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微素来睡得早,原是有几分睡意的,可一听这话那睡意顿时褪的是一干二净。


    这简直是送命题啊!


    她顺势抱住皇上的腰,低声道:“好端端的,皇上怎么会想问这个问题?”


    “朕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皇上对上她那双清澈的眸子,笑了笑道:“今日玛礼善说其实你们两家私下已有口头之约,若你选秀落选,就会给你们定下亲事,也怪不得玛礼善到了这年纪亲事一直都没定下来,敢情是在等你!”


    “图海他们家里家风正,朕还见过他们家女眷给老祖宗请安,一个个瞧着都是和善讲道理的人,你若真的落选了,嫁到他们家去就是掉进了福窝窝,你阿玛,倒替你选了一门好差事……”


    映微低声道:“皇上……”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平心而论,皇上对她还不错,不说顶好,起码比对这紫禁城中大半的女人都好,可她是古代人的身子,现代人的芯子,实在做不到与众多女人和平共处,平分一个男人。


    至于对皇上的感情,她觉得自己就像打工人对领导似的,领导赏东西下来,夸赞自己,她会高兴,但也仅此而已。


    她想了想,道:“嗯,让嫔妾好好想一想……嫔妾也不知道,可直到今日,嫔妾却没后悔进宫过,也没有若是没有进宫,日子该有多好多好的想法。”


    说着,她更是将皇上的腰间抱紧了些:“皇上对嫔妾的好,嫔妾都知道,若是在宫外,哪里能寻得像您这样英武俊朗的夫君?”


    后宫如职场,适当的拍马屁还是很有必要的。


    皇上果然被她这话逗的心花怒放,吻了吻她眉心道:“朕听见你这话就放心了。”


    其实方才的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他已并非毛头小子,后宫女人也无数,怎么还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来?若叫旁人知道,怕是要笑掉大牙的!


    接下来的事儿,则是水到渠成。


    因映微才夸了皇上“英武”,皇上是更加卖力,狠狠要了映微。


    映微白日里本就提心吊胆,到了夜里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如今被皇上撞的是七零八落,连连求饶,最后更是道:“……皇上歇歇吧,您保重龙体要紧,您,您就不累吗?”


    皇上却抚着她光景的后背道:“怎么,怕累着朕了?你放心,朕还可以更累些!”


    言毕,皇上是又来一次。


    映微累的连自己是何时睡着都不知道,皇上起身时她更是不知,等着春萍叫她起身时,她累的浑身都要散架了一般。


    皇上素来是个体贴人,每每映微侍寝后都会专程吩咐春萍一声,要她多睡会儿,不必前去承乾宫请安。


    可映微却不敢耽搁,总担心落下个“恃宠而骄”的名声。


    等着映微在承乾宫一露面,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后宫中的妃嫔个个都有耳报神,虽说昨日玛礼善抗旨一事有有心隐瞒,但有宜嫔有意无意的宣扬和图海去慈宁宫磕头一事,大家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再加上昨夜皇上见了玛礼善后匆匆去了钟粹宫,她们甚至想着一大早能听到映微被打入冷宫的好消息。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很残酷。


    众妃嫔瞧见映微却是傻了眼,这……这分明是昨夜承恩过的模样。


    映微瞧见宜嫔那眼珠子恨不得都能喷出火星子来,笑道:“……宜嫔娘娘看着嫔妾做什么?哦,对了,昨日娘娘的话说的突然,嫔妾尚未来得及与娘娘道喜了,马佳府上要有喜事,这也是郭络罗府上的喜事。”


    宜嫔向来不甚聪慧,被她这一番话说的是云里雾里。


    映微懒得与她多言,只觉得她实在不聪明。


    想想也是,宜嫔就算再得宠,也只是皇上的妃嫔,如今仗着太后性子良善,又偏疼她几分,竟算计到太后头上?虽说到了最后她能一句“弄错了”,将事情摘的干干净净,但纵然这话太后相信,皇上了?皇上会信吗?


    皇上年幼登基,可不是宜嫔一句“弄错了”就能糊弄过去的。


    接下来的事情则如映微预料中的一样,太皇太后宣了宜嫔阿玛进宫,与宜嫔的张扬跋扈不一样,其阿玛是个很小心谨慎的人,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巴巴将郭络罗贵人送进宫来。


    一听说女儿闯了祸,太皇太后说什么,宜嫔的阿玛都满口答应下来。


    很快宜嫔的额娘就认了一个女子为义女,该女子乃商户出生,模样与能力都很出众,在京城开了家胭脂店,生意做得不算小,先前不是没有人上门提过亲,可听她的意思似乎并没有成亲的打算。


    如今该女子与玛礼善订了亲,既不用应付名义上的夫君,又能寻找马佳一族当靠山,


    乐的她半夜睡觉都能笑出声来。


    这门亲事很快就定了下来,定在了今年秋天,太后听闻此事后,悬着的一颗心也算是落了下来,不仅没有怪罪于玛礼善,甚至还赏了些东西给他。


    倒是宜嫔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因为这事儿,她去寿康宫哭了好几次。


    最开始太后对她的确是有些成见的,纵然是她弄错了,可婚姻大事并非儿戏,在太后看来,从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宜嫔未免太过于马虎。


    纵然太后心善,架不住宜嫔的眼泪攻势,最后直说这事不必再提,但对宜嫔却不如从前亲厚。


    至于皇上那边就更不必说,他不相信世上会有这般巧合之事,一连数月都没再踏进翊坤宫一步。


    宜嫔失宠了。


    一时间,众妃嫔不知道有多高兴。


    从前得宠的乌雅常在有了身孕,宜嫔也落得这般田地,皇上前去各宫的次数就多了起来,就连惠嫔与荣嫔处,皇上都偶尔前去坐了坐。


    但要说最得宠的,那就是映微了。


    如今虽不过初夏,可映微所居的西偏殿已是角落都堆满了冰块,她想起去岁的酷暑,倒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至于各色瓜果,点心,绫罗绸缎,那更是不必提,像流水似的送了进来。


    映微的小日子是愈发惬意。


    这一日,她亲自下厨做了些酸梅汤给太皇太后送了去,虽说太皇太后身体好,却也是年纪大了,近来天气热了起来,太皇太后胃口不好,她便想着仅仅孝心。


    谁知道映微刚到慈宁宫,就瞧见迎面走出来的温僖贵妃。


    许久不见温僖贵妃,映微愣了愣,这才请安道:“嫔妾见过贵妃娘娘。”


    从前的温僖贵妃常伴于故去的孝昭仁皇后身侧,一副姑娘家装,今日她乃贵妃之尊,头发盘起,浑身华贵,便是年纪不大,却也有贵妃之尊。


    可若论起她的容貌来,也就稍强于故去的孝昭仁皇后,算的上容貌端正,比起后宫中的美人儿却是差远了。


    温僖贵妃点点头:“许久不见赫舍里主子,赫舍里主子倒是生的愈发好看了。”


    从前的映微容貌秀丽,气质出众,有种遗世独立的美,可如今她身上多了几分女人的滋味,就像是开的正好,尚沾着露水的芍药花,娇艳动人,别说男人,就连女人见了都难得不动心。


    映微道:“贵妃娘娘谬赞了。”


    温僖贵妃没有接话,笑了笑这才离开。


    等着映微进去给太皇太后请安时,她老人家正与苏麻喇嬷说起温僖贵妃:“……好些日子不见,她瘦了些,可见是真的伤心过度,先前那些太医哀家看都是些庸医,这么长时间都瞧不好她的病,非得派孙方去才成。”


    孙方正是孙院正,太医院之首。


    映微下意识觉得这操作有些似曾相识,仔细一想,当初她也是托病躲在院子里,故去的钮祜禄皇后派孙院正来给她看病吗?


    那太皇太后又是要做什么?为何着急要温僖贵妃的病尽快好起来?


    映微心里是满腹狐疑,可太皇太后见她进来,却不肯多说,只与她说起闲话来:“……你倒是有心了,哀家正觉得这几日胃口不好,前几日你做的糕点正合哀家胃口,这酸梅汤瞧着也不错。”


    “今早上皇上来请安时还与哀家说了,这才五月头天气就这般热,到了六七月份怕是酷暑难耐,想前去清华园避暑,小住些日子,听皇上的意思还要带些妃嫔过去。”


    “当真?”映微眉眼一喜,笑道:“那嫔妾得好好求求皇上才是。”


    她进宫也有一年多的时间,虽说紫禁城宽敞,但她仍旧有种笼中鸟的感觉,若能去清华园转转也是不错。


    太皇太后打趣道:“你便是不求皇上,皇上也舍不得抛下你的。”


    映微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道:“对了,太皇太后,嫔妾方才瞧见了温僖贵妃娘娘,她的病这是好了?”


    “嗯,她病了好几个月,这病也该好了。”太皇太后点点头,说起来,她老人家也是看着温僖贵妃长大的,小姑娘家家的心思她老人家一眼就能猜透,无非是想来一出苦肉计,只可惜,皇上也好,她也罢,都不吃这一套:“方才她说了,明日就会前去承乾宫坐坐,以后啊,她也该四处走动起来。”


    “虽说人病了要仔细养着,却也要四处活动活动,整日憋在屋子里,这没病也会憋出病来。”


    映微听明白了,虽说温僖贵妃与佟贵妃皆为贵妃,可六宫上下却依旧以佟贵妃为尊。


    这叫她有点期待明日两位贵妃同处一室的大戏,她光是想想就有点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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