礼貌而安静的听着。

    “小生姜的想法很简单,和她妈妈小时候一样,认定了一个人,就会全心全意对这个人好,哪怕和全世界为敌。”

    “我知道,有些人,迟早是要远走高飞,有些宴席,迟早是要散去,小生姜是我看着长大的,可我明年就八十了,即便我愿意但我也不能护她一辈子,我从不奢望有谁能像我们一样一直骄纵她,但我希望,她真心对待的人不要让她伤心。”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孟长春花白的头发上,他整个人,伟岸的像一座山。

    陈谊的心里咯噔一声,视线尽头,孟长春的眼角湿润了。

    “嗯,我不会。”她坚定的回答。

    “我真心喜欢小姜。”陈谊补充一句。

    多年前,孟长春创办万宁电子,成为业内的天花板,却于事业巅峰选择归隐田园,如非必须,公司的大小事务皆由代理董事长操持。

    对外全面封锁消息,有人知道他在哪里,但绝对没有人敢来叨扰。

    谁都不知道,他卸甲归田的真正原因,竟是为了一个孩子。

    他曾经,也是个汲汲营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见过太多丑恶的嘴脸,听过太多虚伪的言论,他要离开,去到沈小姜身边,用余生护她周全。

    他不要沈小姜迅速长大,不要她事故,不要她虚与委蛇,只要她爱自己,做自己。

    做她所想,爱她所爱,轰轰烈烈无拘无束的活一场。

    “孟老,您以前在万宁,那,您是不是在南城生活过。”陈谊的心里,一直有个心结,她希望能够解开。

    “没错,小生姜上了小学之后,我才回到海市。”孟长春实话实说。

    “小学?”陈谊发呆似的重复。

    孟长春看着她,“即便是后来我彻底搬离南城,也偶尔会带她去那里玩。”

    “哪里?”陈谊的心砰砰直跳。

    “南城吗?”她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微微颤抖,“所以,小姜小时候,的确去过南城?”

    孟长春苍老的眼睛眯了眯,认真的点点头,“万宁旧的办公大楼在城西,当然了,现在的那里已经变成了老城区,很快应该就要拆迁了,据我所知,你老家也在那。”

    “那个时候,小姜八岁吗?”陈谊的手心发潮,心情慌乱而复杂。

    孟长春不太记得了,“大概是吧。”

    不会错的,一定不会错的。

    陈谊的心里,渐渐浮现那个小女孩的脸,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一笑起来便盛满了热烈的阳光。

    “对了,”孟长春的表情淡了一些,“一直没有好好跟你说一声祝贺。”

    陈谊慢慢抬头,笑着,带着晚辈对长辈的尊敬。

    “谢谢孟老,但我现在觉得,那些头衔和权力都是虚无缥缈的,拥有小姜才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运。”

    孟长春看见陈谊眼里的光,终于释怀了。

    “我回去午休了,你们好好玩,东西就放这儿,我找人来收拾。”说完,孟长春拄着拐杖,单薄的背影消失在桃林深处。

    陈谊吃了一口西瓜,看向沈小姜微笑的侧脸,思绪跟着风,飞了很远。

    这个小孩小小年纪就有着同龄人没有的心境,并不是偶然。

    不仅仅只是因为原生家庭的和睦,更重要的是,原生家庭里的这些人,给她创造了一个轻松自由、无忧无虑的理想城,却不拽住她的翅膀,不限制她,不约束她,不给她设立各种条条框框,只是为她驻守一方,让她能在这个吵闹无常的世界里,有个永远能回得去的地方。

    他们,在用寻常人家的方式,好好爱她。

    陈谊以前讨好孟长春是为了会长之位,现在,她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沈小姜。

    她想用沈小姜的方式和世界相处,想和沈小姜一起热爱这个世界。

    云层渐渐下降,天空变了颜色。

    更蓝,也更亮。

    作者有话说:

    掉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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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章

    不远处,沈小姜蹲在一棵桃树下,一动也不动。

    陈谊不放心,走了过去。

    “嘘!”沈小姜听见了踩在青草地上,软软的脚步声。

    她回头,迎上陈谊的目光,面带微笑的指了指自己的脚边。

    一只灰色的像兔子的东西隐匿在沈小姜的身影里,整个身体圆滚滚的,耳朵原本警惕的竖着,却在沈小姜伸手抚摸时,稍稍垂下来一些。

    “松鼠。”沈小姜用唇语说。

    陈谊也有些意外,毕竟松鼠是国家保护动物,再者,南城的工业化进程迅猛,早已看不见这样的野生动物。

    她顺势在沈小姜身边蹲下,惊喜的发现,松鼠的身上不仅有灰色,还有棕色,黑色和褐色。

    杂色的小家伙在听见陈谊的声音后,害怕的往沈小姜身边缩了缩。

    “嘘嘘嘘,不怕,不怕。”沈小姜小心翼翼的哄着,光影斑驳,她的脸颊印上一片好看的树叶。

    一边安抚,沈小姜一边转头对陈谊笑。

    陈谊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大气也不敢出。

    好一会儿,这小松鼠才探出了个小小的脑袋,黑黢黢的眼睛,可爱的不行。

    沈小姜缓慢的捋它的毛,然后对陈谊使眼色,声音压得很低,“怎么样,要不要试试看?”

    “可以吗?”陈谊有点紧张。

    可以说,这么多年,她碰过的长毛小动物,只有公主而已。

    沈小姜看着她,眼里有光,有期许。

    陈谊不是害怕松鼠,而是害怕把松鼠吓跑。

    毕竟,除了孙佳宝,家里亲戚的孩子,都害怕她,也都讨厌她。

    她深呼吸一口,像第一次在医院摸婴儿时那样,缓缓的,颤抖的伸出一根手指。

    松鼠的毛和公主的完全不一样,稍微硬一些,也更短一些。

    她的指尖碰了一下松鼠的尾巴,浓密的毛发瞬间像是炸开了似的,可爱极了。

    陈谊一个激灵,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

    “怎么样?”沈小姜的笑容暖暖的,瞳仁亮亮的。

    陈谊笑笑,“它的眼睛,有点像你。”

    沈小姜认真盯着小松鼠的眼睛看了几秒,啼笑皆非:“哪里像啦?”

    “就是像,一样的可爱,一样的让人喜欢。”陈谊的语速变慢,每一个字都裹着一层甜蜜。

    “才不是呢”

    话还没说全,沈小姜的唇面,覆上一片温润与柔软。

    短促的吻停下,两人分开,陈谊的双眼眯起来笑,风吹过她的发丝,揉碎了她眼底明灭的光,却在迎上沈小姜的一瞬,荡漾出极致的浪漫。

    桃园是孟长春的,但三月半的村民都可以来玩,这里不算隐蔽,沈小姜放走小松鼠,执起陈谊的手,奔跑在午后暖昧的阳光里。

    “走,带你去摘桃子。”

    *

    “我听阿公说,他收这片桃园的时候,这里特别荒凉,他说,他走在这里,就觉得十分悲伤。”沈小姜和陈谊手牵手,走在防腐木铺就的小路上。

    陈谊看了一眼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视线一点点上移,停留在沈小姜的侧脸。

    “啊,找到了。”沈小姜指向一个红色的梯子。

    日头偏浅,风很大,云飞的很快。

    沈小姜手脚灵活,三两下,就爬上了梯子。

    她站在梯子上,伸手够树枝上粉粉的水蜜桃。

    陈谊站在梯子旁边,表情认真,双手用力的扶着扶手,总觉得这梯子不稳,总担心梯子上站着的人会摔下来。

    看着她一刻不肯放松的样子,沈小姜差点笑出声。

    “我摘桃子,你怎么比我还紧张?”她皮里皮气的问。

    陈谊仰起头,就看见对方掀开的一截衣角,里头精瘦的腰肢白的晃眼。

    “没没有啊。”她快速眨眼,逃也似地移开目光。

    沈小姜摇摇头,弯弯眉眼,把手里的桃子扔进篮筐里,又转身去摘更多更多。

    重新听见枝叶发出的细碎声音,陈谊才又抬头去看沈小姜。

    看她随风扬起的黑发,看她笔直纤细的长腿。

    沈小姜稍微动一下,陈谊就又不好意思的别开。

    趁对方移开视线的期间,沈小姜就肆无忌惮的从上往下俯视她。

    陈谊本来就白,在阳光里,像是镀了一层淡金色的闪粉,睫毛上盛着晶晶亮亮的色泽,宛如降临人间的仙子。

    忽然,陈谊的眼神又游弋到沈小姜脸上。

    视线相碰,彼此的心,都狠狠颤了颤。

    蝉鸣聒噪,阳光热辣,不一会儿,两人后背都渗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片刻后,沈小姜带着新鲜的桃子,和陈谊来到桃园后面的竹林。

    竹林里有溪涧,里头是活水,带着天然的甘甜。

    沈小姜脱了鞋子,坐在一处石头上休息。

    陈谊蹲在水边洗桃子。

    好惬意啊,沈小姜闭着眼睛,靠在身后的黄花梨树干上,听耳边的风声。

    “喏,最大的一个,给你。”陈谊无声的走过来,手上清澈的水,滴在沈小姜光着的脚丫上。

    冰冰凉凉,带着浸入骨髓的寒气。

    山里的水,就是如此。

    沈小姜睁眼,看着面前的人,和粉扑扑的桃子。

    她伸手,却不是冲桃子去的。

    一个用力,她拽着陈谊的手腕,把人一把拉进怀里。

    “你干什么?”陈谊瞳孔睁大,呼吸一滞。

    “干什么?”角度的原因,沈小姜刚好能凑到陈谊的耳边,热乎乎的气息几乎把冰凉凉的水滴煮沸,“我能干什么,当然是吃桃子啊。”

    陈谊的耳朵敏感的红了一片。

    桃园是孟长春买下的,但每年水蜜桃成熟,他会找村里的人来帮忙摘,然后分一些给他们,这会儿,万一有人过来,看见两人这样的坐姿,会很尴尬。

    再说了,白天在户外想想都觉得怪怪的。

    陈谊抬手,刚准备推开沈小姜,却被对方攥住手腕。

    手里那个最大的桃子失去抓力,眼看着就要滚落了。

    就在这时,沈小姜另一只手从陈谊的胳膊下穿出,环住她的同时,接住了那只桃子。

    陈谊的喉咙里发出一道气音,不知道是在为桃子平安而庆幸,还是在为沈小姜圈住她而兴奋。

    沈小姜稍稍用力,陈谊的整个后背就满满的贴紧她的怀里。

    “沈沈小姜。”年长者微微紧着眉心,一点点羞赧,一点点恼火,声音里还带着一点点迷人的娇嗔。

    沈小姜看着陈谊越来越红的耳朵和后颈,咧着嘴笑得恣意。

    她好喜欢这样的陈谊,喜欢到想剥掉她的皮,好好尝尝里头香甜多汁的果肉。

    她的脸再次贴近,闭着眼睛用鼻尖轻碰陈谊香软的发丝。

    “嗯?”她回应陈谊的轻唤。

    “还吃桃子吗?”

    沈小姜微微睁眼,盯着陈谊耳朵上不那么明显的小痣,声音和唇瓣一起,几乎贴在陈谊的脖子上。

    “吃啊,现在就吃。”

    *

    陈谊捧着手里软烂的水蜜桃,眨眨眼睛,咬咬嘴唇,竟然不知道要怎么下手。

    她对水蜜桃外面的那一层绒毛过敏。

    也不是很夸张的那种,轻则皮肤瘙痒,重则红了一片外加皮肤瘙痒。

    沈小姜注意到了对方的磨磨蹭蹭。

    “怎么了?”她问。

    陈谊猛地抬头,望着沈小姜的眼睛有一点懵。

    沈小姜的视线落在她手里的桃子上,接着,陈谊也跟着垂下眼睛,“呃我”

    “不想吃吗?”沈小姜问。

    “想吃。”陈谊回答。

    “那,怎么了,难不成想吃我这个吗?”

    陈谊看着沈小姜手里的桃子,摇摇头,“不是,我是在想,怎样才能不碰到桃子皮,然后还能得到去了皮的桃子?”

    沈小姜僵了一秒,看了看自己捏着桃子的手指,煞有其事的思考了一下陈谊那句,不是绕口令却神似绕口令的话。

    从小打到,她吃的水蜜桃,好像都是用手直接去皮的。

    “这还不简单,”沈小姜放下自己手里的桃子,接过陈谊的,“我帮你啊。”

    说罢,她还调皮的对陈谊挑了挑眉。

    手里突然空了一块,陈谊低头看了看,掌心和手背已经不同程度的染了一片浅红,甚至,已经开始有点痒了。

    还算能忍受,她便没有小题大做。

    “呀,小姨,你手上怎么了?”沈小姜倒是眼尖,说着说着,她的手就伸了过来。

    说来也奇怪,刚刚那股痒意,陈谊是可以接受的。

    但沈小姜的手碰到了之后,那种从血液里钻出来的感觉,就麻麻辣辣的折磨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沈小姜的手是烙铁,直接将那一块皮肤给烫红了。

    “哦,没事。”陈谊的声音很软,很温柔。

    她轻轻掀了掀眼皮,弯了弯嘴角,露出了一个令人放心的微笑。

    “真没事吗?”沈小姜收回手,眼神里充满了关切。

    “怎么,”陈谊眯了眯狭长的眼尾,眸光里染上一抹竹子的新翠,“希望我有事?”

    “怎么会,我是这样的人吗?”

    陈谊垂眸:“不知都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对桃子表面的绒毛过敏,不过不严重,你且放心啦。”

    沈小姜点点头,露出了理解的表情:“那以后,都由我来给你剥。”

    “好啊。”陈谊笑着说,交叠双腿,单手撑在膝盖上,托着腮帮子看她。

    沈小姜撅着嘴笑,接着,低头双手捏着水蜜桃,就准备去皮。

    桃子已经成熟,果肉和果皮几乎碰一下便能轻松分离。

    为了给陈谊一个完整漂亮的桃子,沈小姜的动作刻意放的很慢,指腹和果皮摩擦的幅度放的很小很轻。

    很快,水蜜桃的正中间撕裂开一道极小的口子,果皮乖驯的跟随沈小姜的指尖向两侧移动。

    下一秒,软白的果肉便完美的呈现出来,紧接着,鲜亮的汁水就从果皮分开的缝隙里溢出来,随着皮肉分离的面积越来越大,溢出来的果汁就越来越多。

    挂满沈小姜的指尖,溅了她一掌心。

    空气里都弥漫着清甜的香气。

    陈谊看着这一幕,下意识的咽了咽喉咙。

    手指捏着衣角,有一下没一下的将面料揉皱。

    “我给你把种子取出来,免得某个成年小孩忘记把种子吐出来,再嚼到牙齿。”沈小姜一边说,一边抬头,目光扫过陈谊如画的眉眼。

    陈谊有点心不在焉,小小的“啊”了一声。

    沈小姜舔了舔嘴角,又咬了一下右侧下嘴唇,漆黑的眼珠在眼眶里缓慢的转了一圈,玩心四起,刻意用沾满甜汁的手指点了一下陈谊的鼻尖。

    倏地回过神来,陈谊微微的蹙着眉,纵了纵水滴似的鼻尖,娇娇的嗔怨一声:“干什么呀?”

    沈小姜笑笑,摇头晃脑模仿那人:“干什么呀?”

    说完,沈小姜双手用力,将桃子稍稍掰开,伸手认真挖桃核。

    这个季节的海市水蜜桃,果肉果皮,抑或是果肉果核,都特别容易分开。

    桃核在桃肉里被拧动,发出了小小的声响。

    难以形容的感觉。

    陈谊盯着沈小姜的手,脸颊不知不觉的泛起红晕,连同耳根也一点点发烫。

    “大功告成啦!”一边说,沈小姜一边把桃核捏在两指之间把玩。

    指节上的汁水挂壁,在细碎的阳光里,晶晶亮亮。

    就连陈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里在别扭什么,她侧过脸,不看沈小姜:“你以后,可千万不要在别人面前做这种事情。”

    对面正开心的小丫头,用力的狠狠的眨了眨眼睛:“哪种事情?”

    她深邃的眸子盯着陈谊,瞳孔里倒映着一个小小的人影。

    看起来,纯洁而又无辜。

    陈谊觉得,这一次是自己瞎想了。

    人家好心好意给自己剥桃子,自己却在这儿想东想西,好不正经,好生变态,她的内心自责与内疚并存。

    陈谊看了一眼脚边,青草被风吹起,轻飘飘的倒向一边。

    她尽快组织好语言,缓缓抬眸,却意外的看见,沈小姜对她笑得异样。

    “所以是这样吗?”沈小姜低头抬眼,眼底翻涌着充满野性的渴望,声音懒懒的,狡黠的,一边说,一边重复刚才的动作,甚至,更用力,更缓慢了。

    陈谊的喉咙紧了紧,视线一热,心脏奋力跳动,像是不要命了一般。

    接着,沈小姜把桃子递到陈谊嘴边,手上的果汁一滴一滴落在两人交错的衣服上。

    她轻慢地吐字,声音低的只有彼此能听见,“咬一口。”

    水蜜桃清甜的香气萦绕在鼻尖,沈小姜滚动的喉咙和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陈谊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把视线落在哪里。

    就在她准备长嘴时,沈小姜迅速移开水蜜桃,贴上她的唇。

    热意肆虐,揉着午后的慵懒和温吞。

    换气的片刻,陈谊侧脸疲乏的看着沈小姜,声音像是丝绒一般拨弄神经:“不吃桃子了吗?”

    沈小姜未干的手捧着陈谊的脖子,把果汁抹在表面,透着一种极具压迫的气息,眸光静止,一字一句说的暧昧:“还吃什么桃子,吃你。”

    陈谊浅浅的笑出了声,松开原本咬着的下嘴唇,微眯着狭长的双眼,轻叹一声,音色魅惑而缱绻:“任君享用。”

    作者有话说:

    桃子:别太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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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章

    回到市区,已经是夜里。

    沈小姜推着共享单车,陈谊坐着车子后座,任凭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拉长。

    漫步在温润的海风里,时光变得惬意而美好。

    “我对这条路有印象。”陈谊一只手搭在沈小姜的肩膀上。

    就在对方想要转头来跟她确认时,她用食指戳了戳沈小姜的右侧脸颊,淡淡的说:“不是看我,是看路。”

    “哦,”沈小姜一脸疑惑,“可是,这条路和我记忆里的不太一样了啊?”

    陈谊轻笑,笑声如同被海风吹弄的玻璃风铃,清脆好听的没边儿。

    “是吗,你再好好看看。”

    沈小姜的脚步慢了下来,自行车的链条发出吱呀的声音,轮胎碾过一粒细小的石头,下一秒,石头蹦跶了出去。

    “嗯?”沈小姜猛地停下,左看看,右瞧瞧,像是在寻找什么。

    “怎么?”陈谊单手撑在自行车前坐垫上,眉眼弯弯,嘴边有一个不那么明显的酒窝。

    “不对啊,”沈小姜一手扶着自行车,另一只手悬在空中比划着,“这里原先应该有个破旧生锈的铁门啊,嘶去哪了?”

    说罢,她挠挠下巴,难以置信的抬头看了一眼路牌。

    一路向南,这里的确是艺术家圣地啊。

    准确来说,这里只是“像”艺术家圣地。

    “我的小状元,想起来了吗?”陈谊的一双眼睛里盛满了笑意。

    语气轻佻,却一点儿也不讨厌。

    沈小姜回过头来看她,语气里带着些许的不确定:“艺术家圣地?”

    “嗯。”陈谊睁大眼睛,“故弄玄虚”的点点头。

    “我知道这里被政府承包,拆迁重建,但是”沈小姜用力眨了两下眼睛,“你为什么知道?”

    陈谊不说话,转为双手托腮,指尖在两侧的脸颊上有节奏的敲了敲。

    她的脸一半盛着微光,一半隐匿在阴影里,慢悠悠的垂眸随意扫了一眼灰色的地面,而后又慢悠悠的抬起,稍稍斜了一点方向看沈小姜,语气里是绵延缱绻,更是漫不经心:“我就是知道。”

    “难道”沈小姜想起了之前签的拆迁协议,以及那个五万块钱,心跳加速,有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在内心升腾。

    陈谊倒也不催她,依旧双手撑着下巴,安静的,乖乖的看她。

    “小姨,难道该不会”

    沈小姜不敢确定。

    她知道陈谊身价过亿,腰缠万贯,但想要盘下这块地,需要的可不是一个小数字。

    “小不点,你,究竟想说什么?”陈谊的眸光清清冷冷,声音里却有着从未有过的炙热与兴奋。

    沈小姜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双手捏紧侧边的裤缝,沉思了数秒后幽幽的抬头,“艺术家圣地的新承包商,是你?”

    陈谊刚刚还想着要逗弄沈小姜一番,但看见她这个看不清情绪的表情后,她想说的那些轻佻的话,全都噎进了喉咙。

    “怎么,你,不高兴?”她慢慢从后座下来,双脚站定在地面,小心的问。

    沈小姜的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不,不是的,我高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陈谊肉眼可见的松了松肩膀,微微叹了一口气。

    短暂的恐惧让她的心境混乱,忘记了规律的呼吸,导致脸上因缺氧而微微泛红。

    “那就好。”

    话音刚落,沈小姜松开自行车,在自行车倒地的轰响中,她搂住了陈谊。

    “小姨,谢谢你。”她的声音似有些哽咽。

    陈谊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搞得束手无策,忘记了伸手,呆呆的,任由对方收紧手臂,紧紧的搂着。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短短几分钟,沈小姜不知道自顾自的说了多少遍感谢。

    陈谊耐心的等待小家伙从情绪里走出来,她知道“艺术家圣地”对于沈小姜的意义。

    沈小姜努力平复情绪,不情不愿地松开陈谊,想起什么似的问:“可是,你为什么要承包那块地啊?地理位置不好也就算了,周围也就两三个不大的小区,购买力很有限的,更不能做学区房,一无是处。”

    陈谊眼尾轻扬,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怎么能这么说心灵净土呢?”

    沈小姜抬眼,望进陈谊的瞳孔。

    她的双眼忽闪忽闪,双唇轻启,却什么也没说。

    陈谊凑近她的脸,眯起眼睛笑着看她,同时,伸手曲起手指在她的鼻尖不轻不重的刮了一下:“怎么能说她一无是处呢?”

    临了,她的指尖滑到沈小姜的下巴,小小的提了提,补了个尾音上扬的“嗯?”

    沈小姜依旧不知道要说什么,脸上红红的。

    陈谊哼笑一声,声音媚的滴水。

    然后她抬起两只手,掌心向内贴着沈小姜的脸颊,轻轻的揉搓,“我想用这块地来搞全域旅游。”

    这句话说完,陈谊揉搓的动作停下,“这地靠海,周围住的人不多,人文痕迹不明显,最适合拓展旅游业,像什么度假村,游乐园,艺术馆,都行。”

    “可是”沈小姜的眼神颤了颤,“现在行情一般,搞旅游能赚钱吗?”

    陈谊的掌心离开沈小姜的脸,缓缓下移捉住对方的双手,牵住左右晃动了两下,“怎么能用金钱来衡量‘艺术家圣地’的价值呢?”

    “啊?”沈小姜不理解。

    陈谊的手干燥而微凉,并没有因为刚刚贴在沈小姜脸上而暖和几分。

    沈小姜舍不得了,把人往怀里拉近,执起对方的双手靠在嘴边,试图把温热的气息渡给她,好让陈谊整个人稍微有点热乎气。

    “很久以前有个女孩,她跟我说,如果什么东西都用金钱来衡量,难免少了很多乐趣。”陈谊说完,视线闪躲,却又在不停的闪躲中,一点一点更加坚定。

    沈小姜心里咯噔一声,她正是说这句话的人。

    “为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

    陈谊向前迈出两步,几乎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清零。

    她的手再次碰到对方的脸,小心翼翼的,呵护珍宝似的捧着沈小姜,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温柔:“因为,你喜欢呀。”

    *

    艺术家圣地靠近海边,空气里弥漫着海水的咸湿气,却一点儿也不难闻。

    高大的榕树分立在道路的两侧,就着清冷的月光和暖黄的路灯,枝叶染上好看的颜色,不会过分寂寥,却也不会过分热烈。

    像是两种性格的人,在恰当好的时候遇见,又在恰当好的时候拥抱彼此,成为彼此,中和了原本两人孤注一掷的温度。

    偶尔有车辆经过,车灯印在两人身上,将衣服的色彩照亮。

    同时,也照亮了她们的内心。

    陈谊缓缓垂眸,眸子在眼眶中慢悠悠的转动一圈后,看似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沈小姜。

    沈小姜的眉心沁着喜悦,却又担忧的拧了拧,虽然也不知道她在瞎担忧什么。

    不过,很快,她的眉心就又重新染上欢喜。

    这一次,是陈谊带给她的,超越普通人的欢喜。

    “好不真实。”她小小的张了张嘴,也不是一定要说给谁听的。

    “什么不真实?”陈谊顾不上手酸,依旧捧着她的脸,像是被强力胶粘在上面,又像是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驱使,被固定在那脸上。

    “一切,”沈小姜幽幽的抬眼,偷偷望进陈谊的眸子里,“就,所有,所有都,都那么不真实,我没有谈过恋爱。”

    “嗯,知道。”陈谊淡淡的笑。

    “我,我喜欢长得好看的,一看见就头重脚轻走不动路,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有这种感觉,就,就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沈小姜挠挠额头,整个人说不出来是紧张多一点,还是焦躁多一点。

    也许,一半一半吧。

    “嗯,知道。”陈谊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淡的,浅浅的,声音像是被海风亲吻过,软软绵绵,温温吞吞。

    “你看着我,我觉得好不真实,你跟我说话,我也觉得好不真实,就算你牵着我,我也还是觉得不真实,我心里慌,这儿突突地跳。”

    沈小姜目光诚恳,手指颤抖着指向自己的心口。

    她不会撒谎,那儿,确实突突地跳。

    陈谊宠溺的看着她,轻笑一声,“那这样呢?”

    话音刚落,她的吻就落在沈小姜的脸上。

    “还还是不真实。”沈小姜的眼神愣愣的。

    陈谊双眼微微眯了眯,接着闭上,在小姜的额头、鼻尖分别落下浅薄的吻。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她小小的张口,吻住了沈小姜右侧的眼睛。

    温热的呼吸从眉心笼到眼尾,柔度仿佛上好的丝绸。

    沈小姜的眼睛闭上,肩膀下意识的缩了缩,“呃”

    陈谊松开,笑意直达眼底:“小不点,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说完,她还觉得不够,又用指尖捏了捏沈小姜的耳垂,在对方的皮肤渐渐升温时,转为暧昧的摩挲。

    “小小姨”沈小姜发出短促的声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耳垂也变得异常敏感。

    陈谊凑上去,贴在沈小姜的耳边,呢喃软语:“你这个可爱的样子,只允许给我一个人看。”

    沈小姜的目光落在陈谊微敞的领口,用贪婪的视线描摹对方平直纤细的锁骨。

    她见过太多次那衣料之下漂亮的肌肤,见过太多次那皮肤在午夜染上艳丽的绯红。

    “哦,我我知道了。”

    一阵风吹过,撩开两人的头发,也吹乱陈谊身上好闻的木质花香。

    香气中和了空气里的咸湿,将爱意揉进彼此心底。

    “现在怎样,”陈谊抬手,帮沈小姜压住耳边翻飞的碎发,“真实了吗?”

    沈小姜先是愣了愣,接着抿紧嘴唇,目光在陈谊的唇瓣上停留。

    刚想说什么,她的后背被人拱了一下,不轻不重,却叫她失了重。

    陈谊的手臂曲了曲,沈小姜就被她揽进了怀里。

    陈谊今天没有穿旗袍,柔软舒适的天丝衬衫松松的罩在身上,不仅看起来和之前的每一天都不一样,碰到指腹时的感觉也更特别,也更充满新鲜感。

    “小不点”

    陈谊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整个人就被对方反圈进臂弯里。

    沈小姜把人紧紧搂住,像是怕她飞走,又像是怕她冷。

    “小姨。”她轻声唤她。

    声音在耳边缱绻成一片将落未落的叶,和悬在路灯之上,清白的月光。

    “小姨。”沈小姜一遍一遍的叫怀里的人。

    同时,怀里的人也一遍一遍,极有耐心地回应她。

    沈小姜最喜欢抱着陈谊,瘦瘦弱弱,柔柔软软,如果可以,她愿意一直一直抱着,永不松手。

    “现在呢?”陈谊的脑袋搁在沈小姜的肩上,说话的时候,下巴有一下没一下的压她肩膀上的骨头。

    路灯下,几只飞蛾轻飘飘的飞着,在幽暗的夜里,宛如被风吹散的碎纸屑。

    它们在灯泡下周旋,时不时发出表皮烧焦似的“呲呲”声。

    沈小姜的脸紧紧贴着陈谊的,看着弱小却坚强的飞蛾,她忽然对“自投罗网”这个词有了新的认识。

    只有真真正正拼尽全力爱一个人,才会明白,时间和生命,对于我们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沈小姜的脑海里又回荡起那首熟悉的轻音乐。

    她手臂收紧,却在对方发出低低的气音时猛地松开,又在听见对方的笑声后再次搂紧。

    “现在,好多了。”

    “你这个回答是犯规的,”陈谊的双手紧紧贴在沈小姜的后背上,轻抚那里柔软的面料,和小件的边缘,“到底有没有觉得真实了?”

    沈小姜闭着眼睛,往后移动脖子,把鼻尖埋进陈谊耳边的发丝里,轻嗅独属于陈谊的味道。

    半晌,温热的气息包裹陈谊的整个耳朵,潮湿的感觉像是下雨:“你猜。”

    亏陈谊还真的想听到什么回答。

    见沈小姜这样戏弄她,立刻故作生气的想要推开对方。

    “你不乖。”陈谊说。

    沈小姜的手臂圈的更用力了些,“我这还不乖?”

    “哼,”陈谊的声音似娇似嗔,“就是不乖。”

    沈小姜笑出了声,闭着眼睛用鼻尖磨蹭陈谊的脖子,“乖或者不乖都无所谓,反正你都不可以反悔。”

    “哎哟,痒!”陈谊哭笑不得,幅度很小的转动。

    沈小姜哪里肯随便放过她,不断磨蹭她的脖子。

    陈谊受不了了,好不容易转了个身,却被沈小姜从背后抱住。

    “小姨,不准逃。”沈小姜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陈谊就真的不逃了。

    也许,她也不是真的想逃。

    “沈小姜,你到底想干什么?”陈谊的眉心蹙了蹙,喉咙口发出耐人寻味的叹气声。

    沈小姜把人往阴影里带,一边叼着陈谊的耳垂,一边压低嗓子含糊道:“双手撑在墙上,不然你会摔倒。”

    “你你疯了,这里是路上,有有监控的。”陈谊盯着眼前的墙面,脖颈的温度迅速攀升,一颗心拼命狂跳,不安分的像是要把胸腔撕裂。

    “害怕吗?”沈小姜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她唇上的热意几乎把人烫伤。

    陈谊用力咬着自己的手背,企图把羞赧的声音堵在齿缝。

    “嗯?”沈小姜咬了一口对方抬起的手肘,又是蜜糖,又是惩罚。

    陈谊摇摇头,又点点头,混乱的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害怕。

    沈小姜笑着,伸手捏住陈谊的下巴,迫使对方抬头看向头顶不远处的监控:“看,我们在死角。”

    “可是”

    沈小姜眸光微颤,立刻双手松开,“我不强人所难。”

    “你!”陈谊猛地转过头来,一把揪过沈小姜的衣领。

    她眯着眼睛,原本想告诫对方撩人不能撩一半,却又把话嚼碎了噎进喉咙。

    下一秒,她拽着人拐进旁边灰暗的小巷子,并把人抵在墙上。

    就在沈小姜目瞪口呆时,陈谊扣着她的后脑勺,深情的吻了上去。

    长吻不知道进行了多久,两人的位置早已变换。

    陈谊的眼尾染着湿气,不知道被弄哭了几次。

    巷子口偶尔有人匆匆经过,谈论着有的没的。

    陈谊紧张的靠在沈小姜的怀里,呼吸紧了又紧。

    “刺激吗?”

    “嗯。”

    “喜欢吗?”

    “不喜欢。”

    “骗人。”

    “没骗人,骗狗。”

    就着微弱的光,热气横亘在两人之间,陈谊模糊的视线尽头,沈小姜把自己的手指咬进唇舌,迷离而又涩气的说了一声:“小姨,还是这么甜。”

    作者有话说:

    其实本猜一直想做个低调的人,停车场上这么多车,每天还开不同的车,实在是有点违背本心,哎,我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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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深夜,风很轻,云很淡。

    为了节约能源,道路两边的路灯,关掉了一边。

    上帝视角看,道路呈现两极分化,一侧黑暗似深渊,另一侧清明似人间。

    街道上很安静,就连树叶和蝉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很少有几个喝了酒的年轻人,勾肩搭背,哼唱着社交平台上熟悉的音乐。

    像是不愿打扰夜的宁静,偶然路过的车辆,都舍不得按喇叭。

    海市的天气比南城热的多,随着时间的推移,站在闷热的户外,两人的额头和眉心冒出了不少汗珠,头发湿哒哒的黏在脸颊和侧颈,把两人衬得更白,更通透。

    沈小姜抬手抹掉了陈谊脸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的东西,温柔的凑到她的耳边,小声呢喃:“小姨,要憋住哦,可不能被别人听见呢。”

    陈谊羞愤的拍开她的手,故作咬牙切齿:“你还你还好意思说。”

    借着巷子外头的月色,沈小姜能看见对方脸上的绯红。

    陈谊害羞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就在沈小姜的手即将收回之际,陈谊又颤颤巍巍的环住她的手臂,一点一点拉近自己的的心口,声音的空灵里夹杂着过度呼吸后的疲惫,“都已经送过来了,还想着拿走,怎么”

    她轻喘一声,把沈小姜的指背贴在自己的唇边,说不上先抵达的是热气,还是那个若有似无的吻,“怎么,这么坏呢?”

    救命!

    原本沈小姜也有些乏了,却在陈谊的这道狐媚的声音和勾人的眼神里,再次活了过来。

    她贴上陈谊的脖子,不算很重的咬了一口。

    咬完,还不忘像小狗一样在一圈牙印上舐了舐。

    陈谊唇瓣张合,吐出的气息孱弱的颤着,肩膀用力缩了一下,意识失序,竟分不清,被沈小姜咬的地方究竟是疼,还是痒。

    巷子不算很长,尽头连接艺术家圣地的另一个门,也算是另一个街道。

    那边的街道靠近住宅区,有深夜烧烤摊,小酒馆,还挺热闹。

    一想到一巷之隔的另一头有人,而且那些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进来巷子里,贴在一起的两人就觉得既紧张又兴奋。

    巷口拂过来一阵潮热的风,把原本安静待着的叶片吹的沙沙作响。

    叶片一下一下磨蹭灰黑的墙面,风的声音就跟着一道一道呼啸的厉害。

    沈小姜看不下去了,堵住了陈谊的嘴。

    “唔沈小姜,你的手臂不酸吗!”

    陈谊的话卡在齿缝里,被沈小姜无情的推送去喉咙。

    她也含糊道:“我高中打了三年排球,臂力很好的,这点程度真的不算什么。”

    她咬了咬陈谊的嘴角,略有些得意的问:“要不要猜猜我一分钟能颠多少个?”

    陈谊对排球一无所知,因为沈小姜,她之前做过一些功课,但面对这个问题,还是回答不上来。

    “嗯?知道吗?”臂力很好的那人不断催问。

    陈谊恼了,故意冷淡道:“我为什么要知道?”

    “你不想知道?”沈小姜掐着说谎者的腰,转动手腕。

    陈谊受不了了,却还是嘴犟的不肯诚实:“不不想知道。”

    “是吗?”沈小姜的鼻尖缓慢的划过陈谊的侧颈,叫那里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陈谊脑海里想起沈小姜青筋蜿蜒的精瘦小臂,的确一看就是力气好大的样子。

    “多多少?”她颤着声音妥协。

    沈小姜的嘴角划过一抹计谋得逞的微笑,贴在陈谊耳边,用气音说:“我手速快,一分钟能颠一万个!”

    “骗人,怎么可能!”

    “不信?要试试吗?”

    “我为什么”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陈谊的声音就软了下来,手指紧紧嵌进对方肩膀的衣料里。

    “沈小姜,你你不是人!”

    沈小姜笑着,认真的证明自己。

    “怎么,这个速度在我们球队只能算中等水平。”沈小姜这回没有撒谎,她们排球队里人才辈出,有好几个被国家体校提前招生。

    “那,那你也不是人。”陈谊带着哭腔,推攘着面前的人。

    “好吧,好吧,你说不是就不是吧,我都可以。”

    沈小姜的温柔,只给陈谊一个人。

    她只对陈谊放肆,也只对陈谊低头。

    “沈小姜,你怎么这么厉害?”陈谊被弄得没了脾气,声音在空气里漾开,软了又软。

    灰墙上的粗粒感通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骨血里下了一场倾盆大雨,淋湿了两颗温暖的心。

    月亮躲在云层里,像是害羞的不敢看这过分粘腻的人间。

    树叶终于不堪风的力道,坠落在湖心,池水皱了一圈又一圈。

    *

    “在哪儿碰的一身灰?”沈兰心听见钥匙响,立刻来到门口,关切的看向两人。

    沈小姜眼神闪躲,支支吾吾没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半晌,才诡辩道:“共享单车刹车不好使,我们摔了一跤。”

    “啊?”沈兰心将信将疑。

    她瞄了一眼沈小姜后,就不再搭理她,转而来到陈谊面前,柔声道:“小姜同学,有没有摔疼?”

    “没没有,小姜把我保护的很好。”她软软的开口,喉咙里带着异常的沙哑。

    一种,长时间干燥的沙哑,或者是长时间刻意压低声音呼喊的沙哑。

    陈谊说完,心虚转动眼珠。

    她腰酸腿软,扶着门框才堪堪站稳。

    因为长时间的缺氧,她的脸依旧染着未消的酡红。【ZX整理】

    看见凑过来的沈兰心,她慌忙别过脸,低头假装找东西。

    沈兰心不难为她,“行,待会儿早点”

    话还没说完,沈兰心的表情更疑惑了些:“呀,这儿怎么了?”

    她的视线落在陈谊的脖子上。

    那里,红一块紫一块,遍布疯狂的痕迹。

    这一次,也许是夜太黑,也许是因为太忘我,沈小姜失了分寸,胡闹的有点过头。

    “哎哎哎,妈妈妈,没事没事,”沈小姜一边说,一边靠近,用里把陈谊的领口向上提了提,“你也知道,海边蚊子多,这这是蚊子咬的。”

    沈兰心的双眼微微眯了眯,“什么蚊子啊,咬成这样?还专挑脖子?”

    只有沈小姜和陈谊知道,这只失控而又贪婪无度的蚊子,并没有只挑脖子呢。

    这骄纵放肆的蚊子,可把人家身上叮了个边。

    “昂?”沈小姜乖乖的抿嘴微笑,把陈谊捞到自己身边,“那什么,咱家花露水在哪?”

    沈兰心的眸光轻轻颤了颤,对亲闺女露出了一个似懂非懂的笑容后,倒也没再说什么。

    “卫生间有新买的。”

    “哎,好嘞。”

    说罢,两人就钻进了房间

    陈谊实在是累了,洗完澡就被沈小姜温柔的塞进被窝。

    床单被套是新换的,有清爽的皂香和淡淡的阳光味。

    像极了沈小姜身上的味道。

    让人欢喜,让人安心。

    不消片刻,陈谊就昏沉的睡着了。

    沈小姜坐在床沿,抬手用手指轻轻拂了拂她鬓角的碎发,在对方的呼吸渐渐平缓后,俯下在她的额头啄吻了一下。

    洗完澡,沈小姜去厨房冰箱拿水喝,看见二楼阳台的玻璃门开了。

    她喝了一口冰水,就往楼上走去。

    毕竟时令上已经入秋,昼夜温差大,沈兰心披着一件薄薄的外套,提着水壶给无尽夏浇水。

    “妈,怎么不去睡觉啊?”沈小姜放下冰水,接过沈兰心手里的洒水壶,“我来吧。”

    沈兰心没有拒绝,空出双手拢着肩上的外套,抬头看向远处半明半灭的夜色。

    “你们,明天回南城吗?”她问。

    沈小姜学着妈妈那样,小心翼翼的给花浇水,把每一盆无尽夏都当成一个还没长大,还单纯无知的小孩。

    “嗯,明天下午走。”她乖顺的回答,带着和从前不一样的稳重。

    风扬起,沈兰心的头发被吹开。

    不知何时,她的眼角,出现了不少细纹。

    衰老是生物定律,没有谁能逃脱。

    “路上,注意安全。”这一句话,沈兰心说的很慢,很温柔。

    沈小姜把空了的洒水壶放在木头花架边,直起身板站到沈兰心身边,和她眺望同一片夜景。

    “妈,我”沈小姜第一次,对妈妈欲言又止。

    “嗯?”沈兰心一手压住飘逸的小卷发,侧过头来看她。

    沈小姜在心里作了一番思想斗争,就像她以前说的,陈谊这样的人,就像金榜题名,像斩获大奖,她想把她告诉全世界,告诉自己最亲最亲的人。

    “怎么,有喜欢的人了啊?”沈兰心的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空气里,震耳欲聋。

    “啊?”这一回,反倒是沈小姜表情异样。

    “不是啊?”沈兰心问完,转过身低头看面前成片成片的绣球花。

    沈小姜刚刚想好的说辞,在一瞬间溃散。

    她沉默几秒后,想起了上一次,陈谊站在这里看向远方时的侧脸。

    风也吹起了她的头发。

    “妈,我确实有喜欢的人了。”沈小姜鼓起了勇气,“也是一个女孩,长得漂亮,能力出众,情绪稳定。”

    沈兰心没有看她,蹲下来,一手拨开绣球花的枝叶,一手托起被挤压变形的那朵,“哎哟哎哟,这朵这么漂亮这么好,可不能辜负了她的花期。”

    沈小姜不明所以,也跟着蹲下。

    “你刚才说什么?”沈兰心侧脸看女儿,脸上的笑意轻松而和煦。

    沈小姜愣了愣,而后深呼吸一口,“我刚说,我有喜欢的”

    “上一句,”沈兰心揉揉沈小姜的脸颊,“你说,你们明天下午走,现在已经不早了,快去睡觉吧。”

    沈小姜眼神暗了暗,“妈,您不同意吗?”

    沈兰心表情一滞,下一秒便笑了出来:“你喜欢谁,我为什么不同意?”

    沈小姜怔怔的看着她。

    沈兰心也看着她,语气少了往日的嬉皮笑脸:“囡囡,你长大了,知道喜欢人了。”

    沈小姜的脸红了一瞬。

    “你喜欢谁,想和谁在一起,那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再说了,现在什么社会了,两个女孩子在一起是很正常的事情,喜欢和爱,看的从来都只是人,而不是性别。”沈兰心对沈小姜伸出双手,温声道,“过来,给妈妈抱抱。”

    “只要是你的决定,我和你爸爸,永远支持你。”

    母女俩相拥在月色里,华辉洒落了她们一身。

    这一夜,沈小姜一直搂着陈谊,睡得很踏实。

    *

    回到南城后,两人都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

    沈小姜对机械智能的提案在万宁电子的股东大会上通过,进行第一轮的试验。

    陈谊开始了并购的项目,满世界的飞。

    两个人小别胜新欢,每天都会视频通话,互相诉说思念。

    以前一个人也能住在出租屋里,但是现在陈谊不在,沈小姜总觉得出租屋异常冷清。

    索性,陈谊忙的这一周,她住回了宿舍。

    “生姜!再不起来,我就脱你衣服了!”孙佳宝穿着全套的粉色JK制服,扎着双马尾,站在沈小姜的床铺下。

    孙佳宝的声音很大,沈小姜的确被她吵醒了。

    “今天周六,起这么早干什么?”可能是刚睡醒,她的声音懒懒的。

    “亏你还知道今天是周六,”孙佳宝指着沈小姜就开始数落,“每周六都是社团的活动日,你自己说说,几个星期不参加了?”

    “我忙啊”沈小姜低哑着嗓子说。

    “忙忙忙,就你沈大小姐最忙。”孙佳宝说完,拿出粉色小梳子梳刘海。

    沈小姜不回答,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陈星楠穿着紫色的JK套装来到孙佳宝身后,“宝宝,我们今天好搭。”

    “搭你妹,我警告你姓陈的,你要是再这样叫我,我薅你头发。”孙佳宝用胳膊肘撞陈星楠。

    “你们俩要腻歪出去腻歪,别打扰我睡觉。”沈小姜说完把被子闷在脸上。

    姓陈的?

    每次想到陈谊,沈小姜的眉梢就染上笑意,心里某处最柔软的角落就跟浸了蜜一般,甜滋滋的。

    “生姜!”孙佳宝推开陈星楠,把嗓子提高,“今天是社长学姐的生日,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学姐的生日宴安排在南城最大的酒吧,那个人称“顶级销金窟”的Venus酒吧。

    刚一进门,沸反盈天的电音差点把沈小姜给送走。

    烟味,酒味,香水味,还有很多沈小姜想象不出来的味道生猛的闯进鼻子。

    她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生姜宝贝,燥起来啊!”孙佳宝一把勾住沈小姜的胳膊,跟着其他人朝开好的卡座走去。

    目光所及之处,全是五彩斑斓的旋转灯光。

    酒吧领班认识沈小姜,立刻给何忠发消息。

    何忠看见消息,锁定了卡座上的沈小姜,就转身出去打电话。

    没过多久,沈小姜就注意到人群之中,有一道清丽卓群的身影闪过,墨绿色改良版旗袍衬得那人纤瘦窈窕。

    举止优雅,身段婀娜,和陈谊有几分相像。

    整个人的穿衣风格与这间酒吧也是格格不入。

    仿佛是一个从民国时期穿越来的大小姐。

    沈小姜失了魂的追过去,却没有敢上前打招呼。

    光线昏暗,看不清那人的脸。

    更何况,这个时候,陈谊应该在美国开会,谈科技公司并购的事情。

    错觉,一定是错觉。

    沈小姜失魂落魄的回来卡座,孙佳宝扯着嗓子的科普声就传进她的耳朵。

    “这里的老板,有一项绝活。”

    在场的其他人全都竖起耳朵听。

    “据说,她能调制一款神秘的鸡尾酒,学名‘迷情白兰地’,俗称‘爱情药水’,喝过的人全都坠入了甜甜的爱河。”

    沈小姜耸了一下肩膀,浅笑摇头重新坐下。

    幽门螺旋杆菌虽然清除了,但医生叮嘱她,这段时间需要好好养胃。

    肠胃最怕的就是酒精和生冷的东西。

    所以,沈小姜不喝酒,额外点了一杯柠檬苏打水。

    “佳宝,你怎么知道。”学姐问。

    孙佳宝两眼冒光,挺直了腰板,轻拍心口,“因为,这儿的老板娘是我亲小姨。”

    “天哪,那个会调酒的‘旗袍女神’是你小姨?”

    沈小姜闷闷的喝柠檬水,对他们说的这些并不是很感兴趣。

    她的注意力全在刚刚那个穿旗袍的女人身上。

    那女人在跟别人讲话。

    那女人拨了拨头发。

    那女人走向远处的调酒台。

    那女人会不会是陈谊?

    众人哗然,“亲小姨?真的假的?”

    知道大家要说什么,孙佳宝清清嗓子,竖起食指抵在嘴边,“嘘,她不允许我来的。”

    众人点头,“能点吗,这个‘爱情药水’?”

    孙佳宝继续道:“菜单上没有,这酒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喝到的,除非重要的人,否则我小姨绝对不会亲自下场调制,之前我们学校一个富二代豪掷十万,都没能拿下呢!”

    众人唏嘘。

    今天过生日的学姐,大学四年没有谈过恋爱,在这种暧昧氛围里,听的认真,心里期待。

    零点,服务生送来套餐里的蛋糕。

    孙佳宝喝多了,陈星楠陪着她去厕所催吐。

    学姐在其他众人的呼声中吹灭蜡烛,闭眼许愿。

    一个人凑过来问:“学姐,许的什么愿?”

    “想要找到一份理想的工作,还是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有人跟着起哄。

    沈小姜无事,也投去好奇的眼神。

    学姐腼腆的笑笑:“我希望,‘旗袍女神’能下场帮我调制一杯‘爱情药水’。”

    众人议论纷纷:“学姐,这不可能,机会难得,你应该许一个有可能实现的。”

    “是啊,‘旗袍女神’只可能为了有钱有权的人调酒。”

    沈小姜心不在焉,脑海里全是刚刚那个穿着旗袍的背影,“你们错了,她才不用,她自己就是有钱有权的大人物。”

    说完,她又看向那个看不清楚的调酒台。

    这一眼,没有再看见穿旗袍的女人。

    沈小姜泄气了似的掏出手机,看着和陈谊的聊天对话框,好期待对方此时能在她身边。

    “‘爱情药水’吗,还挺期待。”沈小姜随口说了一句。

    *

    后半夜了,喝了酒的或者没喝酒的,都有点迷迷糊糊。

    估摸着暂时走不掉,沈小姜拿出kindle看小说。

    最近宿舍里流行看“嘿道大佬爱上我”那种狗血虐恋。

    “小姜,你来这里看书?”学姐靠过来,嘴里有酒味。

    是度数很低的果酒,算不上难闻,但沈小姜却本能的皱了皱眉,拉开和她距离。

    “在这里,你也能看得进去?”学姐又问。

    沈小姜礼貌的微笑一下,淡淡的应付一声:“我在菜场都能做卷子。”

    学姐往沈小姜身边靠了靠,“听学姐一句,珍惜大学生活,该恋爱的恋爱,该胡闹的胡闹,等你到学姐这个时候,只剩无尽的后悔啊”

    沈小姜笑笑。

    “真的,别给自己留遗憾!”学姐的声音提高了些,然后朝隔壁桌子看了看,“喏,刚刚坐那的几个男生好像都在看你,你长得这么漂亮,喜欢你的人一大堆呢。”

    沈小姜懒得看隔壁桌,刻意的又把距离拉远,“学姐,我有喜欢的人,她是女生。”

    说完,她从容的笑笑,“吃蛋糕。”

    就在这时,一个穿黑色衬衫的服务生走了过来。

    “请问这桌,谁是寿星?”那人问。

    沈小姜指指身边的人。

    忽然,刚刚那个身穿墨绿色旗袍的女人从一群保镖里站出来。

    格格不入,却是出奇的好看。

    在看见女人如画的眉眼后,沈小姜一口苏打水喷了学姐一身。

    她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像个冒失鬼。

    还真是陈谊,自己仿佛二傻附体。

    服务生愣了愣,“所以,你是寿星?”

    “她不是。”陈谊的声音并不大,在这喧嚣的电音里,却有着一种穿透一切的力量。

    听到陈谊的声音,服务生自然的低下头侧身让路。

    不明白情况的学姐也站了起来,一时忘了要用纸巾擦衣服上的苏打水。

    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阵仗,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陈谊亲自端上一杯“爱情药水”递给学姐。

    “生日快乐。”她说的云淡风轻。

    沈小姜的视线从她脸上划到她端着酒杯的指尖。

    刚刚昏昏欲睡的人也都惊醒了,没人相信,有一天,这朵高岭之花,会余尊降贵。

    学姐接过酒杯,表情不安。

    陈谊松开手,抽了张面纸,递给沈小姜。

    “你也擦擦吧,湿了。”这是今晚,陈谊对沈小姜说的第一句话。

    不知道触发了沈小姜的什么开关,她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另一边的学姐,端着酒杯怕得要死。

    她知道这个“爱情药水”是天价,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付得起。

    “多多少钱?”愣了半天后,她问。

    陈谊捋了一把头发,风情万种地回眸,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沈小姜,媚眼如丝的笑道,“看在熟人的面子上,免费。”

    众人噤若寒蝉,看看沈小姜,又看看陈谊,视线里除了疑惑还是疑惑。

    对视一秒,沈小姜笑了。

    陈谊也笑了。

    “你回来了?”沈小姜问的随和而又自然,完全没有对“大人物”的敬畏。

    “嗯,”陈谊抿嘴微笑,轻轻点头,简直就是个乖巧的邻家小丫头,“给你个惊喜。”

    众人僵住,传闻中的“大魔王”,分明就是个很有亲和力,软软绵绵好好rua的猫猫啊!

    “不打算给我一杯,那个什么药水的?”沈小姜笑道。

    陈谊垂眸,而后又缓缓抬起,视线紧紧黏在沈小姜脸上:“你不需要那种东西。”

    说完,她向沈小姜面前走去,旁若无人的牵起她的手。

    这时,孙佳宝在陈星楠的搀扶下,重新回到卡座。

    看见这一幕的她,惊呆了。

    手上的梳子落在地上。

    “一定是我睁眼的方式不对,重来。”孙佳宝眼睛一闭一睁。

    “还是不对,再来一遍。”她说完,又闭上了眼睛,“卓娅姐姐保佑!诺克斯姐姐保佑!伊琳娜姐姐保佑!”

    “佳宝。”陈谊叫她。

    孙佳宝再次睁开眼睛,却发现沈小姜和陈谊的手依旧牵在一起。

    “什什么情况?!”她垮着一张小圆脸,嘴角止不住的抽抽。

    陈谊晃动着和沈小姜牵在一起的手,看着沈小姜的眼睛:“怎么办呢,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多久了?”孙佳宝眼睛瞪得像铜铃。

    沈小姜回望陈谊,十指紧扣:“很久很久了。”

    “我们有事,先走了。”沈小姜跟同学们礼貌打招呼。

    陈谊看着她的侧脸,软声道:“你们这桌的酒水费用,全算在沈小姜头上。”

    孙佳宝:“我们三个经常一起吃饭的,我都没发现!”

    孙佳宝:“她们吵架,我还支招,我她喵的就是一大笨蛋!”

    孙佳宝:“啊啊啊啊啊!”

    在孙佳宝难以置信的嚎啕声里,两人相视一笑,离开了众人视线。

    *

    喝了太多柠檬水,沈小姜上了个厕所。

    刚洗完手,她就被陈谊带向光线更昏暗处。

    音乐声像是被装进了一个玻璃罐子,很小,很闷。

    渐渐的,被高跟鞋的声音淹没。

    门边的“安全出口”,闪着绿莹莹的光。

    空气变得潮湿而稀薄。

    沈小姜被抵在门板上,心口因呼吸而微微起伏。

    “小不点,这次喝酒了吗?”

    沈小姜眨了一下眼睛。

    陈谊一只手捏着沈小姜的手腕,一只撑在墙上,琥珀色凤眸澄澈透亮。

    她面色柔和,她笑容平淡。

    “嗯?”陈谊收回双手,垂了一下眼帘,接着迅速抬起,直直望进沈小姜的黑色瞳孔。

    “我没有。”沈小姜的尾音颤抖。

    “哦?”陈谊双手抱臂和她拉开一点点距离。

    沈小姜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

    “我真的没有喝酒。”她说。

    陈谊轻笑一声,迅速靠近,凑到沈小姜的脖颈,纵了纵鼻子,一字一句道:“有酒味。”

    沈小姜颈侧有喷薄的吐息,整个右耳都被一股暖意裹挟。

    她耳根升温,手心发潮。

    一呼一吸间,独属于陈谊的那股好闻的香气越发浓郁。

    沈小姜平复下来的心绪再一次汹涌翻腾。

    哪来的酒味?

    难道是学姐凑过来的时候留下的?

    沈小姜刚想解释,便看见陈谊的旗袍领口解了两粒扣子。

    性感的喉口幽幽滚动,平直的锁骨若隐若现。

    旗袍的纽扣离得比较远,敞开的缝隙里,甚至能看见更深的勾弧。

    沈小姜心跳加速。

    这狭小而昏暗的空间里,就连眼神都无法聚焦。

    “小姨,”沈小姜的声音小了下来,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拢住了陈谊的领口,“你的扣子”

    陈谊的脸色滞了滞,眸光微闪,“哦”了一声后,便低头系扣子。

    同时,偷偷抬眼看沈小姜。

    在视线相碰的一瞬间,电光石火。

    由于旗袍特殊的剪裁手法,让陈谊瘦小的身子看起来极其挺拔,像一朵孤傲清冷的雪中红梅。

    美的惊心动魄,美的令人失序。

    “真的要扣上吗?”陈谊慢条斯理的,用指腹缓缓摩挲扣子的边缘,“嗯?”

    “诱惑我?”沈小姜勾了勾嘴角。

    “小不点,偷看我一晚上,怎么没有下文了?”陈谊垂眸浅笑,缓缓将鬓边的碎发弯到耳后。

    临了,视线落在沈小姜眼底,纯洁又浪荡。

    “矛盾”这两个字,在陈谊身上,完美的统一。

    “怎么能叫偷看,我看你,还不是因为你好看。”沈小姜揉揉陈谊的发丝。

    “我好看吗?”陈谊凑近,音色轻慢。

    沈小姜认真点头。

    陈谊再次贴近,声音压得更低:“有多好看?”

    沈小姜刚准备咬住那勾人的唇,就看见对方调皮的迅速躲避。

    陈谊后退几步,脸上的表情蒙上一层妩媚。

    “你想要什么下文?”沈小姜狡黠一笑,往前追了两步,把两人的位置颠倒。

    陈谊用力贴在墙上,后背的热意将墙面捂热。

    双眼微眯,扬起下巴,她的声音像是淬了酒,醉人的很:“你能给我什么下文?”

    沈小姜松松的圈住对方的腰肢,把人往怀里带了带,衣料相贴,“今天晚上准备哭几次?”

    陈谊轻咬下嘴唇,趁其不备挣脱,故意回头伸手拍拍沈小姜的肩膀,“你今天应该喝的,这里的酒,好喝。”

    一边说,她一边做了一个喝酒的手势。

    沈小姜呆住,她一时竟分不出,光和陈谊,谁更耀眼?

    回过神来,陈谊站在电梯里对她招手,“今天,我想在天台哭。”

    *

    天台上风很大,拢着月亮的云,飞的很快。

    陈谊双手负于身后,朝撑着巨大遮阳伞的休息区走去:“你知道你外公是万宁电子的实际掌权人吗?”

    沈小姜怔了怔:“什么?搞错了吧,我阿公就是个种桃子的。”

    陈谊侧头笑笑:“我有必要骗你吗?”

    “千真万确,我跟他生活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沈小姜紧抠掌心,若有所思。

    陈谊看着天边一轮皓洁的月:“有些人,有些事,只要他们不想让你知道,你就几乎没有知道的可能。”

    沈小姜:“可是就连我爸妈也没有跟我说过呀!”

    陈谊柔和的看着她:“还是那句话,我有必要骗你吗?”

    沈小姜点头:“嗯,你的确没有必要骗我,你想知道的,就一定能知道。”

    “你外公很护着家人,之前我们一直只以为他近八十年都孑然一生,无儿亦无女。他们不告诉你,是对你的一种保护。不希望你因此骄纵颓败,也不希望有心之人趁机利用你,他们只是希望,你能好好长大,你的家人,真好啊。”

    沈小姜故意撅撅嘴,倒也不是真的生气:“怎么,骂我们呐?现在这个社会,被说好人,可不一定是什么好词儿。”

    陈谊娇俏的剜了对方一眼:“哪有,我真心的!”

    休息区有个自动贩卖机,里面都是一些度数不高的酒饮。

    果然契合酒吧的主题,沈小姜一边接过陈谊递来的啤酒,一边在心里想着。

    易拉罐的拉环被拉开,气体发出悦耳的声音。

    两人坐在最靠近月亮的地方,举起啤酒不轻不重的碰了个杯。

    陈谊仰头,像是喝了很大一口。

    沈小姜也学着她,咕咕猛灌。

    她没喝过这个牌子,做好了辣喉咙的准备,咽下去后,才发现,意外的好喝。

    “怎么样?”陈谊笑问。

    沈小姜用力点头:“好喝,真的。”

    陈谊弯弯眉眼,主动碰了一下沈小姜的罐子,又仰头喝了一大口。

    风大了些,有点凉。

    清冷的月光洒在灰色的地面,让周遭的空气更冷洌了些。

    陈谊的旗袍裙摆被风掀开,沈小姜几乎是下一秒便用手压住。

    碰到的一瞬,两人都心照不宣的红了脸。

    沉默几秒后。

    沈小姜低低的开口:“我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

    陈谊挑了挑眉尾:“什么?”

    沈小姜咽咽口水,醇香的酒味在齿间回甘:“呃,我的意思是,不管我拥有什么,你,拥有我。”

    陈谊眯了眯双眼,唇瓣张合,像是想说什么,但又控制住,垂眸扫了一眼沈小姜的藏青色高跟鞋,“第一次在宠物店见到你,我拿走了你的一把雨伞,也是这个颜色。”

    闻声,沈小姜也看向自己的帆布鞋,“没事,我的就是你的,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你再说一遍。”陈谊的声音在头顶靠近。

    沈小姜别过脸:“哎呀,这种话,怎么再说一遍啊。”

    陈谊放下啤酒罐子,声音软乎乎的,却带着让人舍不得拒绝的魔力:“沈小姜!”

    沈小姜:“哎,我在。”

    “我问你,你是谁的?”

    沈小姜咬咬嘴唇眨眨眼:“我我是你的。”

    陈谊凑近,钳住她的下巴,“声音太小了!”

    沈小姜瞄了她一眼,视线落进对方依旧解着的旗袍领口:“我是你的!”

    陈谊再次凑近,近到能接吻,“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沈小姜把距离清零,两人的唇面擦过。

    她再次揽过陈谊的腰,这一回对方无法挣脱。

    沈小姜贴在她的耳边,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宠的不行,又欲的不行:“小姨,我是你的。”

    陈谊双手揪住沈小姜的衣领,用鼻尖磨蹭她的耳垂:“都说这个称呼把我叫老了,换‘姐姐’试试看。”

    沈小姜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娓娓道来:“姐姐,我是你的,永远是你的。”

    话音刚落,她又小声问:“这回听清了?”

    陈谊点头,被宠爱的耳朵敏感的红了一片。

    接着,她掰过沈小姜的脸,在对方的唇上,用力亲了一下,然后埋进对方的肩窝,用最好听的声音席卷人全部的抵抗:“沈小姜,我爱你。”

    “我永远,永远都爱你。”

    *

    远洋薄雾,交织朝暮。

    繁星落入眼里,月亮回归心底。

    情话随着浅云,被风带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是属于她们的,很远,很远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更新稍晚,不过,我日万了耶~~(叉腰)【ZX整理】

    正文完结啦!!番外大大的有,想看什么,宝子们评论区留言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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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番外一

    一个月后,南城下了一场大雨。

    好不容易天晴了,太阳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灰蒙蒙的,没什么力气。

    沈小姜和白舒华一起去外地出差,参加第十三届全国大学生代码大赛。

    这一次的大赛采用和以往不同的形式,内容更丰富,赛制更特别,难度系数也只增不减。

    作为曾经的金奖获得者,沈小姜需要在颁奖环节亮相,象征性的讲两句,所以,她在上台前,把手机调成了静音状态。

    “小姜,你不紧张吗?”白舒华拿来两杯咖啡,一杯放自己面前,另一杯递给沈小姜。

    “谢谢。”沈小姜浅浅掀了掀眼皮,扫到了白色咖啡杯的底座。

    赛场贵宾休息区装修的很科技感,蓝白与枪色的碰撞,让这里乍一眼看,仿佛是一个异次元空间,充斥着后现代和轻微赛博朋克的碰撞。

    白舒华是坐不住的,已经到处蹦跶了一圈。

    沈小姜对这些不感兴趣,只管选择一个比较安静的角落,拿着kindle看小说。

    光线通过天花板上的枪色镜面,反射到沈小姜的身上,散漫的金属色光让她的脸,呈现一种异样的颜色,显得眼睛很大,眸光很冷。

    沈小姜常常沉浸在思考中,忽略白舒华的话。

    对方已经习惯了。

    很粗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白总,你刚刚说什么?”沈小姜无辜的抬眼看身边的人。

    白舒华抿了一口咖啡,“我刚说,你待会儿要上台,难道不紧张的吗?我买咖啡的时候,还听见其他要发言的人站在窗口背发言稿呢。”

    沈小姜呆萌的摇摇头。

    她的确不紧张,毕竟上台演讲这种事情,她从小到大,不知道进行过多少次。

    “主角又不是我,平常心对待就行了。”她说完,冲白舒华浅浅笑了一下,云淡风轻的很。

    在万宁电子工作了这么长时间,沈小姜发过的言也很多,她从来不准备稿子,基本都是即兴发挥,每每却都能谈的深入浅出,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白舒华深知这一点,自嘲似的耸耸肩。

    忽然,她看见沈小姜手机屏幕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她不是故意看的,只是,发消息的人的昵称实在是刺眼,仿佛无端的给她塞了一嘴的狗粮。

    到嘴的一句“手机响”,生生变成了“小七来消息啦”。

    听见那个熟悉的称呼,沈小姜捏着kindle的手指,下意识的紧了紧。

    她眸光轻颤,咽了咽喉咙,迅速拿走桌上的手机。

    看到沈小姜的动作,白舒华双手环胸,翘着二郎腿,悬着的脚尖轻晃,憋笑的喟叹一声,尾音上扬,算不上阴阳怪气。

    沈小姜扁扁嘴,瞥了她一眼,防贼似的用一只手拢着手机界面。

    【小七:小狗狗,你什么时候回来?】

    【小七:酒过三巡】

    沈小姜这次的出差时间是三天,今天是最后一天。

    她先不去管这个“酒过三巡”的意思,在对话框里敲了几下。

    一句还没发出去呢,对方的消息又来了。

    【小七:你这个大骗子】

    【小七:我讨厌你】

    【小七:我听何忠说,今年冷空气来的慢,冬天一定比去年还要冷,你冬天要是还不回来,我就哭给你看】

    沈小姜回信息的手指顿了顿。

    虽然两人每天都会聊天,也都会发一些“想你”、“亲你”等等有的没的。

    但是今天,陈谊说话的语气和之前几天完全不一样。

    有点生气,有点埋怨,还有点撒娇的意思。

    明明距离冬天还有一段时间,怎么说这些的话呢?

    前言不搭后语,甚至,给人一种被盗号的感觉。

    唯一的解释就是,陈谊现在不是完全清醒的状态。

    不清醒?

    难道喝酒了?

    对,一定是喝酒了。

    陈谊的酒量不错,一般人是灌不醉她的,除非,她自己想醉。

    一想到陈谊喝醉,脸上红扑扑,身体软绵绵的样子,沈小姜就觉得口干舌燥,心痒难耐。

    同时,还有点担心。

    她放弃了打字,直接起身,拨通了对方的号码。

    “嘟——嘟——嘟——”

    铃声响了好久,电话才接通。

    “喂?”

    对面响起了熟悉的,且好听的的声音。

    那是陈谊的声音。

    沈小姜按耐住心中的那份激动,温声开口:“小姨,怎么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接着,传来了开窗的声音。

    下一秒,手机里传来风声,呼呼的,听着都能感觉到,力度不小。

    陈谊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沈小姜对她最有耐心,安静的等着。

    “你是谁啊?”慢慢悠悠的一个问句。

    沈小姜差点笑出声。

    如果不是装的,那一定醉的不轻。

    “是我啊,沈小姜啊。”她哄道。

    “沈小姜?不认识。”陈谊的声音带着微醺的沙哑,又媚又倔,令人着迷。

    “我”沈小姜欲言又止,抬头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后,小声道,“姐姐的小狗狗呀。”

    电话那头好像笑了,又好像没有。

    风声太大了。

    “来,叫两声给姐姐听听。”陈谊的声音慢吞吞的,在风力显得有气无力。

    沈小姜最喜欢听陈谊这种极具魔力的声音,每每一听见,就脑袋晕呼,记不住事情。

    “汪汪汪——”她真的叫了两声。

    “那还那还差不多。”

    沈小姜能想象的出来,陈谊此时的表情,应该是垂着眼帘,撅着嘴巴,过分漂亮的脸颊,一半印着光,一半隐匿在阴影里。

    “你喝酒了?”她问。

    半晌,陈谊才小小的“嗯”了一声。

    “喝醉了?”沈小姜又问,但是声音很温柔,一点责怪的意思也没有。

    “我才没喝醉,一点也没。”对方娇嗔一句。

    几秒后,陈谊又补了一嘴:“我真的,没有。”

    沈小姜单手捂脸,隔着屏幕,都能闻见浓浓的酒味。

    “好好好,你没醉,没醉,醉的是我,是我可以吧?”沈小姜乖乖的继续哄着。

    “当然了,就是你醉了。”陈谊的声音很慢,几乎一字一句。

    “沈小狗,你怎么还不回来?”她的声音压低,带着缱绻的妩媚,和性感的沙哑。

    沈小姜的心脏狠狠颤了一下,耳根子有点烫。

    “我我颁奖结束之后就回去。”

    话音刚落,沈小姜又想了想,继续道:“我今晚就回去。”

    电话那边,这才乖了一点。

    又说了几句后,沈小姜挂断了电话。

    刚一转身,就看见双手抱臂,站在她身边的白舒华。

    也不知道她站这儿多久了,更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沈小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把手机别到身后。

    白舒华忽然伸手,松松的曲起抵在唇边:“嘶汪汪汪?你们能用狗语交流吗?”

    沈小姜在心里碎了一句“有病”,然后陪笑道:“白总,你听错了。”

    *

    发言结束后,沈小姜来到休息区,看见白舒华和两个女学生讲话。

    她轻轻咳了一声,倚在一边,静静的等着。

    白舒华注意到了她,对那两个女生使眼色。

    两个女生一身书卷气,看起来比沈小姜还年轻一些。

    她们看向白舒华使眼色的方向,发现沈小姜的一瞬,眼睛发光。

    “学姐!”

    沈小姜不认识她们,但一点不影响她们认识她。

    两个女生化身小迷妹,拿着笔和本子凑了过来。

    沈小姜本能的后退,一边后退还一边对无事人似的白舒华眨眼。

    对方撇撇嘴,无奈的笑笑并摊手。

    沈小姜心里直呼“很好,很好,你最好”。

    “学姐,我们也是计算机专业的,目前大二,我们是你粉丝,能给我们签名吗?”

    面对热情的学妹,和围观的吃瓜群众,沈小姜没有办法。

    寒暄,签名,拍照一条龙后,沈小姜把大赛会员登记牌放在白舒华面前,“白总,我任务完成了,可以回去了吗?”

    白舒华今天的妆容实在是有点过分,眼妆浓的像是要去拍写真,脸上厚厚的粉现在这个点稍微有些脱妆。

    “回去?回哪?”她捏着电子烟,小拇指弹了弹电子烟上的水晶挂饰。

    沈小姜现在还能好声好气,全看在白舒华和陈谊的交情。

    “回南城啊,白总。”

    “急什么,桦城很好玩的,明天比赛结束,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沈小姜没有丝毫犹豫:“不用了,我要回去。”

    白舒华也不算讨厌的笑道:“怎么,要见陈小七?要赶回去你侬我侬?”

    沈小姜没有表态:“所以,我可以回去了吗?”

    白舒华轻笑一声,“刚好趁这次机会,我把车子送去4S店里保养了,最快也得等到明天。”

    沈小姜脸上笑着,后槽牙却咬的咯咯作响,“好呢,很好,那,新加坡的那个项目我不跟了。”

    “什什什什么?”白舒华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

    要知道,新加坡那个项目的甲方,指定要沈小姜作为首席代码员,没有沈小姜,这个项目就算黄了。

    损失是小,信誉为重。

    “慢着,小祖宗!真是怕你了,我给你找车,就是下刀子也给你送回去,成不成?”白舒华立刻拿出手机,准备给助理打电话。

    这一次,换沈小姜耸肩一脸无事了,“现在就找?”

    白舒华翻了个不那么白的白眼:“对,现在就找。”

    “不用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沈小姜挑了挑眉,循声望过去。

    “何总?”她叫人。

    “沈小姐,晚上好,”说完,何忠转身,对白舒华鞠躬,“白总,晚上好。”

    何忠是陈谊的“打手”,见他如见陈谊。

    白舒华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何忠礼貌开口:“会长让我来接沈小姐回家。”

    他特地强调了“会长”和“回家”两个词。

    白舒华被口水呛得差点哭出来,“好好好,回吧回吧,路上不用小心,也不用惦记我,直接整200码,我给交通局打招呼哦!”

    沈小姜憋笑,跟着何忠离开比赛大厅。

    来到停车场,沈小姜就看见那辆黑色劳斯莱斯。

    锃光马亮的车身,尊贵奢华的气场,就算是对车子没什么兴趣的她,也觉得喜欢。

    车门拉开的一瞬,一股浓郁的酒味争先恐后的钻出来。

    糅杂在其间的,是那股沈小姜再熟悉不过的木质花香。

    虽然很淡很淡,却依旧能辨别。

    “看够了没,还不赶紧进来。”坐在后座的女人红着脸,声色醉了似的温柔而缱绻,还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御姐味儿。

    让人忍不住,莫名心动。

    “小姨,你也来了?”沈小姜的语气里,透着明显的高兴。

    陈谊染着倦意的眸子缓缓动了动,拨弄了一下腕上的白玉镯子,懒声笑道:“怎么,我不能来吗?”

    语气听着还挺正常,但眼神已经因为酒精而有些涣散了。

    “非常能啊,我的意思是,现在这么晚了,我没想到你还会出来。”沈小姜上车的动作,因为陈谊的话而停顿。

    “沈小姜,”陈谊说,“我想你了。”!

    第97章 番外二

    明明才三天没见,两人却像是刚认识那般,扭扭捏捏羞羞赧赧。

    沈小姜愣在原地,拉开门的手顿了顿,看着对方微红的侧脸,一时竟忘了要说什么。

    这时,陈谊缓缓抬眸,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细碎的目光里带着迷糊糊的醉意。

    她往沈小姜面前移动,高开叉的墨绿色旗袍剪开,细腻修长的腿白的晃眼。

    她伸手勾住沈小姜的衬衫领口,稍稍用了点力气,把人往面前带了带。

    “嘭——”小小的一声,沈小姜不察,额头撞在了门框上。

    不疼,却有点尴尬。

    陈谊眯了眯狭长的眼尾,笑意仿若晨露,沾染在她过分魅惑的睫毛上。

    过分漂亮的眼睛,像是淋湿了羽翼的,黑色的鸟。

    下一秒,她勾了勾嘴角,手上的力气又大了一点儿,像是觉得这件事情很好玩似的。

    “沈小姜,”她叫那人的名字,舌尖轻轻划过嘴角,将那一抹笑意卷紧唇齿,却又在开口的一瞬把那个笑意吐出并加深,“你也太可爱了吧,嗯?”

    最后一个尾音上扬的“嗯”,沙哑而又迷醉,勾弄沈小姜极细极敏感的神经。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按耐住悸动后,左顾右盼后,“嘘”了一声,快速钻进车内。

    领口还在陈谊的手上,像是一条牵引绳,将宠物和主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再缩短。

    陈谊看着沈小姜笑,呼吸渐近,“是我调教的好吗?”

    “什么?”沈小姜不是那么理解这个词语的意思。

    陈谊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几乎贴上对方,唇与唇之间只剩一道很小很小的缝,只要其中一人稍微动一动,就能把这个将落未落的吻完整。

    热气拢着双眼,沈小姜想不到其他什么东西,她甚至以为自己刚刚打开的是多啦爱梦的任意门,带她去了她心心念念的南城,去见她心心念念的人。

    “我”她的唇瓣轻启,呼出的热气和对方交织。

    “咦,身上怎么有烟味?”陈谊的眼睛眯得更小,要闭不闭的样子,过分撩人。

    沈小姜刚准备低头闻自己的手臂,却被陈谊冰凉的手掰过脸来。

    “别动。”她说。

    “小姨”沈小姜看着她的眼睛,心想,哪里有烟味啊,明明告状的这个人自己身上的酒味更甚。

    陈谊的鼻尖凑到沈小姜的脖颈,轻轻嗅了嗅,并不是很重的咬了她一口,齿间含糊不清的呢喃:“都让你别动了,我要把这烟味吸干。”?!

    沈小姜的耳垂一点点升温,陈谊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应该录下来,等她清醒的时候,放给她听,在她害羞的表情里狠狠嘲笑她。

    这时,何忠来开主驾驶室的车门,肃着一张脸,像个不会有情绪波动的机器。

    “会长,我们出发了。”他很有自知之明的不看后面。

    明明距离不远,声音却很小,而且还很闷。

    陈谊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下一秒,她想起什么似的又转了回来,染着醉意的目光直白的盯着沈小姜。

    过分好看的眼睛,要笑不笑。

    过分妩媚的双唇,要张不张。

    不知道是因为车子起步,还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陈谊的身子轻轻晃动,左右摇摆的幅度还都不太一样。

    有趣又可爱。

    沈小姜看着她几秒,差点笑出声来。

    “你看什么?”陈谊的眼皮耷拉着,肉乎乎的嘴唇轻微嘟着,看起来真的好好亲。

    像是矫枉过正,她明明想要强调什么,却让自己浸了酒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点点的大舌头。

    不难听,在沈小姜听来,却是非常的有意思。

    说完,陈谊松松的压在后座舒适的靠背上,疲惫的眨眼。

    沈小姜知道,陈谊今天晚上又有应酬了。

    她有些心疼的看着对方的眼睛,用和对方差不多的姿势压下,同时伸出一条胳膊,横了过去,“要不要靠过来?”

    陈谊小小的动了动嘴角,想都没想就靠了过去。

    她枕在沈小姜的胳膊上,忽而抬头,炽烈的目光和温热的呼吸纠缠,在沈小姜的脸上烙下浓浓爱意。

    “吃解酒药了吗?”沈小姜低头,唇瓣松松的贴在陈谊的额间。

    对方颤了一下,又倔又吃力的回答:“我没喝醉,不不需要那种东西。”

    沈小姜的手臂收紧,在陈谊的后背上轻拍,节奏基本和TheFlowingSubness吻合。

    “那,你难受吗?”沈小姜又问。

    陈谊鼓了鼓腮帮子后,扬起下巴,唇瓣浅浅的扫了一下沈小姜的脖子,“我没喝醉,我也不难受。”

    只有喝醉了的人,才会一遍又一遍强调自己没醉。

    沈小姜宠溺的笑笑,用鼻尖轻碰陈谊的,“好好好,没醉,没醉。”

    陈谊喝醉了原来是这个样子,沈小姜心想。

    完全和她平时判若两人。

    她看起来是个雷厉风行,手段阴毒的资本家,其实骨子里也不过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女孩。

    需要被呵护,更需要被爱。

    “怎么,你不信我?”陈谊直起身子,反把沈小姜压下一点儿。

    沈小姜还没说什么,陈谊便趴在她的脖子上,又是嗅又是舔。

    不一会儿,她便露出牙齿小心的探了探,“你看,我还能咬你呢。”

    说罢,她就对着沈小姜的脖子吧唧了一口。

    不轻不重,说不上来是疼多一些,还是痒多一些。

    反正不管是疼,还是痒,沈小姜都不讨厌。

    她轻轻的哼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哼的太性感,抑或是哼的太多情,哼声结束后,陈谊就突然垮在她身上,用热的不行的脸磨蹭她的。

    沈小姜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前面端正开车的何忠。

    对方像是没有看见她们的动作似的,整一个面不改色心不跳。

    她这才发现,前后座之间横着一道透明的玻璃,这大概率应该就叫“隐私玻璃”。

    这玻璃质量真好,好到乍一眼看都没有看出来。

    当然,除了陈谊,沈小姜也无心看其他。

    “我喜欢对称的,这边,嗯这边也要一个。”说罢,陈谊就俯到沈小姜的另一侧,舐了舐又亲了亲,长而卷的头发如同海藻一般来回轻扫,痒痒的感觉,让被扫的人微微眯了眯眼。

    感觉到了沈小姜的心不在焉,陈谊的指尖钳住她的下巴,从上往下看着她,像是高傲的审视,又像倔强的撒娇,“真不乖,看什么呢?”

    一股酒味从齿缝间钻出来,介于距离的缩短,沈小姜这才闻见,那浓烈的酒味里夹杂着一丝丝的清甜,像是一种水果。

    具体是什么呢?

    沈小姜想了好一会儿,本能的凑过去又嗅了嗅。

    她能确定,这个味道,她很熟悉。

    “我在看那块玻璃,第一次看见,有点新奇。”沈小姜如是说。

    陈谊缓慢的眨了眨眼睛,两秒后,才也侧头去看了一眼隐私玻璃。

    “后面看的见前面,前面却看不见后面,怎么样,刺激吗?”陈谊轻哼一声,笑容清浅,扭动腰肩够到一处,按了一下按钮后,隐私玻璃上幽幽的出现了星空的图案。

    “用这个怎么样?”她征求沈小姜的同意。

    黑暗深邃的夜空中,遍布紫色的星云,云间密密麻麻缀着无数星子,璀璨又绚烂。

    “啊?”沈小姜怔了怔,定睛看了一眼完全消失的何忠,又看看陈谊的眼睛,原本想说的什么,好像怎么也都不那么合适,“啊,哦。”

    “哼,什么嘛?”陈谊收手,再次俯下身子,把嘴里的酒香渡给沈小姜,“呆呆的,真可爱。”

    沈小姜偶尔会叫“姐姐”,但更多的时候还是叫“小姨”。

    因为,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叫“姐姐”的时候,她就想到了不那么纯洁的事情。

    “小姨,你今天晚上怎么喝这么多?”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

    不是质问,更不是责备,字里行间满满的关切。

    陈谊的指腹拂了拂她的脸,语速缓慢,“其实也没喝多,只是酒的度数有点高。”

    她的话变多了起来。

    “其实,今天晚上是并购案的庆功宴,没人灌我酒,我也不想跟他们喝,我很早就下桌了,然后拿了一瓶以前常喝的酒去出租屋,以前没觉得度数有多高,但是今天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就是觉得那酒,不好喝,辣喉咙。”

    说完,陈谊侧着脸,靠在沈小姜的肩膀上,随着车子的颠簸而轻轻晃动。

    呼吸又因为晃动,而有些碎乱。

    听过长时间不喝酒,酒量下降的,没听过,直接醉了的。

    可见,陈谊一定没少喝。

    “高度酒应该是会辣喉咙的,不过,闻着这个酒的味道好像还不错。”沈小姜在脑海里回味陈谊呼吸里的清甜果香。

    “为什么?”陈谊闭上眼睛,感受沈小姜颈间的温度。

    “我好像闻见了好闻的味道,像水果。”

    “水果?”陈谊微微睁开眼,盯着沈小姜的耳垂呆愣了两秒,“草莓?”

    沈小姜茅塞顿开,“对对对,就是草莓味!”

    陈谊轻笑,“嗯。”

    “草莓味的酒?”

    “才不是呢。”

    “那?”

    陈谊凑到沈小姜的耳边,热气拢着耳朵,一切都没什么实感。

    “看见那边的桶桶没?”她说。

    桶桶?

    什么鬼?

    不得不说,喝醉了的陈谊,变得特别爱撒娇。

    虽然这种叠词听起来有点奇怪,但沈小姜很喜欢听,一点儿也不感到排斥。

    她一边红色耳朵,一边望向陈谊手指的一侧。

    透明的,空了一半的罐子,侧边印着卡通图案,有加粗的文字和拟人的草莓。

    “草莓味棒棒糖?”沈小姜觉得疑惑,一双眼睛不知不觉就睁得很大。

    这么长时间,她几乎没有看见陈谊吃糖。

    仔细回想一下,她也曾听孙佳宝说过,陈谊不喜欢吃甜食。

    那怎么会

    “嗯。”陈谊应了一声后,点头的时候,她的视线游弋到沈小姜惊讶的侧脸。

    即便窗外的景色因为醉酒而产生了重影,但沈小姜的脸,不论何时,都那么清晰。

    “你喜欢吃的东西,我都要试试,看看它们,是不是真的比我还要好吃。”她傲娇的嗔喃。

    沈小姜抱着她的手紧了紧。

    救命,这个人,是如何做到这么矛盾,又这么统一的。

    明明说的每一个字,听起来都特别特别乖,连成一个完整的句子后,却又特别特别媚,特别特别撩。

    沈小姜咽了咽干涩的喉咙,伸手拿起罐子,有模有样,精挑细选了一番,好一会儿才拿出一根。

    “都一样的口味,有什么可挑的?”陈谊眯着双眼,慵懒的问。

    沈小姜侧过脖子,彼此的唇面轻轻碰了一下。

    接着,她把棒棒糖捏在指尖转动两圈,微弱的光线让棒棒糖鲜红色的包装纸呈现更暗的状态,“不同的吃法,口味也会有所不同。”

    陈谊没有很醉,却也不清醒。

    看向沈小姜的眼神,好软也好欲,“哦?”

    沈小姜:“要试试吗?”

    陈谊:“你说呢?”

    幽暗中的包装纸被撕开的声音,很响,却盖不住两人疯狂的心跳。

    沈小姜把包装纸随便扔了一个地方,还没来得及说话或者进行下一步,就看见陈谊直起身子凑到她手边,咬住了棒棒糖。

    红色的糖果被裹进了唇瓣,很快,泛着水光的再次出来。

    “到你了。”她说。

    沈小姜倒也不急,学着对方那样,把糖果送进嘴里。

    两人的眼神,像是博弈一般,一个比一个贪婪,一个比一个涩气。

    沈小姜倒是没准备拿出来,圈住陈谊,自下而上的勾引她:“要一起吗?”

    说完,她的唇瓣张开,上下两层牙齿间,是一颗红艳艳的草莓。

    陈谊什么也没说,低头,闭上眼睛,卷着小舌,探了进去。

    “嘶”

    第一次一边吃东西一边亲吻,两人都有些生疏,咬到了彼此的舌头。

    但两人又兴奋的不肯松开,任由甜滋滋的水滴从嘴角滑落,溅到了衣领上。

    糖果被迫左右滚动,在交缠的唇舌间一点点变小。

    沈小姜清醒间迷糊,又自欺欺人的在迷糊中保持清醒,不知道究竟是酒味更浓,更麻痹人的神经,还是这齁甜齁甜的草莓味。

    两人无师自通,很快就配合顺畅,合作愉快。

    随着糖果在齿间碎裂,冗长而甜蜜的吻终于落幕。

    陈谊整个人像烟又像水,无骨一般的挂在沈小姜颈侧,脸颊酡红,呼吸碎乱:“今天,我们换个地方睡。”!

    第98章 番外三

    换个地方?

    沈小姜沉默了几秒,环着的双臂松开一些,好让怀里的人透气。

    “小姨,你想去哪里?”她问。

    细细簌簌的声音传来,陈谊直起身子,脸上有薄薄的汗,已经不那么凉的双手托起沈小姜的脸,“去一个,我们从未一起去过的地方。”

    神神秘秘的,沈小姜眨了两下眼睛,被陈谊捧着的脸,微微发烫。

    说起来,她和陈谊一起去过的地方很多,却也很少。

    如果可以,沈小姜好希望自己能带着陈谊环游世界。

    “沈小姜,你愿意跟我回盛世华庭吗?”陈谊用拇指的指腹轻轻摩挲面前人的脸颊,目光澄澈,温柔缱绻,像是落进池子里轻飘飘的羽毛,又像是沾染发丝间软绵绵的炊烟。

    她的动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小幅度,更轻,更软,仿佛手下不是一个人的一张脸,而是某个价值连城的至上宝物。

    可能是刚才亲吻的时候调暗了灯光,陈谊的脸色异常柔和,像是爱抚婴孩的母亲,又像是亲密无间的朋友。

    沈小姜恍惚了。

    窗外其他车灯的光闪过,照亮陈谊浅琥珀色的眸子。

    有那么一瞬,沈小姜想起了小时候赶海时捡到的,琥珀石。

    这种石头很少见,每一颗都不一样。

    而且不同灯光里,不同温度下,它们折射出的光线也天差地别。

    像极了反差萌的陈谊,像极了她的笑容,她的眼神。

    每时每刻,都不一样,都美的让人心疼又心动。

    见沈小姜没什么反应,陈谊的脸缓缓靠近,两人的鼻尖将碰不碰,温热的气息不断勾缠。

    “回答我。”她说。

    声音不大,语速不快,每一个字的饱和度不高,纷纷扬扬,像是雪花飞落。

    “嗯?”沈小姜不是没有听清,只是,想让陈谊再说一遍。

    她想听陈谊的声音,想看着陈谊用这种近乎偏执的眼神看自己。

    陈谊的脸又压低了一些,终于在某一个临界值,两人的鼻尖碰到了。

    她眯了眯眼睛,像是知道沈小姜的心中所想,却不愿意揭穿,又或者,她舍不得揭穿似的。

    “沈小姜”这一次,陈谊的声音和之前略有些不同,合着车子里微妙而暧昧的气息,将这三个字慢慢的,咬着唇面发出来,带着些微使命感。

    “你,愿不愿意跟我去盛世华庭?”

    沈小姜的心口紧了紧,途径心脏的血液像是在血管里凝滞了一般,只剩干巴巴的心跳声回荡在这副躯壳里。

    “愿意。”她不假思索的说。

    但是下一秒,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于是,不好意思的挠挠嘴角,尴尬的说:“不是,我,我的意思”

    “嗯?”陈谊凑近了些,狭长的凤眸里波光流转,身后隐私玻璃上的浩瀚星空折射着微弱却好看的光,淡淡的印在陈谊白里透红的脸上,漂亮的有点过分了。

    说罢,陈谊的手攀上沈小姜的肩膀,找到了那根不粗的肩带,小心的,缓慢的用指尖勾住。

    “那你什么意思?”陈谊的手指往上提,垂下眼帘盯着沈小姜纤长的脖颈,和颈后乌黑的头发。

    接着,她又缓缓的抬眸,浅琥珀色的眸子里幽幽的散射着晶亮的光。

    像夜间猫的眼睛,又像是虚幻之境里发光的石头。

    “难道,你不愿意?”她的每一个咬字都咬在沈小姜的心上,每一道呼吸都在将彼此间的氛围烘托。

    又傲娇又妖治,像是在说“小东西,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说不愿意”。

    肩带被拉扯,小件提着云朵的柔软,心口传来微妙的感觉。

    下一秒,肩带被松开,“啪”的一声回落。

    肩上的皮肤传来一道痒意。

    不严重,却足够牵动某处躁感。

    “到底愿不愿意?”陈谊问。

    沈小姜下意识的缩了一下,惊讶的看着陈谊的眼睛,陈谊也看着她。

    对方坏坏的哂笑,眯着的眼睛松开一些,微微扬了扬下巴,移动到沈小姜的右侧眼角,对着她的眼睛吹了一口气。

    细雨绵绵,春风拂面。

    叫人沉醉,惹人欢喜。

    沈小姜的脸好似含苞待放的玫瑰,被这燎人的春风给催熟,催红。

    她的视线从对方的眼睛移开,扫落在每一处每一点。

    她伸手,轻轻揉弄陈谊亚麻色的发丝。

    那人便化身粘人的猫猫,闭着眼睛用脸颊蹭沈小姜的手心。

    好美,好欲。

    陈谊,这个女人真是神奇,时而妩媚动人,时而娇软可欺。

    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每一寸皮肤都透着足够的新鲜感。

    让人久处不厌,再见亦砰然。

    “我愿意的,”沈小姜被吹风的眼睛轻颤着闭上,而后又立刻睁开,也不知道她又想到了什么,耳朵也跟着红的不行,“可我还是觉得,这样问,很奇怪。”

    “奇怪?”陈谊眨眨眼睛,碎乱的光从睫毛缝隙里泻下,在脸上投去淡淡的阴影,“怎么奇怪了?”

    “有点正式,就像是某种仪式。”沈小姜说着说着,声音就不自信的低了下去。

    她望进陈谊的眼睛,两人沉默的凝视彼此,谁也不再开口

    红灯亮起,车子停下。

    偶尔有电瓶车经过,车上的人说着笑着。

    很快,声音消失。

    几l乎封闭的车厢内,静得只剩两人时而清浅,时而沉重的呼吸。

    “我只是觉得,你刚刚这样说,有种表白,啊不有种求婚的感觉。”说完,沈小姜的脸和耳朵就更红了。

    她意识道自己说的可能不对,立刻又摇摇头:“不不不,我不是说要你表白或者求婚,哎哟,我这嘴怎么这么笨,我到底要说什么呀??”

    沈小姜心里抓狂,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忽然,面前的人笑着捉住沈小姜即将收回的手,施施然:“就是啊,你这个小笨蛋,究竟要说什么啊?”

    她的眼睛在笑,声音也在笑。

    沈小姜的手腕被松松的捏住,明明可以挣脱,但她却没有。

    偶尔当一回猎物,倒也不错。

    陈谊侧脸亲吻沈小姜有些发潮的掌心。

    同时,侧着眼睛看傻愣愣的那个人。

    “我可以求婚的。”她的声音从唇舌间蹦出,碰到掌心后,含糊的在空中荡漾。

    “不,我,应该是我求婚!”沈小姜的脸涨的通红。

    两人第一次聊起这个话题,其实彼此内心都有些忐忑。

    陈谊亲手心的动作顿了顿,借着醉意,她想玩的更疯一些。

    下一秒,她唇瓣轻启,一边呵气一边卷着小舌舐了舐沈小姜的掌心。

    麻麻的感觉过电似的在骨血里乱窜,淌过掌心,手腕,接着在小臂上形成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不,我也要求。”陈谊叼着沈小姜的指尖,稍稍用力咬了一下,涎水从唇角滑落,顺着指尖缓慢流淌。

    沈小姜看着面前的人,下意识的眉心轻蹙,乱乱的吐息,心不在焉的慢下了语速:“一起,一起求也行。”

    “好啊。”陈谊笑着把沈小姜的手送到看不见的地方,然后凑到她的面前,用力咬住她的下嘴唇。

    笑声在车厢内蔓延开,带着一股粘腻,和一股潮气。

    *

    听着舒缓的轻音乐,陈谊靠在沈小姜的臂弯里,睡了一会儿。

    即便手酸手麻,沈小姜都没有抽离。

    看着臂弯里沉睡的爱人,还有什么比此时此刻更幸福的事情。

    身体上的一点酸痛算什么?

    就当是享受甜蜜的入场券吧。

    车子下了高速,行径一处非常颠簸的小路,陈谊竟然没有醒。

    睡在柔软宽敞的高级大床上,尚能失眠的她,在这样磕碜的环境里,竟然睡得像婴儿一般香甜。

    能给她这样温暖港湾的,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沈小姜一个人。

    颠簸越发严重,沈小姜收紧手臂,直接把陈谊抱在了怀里。

    她认真控制力道,既不会让陈谊因颠簸而惊醒,也不让她因臂力过紧而疼醒。

    沈小姜一边抱着,一边轻晃,甚至还用掌心在陈谊的后背上轻拍。

    颇有种哄睡的架势。

    当真,宠的不行。

    黑色劳斯莱斯划开幽暗的长夜,在路上飞奔。

    很快,车子已经开出南城收费站。

    夜深,即便车内恒温,陈谊却还是因为冷而紧紧缩在沈小姜怀里。

    明明是个比自己年长了好几l岁的人,此时却这么乖,这么软。

    一时间,沈小姜没有忍住,弓背低头,在对方的额头轻轻一吻。

    陈谊身上的酒味淡了很多,那股独属于她的香气在周遭散开。

    很淡很淡,清冽而又优雅,比一切香气都要好闻上百倍,上千倍。

    沈小姜贪婪的看着怀里的人,又低头在对方唇瓣上落下一个深情的吻。

    “嗯”

    听见声音,她赶紧抬头,装作若无其事的看向黑黢黢的窗外。

    陈谊的眼皮快速眨动,几l秒钟后慢悠悠的掀开。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声音沙沙的问:“到哪了?”

    沈小姜咽了咽口水,轻咳一声:“应应该快到了。”

    说完,她侧过脸来看陈谊,对方的眼睛疲惫的半睁着,要闭不闭。

    沈小姜摸摸她的眼尾,温声道:“没事,你在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陈谊浅笑嫣然,“好啊,那你可以继续亲我。”

    沈小姜的脸上“唰”的一下红的彻底。

    “你你刚刚不是睡了吗?怎么知道的?”她羞赧。

    陈谊勾了勾嘴唇,眼尾染上一抹笑意:“我的确是睡了啊,可,你亲的太用心了。”

    “啊?”沈小姜一脸愧疚,“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陈谊抬手,轻抚沈小姜的侧脸,“我喜欢你亲我,特别特别喜欢。”

    她的手指常年冰凉,但是这会儿,她的指尖,是热的。

    *

    劳斯莱斯驶入盛世华庭。

    小区的绿化非常好,俨然一个森林公园。

    里面全是独栋别墅,并且,为了保证住宅坏境的私密性,别墅与别墅之间相隔甚远。

    每栋别墅的占地面积也是大的惊人。

    进门后首先看见的并不是房子,而是巨大的中式庭院。

    小桥流水,假山林立,各式各样的花草树木错落有致。

    陈谊的脚刚踏进门内,满院子的感应灯全都亮了。

    灯影摇曳,宛如天上宫阙。

    沈小姜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这么漂亮的房子。

    陈谊眨了眨疲惫的眼,淡淡的笑了一下,脸上任有未消的酒气,“走吧。”

    “哦,好啊。”

    沈小姜知道陈谊有钱,但她实在无法想象,陈谊究竟有多少钱。

    在南城,这样一套房子,在如此寸土寸金的地段,值了天价!

    沈小姜走在陈谊身后,嗅着满园的铜臭味。

    她终于能理解,什么叫做“空气里弥漫着金钱的味道”。

    沈小姜不是真的仇富,但她绝对不拜金。

    从小,她就懂得一个道理,父母给的是背景,自己打拼的才是江山。

    虽然她现在知道了外公的真实身份,但她依旧低调,不会因为任何人事的变化而动摇自己的初心。

    “沈小姜,”陈谊还有些晕乎,脚步很慢,还有些飘,她缓缓回过头来,莞尔,“明天,你把指纹录入一下吧。”

    沈小姜表情木木的。

    陈谊捏了捏沈小姜的耳朵:“就是刚刚门口的指纹锁,以后你来,我不在的话,会比较方便。”

    沈小姜下意识的点点头。

    “当然,”陈谊脚步飘飘然,一个不稳,斜斜的倚在沈小姜身上,“你不想录指纹也没事,电子锁的密码是你的生日。”

    沈小姜心里热热的。

    “小不点,”陈谊用额头磨蹭沈小姜的侧脸,“我走不动了。”

    “那我抱你?”沈小姜伸出双手。

    陈谊摇摇头,伸出一只手在空中一通乱比划,“不用不用,你,背我。”

    沈小姜捏住陈谊的双肩让对方站稳,然后迅速蹲在对方前面,“上来。”

    越来越接近正屋,灯光变亮。

    陈谊双手环住沈小姜的脖子,两人的脸颊相贴,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频率和力度。!

    第99章 番外四

    窗户开着,有风灌进来,白色的垂地纱帘鼓起柔软的弧度。

    整个客厅很宽敞,落地窗、旋转楼梯让整个空间看起来很有立体感。

    只是,这个装修风格,沈小姜上一次见到,还是在电视里。

    除了地板是胡桃木的颜色,其他地方几乎全是黑白灰三色。

    一整面的黑色大理石电视背景上,挂着一个巨大的液晶电视,灰色平绒地毯上,一点儿花纹也没有,白色的软皮沙发上,摆放着好几个流苏抱枕,就连抱枕都是清一色的黑白灰。

    整个客厅里,一盆花、一棵绿植都没有。

    即便开着暖光灯,却依旧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冰冰冷冷的,甚至没有那个星汇酒店有生气。

    沈小姜:“”。

    说好听点是空旷,是规整,说难听点,就是死气沉沉。

    她放下陈谊,只见陈谊脱掉了鞋子,直接光脚踩在地上。

    “不换鞋吗?”沈小姜看了一眼鞋柜。

    陈谊摇摇晃晃的转过头,随意瞥了一眼后,盯着自己微红的双脚:“我的脚好热。”

    她的声音像烟丝,柔软,沙哑。

    “那不行,秋天了,光脚会冷的。”沈小姜温声说。

    陈谊看着她,没有回话。

    沈小姜打开一边的鞋柜门,空空如也。

    没有鞋??

    她不甘心,又打开另一边,依旧如此。

    整个六层的鞋柜里,空的连灰尘都没有。

    “这里虽然是我的家,可我却从来不在这里住,所以没有拖鞋,这里太大也太空,让我觉得没有实感,让我感到很寂寞,和孤独,比起这里,我更习惯住酒店,那里起码有点人气。”说完,陈谊苦涩的笑笑,然后走到落地窗边,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随风轻扬的白色纱帘。

    客厅的灯光很亮,可落地窗那边却暗了许多。

    沈小姜盯着陈谊落寞的背影,眉心轻轻拧了拧,很快又松开。

    她嘴角划过一抹淡淡的笑,随即也脱掉了鞋袜,光脚踩在地板上。

    刚碰到地上的时候,沈小姜因为突如其来的寒气而缩了缩脚。

    适应了后,她沉了沉气,走向窗边纤瘦的人。

    *

    十月底的南城,夜色清凉如水。

    清辉洒在陈谊身上,莹莹耀耀,仿佛,她便是那天上宫阙里的仙娥。

    她的指尖冰凉,和那清幽的月色相撞,好似结了冰。

    忽然,腰肩传来热意。

    紧接着,脚后跟上也是。

    她刚准备转头,右边的肩膀上产生了些许分量。

    沈小姜把下巴搁在上头,看向她面前的纱帘,“我愿意。”

    “什么?”陈谊不明白。

    沈小姜抿唇,嘴角溢出一个欣然的笑:“你在车上不是问我愿不愿意跟你一起住在盛世华庭,我现在回答你了。”

    陈谊的心跳漏了一拍,笑意在她的眸子里散开。

    热度从四面八方袭来,让她倍感温暖。

    “你对我撒谎了。”沈小姜的声音比刚才调皮了些。

    陈谊愣了一秒,拨弄纱帘的手指顿了顿。

    她没说话,安静的看着一边,也慢慢伸过来的,沈小姜的手指。

    很修长,很漂亮,健康而且干净,没进身体里也无比温柔。

    她的视线跟随沈小姜的手指,没有目的的游弋。

    “是不是?”沈小姜又问。

    她的手指很长,掌心不算大,比陈谊的大了一圈。

    大到,她的手能轻松包住陈谊的。

    远看,这纱帘是纯白色。

    但近距离一看,它通体是米白色的,上面绣着精致好看的纹案。

    不是很浮夸的,甚至看不清楚都是一些什么纹案,颇有印象派写意风。

    虽说只是窗帘,但这绣法的复杂程度远远超过了高定旗袍。

    落地窗贯穿一二两层,这纱帘从二楼一直垂坠到一楼的地板,这么大面积,完全就是一件艺术品。

    短暂的沉默过后,陈谊淡淡的开口:“我,骗你什么了?”

    “你的脚,一点儿也不热,相反,它们冷的跟冰一样。”

    随着沈小姜的话音落下,两人的手指在纱帘上的不同位置停下。

    心照不宣的,十分有默契。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剩窗外的风,和两人失序的心跳。

    陈谊浅琥珀色的瞳仁在眼眶里缓慢的动着,像是在思考,可又不那么像。

    “很冰吗?”陈谊的脚往前移动一点儿。

    她不想把自己身上的冷气渡给沈小姜。

    “我怎么没觉得。”她笑着,却比哭更惹人心疼。

    沈小姜的手在纱帘上移动,到陈谊的手边时,松松的握住她。

    她的手比陈谊的大了一倍,像是一个结界,又像是一层保护。

    “你可以踩在我的脚上,这样,你就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热。”说完,沈小姜的脚底在地板上迅速移动,再一次抵在陈谊的脚后跟。

    陈谊也往前走,整个人没进米白色的纱帘里。

    沈小姜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她真的是服了这个年上小倔驴了。

    她笑着,双手捉住面前,逃离那人的手臂。

    陈谊的动作顿了顿,后背上传来一阵阵的麻意。

    她快速眨动着眼睫,小心的看着纱帘上不那么清晰的身影。

    “我,真的不用。”陈谊的声音低低的,小小的,像是不自信一般,让人怜惜。

    “这么倔,我会咬你的。”沈小姜说完,微微张口,上下两排牙齿用力碰了一下,在寂静的空间,发出了“咯噔”的清脆声。

    陈谊被她的可爱模样给逗笑了,竟然乱乱的点了点头。

    沈小姜的双手上移,顺势握住陈谊的咯吱窝,把人往面前带了带。

    在两人的衣料相碰之前,沈小姜小臂用力,把人给举了起来。

    “?”陈谊的双眼睁大,双手下意识的捏紧了面前的纱帘。

    原本拖在地上的纱帘,也被稍稍提起了一些。

    下一秒,她被放下,双脚踩在沈小姜的脚背上。

    不得不说,沈小姜的脚,真的热乎乎的。

    暖意从脚底板渗入,像是家里开了地暖一样。

    “年轻人,身体好。”陈谊说话的时候,脸上的温度一点点升高。

    “是吧。”沈小姜一边说,一边又把下巴抵在陈谊的肩头。

    侧脸呼吸的时候,温润的气息扑在对方的脸上,耳朵上。

    惹得耳根子也红了一片。

    “我高中二年,在校排球队,是主攻。”说完,沈小姜得意洋洋的笑了笑,因为嘴角的牵动,热气来的更凶猛了。

    陈谊的脖子也跟着发热,不知名的某处一点点濡湿。

    “难怪,你的臂力这么大。”说完,陈谊别开脸。

    沈小姜的手臂从陈谊的臂弯里穿过,来到面前,用指尖钳住对方的下巴,迫使她歪头侧脸看着自己,“别这么撩我。”

    “我我怎么撩你了?”陈谊缓缓转眸,狭长的眼尾,配上慵懒的语气,真的,撩而不自知。

    沈小姜不回应,微闭上眼睛,倾身过去,覆上对方的唇。

    她的手松开陈谊的下巴,转而圈住陈谊侧着的脖子。

    圈住的一瞬,陈谊用力缩了一下,气息在齿间混乱了一秒。

    也就这混乱的一秒,牵动了沈小姜的某处神经。

    她咧着嘴轻笑一声,含糊的一字一句道:“喜欢我捏你脖子吗?”

    陈谊的手穿到两人之间,不甘示弱的挠了挠沈小姜的下巴,气息在唇齿间散开:“哼,就算捏住我的脖子,也是我的小狗。”

    沈小姜不予回答,更用力的吻住对方。

    直到对方想要逃开换气,她才松开。

    陈谊朝侧边迈开两步,脚底已经习惯了沈小姜脚背的温度,冷不丁又跑了回来,继续踩着。

    沈小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干什么啊?”陈谊转过身来面对着嘲笑的那人,捏着她的鼻子,又娇又傲,“有什么可笑的?嗯?”

    沈小姜却笑得更大声了。

    趁陈谊还在质问她时,沈小姜低头,又贴了上去,把人的唇舌皆咬进嘴里。

    “沈”剩下的字句被水声淹没。

    沈小姜把陈谊的双手架在自己的肩上,一把抱起了她,走到一边不远处的沙发上。

    沙发的材质很好,陈谊的脸埋进沙发,像是埋进了柔软的棉花。

    沈小姜的膝盖垮在陈谊身侧,咬开小件件,拨开桃子皮,像去核那样潜进去。

    酒气混合着香水,两人竟在某一瞬间,同时闻见了那日的水蜜桃味。

    “抬起来。”

    “不要。”

    “乖。”

    “沈小姜,你讨厌。”

    “乖。”

    又过了一会儿,沈小姜坐在沙发上,把陈谊抱坐在自己的腿上。

    陈谊背对着她,面朝着黑色的液晶电视。

    这样的姿势,很羞耻,也很刺激,灯光下,陈谊的后颈和肩角皆染上一抹淡淡的粉。

    “沈小姜,你什么意思?我我才不要这样坐。”她抱怨道。

    沈小姜完全不为所动。

    她把脸埋进陈谊的发丝,轻轻舐咬对方的脖子,温热的呼吸滚过每一个敏感的毛孔。

    “这样,你就能看见自己,究竟有多撩。”沈小姜说完,把人抱的更开了。

    液晶电视的上方有一排很亮的装饰灯,灯光打在屏幕上,两人身影重叠的不是很清楚,却也不完全模糊。

    若隐若现,像是打着马赛克。

    比起直白的画面,这样的忽明忽暗更能引起无限暧昧的遐想。

    “不要。”陈谊好不容易拢着双腿遮羞,却又被沈小姜“无情”掰开。

    沈小姜的一手抵着,一手从后面穿过来固定对方的下巴,发出了近似野兽一般的低吼:“不行,我要你看。”

    陈谊挣扎着摸到了调节灯光的遥控器,把客厅里的灯全都关掉,却怎么也关不掉液晶电视上,正在上演的疯狂。!

    第100章 番外五

    后半夜,陈谊醒了。

    她看着粘稠的自己,已经白了的脸瞬间又红的不像话。

    她们在沙发上做了,然后还在沙发上睡着了,实在是太疯狂了。

    她小心翼翼的坐起来,正准备踩在地上,腿心一软,摔了下去。

    幸亏地上有厚实的平绒地毯,否则一定更疼。

    陈谊吃疼后,咬着牙,转过头愤愤的看了一眼还睡着的沈小姜。

    她又好气,又好笑的拍了一下对方。

    “嗯?怎么了怎么了?”沈小姜还有些迷糊,看到坐在地上的陈谊,立刻清醒,“小姨,你怎么坐在地上,难道是我把你挤下去了?”

    “是啊。”陈谊想都不想的憋着笑。

    “哎呀,抱歉抱歉,我早跟你说过,我睡品不好。”沈小姜一边扶陈谊起来,一边连连道歉。

    陈谊缓缓抬眸,视线落在沈小姜诚恳的眼神里,笑了一声,快速的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骗你的,小傻瓜。”她说完,又亲了一下。

    沈小姜一把把人拉进怀里,故作生气道:“好啊,陈小七,你又骗我。”

    陈谊倒吸一口凉气,按住沈小姜不安分的手腕,软声道:“哎哎哎,都麻了,真不做了,好不好?”

    最后的“好不好”三个字,像是在哄小孩似的,宠溺的不行。

    沈小姜手腕还在那僵着,但是看见陈谊这个柔的出水的样子,终于松了下来,“那好吧,今天就放过你。”

    陈谊舒了一口气,拿起沾着水渍的遥控器调亮了客厅里的灯光。

    她一边搔弄头发,一边往旋转楼梯上走:“我去洗个澡。”

    沈小姜眯了眯眼睛,咬了一下嘴唇,看着她的背影默不作声。

    陈谊转头:“楼上有两个淋浴房,你也洗洗吧。”

    沈小姜一哂,眼里划过一抹狡黠。

    也不知道究竟被哪个字刺激到了,她迅速上前,把陈谊扛在肩上:“不浪费,一起洗。”

    陈谊笑着,从后面挠沈小姜的头发:“还做?”

    “喂,陈小七,你想什么呢,我只是想一起单纯的洗个澡。”沈小姜狡辩道。

    陈谊不信,不是那么用力的揪了一下沈小姜的头发。

    沈小姜吃疼却不生气,笑道:“哎哟,既然你想做,那我奉陪到底咯。”

    说完,她三步并作两步,火速上楼。

    “喂,沈小姜,你刚说今天放过我的!”陈谊撅着嘴,捂着还疼的腰和还麻的腿。

    沈小姜不讨厌的“啧”了一声,蹭了蹭陈谊的耳朵:“谁让你刚刚骗我的,那我也骗你一次咯。”

    她笑得“咯咯咯”,陈谊却气的牙痒痒。

    “沈——小——姜!”

    “啦啦啦,啦啦啦,我不听,我不听!”

    沈小姜毕竟还是个孩子,调皮起来也是没谁了。

    陈谊实在是没了脾气,只想就这样宠着她,由着她胡闹。

    因为挣扎,她稍微掉下来一些。

    不过,位置刚好可以圈住沈小姜的脖子。

    她当仁不让的伸出双手,勾住对方。

    沈小姜好像还在淡淡的笑,但是陈谊脸上的表情收敛了不少,乖的不行。

    她的脸埋在沈小姜的颈侧,一半的呼吸被压进薄薄的衣料里。

    “小姨?”

    陈谊没有应声,仿佛是沈小姜肩上的一个挂件。

    “小姨?”沈小姜的声音高了些。

    “嗯。”她方才小小的应了一声。

    这一声软软的,哑哑的,像是淹进喉咙里,轻易发不出来似的。

    身体随着上楼梯的幅度轻微晃动,就连声音的后半段也轻颤着。

    “突然怎么了?”沈小姜关心道,同时,一条胳膊收紧,另一条胳膊上移,在陈谊的后脑勺轻轻抚摸。

    对方没有发声,只是把沈小姜圈的更紧了些,脸也埋的更深了点儿,缓缓的摇头。

    令人心疼。

    沈小姜眉心轻轻皱起,而后,侧着脸在陈谊的发顶碰了一下。

    像是简单的蹭蹭,又像是温柔的亲吻。

    她跟着沉默不说话。

    有的时候,什么都不说,也是一种宽容。

    *

    终于来到二楼,是和一楼一样的装修风格。

    黑色的子母门,搭配暗金色的门把手,明明是一种做旧的工艺,却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沈小姜手酸,却舍不得放下陈谊。

    她抱着人,放眼望过去,这硕大的二楼,却只有两扇黑色的门。

    长长的天桥上铺着和一楼一样的,灰色的平绒地毯。

    目光所及之处,没有装饰品,更没有绿色植物。

    说实话,还真没有星汇酒店来的有生气。

    沈小姜收回视线,落在陈谊亚麻色的卷发上。

    她轻轻抿唇,把怀里的人搂进了些。

    “随便进去一扇门都行吗?”她小声问。

    陈谊没有动作,只管继续小小的应了一声。

    沈小姜拉开暗金色的门把手,走了进去。

    “啪嗒”一声,房间内的灯全亮了。

    她这才看清这个外人眼中,极致奢华的卧室。

    一整排的落地玻璃窗,整面整面的几乎没有接缝,安装了和一楼一样的米白色垂地纱帘。

    长长的纱帘垂到地板上,仿佛平地起的薄薄雾气,又宛如仙女细纱似的裙摆。

    灰色的墙,白色的床,没有夸张的顶灯,只有一圈走线似的单一氛围灯。

    硕大的黑白晕染长毛地毯上,干净的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有。

    “我下来吧。”陈谊淡淡的说。

    沈小姜手上一轻,人已落地。

    陈谊身体的热度尚在,温温的,却又凉凉的。

    人是下来了,但手指却轻轻捏着沈小姜皱起的衣角。

    似乎,不想松开。

    沈小姜看了一眼,没说什么,抬手帮陈谊把鬓边的头发弯到耳后。

    指腹碰到的地方,烫的磨人。

    “我刚刚没想太多,如果这样让你觉得不舒服了,我可以”

    沈小姜还没说完,陈谊忽然用一根手指压住她的唇面,“没有!”

    这两个字说的有点急促。

    沈小姜眨眨眼睛,陈谊手指上微凉的触感,从她的唇面一直蔓延全身。

    陈谊偷偷瞥了一眼沈小姜,而后迅速别开视线,小声重复:“我说,我没有不舒服,我我很喜欢这样”

    也许是觉得太过直白,陈谊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要说的其实是,你不要松手”

    还是觉得自己说的不对。

    陈谊好看的柳叶眉微微拧着,有点委屈,又有点可爱?

    她的手指还压在沈小姜的唇上。

    看着一团乱麻的年长者,沈小姜不着痕迹的舐了一下陈谊的指腹。

    那人敏感的双肩一提,触电了似的颤了一下手腕。

    给人一种“风月场老手”翻车的既视感。

    沈小姜温声哄道:“好啦好啦,乖,我知道了,你就是不想我放开你,对不对?”

    陈谊慌乱的左顾右盼:“我我有这么说吗?”

    沈小姜笑着连连摇头:“不不不,你没说,是我,是我自己,不想放你下来。”

    陈谊娇滴滴的“哼”了一声,然后傲娇地把头埋在她一侧的肩窝,嗔怪道:“沈小姜,你,怎么这么没大没小。”

    沈小姜拍拍陈谊的后背,憋不住了,突然笑出声:“那你喜欢我这样吗?”

    陈谊又不说话了,她捏着沈小姜衣角的手指来回摩挲,像是要抚平那里的条条褶皱。

    她不说,沈小姜也不打破宁静。

    呆呆地,痴痴地,看着眼前的人。

    陈谊缓缓抬眸,视线微闪的凝住沈小姜的眼睛,很快又挪开看向对方乱糟糟的衣领,轻轻眨了两下。

    沈小姜长得也太好看了吧,她心想。

    为什么每次看她的时候,都觉得心跳加速,觉得呼吸困难?

    就在陈谊瞎想之际,沈小姜握住了她压住唇面的手。

    “放这么长时间,手不酸吗?”沈小姜一边问,一边移动到手腕处,很浅很浅的亲了一下青筋与软骨交织的地方,亲吻那里浅浅跳动的脉络。

    陈谊的手腕再次颤了颤,咽了一下喉咙。

    突然,她反手握住沈小姜的手,把人朝面前带:“你希望我喜欢吗?”

    “嗯?”沈小姜轻轻挑了一下眉。

    陈谊的呼吸喷薄在沈小姜的脸和颈侧,酥酥的,痒痒的。

    眼前这个人,又能拉扯,又会过招,见招拆招,化被动为主动的能力实在是强。

    明藏暗撩,会的不行。

    真把她拿捏的死死的。

    沈小姜的小心脏,直呼受不了。

    她双唇轻启,稍稍叹了一口气。

    但是那颗躁欲的心,完全得不到抚慰。

    陈谊又用打太极的方式说道:“所以,不喜欢吗?”

    沈小姜刚想否认,对方的手指收紧,把她的手臂往怀里拉。

    小臂一下一下磨蹭着对方柔软的部分,感受着上面细小的突起,隐隐约约的撩拨,实在让人上瘾,简直要疯了。

    虽然只是简单的问题,但沈小姜分心了。

    她想了很多。

    在遇见陈谊之前,她从未对谁动过心,更不曾体会过身心愉悦的感受。

    而且,没有谁真的会因为一些身体关系,就认定一个人。

    没有谁离开了谁,就会活不下去。

    这些道理,沈小姜很小的时候就知道。

    但是,她明白,自己不想失去陈谊。

    “不好好回答问题,在想什么?”陈谊的声音软软糯糯,带着丝丝缕缕的甜。

    像奶油,像果汁,像融化在舌尖的草莓味棒棒糖。

    这时,陈谊把沈小姜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际,而后自己双手圈住她的脖子,把脸贴在她的脸上。

    陈谊的脸有点烫。

    沈小姜呆住了两秒,感受那里的温度。

    肩膀上的落空感消失了。

    她闭上眼睛,轻嗅陈谊身上淡淡的香味,压制住心中的悸动:“没想什么。”

    “沈小姜。”

    “嗯。”

    “我的沈小姜。”陈谊的声音很小,很轻,却黏糊的不行。

    “我很喜欢,很喜欢你的没大没小,也喜欢你偶尔时的成熟稳重,总之,我喜欢你,只要是你,什么样子,我都特别特别喜欢。”她说完,脸上更烫了。

    沈小姜的大脑里嗡嗡的,宕机了几秒。

    她听清了对方说的话。

    她稍稍仰头,鼻尖埋进对方的亚麻色短发里。

    香味更浓郁了些。

    却一点也不呛人。

    陈谊扬了扬眉眼,轻声吐气,唇瓣贴上沈小姜的耳朵,用气音回答:“还有力气吗?”

    沈小姜放在陈谊腰际的手稍稍用力。“有啊。”

    “那好,”陈谊笑道,声线慵懒,“不想走路,抱我去浴室。”

    *

    这个卫生间,大的能开派对了,真的毫不夸张。

    难怪以前,孙佳宝常说,会享受的有钱人很喜欢把时间浪费在卫生间。

    自动过滤掉孙佳宝话里的黄色废料,沈小姜咬了咬嘴唇,如果家里真的有这样一个卫生间,她的确不会吝啬泡澡和护肤的时间。

    “怎么了,真的这么舍不得放我下来?”陈谊松开圈住沈小姜的手,绷直了后背,一只手软软的搭在她的肩膀上,一只手随意的拨弄她的头发。

    沈小姜猛地回过神来,眯着眼睛笑得灿烂:“我在想啊,你家卫生间这么大,我出租屋的那个你用起来会不会不习惯。”

    陈谊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沈小姜的眉心,“反正都是一个人用,大小不是重点,小一点,反而没那么空。”

    说完,她似乎觉得漏了什么,立刻补充:“一直一个人用。”

    沈小姜喉咙口紧了紧。

    不知道,陈谊为什么要强调这一点。

    陈谊的双脚重新落在地上,有种不真实感。

    虽然只抱了这么一段路,但是她却觉得,自己要被催眠了。

    沈小姜的怀抱真的很温暖,很让人安心。

    思想不集中,陈谊软了软腿,扑进了沈小姜的怀里。

    “没事吧?”沈小姜的呼吸盘旋在头顶。

    自上而下,如烟一般笼着陈谊。

    她双手抓着沈小姜的衣领,忽然一个用力,两人再一次贴在了一起。

    沈小姜的唇被对方覆上,眼前笼下一片阴影。

    陈谊这个人,清清冷冷的,四肢微凉,骨子里可能就是千年寒冰。

    然而,此刻她的唇,却是热的。

    而且,她的唇,真的好软,好甜。

    吃进嘴里,像是一枚夹心棉花糖。

    咬开柔软的白色糖包,甜滋滋的汁浆就立刻充盈口腔。

    沈小姜浑身都热,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就连视线都渐渐变得模糊。

    她双手揽过陈谊的腰肢。

    不萦一握,柔韧性也好的惊人。

    这一点,沈小姜本人深有体会。

    她一度怀疑,陈谊是不是学过舞蹈。

    而且还是那种,极度考验柔韧性的,民族舞。

    这个吻,很长。

    陈谊这个又菜有爱玩的人,松开唇瓣的时候,眼底蓄着水光。

    她抬手用手背贴着嘴,红着脸不看沈小姜:“那个”

    沈小姜也轻微喘着气,不得不说,陈谊主动的时候,真的让人神魂颠倒。

    这个吻像是勾人的狐狸尾巴,挠的她心痒痒的,某种凶猛的渴望正在debuff。

    毕竟是个精力旺盛的年轻人,加上常年打排球骑自行车,沈小姜像是有用不完的体力。

    而陈谊就像那碗沈小姜从小吃到大的芋圆杏仁奶,怎么吃都吃不厌。

    沈小姜好不容易压制住内心贪婪的躁欲,对方的声音却挠人的不行。

    “帮我洗,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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