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美妍急匆匆的赶到医院,仔细询问医生,确定谢安安只是轻微脑震荡没什么事,这才松了口气,又去瞧隔壁床的宋植南。


    宋植南的状况和谢安安差不多,也有轻微脑震荡,因为电梯下降时候他扑到谢安安身边,把谢安安紧紧抱在了怀里,腿骨轻微骨裂。


    “天哪你们没事就好,没事太好了。”相比较程世杰的原地去世,自己的弟弟妹妹这点小伤完全不是问题。


    宋美妍没把程世杰挂掉的事情告诉弟弟和妹妹,生怕惊吓到两个可怜的孩子。


    程世杰虽然在今年才变成新崛起的商界大佬,荣登今年富豪榜前五,但其实早在很多年以前,他就因为采矿挖石赚了人生第一桶金,后来用这一桶金投资房地产等各行各业,直到今时今日成为富豪榜前五。


    不得不说,程世杰这人一生极富有传奇色彩,从一介穷小子白手起家,每次时代变革的浪潮都能被他及时抓住,就连他的死,也令人觉得极为戏剧化。


    他死亡的消息刊登在媒体上时,网友们一度以为这是新年度最大的乌龙式谣言。


    祝颜摇头晃脑地和刚上班的谢安安感慨,“竟然不是同名同姓的人,死的真是程世杰。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钱赚那么多有什么用,意外来的时候也和普通人一样会死。唉,所以说啊,我们要过好每一天,谁知道意外什么时候就来了呢。”


    虽然祝颜觉着程世杰这个糟老头子实在不咋样,但好好的人就这么死了,还是有那么点物伤其类。


    世事无常,还是得珍惜活着每一天。


    祝颜打量谢安安:“你怎么样,身体都检查过了吗?确定可以上班了?其实我觉得你没必要这么早上班。”


    谢安安笑眯眯任她打量:“我没事啦,在家待得快要发霉,还是上班好,上班每天看到你就开心。”


    上班天天都能看到帅哥美女,个个养眼又醒神。虽然家里也有帅哥,而且处处都合她眼缘,可她和对方分手了啊,每天看着不能上手,多煎熬!


    祝颜听她这么说,甜滋滋地去给她冲奶茶:“对了你知道程世杰是怎么死的吗?你和他在一个电梯里,你没事,他怎么就这么轻易挂掉啦?”


    谢安安歪头认真想了想:“我当时晕过去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不过我听医院那些护士小声议论,说他可能是自己本身有基础病,电梯骤降就死了。”


    祝颜了然:“那估计是心脏病之类的,这也真是他的命啊,他今年刚进富豪榜前五,正意气风发呢,啧,果然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死亡哪个会先来。”


    新闻上只说程世杰是因为电梯故障死亡,却没说具体死相或是怎么死。包括同在电梯里的谢安安和宋植南也没在新闻中被提起过。


    程世杰没有孩子,也没老婆,古人常说升官发财死老婆是男人的三大快事,在程世杰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他娶了两任老婆全都早早死了,就连他曾有的三个孩子也一个个不是意外就是因病早早过世。


    没几天,新闻上就有了关于程世杰的遗产分配消息,遵从他的遗嘱,在他死后所有现金资产都被捐献给云梦县,其他产业收益每年都将成立一个专项基金捐献给贫困儿童。


    祝颜对他的印象顿时改观:“没想到他脾气那么差的一个老头子竟然还有这种胸怀,真不错了。”


    谢安安罕见没有附和她的话。


    祝颜又去搜索云梦县,是个穷困潦倒的偏僻地方,人均年收入连一千也不到,连续好多年被评为全国最穷县城之一。


    好惨一县城。不过因为程世杰的这次捐献,云梦县也从籍籍无名变得声名大噪。


    身边人都在议论这事情,谢安安却不在意,包括那些夸赞程世杰的话题,她从不去附和。


    傍晚有雨,淅淅沥沥的,雨不大,但很绵绸。谢安安没拿伞,不过她的住所离公司很近,索性也没回办公室找伞,就那么漫步在和风细雨中。


    空气微凉,连呼吸都是清冷冷地透着水汽萦绕的凉意,四周的人们脚步匆匆,一个个都想尽快回家,谢安安倒不那么急,她难得清静,反正也没打伞,快慢都会湿,干脆悠哉悠哉显得自己从容点。


    打开门时,屋子里灯光橘暖,餐桌上餐食丰盛,中央放置了一大捧鲜艳玫瑰。


    谢安安愣了愣,下意识要关门重新打开,旁边有人冒出来用宽大的浴巾劈头盖脸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宋植南帮她擦脸擦头发,面色不虞:“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打伞?”


    谢安安:“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你男朋友,不在这在哪里?”


    “可我们已经分手了啊。”


    前两天在宋家宅子里,餐桌前的谢安安没给宋植南看自己那几个心上人的机会,单方面宣布和对方分手。


    “我没答应。”宋植南平静对上她从浴巾里冒出来的圆溜溜眼睛,“我没答应就不算分手。”


    他这几天一直在思考,为什么对方要提分手,不过现在这些不重要了。


    谢安安脑袋被他擦的左右摇摆,呆呆问:“啊,是这样吗?”


    宋植南很肯定的点头:“对。”


    谢安安还要继续问,宋植南径直把她打横抱起:“怎么那么多问题,先用热水冲冲免得感冒,桌上做了你喜欢吃的烤鸡,还有香酥鸡和麻辣鸡胗……”


    谢安安所有问题都变成了哧溜溜地不停吞咽的口水,先洗澡先洗澡,要吃饭要吃饭!!


    她进了浴室,发觉宋植南也跟了进来,对方的脸上一本正经,“我帮你放水。”


    他看起来真的就只是帮她放水,神情肃然没有半点杂念。


    想到他清冷冷的性子,谢安安觉着嗯自己想太多。


    水喷洒而出时,正在脱衣服的谢安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喷得浑身湿透,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瞪向始作俑者,同样被淋湿的宋植南在开关处一顿乱按:“坏了?”


    谢安安没回应,她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衬衣湿透沾在身上的宋植南,他的胸肌轮廓和劲瘦腰腹在半湿透的衬衣下若隐若现,湿淋淋的水渍在顺着他衬衣朝着裤腰中滑进。


    头被戳了戳,谢安安抬头对上宋植南的视线,他面无表情问:“在看什么?”


    “没,没有。”


    “脱衣服,赶紧冲一冲,别再感冒。”宋植南顿了顿,“或者我帮你脱?”


    “我自己。”谢安安手忙脚乱去脱衣物,余光瞧到宋植南并没有离开的打算,只得又问:“你还有事?”


    宋植南:“我衣服湿了,你冲完我也要冲冲。”


    这是等着排队冲澡?


    谢安安有心想喊他去客房的洗手间,可目光在他紧贴胸口几乎透明的衬衣上瞄了眼,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算了,反正又不是她吃亏!


    谢安安转过身子草草冲了冲,正要去找毛巾,宋植南已经拿了毛巾过来帮她擦拭。


    细致温柔,视线端正不乱瞅,谢安安低头瞅了瞅刚被他平缓擦过的胸口,不算小,至少不该是被当蚊子包忽略的存在,她又困惑瞄了眼他的腹下。这家伙真是没有半分俗世男女的欲望。


    谢安安本就喜欢极了宋植南的这张清绝出尘的脸,见他这般如老僧般淡定,心头生出逆骨,抬手摸在他腰腹处,“你衣服湿了。”


    “没关系。”宋植南依旧专心帮她擦拭,“一会冲洗后会换。”


    “那我帮你脱好不好?”谢安安用手指隔着薄透的衬衣在他腰腹上画圈圈,眼尾上挑望向他:“这样贴身上多不舒服呀!”


    她尾音就像是勾子,缠缠绕绕地勾着他的心尖。


    他垂下眼,去瞧她,嗓音低而沉静,就像未曾泛起半点涟漪,“不用。”


    谢安安没想到他竟然这样直接的就拒绝了。


    几乎是瞬间,她想起了两人成年后在酒吧初次见面时,他也是这样冷漠拒绝。


    大学毕业后的第一年校友们组织了一场聚会,同城的很多,其中有个男生是谢安安的狂热追求者。谢安安其实已经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就记得对方在走廊里对她表白,说这场校友聚会是他一手发起,就为了再见她。


    谢安安没听懂男同学说的这一堆表白话语,她看到宋植南从对面走来,走廊里的灯光昏暗,他眉眼清隽身形颀长,穿着一声板挺的白色西装,明明身在烟火中,却周身清冽不带一点俗世气息,仿若神邸中走来的仙人。


    谢安安鬼使神差,抛下男同学,抛下了校友聚会,像个小跟班跟在宋植南身侧。


    宋植南后来注意到她,问:“有事?”


    谢安安仰起头朝他笑:“等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


    那时候宋植南也是这样,冷漠拒绝:“不用。”


    谢安安被拒绝,沮丧了一秒,马上就又像是打了鸡血,又问他:“那你缺女朋友吗?”


    “不缺。”


    “那你缺什么呀?”


    “对剧本的人。”


    谢安安成功登堂入室,成了宋植南的对剧本工具人,好几次她垂涎对方美色想要□□,都被对方冷冷回绝,“还有半小时,这段还没对,你认真点。”


    谢安安心猿意马,又不甘又心痒,真是抓耳挠腮的难受,后来终于有了机会,某天对完剧本,宋植南问她:“愿意当我女朋友吗?”


    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谢安安问:“哪种女朋友?负距离的还是近距离的?”


    宋植南似乎没懂她这话的意思,谢安安就补充了一下:“可以一起滚床单睡觉吗?”


    宋植南蹙眉,似乎在思考。


    谢安安明白他为什么纠结,她当了这么久的对剧本工具人,算是对他的私生活一清二楚,这家伙吃饭锻炼定时定点定时间,每天生活的日常都用时间表安排得满满当当。别说抽时间出门泡女人,他连用五姑娘的时间怕都挤不出来。


    纠结片刻的宋植南说:“十五分钟,但不能每天,一周一次。”


    他可以每周抽出自己的十五分钟睡眠时间满足她的这个要求。


    谢安安惊讶的瞪他,“十五分钟?够吗?”


    宋植南点头,很是果断,“够了。”


    回忆就像浴室里的水汽氤氲缠裹,令谢安安的身体湿润温软,可她的手指都快戳到宋植南肚脐眼下方了,对方依旧没半点反应,甚至转过她身体,帮她擦背。


    好家伙,这么淡定?


    他这反应令谢安安把烤鸡也抛到了九霄云外,一门心思就想把他从这种“无欲”状态拉扯出来,她的手指缓缓解开他的腰带,目光却盯着他,带着少女般的狡黠与娇媚,“裤子也湿了呢。”


    哼,她以前就能打破他的十五分钟,现在脱个裤子而已,完全不在话下!


    宋植南的喉咙动了动,手指飞快握住她想要作乱的手:“烤鸡要凉了。”


    谢安安:……


    在吃和吃之间摇摆片刻,谢安安果断披好浴袍朝门外走去:“那我先去吃。”


    这女人上一刻还在痴盯着他、满脸都是一副想把他吞吃入腹的欲念,可转眼就能走的毫不留恋。宋植南眼皮垂落,指尖缓缓揉捻擦拭过她身体的毛巾。


    会所走廊中她那声娇软软的“哥哥”再次落入耳中。他勾唇,被长长睫毛遮挡的眼眸中欲念滋长。


    宋植南没穿浴袍,他换了一件浅紫色道子的衬衣,下身是条泛白牛仔裤,他的腿修长,衬衣只系了两道口子,锁骨与胸口起伏轮廓若隐若现……


    谢安安差点被鸡骨头卡住,咳咳咳几声,收回目光专心吃鸡。


    宋植南坐在她对面,虽然桌上佳肴丰盛,但他并没动筷,只低头喝着面前的那碗皮蛋瘦肉粥。


    谢安安问他:“怎么不吃点别的,这么多呢我一个人吃不完。”


    “胃不舒服。”


    宋植南有胃病,特别的矫情,不像谢安安荤素不忌什么都能吃得香喷喷。


    “怎么又不舒服了?这几天没好好吃饭?”


    “吃不下东西。”宋植南道:“电梯里的事总是会想起,恶心倒胃口。”


    “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有什么好想的。”谢安安想到他比自己伤的重,在医院里多躺了几天,膝盖到现在也没大好,顿时有些怜悯,“别想那么多了,往好处想,幸好我和你都没成那样子,不然哪有机会坐这里啃鸡腿啊,为了大难不死也该多吃点犒劳自己。”


    宋植南抬头望向她,他眸光漆黑幽邃,就像是个不见底的黑洞,谢安安的脖颈绒毛莫名炸起。


    他望着她,问:“那是一场意外吗?”


    谢安安眨了眨眼,愣愣回应宋植南的问题:“能是人为吗?”


    她咬了一口鸡肉,腮帮子吃的鼓鼓囊囊,“哪个人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呀。”


    “是吗?”宋植南声音低沉:“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谢安安:“都过去这么久了,想他干嘛,吃饭吃饭。”


    餐桌上埋头吃会容易一口气吃饱,谢安安吃几口就会和宋植南说说话。


    “你最近工作都暂停了?”


    “腿没好。”


    “腿没好你还跑我这里,应该在家里好好养着,咦你上次去那个会所干嘛去了?”


    宋植南:“和朋友聚聚。”


    谢安安面露嫌弃:“那个会所歧视女人,必须要女孩子穿礼服和高跟鞋才能进去,好无语哦。”


    “那我以后都不去了。”


    “嗯。”谢安安很满意他这个态度,“也别再想那事了,这世上每天都有无数意外出现,要是每一件都想多累呀。”


    宋植南望着她一派散漫的模样,是真没把这当个事儿放心上。


    但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情,不该是有心理阴影吗?


    “上次美妍姐生日你送了她什么呀?”


    “一块平安玉。”


    “哇哦,我怎么没见到呀,美妍姐也没告诉我。”谢安安好奇:“你是不是没送到美妍的心坎上啊,她肯定是不喜欢才没有在我面前说。”


    宋美妍最想要的大约是个小外甥。


    宋植南从餐桌旁边的玫瑰花朵中取出一个小礼盒递给谢安安:“给你也求了一块,临安山上三园庙里求的,那里的小和尚说这是云梦县从前出产的玉石。”


    云梦县的玉石很早以前就被开采完了,云梦县出产的玉也成了稀罕物件。


    谢安安没说话,她放下手里的鸡腿,用餐巾仔细把手擦干净,这才去瞧礼盒里装的那块平安玉。


    “送我的吗?”


    “嗯,姐姐一块,你一块。”


    临安山上的三园庙不出名,很偏僻的旮旯地儿,而且临安山就在云梦县,当年宋美妍被绑架,就是被带去了云梦县。这两块平安玉也是因为三园庙受过宋美妍的恩惠,才能被宋植南求来。


    谢安安拿起那块莹润平安玉把玩,云梦县出产的云梦玉并不纯净剔透,里面像是有层层叠叠的云朵,如梦如幻的,所以才被称之为云梦玉。


    云梦玉最开始并不出名,是程世杰这家伙眼光独到,又利用当时刚时兴的网络通讯把云梦玉噼里啪啦炒成了稀罕物。


    “谢谢。”谢安安道:“我还挺喜欢的。”


    谢安安起身,去了自己的卧室,她的衣帽间里有个描了红漆的小箱子,是个老物件,里面装了好多她喜欢的小玩意,有小石头,也有断了几根的木梳,总之一个个都很平常,谢安安把这块云梦县出产的平安玉也放入箱子中。


    “这是你的百宝箱吗?”


    谢安安扭头,见是宋植南站在身后,他走路悄无声息的,竟也跟了进来。


    “不是。”谢安安把箱盖合上,“你吃饱了吗?再去吃点吧,还剩下好多,浪费不好。”


    她分明不愿意和人分享关于这箱子的趣事,宋植南点头:“好,我们一块再吃点。”


    谢安安摇头,她摸了摸肚子,“我吃饱啦。”


    又朝宋植南摆手:“你回你家睡吧,我洗漱一下也打算睡觉了。”


    宋植南看了看窗外天色,虽然不是日落时间,但因为是下雨天,天空阴沉沉的像到了晚上。


    “刚吃完睡觉不太好,看会电视,或者看看我最近要接的剧本。”


    谢安安:“不想,我困了,中午没睡觉。”


    宋植南明显感受到了她情绪的前后变化。


    但他没多问,“那你眯半小时,我一会喊你。”


    谢安安点点头,瞧着宋植南离开了,她这才将窗帘拉好,屋子里的灯灭掉。


    黑暗总能给人特殊的安全感,她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很快入睡。


    似睡非睡间,隐约感觉到有什么搭在了她的腰上,腿上、胸口……


    一根根的,像是胳膊?


    是宋植南吗?


    胸口被按揉了几下,力道有点大,是宋植南?这家伙最开始的时候总是会按疼她,谢安安抓住这胳膊,“疼,轻点。”


    胳膊僵了僵,而后动作果然轻了很多,像活血散瘀,轻柔的力道蔓延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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