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华宫宴 > 17、第017章 笑话
    傅云琅甚至没应他的致歉,直接下了车。


    这女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能独善其身的时候就绝不掺合旁人的是非。


    尉迟澍手里抓着那个包袱,顷刻间只觉得这一晚上近乎生死相托的经历,也不过不值一提的一场笑话。


    他与傅云琅之间的任何,都未曾因此而产生一丝一毫的改变。


    他自嘲的扯了下唇,就也若无其事跟着下了马车。


    “姐姐,你们可回来了。”宫门之内,一直等在此处的姜沅芷已然扑到傅云琅怀中,泣不成声。


    傅云琅搂着她安抚,又对陪她候着的清栀道:“劳姑姑替我向姨母告个罪,就说我无恙,今日天太晚了,请她早些安寝,惹她担忧,是我的不是,明日一早我再过去请罪。”


    大晚上的确实不易折腾,清栀点头应诺,她便带着还在抹眼泪的姜沅芷径自转身走了。


    旁边彭总管也在提醒尉迟澍:“尉迟殿下,陛下和皇后娘娘这会儿都在您的寝宫呢,说要等着看您平安归来了才能安心去睡。”


    “好,我这便回去。”


    尉迟澍忍不住又瞥了眼傅云琅离去的方向,这才抬脚走了相反的方向。


    转身时,他将一直抓在手里的包袱顺手塞给了朔风。


    他的住所璟瑄殿离着承德帝的寝宫不远。


    本来二更过半承德帝已然安寝,可是姜沅芷带回尉迟澍在庙街遇刺的消息,姚皇后惊吓之余也第一时间过来叫醒了他。


    两人一起等在璟瑄殿,心中也是多有惶惶。


    承德帝不住的按压太阳穴,姚皇后则是干脆站在了门口,时不时呢喃:“再如何这也是堂堂帝京,大小衙门遍地,那个孩子又机敏聪慧得很,当是不至于有事的。”


    尉迟澍是大魏的储君,如若遇刺死在楚国的帝京,这事儿没法对魏国交代。


    虽然国事上承德帝不会与她商议,可她多少也看得明白,承德帝这些年待尉迟澍亲厚,就有借这层裙带关系维系两国邦交的意图。


    现在就算不图大魏方面对他们感激,也总不能结仇吧?


    就这么忧心忡忡的盼着,也总算是将尉迟澍全须全尾的盼了回来。


    帝后二人拉着他好一番嘘寒问暖,他都笑得没事人一般。


    之后,承德帝便板起脸来叱问院中忙碌的彭总管:“那些胆大妄为的刺客贼人都是何许人也?可有尽数伏诛?”


    彭总管办事周到,已然是派心腹的搜罗了一遍消息,连忙跪地回禀:“当场斩杀了两个,未留活口,当时尉迟殿下他们正在庙街上逛庙会,也实在是人多,不便动用弓箭这些武器截杀,所以……也逃了几个,并未留下活口。”


    顿了一顿,不等承德帝发作又是话锋一转:“不过京兆府接手了案子,步兵衙门协同,已然在全城搜捕了。”


    承德帝沉着脸,面有愠色。


    尉迟澍便道:“说起来还是我的不是,在那街上露了财,招惹了歹人觊觎,好在有惊无险,舅舅也不要再声张了吧?若是为此惹来人心惶惶,我倒是得要过意不去了。”


    明眼人都会明白,今夜的这一场刺杀该是来自于大魏皇族的内斗。


    尉迟澍在他的地界受了伤,承德帝依旧大为光火,揪着彭总管一通发脾气:“当街行凶,如此太无法无天,勒令他们给朕查。”


    姚皇后和尉迟澍又连连规劝,等着太医过来给尉迟澍处理了手臂上的伤,确定他只是皮外伤,两夫妻才一同离去。


    他二人走后,尉迟澍又披着新换的衣袍自内殿里踱步出来。


    外面夜凉如水,少年的眸色也是一片清明冷淡,无端的都叫面孔也显出几分鲜有的刚毅与冷漠来。


    朔风随后收拾了带血的衣物和绷带出来。


    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道:“夜间各大城门关闭,那些人也都不同程度的挂了彩,如若就此封城几日挨家挨户的搜查,应该是能将人揪出来的,殿下……方才为何反而替他们开脱,劝着楚皇陛下就此收手呢?”


    尉迟澍唇角扬了扬,一点若有似无的笑容冷涩:“本宫的这位舅舅啊,他连自己的家事与国事都懒得多费心思去操持,你当他真的耐烦替我来揪什么刺客吗?”


    “可是……”


    “是,本宫若是执意要他追查,他也必定会尽心尽力,可是此番往来也都是人情,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朔风跟随他在楚国皇宫生活近十年,对那位承德帝也多有些恨铁不成钢,知道那位的确是个惧怕麻烦之人,只是想想今夜之凶险,依旧有口气咽不下去。


    尉迟澍见他站着不动,终于偏头看向他:“过往的将近十年间都没出过这档子事儿,这一批刺客来得确实蹊跷,别不是上个月我派回去查探消息的探子露了行踪或者消息出去,这才将他们引来的?”


    朔风心中悚然一惊。


    尉迟澍却又再度哂笑出声:“我若当真只是一枚弃子,自然不会有人在意我的死活,可我终究是要回去的,若当真是因为这一次的通信打草惊蛇,那以后这样的事情怕是会层出不穷,今夜反而不值一提了。就是不知为何,父皇非要我再等几个月回去。”


    他在楚国这些年,大魏皇帝对他不闻不问,并且又早有传言说魏皇因为他的母亲是楚国人,事实上对他们母子是诸多忌惮与不喜的,这就导致大魏朝中很多人都呈观望之势,以为他是被放逐了,没有机会再回去继承大统。


    “那属下再去重新安排一下人手,近期您也莫要再出宫闲耍了吧?”


    思忖过后,朔风急急忙忙就要往外走,临时又想起件事:“那个……应该用不着了吧?属下也拿走处理掉?”


    尉迟澍循着他的视线转头,就看到之前被随手放在角落一张小几上的那个与环境显得极是简陋的包袱。


    傅云琅回了这宫里来,就什么也不缺了,那东西确实没什么用了。


    另一边,帝后二人自璟瑄殿出来,姚皇后就道:“既然是虚惊一场,这孩子无恙,陛下也可安心,早些回去歇着。臣妾还要去晴芳殿瞧上云丫头一眼,不便伴驾,也先告退。”


    “嗯。”承德帝面露疲态,摆摆手坐上辇车,忽又看向身后的璟瑄殿,沉吟,“哦,还有……”


    姚皇后立刻会意:“明日臣妾会安排下去,多送些伤药、补品过来,关照那孩子的伤势,请陛下放心。”


    承德帝这便满意的点头离去。


    姚皇后也坐上肩舆,去了晴芳殿。


    傅云琅了解自己这姨母的性情,知她今夜也是必定要亲眼看到自己无恙了才能安心,所以回去后就以最快的速度沐浴更衣,洗了个热水澡,浑身上下才总算彻底松弛下来。


    姚皇后过来,她也未曾隐瞒,一五一十将事情的大概经过说了,只隐去了她与尉迟澍之间偶有的几次逾矩。


    自然,也将楚怀安的部分言明。


    姚皇后拉着她的手安抚,一直坐了好一会儿方才离去。


    此时,已经马上五更天了。


    表姐妹二人躺在一个被窝,姜沅芷想想还是心有余悸的哽咽:“姐姐以后可别这样了,我知道即使当时我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可是……你叫他们把我一个人拖走了,万一你们要是有个闪失,我心里只会更难受。”


    傅云琅摸着她柔顺的长发,没说话。


    这一夜的奔波折腾,次日姐妹俩和尉迟澍就都蒙头大睡,全部没去宫学。


    傅云琅只是受了些惊吓,身体可谓毫发无损,但是这件事影响到了她的心情,第三天她便仍是告假。


    姜沅芷独自过去时,却是破天荒看到尉迟澍居然已经早早坐在了座位上。


    他依旧姿态散漫,倚靠在窗边,看院子里春光正好的风景。


    姜沅芷放下书箱便找了过去,面上窘迫有歉色:“表哥,昨儿个我有点慌,又加上天晚了着急回去……你的伤没什么大碍吧?”


    尉迟澍目光瞥向前排属于傅云琅的那张桌子:“我受了伤的事傅云琅跟你说的?”


    “我母后后半夜去了我们寝宫,表姐与她说的,我才知道……”姜沅芷如实道。


    尉迟澍对自己这个表妹一向比较宠爱,便就露出个大大的笑容:“一点小伤,死不了人。”


    姜沅芷见他面有倦色,又说了两句话便坐回了座位。


    傅云琅没来宫学,本来她也不想来的,是傅云琅没让,不过即使傅云琅不在,她身边也不乏别家的姑娘围绕,这宫学上得也并非就是无趣。


    反而尉迟澍,太傅才来没一会儿他就声称头晕乏力,又早早的走了。


    等在院子里的朔风大为惊诧,赶忙上来帮忙拎书箱。


    主仆二人出了院子,悬心他是否抻着伤口的朔风正紧张呢,就听他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句:“傅云琅被吓病了?”


    “啊?”朔风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讷讷道:“没有吧?昨儿个也没听说晴芳殿有请太医的。”


    然后又后知后觉——


    我的祖宗,您这身残志坚带着伤还非得来宫学,难不成还是为了见那位傅大小姐的?


    “那……”朔风犹豫着,要么建议一起过去晴芳殿看看?


    就听他那主子阴阳怪气的一声冷笑:“我也有病!”


    然后,便冷着一张脸,大步流星回了自己寝宫。


    傅云琅只躲懒了三日便如常去宫学,尉迟澍这伤却是一养大半个月,她再没见过他。


    在此期间,承德帝在朝堂上夸赞了楚怀安一句“机敏果断,应变得宜”,楚怀安如今一个末流的官职暂未有资格上朝,他那老丈人却是脸上有光,对他越发的满意起来。


    之后尉迟澍伤愈后,大家依旧按部就班的上学下学,他与傅云琅之间依旧不过点头之交的交情,话也不多说一句。


    五月底,姜沅芷的十五岁生辰。


    如前世那般,帝后二人倾尽所能为她办了一场最是盛大的及笄礼。


    不仅请了所有在京正五品以上官员家的女眷进宫观礼,随后举办的宴席更是几乎赶上年关国宴的规格,宴席铺开,如流水般一眼望不到头。


    礼毕之后傅云琅陪姜沅芷回寝宫更衣,来得有些晚了。


    她二人自人前走过,楚怀安带着自己的妻子坐在席间。


    而这一次,傅云琅则是自始至终压根不曾注意到他,和姜沅芷说着话儿径直走了过去。


    曾经朝夕相对的二十载,原来真的可以只用两个多月的光阴完全洗涤干净……


    从此以后,形同陌路。


    坐在席间的楚怀安,一阵的恍惚与茫然。


    傅云琅确实未曾注意他,却是主位下首百无聊赖坐着的尉迟澍,他原是瞟了眼傅云琅和姜沅芷,也不知怎的就刚好捕捉到楚怀安所在,甚至将那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落魄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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